【陳曉華、李沛恒】推動“四庫學”邁向新階段
推動“四庫學”邁向新階段
作者：陳曉華、李沛恒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wǎng)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六月廿五日丙午
耶穌2017年7月18日
“四庫”是中國古代以經(jīng)史子集四部為序的圖書分類主流，代表著中國古典學科體系和知識系統(tǒng)。雖然“四庫學”實際上由來已久，但將其視之為代表中國古典文化的一門學問且正式被提出來是晚近的事情。因此，處于初創(chuàng)階段的“四庫學”要更好地發(fā)展，其學科理論的構建與完善、研究隊伍的建設、研究平臺的打造等，都是擺在面前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其前景廣闊，但也任重道遠。
作為分類方式的“四庫”
“四庫”之名由來已久。唐玄宗時，以甲乙丙丁為序，分經(jīng)史子集四庫，安置長安、洛陽兩地所聚書，“四庫”由此得名。而經(jīng)史子集四部確立時間更早，東晉著作郎李充編《晉元帝四部書目》時，以甲乙丙丁代表經(jīng)史子集，并以之為序編撰書目。唐初修《隋書·經(jīng)籍志》時，以經(jīng)、史、子、集為名的四部分類法正式確立。其間，雖有其他分類法，但因四分法反映了典籍發(fā)展實情，切合學術文化發(fā)展的需要，于是官私目錄書籍大都以“四庫”所代表的經(jīng)史子集四部著錄。四部分類法，唐以后更成為分類主流，到清代乾隆年間則發(fā)展到頂峰。近代西方圖書分類法進入中國后，四部分類為主流的圖書著錄法，方退出歷史舞臺。
在這個分類體系下，中國的目錄學家對公家或私家所藏圖書的作者、學術傳承、學術價值、優(yōu)劣好惡等進行論定，也把官方及個人的意志和學術傾向書寫其中。一覽中國古代以四部分類為主的知識系統(tǒng)與學科體系，中國古代學術文化盡收眼底。因此，“四庫”是名副其實的中國古典學科體系和知識系統(tǒng)。
廣狹兩義的“四庫學”
不過，長期以來，四庫研究并沒有獲得“四庫學”這個專名。起源于20世紀80年代的“四庫學”概念，是學者針對《四庫全書》及其相關著述研究以及有關理論研究而提出的。
直到近年，由于倡議《四庫全書》申報世界記憶遺產(chǎn)，這個問題才在學術界受到廣泛關注。因為，“申遺”需要就《四庫全書》相關問題展開廣泛討論。其中，澄清學科概念是必須的也是首要的任務。
不過，自《四庫全書》成書之日起，對《四庫全書》的研究就從未中斷。嘉慶四年（1799），阮元仿照《四庫全書》體例而編寫的《四庫未收書目提要》，實際上是最早對《四庫全書》予以補正的著作。清末，出現(xiàn)了三部研究《四庫全書》的專著，分別是姚覲元與鄧實《禁書目合刻》、邵懿辰《四庫全書簡明目錄標注》、莫友芝《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它們各以其精深的專門研究，引起學界的關注。
民國時期可以說是“四庫學”發(fā)展大備的時期。這一時期，出現(xiàn)了眾多代表性著作，如陳垣《四庫書目考異》、余嘉錫《四庫提要辨證》、胡玉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楊家駱《四庫全書通論》等。據(jù)林慶彰主編《乾嘉學術研究論著目錄》統(tǒng)計，該時期的相關論著多達275種之多，其中不乏見解獨到的著作。這表明，這一時期“四庫學”達到了較高的水準。
新中國成立至今，“四庫學”獲得了長足的發(fā)展，新的學術成果不斷涌現(xiàn)。學界在《四庫全書》及其相關文獻的整理與傳播、《四庫全書》文化研究、《四庫全書》數(shù)據(jù)庫、《四庫全書》數(shù)字化、“四庫學”比較研究、“四庫學”專學專題、“四庫學”的反思與總結(jié)等方面的研究獲得了豐碩成果。“四庫學”發(fā)展勢頭的強勁，引起了學界高度重視，再發(fā)掘、再認識“四庫學”的新成果也隨之不斷涌現(xiàn)。可以預期，“四庫學”的研究空間和前景都是廣闊的。
由上可見，《四庫全書》研究發(fā)展過程，實際上逐漸超越了它本身，而上升到它所代表的文化層面、理論層面，以及傳播實踐等方面。再加上《四庫全書》典籍總匯與文化淵藪地位，以及四部為序的分類，我們足可以跳出僅就《四庫全書》言四庫，而及于整個四庫體系展開研究。因為《四庫全書》之后，古典文化還存在了一段時間，成就也頗豐。還有一些典籍由于各種原因為《四庫全書》缺載，亦即《四庫全書》并未包羅完古今所有典籍。故而，我們的“四庫學”研究，完全可以從廣、狹兩方面來理解。狹義的“四庫學”，可以僅指《四庫全書》及其相關著述研究以及有關理論研究。廣義的“四庫學”，則完全可以憑借《四庫全書》所囊括的傳統(tǒng)經(jīng)史子集四部，涵蓋中國傳統(tǒng)各種學問技藝等，以及在這個體系下所體現(xiàn)出的對外部世界的認知。也就是說，中國古典學問實可盡入其體系下。
當然，無論廣義或狹義的“四庫學”，都承載著中國古典文化，傳承著中國古典文化命脈，中國古典文化實可涵括入其體系下。因此，并廣狹二義概之，“四庫學”，可以說就是研究四庫體系下中國古典文化的一門學問。
拓展“四庫學”的研究路徑
那么，“四庫學”該如何展開研究？
在“四庫學”研究中，傳統(tǒng)研究型即從文獻學、圖書館學方面展開的研究，曾在很長一段時間占據(jù)了“四庫學”研究主流的地位；多元研究型，則在立足文獻的基礎上展開多學科跨國界結(jié)合的研究。從研究方法和特點上看，兩種類型的研究各有特色，不可偏廢，傳統(tǒng)研究型，形式單一，多注重考據(jù)，是“四庫學”研究的基礎；多元研究型，開辟了多途徑研究，形式多樣，頗重義理?？梢韵嘈牛谖磥怼八膸鞂W”研究中，不同類型、不同流派的研究將共同推動“四庫學”研究發(fā)展。
因此，“四庫學”的研究不僅要立足文獻，而且在此基礎上，要與學術史、思想文化史、政治史等研究結(jié)合起來。同時，還可進一步拓展視野，把研究領域擴及到同時代的歐洲，以全球的視野，把中西放在同等視角下進行研究。即以跨學科、跨國界視野，展開縱橫研究。這樣才更能突出“四庫學”的世界性地位，也能同觀當時世界的發(fā)展及其未來不同趨勢，總結(jié)經(jīng)驗得失，為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古為今用提供借鑒之道。同時，“四庫學”研究還要挖掘、發(fā)揚光大前人從事四庫研究時注重實踐工作的優(yōu)秀傳統(tǒng)。
具體來講，首先是做好普及傳承工作，提升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大眾效應。如可以采取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以講中國故事或抄寫等形式，化高深聱牙為通俗易懂，讓大眾能真正參與進來，步入古典文化殿堂，使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活起來、傳下去。其次是做好四庫本的整理傳播工作。如為四庫本典籍重寫提要，為世人提供讀書治學的門徑。又，為四庫本做好校勘、注疏等工作，使四庫典籍既不失其正，又富有新時代活力，以便更好地進行優(yōu)秀古典文化的傳播。同時，作為尤具中國特色的學科，“四庫學”完全可以走出去，走向世界，傳播中國優(yōu)秀古典文化。
至于研究“四庫學”的人員，文史哲三家，甚至農(nóng)工醫(yī)等領域的人員，都可以參與進來，不劃范圍，不限框框，不拘形式。
而它的學科體系，我們則可以嘗試從小學、經(jīng)學、史學、理學、辭章學等方面來建構，并且開出相應的課程。如小學，至少可以開文字、音韻、訓詁三門課程。經(jīng)學方面，經(jīng)學史、經(jīng)學理論、經(jīng)學經(jīng)典導讀是可以開設的。史學方面，指導讀書治學的目錄學、史學史、史學理論、史學經(jīng)典導讀是可以開設的，等等。這些課程，其下還可細分。
責任編輯：柳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