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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文廟光與影

作者：劉學(xué)斤

來源：《燕趙都市報(bào)》

時(shí)間：2005年12月2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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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修復(fù)后的熱河文廟大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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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第五屆河北儒學(xué)論壇在熱河文廟舉行釋菜禮后大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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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儒學(xué)會(huì)”微信公眾號(hào)編者按：河北資深媒體人劉學(xué)斤先生多年來潛心研究、挖掘、整理河北歷史文化，每每撰寫文章刊諸報(bào)端，為傳承弘揚(yáng)河北歷史文化做了大量工作。學(xué)斤先生早在2002年起，就對河北境內(nèi)現(xiàn)存的文廟進(jìn)行了實(shí)地考察，先后整理成文發(fā)表于《燕趙都市報(bào)》。今征得學(xué)斤先生同意，將先生早年幾篇關(guān)于河北文廟的文章刊登于此，以使各位朋友對河北儒家文化遺存有個(gè)大致了解，并可從中感受到當(dāng)年學(xué)斤先生文廟訪古時(shí)面對落寞光影的文化遺存流露出一個(gè)讀書人的文化情懷和淡淡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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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20日，我在承德市慕名去訪熱河文廟。就是從那時(shí)起，采訪每到一地，我都特意問起當(dāng)?shù)厥欠襁€保存文廟，如果聽說有，我都會(huì)趕時(shí)間去拜訪。后來知道能夠完整保存下來的文廟在河北省已經(jīng)沒有，可以見到的只能是不完整的文廟，甚至只是它的一部分孤零零建筑，有時(shí)看見的這個(gè)建筑，也是殘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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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努力從這殘缺中發(fā)現(xiàn)美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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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文廟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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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漢武帝劉徹采納董仲舒“罷黜百家、獨(dú)尊儒術(shù)”的建議，孔子地位逐漸抬升彰顯，他向蕓蕓眾生投下的無與倫比的光與影，不管你承不承認(rèn)反不反對，也不管你詆不詆毀詛不詛咒，光影下的國人都難以走出其掌，尤其那些抱定“齊家治國平天下”雄心的國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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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長的一段時(shí)間，國人沉浸于文字記錄下的孔子行跡和語錄，一代又一代。他的入室弟子，以及他的再傳弟子，站在他的肩上，播種精神的種子。他的薪火不絕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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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至此尚不足夠?？鬃蛹捌溱呏酊F的擁護(hù)者們需要更具象的現(xiàn)實(shí)表達(dá)。于是特為孔子而設(shè)，作供奉之用的孔廟應(yīng)運(yùn)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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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平帝劉衎是第一個(gè)追謚孔子的官家，他有些小氣，獻(xiàn)出的不過一個(gè)公爵的封號(hào)。以前世上已始有專門追思祭祀孔先生的廟祠。但文廟與孔廟同稱一體，作為專用名稱大概還在以后。唐開元27年即739年，玄宗李隆基“追謚孔子為文宣王”，此前祭祀先圣先師，“周公南向，孔子?xùn)|向坐”，此后“孔子南向坐，被王者之服”，追逐在他身后的諸多弟子也“皆為公、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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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廟之得名蓋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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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廟建制有更大發(fā)展，則在宋，“置學(xué)舍，塑先圣、亞圣、十哲像，畫七十二賢及先儒二十一人像于東西廡之木壁”，宋太祖趙匡胤在位，還親自撰寫了先圣亞圣贊，并令大臣分別為“十哲以下”撰寫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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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的封謚變成“至圣文宣王”，是宋真宗趙恒當(dāng)政的時(shí)候。到元大德11年即1307年7月，孔子身后獲得的封謚基本達(dá)至頂峰：“加封至圣文宣王為大成至圣文宣王，遣使闕里，祀以太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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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二字脫化于名言“孔子之謂集大成”。而率先將“大成”二字提上講究的卻是宋徽宗趙佶，他認(rèn)為孔子“集古圣先賢之大成”，隨之文廟的主殿“文宣王殿”也改名為“大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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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明清兩代，孔子的封謚有“至圣先師”、“大成至圣文宣先師”和“至圣先師”的變化，變化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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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廟內(nèi)與孔子一起配享祭祀的有孟軻、荀況、左丘明、楊雄、劉向、韓愈、朱熹等人。面對這樣一串名單，我們不難理解為什么文廟又稱先師廟與夫子廟，不難理解一位謝世的著名學(xué)人為什么說“中國每一個(gè)過去的省城、府城、縣城都必然還有一座規(guī)模宏大、紅墻黃瓦的孔廟”，“也許在人類歷史中，從來沒有一個(gè)知識(shí)分子像中國的孔丘那樣長期地受到一個(gè)朝代接著一個(gè)朝代的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尊崇”，“盡管孔子生前是一個(gè)不得志的布衣，死后他的思想?yún)s統(tǒng)治了中國兩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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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遺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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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文廟是我看到的河北省保存相對完整的文廟。欞星門、名宦祠、鄉(xiāng)賢祠、大成殿、崇圣祠、魁星閣、明倫堂……定州文廟始建于唐，面積達(dá)12600多平方米。但現(xiàn)在能見的建筑大多是清重修；最大的建筑大成殿懸山頂，面闊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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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過定州文廟多次，每次都感覺到它的無言的落寞。這種落寞我不只在定州文廟感到了，在涿州文廟、滄州文廟、平鄉(xiāng)文廟……我都能感受到。每次詢問文廟門口的守護(hù)人員“來此參觀的人多嗎”，他們給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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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間接地了解到其他一些文廟的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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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陘文廟在天長鎮(zhèn)井陘二中院內(nèi)，有千余年的歷史，現(xiàn)承包給個(gè)人投資開發(fā)，期限50年，2005年3月，我的同行李會(huì)嬪去了井陘，她看到了什么呢？“廟堂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光彩，青磚砌成的屋墻到處是破損的痕跡；中央的屋脊有多處豁口，多片屋瓦已經(jīng)消失；殿內(nèi)更是面目皆非，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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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另一位同行張繼合筆下，我讀到了另一座文廟如何風(fēng)燭殘年于2005年之夏：“……大殿宛然，已沒有了讀書誦經(jīng)之聲，殘碑破銘散落在雜草叢中，依稀講述著鎮(zhèn)上幾度興盛的文事；重修文廟儒學(xué)的石碑，語音含混地訴說著承安鎮(zhèn)上的教化之風(fēng)”；“6月初，應(yīng)付選拔考試的學(xué)生們匆匆忙忙地穿過文廟屋檐下，幾乎沒人詰問春秋大義。如果說荒蕪一座廟宇并不值得遺憾，那么，斷流先古文化則是最大的悲哀?！?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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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當(dāng)空，照耀著承安鎮(zhèn)上殘破的文廟，它的倒與不倒無非是遲早的事，充其量不過是一座老房子的命運(yùn)。鎮(zhèn)上人看慣了，便成為漠視。”張繼合告訴我的是新樂的文廟，而像這樣的情形，我也不止見到過一次。一些文廟或被占用，或日漸凋謝至無人問津狀態(tài)，日甚一日，不得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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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忘的一次經(jīng)歷是在邢臺(tái)市內(nèi)尋訪順德府文廟大成殿，問許多出租車司機(jī)，竟都不知這座河北省最大的文廟單體建筑在哪里，一次，一位市民指引我找過去，到了才知到的地方是開元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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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利益角逐日益激烈的經(jīng)濟(jì)社會(huì)，很少有人會(huì)停下腳步看一眼文廟這種古物，圍繞于它的遺忘必然越來越多；它不會(huì)帶來直接的財(cái)富，似乎只能于某一個(gè)被遺忘的角落茍延殘喘。失望如我者，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的悲歡離合，看著它陰晴圓缺漸漸老去，某一天突然在陽光或星光照耀下坍塌，在風(fēng)中或雨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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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事情落在文廟身上早不鮮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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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慘痛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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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歷史的瘡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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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對一座文廟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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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八中所在，即熱河文廟所在。熱河文廟規(guī)模僅次于曲阜孔廟、北京孔廟，現(xiàn)存建筑主要有尊經(jīng)閣、明倫堂等，文廟最重要的建筑大成殿已不復(f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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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河北省內(nèi)的文廟都是省級文物保護(hù)單位，惟有熱河文廟還只是市級文物保護(hù)單位，僅僅因?yàn)槌械聡壹壩奈锉Ｗo(hù)單位太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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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敢否認(rèn)熱河文廟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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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少承德人津津樂道于熱河文廟的過去，感慨系之，憂患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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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擇地立文廟，遂以育賢起學(xué)庠”。1776年清乾隆帝弘歷諭旨興建熱河文廟，同年10月工程開工。“爰建廟堂欣慶落，載因釋奠仰依憑”，兩年后工程完工，弘歷親自參加了落成盛典，并賦詩紀(j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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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地16700平方米的熱河文廟今天已經(jīng)難以復(fù)原當(dāng)年盛景。從朝鮮人樸趾源留下的熱河日記，我找到一些關(guān)于熱河文廟的片段，“大成殿及大成門皆重檐，黃琉璃瓦。大成殿后及左右，別堂別齋不可殫記，皆窮極奢麗”。樸趾源是在熱河文廟落成的第二年到的，且留宿于此數(shù)日，別時(shí)竟多有不舍：“桑下三宿亦猶作戀，況吾瞻依吾夫子已六宿乎？況又所處堂宇新鮮凈麗，尤自依依……”他的記述該是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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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子乃天之經(jīng)，地之義，山之峙，海之淵，無日不在人心目之中，范圍曲成而不遺，豈待穿鑿求之而后得?！鼻〉酆霘v對孔子抱有很深的感情，到過熱河文廟的清帝中，他19次來此拜謁，這個(gè)記錄在他之后的清帝中無人能夠打破，他的兒子嘉慶帝顒琰也只到過14次，其后更是一輩不如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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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12月，我找到承德八中校長任文田，打算對熱河文廟多做一些深入了解。任文田當(dāng)時(shí)正有客人，我們沒有時(shí)間多做交談，通過他送的書，我知道熱河文廟遭遇的最大浩劫發(fā)生在文化大革命。我記得校長辦公室設(shè)在尊經(jīng)閣。這座當(dāng)年用于收藏御制詩文和儒家經(jīng)典的建筑那天向我投下驚鴻一瞥。事后回憶，那次我去訪熱河文廟，也只有乾隆帝弘歷題寫的尊經(jīng)閣三字清晰地鐫入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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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年過去了，熱河文廟較之于三年前，是否安然無恙？它是否能聽到一個(gè)故人的致意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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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相逼何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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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人，既猛烈又溫情地虎踞龍盤于國人的精神世界。因他豐美而生的廟祠由他的故里始，遍及中國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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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們的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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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代學(xué)人錢穆說，“孔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大圣人。在孔子以前，中國歷史文化當(dāng)已有兩千五百年以上之積累，而孔子集其大成”，中國五千年“具有最深影響最大貢獻(xiàn)者，殆無人堪與孔子相比倫?！?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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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投到讀書人身上和心上的影子，兩千多年以來，酸甜苦辣，驚心動(dòng)魄。漢司馬遷說，“《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xiāng)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shí)習(xí)禮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賢人，眾矣，當(dāng)時(shí)則榮，沒則已焉?？鬃硬家拢瑐魇嗍?，學(xué)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圣矣?！?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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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的評價(jià)發(fā)自肺腑，非捧場的諛詞頌歌，其后人多遵循之，即便現(xiàn)在，絲毫不顯過時(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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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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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冷清的正定文廟大成殿出現(xiàn)了稀有的熱鬧，當(dāng)日上午，河北省首次祭孔活動(dòng)在此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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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25日上午，建國后河北省首次祭孔活動(dòng)在正定文廟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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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的9月28日是孔子的生日，2556年的光陰在這一天滿滿握住了中國文化史上影響最深遠(yuǎn)的思想家教育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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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于文廟里的孔子，此刻仿佛又跟光天化日下的文廟一樣，具體可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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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讀到建筑學(xué)家梁思成記述他1933年到正定調(diào)查的文字，決定訪問正定文廟的?！翱h文廟前牌樓上高懸著正定女子鄉(xiāng)村師范學(xué)校的匾額?！?！好一座大成殿，雄壯古勁的五間，赫然現(xiàn)在眼前?！?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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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鄉(xiāng)村師范學(xué)校早已不存，我去，雄壯古勁的五間大成殿尚在，梁思成當(dāng)年看到的幾通元明時(shí)的碑石尚在。但我的心情卻是壓抑的，這壓抑自周圍逼臨的現(xiàn)代化建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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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看周圍，看看周圍不倫不類的天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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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逼何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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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認(rèn)，這是我對所有去過的燕趙大地上尚存的文廟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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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參考資料：河北省文物保護(hù)單位通覽，科學(xué)出版社2003年版；熱河文廟，任文田、安忠和著，內(nèi)蒙古文化出版社2000年版；定州覽勝，張繼宗、李志惠主編，中國建材工業(yè)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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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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