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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顧永新】西漢《公羊》學授受源流考

        欄目:學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03-17 12:04:33
        標簽:《公羊》

        西漢《公羊》學授受源流考

        作者:顧永新

        來源:《中國經(jīng)學》2020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要:關(guān)于西漢《公羊》學的授受源流,《史記》《漢書》的相關(guān)記載較為含混,對于董仲舒和胡毋生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尤其是嬴公等究竟為誰之弟子,理解上存在歧異。與漢唐原始文獻相對應,宋代以降的相關(guān)記載大體上也分呈兩條不同的傳承統(tǒng)緒。清人開始注意到相關(guān)記載的歧異并加以考辨,不過大多祖述齊召南所提出的《漢書》眭孟本傳“先師董仲舒有言”的論據(jù)進行考辨,并無新見。今人徐復觀先生注意到《漢書》董仲舒本傳提及呂步舒為董仲舒弟子這一條新材料,從而推定嬴公等為董仲舒弟子。我們認為,所謂“先師董仲舒”當如顏師古所云,泛指某經(jīng)之學的早期研治者,嬴公實乃師承胡毋生,并未從董仲舒受學。至于胡毋生和董仲舒之間的關(guān)系,我們注意到緯書的相關(guān)記載,從而推知二人當在《公羊傳》文本成立的過程中都發(fā)揮了作用,漢人把胡、董二氏均納入《公羊》氏家學的傳承統(tǒng)緒中來,并且明確揭示二人所起的作用是“推演其文”,亦即文本的推定和演繹。董仲舒所受《公羊》文本甚或章句當出自胡毋生。

         

        作者簡介:顧永新,男,1968年生,黑龍江人,北京大學中文系、中國古文獻研究中心研究員。研究領(lǐng)域為中國經(jīng)學史與經(jīng)學文獻學,近年代表論著有:《經(jīng)學文獻的衍生和通俗化——以近古時代的傳刻為中心》(專著,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年);《經(jīng)學文獻學研究》(主編論文集,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經(jīng)學文獻與經(jīng)學文獻學芻議》(論文《北京大學學報》2019年第4期)等



         

        關(guān)于《公羊》學的淵源和早期傳承,最早也最權(quán)威的記載是東漢戴宏《春秋解疑論》,其文有曰:

         

        子夏傳與公羊高,高傳與其子平,平傳與其子地,地傳與其子敢,敢傳與其子壽。至漢景帝時,壽乃共弟子齊人胡母子都著于竹帛。與董仲舒皆見于圖讖。【1】


        論及《公羊傳》由口傳心授、口耳相傳到書于竹帛的過程,何休曰:“《春秋》有改周受命之制,孔子畏時遠害,又知秦將燔《詩》《書》,其說口授相傳,至漢公羊氏及弟子胡母生等乃始記于竹帛,故有所失也?!薄?span lang="EN-US">2】徐彥亦曰:“《公羊》者,子夏口授公羊高,高五世相授,至漢景帝時,公羊壽共弟子胡母生乃著竹帛。胡母生題親師,故曰《公羊》。”【3】當然,這個傳承統(tǒng)緒是不能坐實的。如《四庫提要》已注意到《公羊》學傳授之經(jīng)師不盡出于公羊氏(說詳下文)。崔述論曰:“子夏生于春秋之末,下去漢景帝時有四百有余歲矣,安得五傳而至胡母子都?此乃傳《公羊》者自侈其說,以為其師親受業(yè)于子夏,以炫耀當世而不足信?!薄?span lang="EN-US">4】崔適亦曰:“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孔子生于襄公二十一年,則子夏生于定公二年,下迄景帝之初,三百四十余年。自子夏至公羊壽,甫及五傳,則公羊氏世世相去六十余年,又必父享耄年,子皆夙慧,乃能及之,其可信乎?”【5】至古史辨派更指斥為東漢人所臆造?!?span lang="EN-US">6】我們認為,無論是從公羊氏五世相傳的時間來推算,還是從《公羊》學傳授經(jīng)師之兼及家族內(nèi)外,都只能作為《公羊》學從先秦至漢代傳承的大致脈絡來認識,不可坐實。至于西漢《公羊》學的授受源流,《史記》《漢書》的記載最為系統(tǒng)?!妒酚洝と辶至袀鳌吩唬?span lang="EN-US">

         

        董仲舒為人廉直。是時方外攘四夷,公孫弘治《春秋》不如董仲舒,而弘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董仲舒以弘為從諛。弘疾之,乃言上曰……故漢興至于五世之閑,唯董仲舒名為明于《春秋》,其傳公羊氏也。胡毋生,齊人也。孝景時為博士,以老歸教授。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公孫弘亦頗受焉?!偈娴茏铀煺撸禾m陵褚大,廣川殷忠,溫呂步舒。褚大至梁相。步舒至長史,持節(jié)使決淮南獄,于諸侯擅專斷,不報,以《春秋》之義正之,天子皆以為是。弟子通者,至于命大夫;為郎、謁者、掌故者以百數(shù)。【7】

         

        《漢書·儒林傳》曰:

         

        胡母生字子都,齊人也?!?span lang="EN-US">8】治《公羊春秋》,為景帝博士。與董仲舒同業(yè),仲舒著書稱其德。年老,歸敎于齊,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公孫弘亦頗受焉。而董生為江都相,自有傳。弟子遂之者,蘭陵褚大,東平嬴公,廣川段仲,溫呂步舒。大至梁相,步舒丞相長史,唯嬴公守學不失師法,為昭帝諫大夫,授東海孟卿、魯眭孟?!▏琅碜妫┡c顏安樂具事眭孟,由是《公羊春秋》有顏、嚴之學?!?/span>9】

         

        師古曰:“遂謂名位成達者?!彼纹钤唬骸八熘?,當刪之字。”劉敞曰:“遂之者,之字衍?!薄妒酚洝氛鳌八煺摺?,可以為證,意謂弟子之中功成名就者?!妒贰贰稘h》記述西漢《公羊》學的傳承統(tǒng)緒,皆追溯至胡毋、董二人,相提并論,這是因為西漢前期“言《春秋》于齊魯自胡毋生,于趙自董仲舒”,【10】二人都是西漢《公羊》學的開創(chuàng)者,景帝時同為博士。不過,從二人與公孫弘的關(guān)系來看,胡毋有為師之義,董則為競爭對手,由是知胡毋當略早?!?span lang="EN-US">11】

         

        《史記》《漢書》二書的相關(guān)記載頗有文句相同或相似者,知《史》當為《漢》所本;但二者又有差異,且較之《史》,《漢》頗有增益者,知《漢》資料來源并非僅限于《史》。《史》先董后胡毋,《漢》先胡毋后董(董另有本傳),而且敘述方式又有不同?!妒贰酚诙?、胡毋二者各自獨立記述,眉目清晰;《漢》記述的主體是胡毋生,又將有關(guān)董仲舒的相關(guān)記述錯雜其間,加入“而董生為江都相,自有傳”一句;并強調(diào)二者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胡毋生“與董仲舒同業(yè),仲舒著書稱其德”。這種敘述方式就直接影響到下文對于“弟子遂之者”的理解,也就是說,所謂“弟子”究為誰之弟子?《史》明確揭示“仲舒弟子遂者”,絕無疑義;《漢》“弟子遂之者”,在有關(guān)胡毋生的主體性敘述語境之中,卻接在董生云云之后,這就極易產(chǎn)生歧解。由上下文理來分析,似當指胡毋生,但以為董仲舒亦通。事實上,后世確曾產(chǎn)生過兩種完全不同的理解。說詳下文。而且,“弟子遂者”的具體所指,《史》《漢》亦有不同。褚大、段忠、呂步舒三人,二書所記相同,【12】但《漢書》著意強調(diào)的東平嬴公卻不見于《史記》所記弟子之列,而且嬴公其人不見于《史記》。因為嬴公是唯一一個不失師法的弟子,而且后世的眭孟直至嚴、顏之學均為其所出,所以其授受承上啟下,最為關(guān)鍵。關(guān)于嬴公的授受源流,所授弟子有孟卿、眭孟、貢禹,這是明確的。《漢書·儒林傳》除記載嬴公“授東海孟卿、魯眭孟”外,又提及“始貢禹事嬴公,成于眭孟”;眭孟本傳亦稱其“從嬴公受《春秋》”,【13】可為佐證。至于其淵源所自,繼《史》《漢》之后,頗有分歧。鄭玄《六藝論》曰:

         

        治《公羊》者胡毋生、董仲舒,董仲舒弟子嬴公,嬴公弟子眭孟,眭孟弟子莊彭祖及顏安樂,安樂弟子隂豐、劉向、王彥?!?/span>14】

         

        荀悅《漢紀·成帝紀二》曰:

         

        景帝時,胡母子都與董仲舒治《春秋公羊》,皆為博士。瑕丘人江公治《谷梁》,與仲舒議《春秋》,不及仲舒,武帝時遂崇立《公羊》。而東平嬴公受其業(yè),昭帝時為諫議大夫,授魯國眭孟。孟授東海嚴彭祖,彭祖授顏安樂,由是有顏、嚴之學?!?5】

         

        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序錄》曰:

         

        漢興,齊人胡毋生、趙人董仲舒并治《公羊春秋》。蘭陵褚大、東平嬴公(原注:諫大夫)、廣川段仲、溫呂步舒皆仲舒弟子。嬴公守學,不失師法,授東海孟卿及魯眭弘(原注:字孟,符節(jié)令)。弘授嚴彭祖及顏安樂,由是《公羊》有嚴、顏之學?!?6】

         

        唐劉知幾籠統(tǒng)地說“漢興,董仲舒、公孫弘并治《公羊》,其傳習者有嚴、顏二家之學”,【17】沒有明確記載各自的傳承統(tǒng)緒,而是強調(diào)二氏“并治”,或許是一種模糊處理的方式。由上可知鄭玄、荀悅、陸德明對于《史》《漢》的理解都是一致的,以為西漢《公羊》學的傳承統(tǒng)緒是從董仲舒開始的?!逗鬂h書》對于嬴公之為誰之弟子的理解則與上述諸家不同,可見歧解至少在南朝宋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度辶至袀飨隆芬扒皶痹唬?span lang="EN-US">

         

        齊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授東平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眭孟授東海嚴彭祖、魯人顏安樂。彭祖為《春秋》嚴氏學,安樂為《春秋》顏氏學,又瑕丘江公傳《谷梁春秋》,三家皆立博士?!?/span>18】

         

        按照范曄的理解,西漢《公羊》學的傳承當溯源自胡毋生,為嬴公所從出,且孟卿和眭孟并非同輩,而是有授受關(guān)系的。唐初編纂完成的《隋書·經(jīng)籍志一·春秋》類序曰:

         

        初,齊人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授東海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眭孟授東海嚴彭祖、魯人顏安樂。故后漢《公羊》有嚴氏、顏氏之學,與《谷梁》三家并立?!?span lang="EN-US">19】

         

        《隋志》所記傳承統(tǒng)緒是清晰的、明確的,悉同《后漢書》;只有一點細微差別,那就是嬴公籍貫作“東?!?,與《后漢書》作“東平”不同?!?span lang="EN-US">20】


         

        與漢唐以來《漢書》《六藝論》和《后漢書》《隋志》所記兩條迥異的傳承統(tǒng)緒并行相對應,宋代以降的相關(guān)記載大體上亦仍其舊,分呈兩條不同的路徑。宋徐天麟《東漢會要》卷一二《文學中·春秋家》引“前書”云云,與《后漢書》符同。王應麟《玉?!肪硭末枴端囄摹の鍌鳌冯s引《史記·儒林列傳》和《漢書·儒林傳》,未及“而董生為江都相”云云,“武帝尊《公羊》家,由是大興”下云“胡母生弟子嬴公授孟卿、眭孟”。卷四二《藝文·漢師法》亦曰:“胡母生治《公羊》,弟子唯嬴公守學,不失師法?!庇墒侵跏厦鞔_認定嬴公是胡毋生弟子,至于孟卿與眭孟的關(guān)系,卻并未采取《后漢書》和《隋志》孟卿授眭孟的說法。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卷一八二《經(jīng)籍考九》則徑引《隋志》云云,亦以為胡毋生授嬴公。明朱睦《授經(jīng)圖》卷一五胡毋生傳記,首先約略《漢書·儒林傳》成文,“言《春秋》者多宗事之”下無公孫弘、董生云云,徑接“授東平嬴公、廣川段仲。嬴公為昭帝諫大夫,授東海孟卿,卿授魯人眭孟”。知其并未專據(jù)《漢書·儒林傳》,而是結(jié)合了《后漢書》的相關(guān)記載。董斯張《廣博物志》卷二六胡毋生傳記亦與《后漢書》同。清熊賜履《學統(tǒng)》卷三四“公羊高”條曰:“至漢景帝時,壽乃與弟子齊人胡母子都、趙人董仲舒著以竹帛。子都授東海嬴公,嬴公授同郡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所謂胡毋生授“東海嬴公”“嬴公授同郡孟卿”說當出自《隋志》。至于把著以竹帛之人于“羊壽和胡毋生之外加上董仲舒,未見于他書記載,或受到緯書《孝經(jīng)說》的影響。說詳下文。朱軾《史傳三編》卷二稱“初,《公羊》之學自齊胡母子都作《條例》以授東平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云云,史源當為《后漢書》,但胡毋生作《條例》以授嬴公的說法則為他書所無。周長發(fā)《經(jīng)解》亦曰:“初,齊人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后授嬴公,再傳而有孟卿、眭孟、嚴彭祖、顏安樂諸家?!薄?span lang="EN-US">21】追溯西漢《公羊》學一線之傳,源出胡毋“。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卷二七《師法》認為“(孟)喜之改師法,乃為梁丘賀所誣耳,其實不改也。而漢人說經(jīng)重師法,則于此可見。下文胡毋生之弟子東平嬴公,則表其不失師法是也?!彼^“下文”即指《漢書·儒林傳》次于《周易》授受源流之后有關(guān)《春秋》的記載,知其據(jù)上下文理徑將嬴公認定為胡毋生弟子。畢沅《傳經(jīng)表》所記《公羊》學授受源流,孔子傳子夏,子夏傳公羊高,五世相傳至壽,次胡母生,次嬴公、公孫弘、褚大、段仲、“步舒,次眭孟和孟卿,次嚴彭祖、顏安樂。【22】知其綜合《漢書·儒林傳》、戴宏序及《后漢書》《隋志》等而成。唐晏《兩漢三國學案》卷九《春秋》所記《公羊》學傳承統(tǒng)緒引自《隋志》,亦稱胡毋生授東海嬴公。

         

        持嬴公系董仲舒弟子說者,如宋王欽若等編纂的類書《冊府元龜》卷五九八“學較部二”照錄前揭《漢書·儒林傳》原文,“而董生為江都相”下無“自有傳”三字,直接“弟子遂之者”云云,知其或理解為董仲舒弟子?!?span lang="EN-US">23】鄭樵《通志》卷一七二《儒林傳第一》亦然,“弟子遂之者”之作業(yè)。清代前期欽定的《日講春秋解義·總說·經(jīng)傳源流》和《春秋傳說匯纂·綱領(lǐng)一》皆取《釋文》說,以為嬴公乃仲舒弟子。朱彝尊《經(jīng)義考》卷二八五“承師”亦稱嬴公為仲舒弟子。余蕭客《古經(jīng)解鉤沈》卷二二《春秋公羊傳》、惠棟《九經(jīng)古義》卷一三《公羊古義》皆引《六藝論》,當亦認同其說。蘇輿《春秋董氏學》卷七《傳經(jīng)表第七》則以嬴公為“董子親授弟子”。

         

        這種糾結(jié)的狀態(tài)還反映在同一著作中存在著自相矛盾者,如宋章如愚《山堂考索》前集卷六“六經(jīng)門·《春秋》類”《春秋三傳傳授之圖》胡毋生傳記,亦照錄前揭《漢書·儒林傳》原文,“而董生為江都相”下無“自有傳”三字,似當以嬴公等為董仲舒弟子。而卷首所列漢代《春秋》學傳授圖則顯示為董仲舒?zhèn)骱闵?,胡毋生傳丁褚大(誤衍丁字)、嬴公、段仲溫(溫字原系呂步舒里籍,誤屬上讀)、呂步舒,嬴公傳眭孟和孟卿,眭孟傳嚴彭祖和顏安樂。圖文相左,且所謂董仲舒?zhèn)骱闵诠艧o徴,向壁虛造。而前集卷七“六經(jīng)門”《六經(jīng)總論上》和續(xù)集卷一一“經(jīng)籍門”《春秋總論》又明確指出胡毋生授東平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眭孟,資料來源當系《后漢書》。成書于清代前期且同時收入《四庫全書》的兩部方志亦有二說:《大清一統(tǒng)志》卷一四三“泰安府二”稱嬴公“從胡母生受《公羊春秋》”;而《山東通志》卷二八之一“人物志”則稱嬴公“與蘭陵褚大、廣川段仲、溫呂步舒具事董仲舒,受《公羊春秋》”??梢?,二者所記傳承統(tǒng)緒不同,一以嬴公為董仲舒弟子,一以為胡毋生弟子。趙繼序《漢儒傳經(jīng)記》卷七稱公羊壽傳胡毋生和董仲舒,胡毋所授僅公孫弘,褚大、嬴公、段仲溫、呂步舒皆從董受;但自注云:“胡毋之學,亦授嬴公、段仲溫?!敝w氏意在調(diào)和二說。


         

        清人較早注意到有關(guān)漢代《公羊》學傳承統(tǒng)緒記載的歧異并加以考辨者,是方中履,其《古今釋疑》卷二《春秋》“(漢初)治《公羊》者,本之胡毋子都、董仲舒”注云:

         

        《儒林傳》:胡毋子都與董仲舒同業(yè),胡毋生授公孫弘,而董生弟子嬴公授孟卿、眭孟,眭孟授嚴彭祖、顏安樂,由是《公羊》有顏、嚴之學。《隋志》謂胡毋生授嬴公,又謂孟卿授眭孟,恐誤。徐彥疏又云胡毋生授董氏,未詳。何休則依胡毋生《條例》而作《解詁》。【24】

         

        方氏注意到《漢書》和《隋志》相關(guān)記載的不同,主要是嬴公和眭孟二人的師承,認同《漢書》說。至于胡毋生和董仲舒的關(guān)系,則付之闕如?;輻潯逗鬂h書補注》注釋“前書”:“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引戴宏序和何休《公羊傳》注“《春秋》其說口授相傳”云云,對于胡毋生和董仲舒的關(guān)系則未加考證。至于下文“嬴公”的注釋,只引鄭玄《六藝論》,亦未加辨正?!?span lang="EN-US">25】齊召南所作殿本《考證》曰:“《儒林傳》:嬴公,東平人,受《公羊春秋》于董仲舒,故眭弘書稱‘先師董仲舒’也?!薄?span lang="EN-US">26】“眭弘書”指《漢書》眭弘(字孟)本傳記載的昭帝時弘所上書,其文有曰:“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受命?!敝軌鄄稘h書注校補》“先師董仲舒有言”注云:“眭孟受學于嬴公,嬴公受學于董仲舒。嬴在昭帝時為諫大夫,孟為符節(jié)令,應得及仲舒時。漢儒講家法,故嬴公之師,孟亦稱先師也?!薄?span lang="EN-US">27】齊氏注意到眭孟自稱董仲舒為“先師”這條材料,由此反推,證明嬴公師承董仲舒。周氏進一步展開加以解說,從兩個方面立論,一是二人所處時代有交集,一是漢儒家法容許稱本人老師的老師為先師。陳立《公羊義疏》卷七六《春秋公羊經(jīng)傳解詁序》“傳《春秋》者非一”疏云:

         

        《后漢書·儒林傳》引前書,以嬴公、孟卿、眭孟以下皆為胡母子都弟子;據(jù)《六藝論》,則皆董仲舒弟子。范氏誤以前書“弟子遂之者”綴于胡母子都下,誤認為胡母弟子。其實彼文自承“董生為江都(王)相,自有傳”連綴之爾。惟胡母子都弟子不見諸史,何氏之學出于李育,育多據(jù)胡母生《條例》,故與董生等說往往不同。【28】

         

        陳氏注意到《后漢書》和《六藝論》有關(guān)嬴公等師承的記載存在歧異,主要還是從《漢書·儒林傳》文理上加以解釋,似覺牽強。同時,他考察李育多據(jù)胡毋生《條例》,而何休之學出于李育,意謂何氏所傳當為胡毋生之學。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拾補》卷一嚴彭祖《春秋公羊傳》十二卷引《隋志·〈春秋〉類序》,按曰:

         

        按《儒林傳》載,胡毋生弟子唯有公孫弘一人,嬴公乃董仲舒弟子。又嬴公授孟卿及眭孟,眭孟非受之孟卿,與此言傳授大異。眭孟名弘,有列傳,傳載其自言“先師董仲舒”,則嬴公確為仲舒弟子?!?/span>29】

         

        姚氏《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卷六嚴彭祖《春秋公羊傳》十二卷同樣引《隋志·〈春秋〉》類序,按曰:

         

        此本范書《儒林傳》,其言授受與《漢書》及《六藝論》異?!俄鹾雮鳌吩啤皬馁堋洞呵铩贰?,則非受之孟卿,蓋眭孟與孟卿同師嬴公者也。又嬴公為董仲舒弟子,《眭弘傳》自言“先師董仲舒”。而嬴公為胡母生弟子,《漢書》亦無明文,當從《六藝論》。【30】

         

        綜合這兩條按語,知其所涉及的文獻有《漢書·儒林傳》《后漢書·儒林列傳》《六藝論》《隋志》等,姚氏或系沿襲齊召南說,指認嬴公確為仲舒弟子;同時也辨析了孟卿和眭孟的關(guān)系,指出二者實為同輩,并無授受關(guān)系。不過,前后對比,姚氏后來的說法似乎略有松動。

         

        皮錫瑞則主要討論董仲舒的師承問題,以及胡毋、董二人學理上的關(guān)聯(lián),曰:

         

        太史公未言董子受學何人,而與胡毋同為孝景博士,則年輩必相若。胡毋師公羊壽,董子或亦師公羊壽。何休《解詁序》謂“略依胡毋生《條例》”,疏云:“胡毋生以《公羊》經(jīng)傳傳授董氏,猶自別作《條例》?!碧饭乒珜O宏受胡毋,不云董子亦受胡毋。《漢書·儒林傳》于胡毋生云“與董仲舒同業(yè)。仲舒著書稱其德”,云同業(yè),則必非受業(yè)。戴宏序、鄭君《六藝論》皆無傳授之說,未可為據(jù)。何氏云依胡毋而不及董,《解詁》與董書義多同,則胡毋、董生之學,本屬一家。【31】

         

        皮氏極論胡毋生和董仲舒并無師承關(guān)系,但認為二家之學可能同出公羊壽,本屬一家,或有折衷之意。

         

        近現(xiàn)代學者多以為嬴公乃董仲舒弟子,如劉師培、【32】馬宗霍先生皆然?!?span lang="EN-US">33】劉汝霖先生《漢晉學術(shù)編年》蓋從《漢書·儒林傳》說,指認嬴公等并皆董仲舒弟子,公孫弘為胡毋生弟子,其受學當在胡毋年老歸教于齊之后,而胡毋初為博士是在景帝初年。從其書傳授表來看,胡毋師承公羊壽,董則所出淵源不明。【34】武內(nèi)義雄《中國哲學思想史》所列《春秋》學授受系統(tǒng)則為胡毋生傳董仲舒,仲舒又傳嬴公?!?span lang="EN-US">35】呂思勉先生《秦漢史》、蒙文通先生《經(jīng)學抉原》、錢穆先生《兩漢經(jīng)學今古文平議》、周予同先生《群經(jīng)概論》亦皆以為董仲舒?zhèn)髻?。段熙仲先生確切地認定“董生之學,一傳為嬴公,最守師法。嬴公再傳為嚴、顏,二氏必本于董生無疑”。【36】徐復觀先生則有較為詳盡的考證:

         

        董氏與胡毋生為同僚同輩,兩傳都敘述得很清楚。因《董仲舒?zhèn)鳌房纱_證呂步舒為董仲舒的及門弟子,因《眭孟傳》可確證眭孟為董仲舒的再傳弟子,因而也可間接證明嬴公是董氏的及門弟子;他們四個人是一組的,也可由此推斷其余兩人也是董氏的弟子,由此而能斷定兩漢《公羊》之學,乃出于董仲舒而非出于胡毋生,可破千載的迷霧?!?/span>37】

         

        徐先生在清人之說的基礎上,進一步論證嬴公師承董仲舒。裴普賢先生以為董仲舒?zhèn)髌鋵W于嬴公。【38】呂凱先生援引《六藝論》,當亦認同其說?!?span lang="EN-US">39】張濤、項永琴先生也認為嬴公是董仲舒弟子?!?span lang="EN-US">40】周桂鈿先生以為《后漢書》的記載是錯誤的,“誤解”了《漢書·儒林傳》的記載,也援引眭孟本傳“先師董仲舒有言”云云,認為嬴公乃董仲舒弟子。其書所列《春秋》學傳授表,胡毋生和董仲舒皆師承公羊壽?!?span lang="EN-US">41】趙伯雄先生也注意到這兩種不同的記載,認為“把上述《漢書》那段話中的褚大等人理解為董仲舒的弟子也許更合理一些”,亦引用“先師董仲舒有言”云云以為佐證。【42】持相反意見者,如馬勇先生以為胡毋生的“學術(shù)傳人為嬴公。史稱嬴公之學受自胡毋生,成于董仲舒”,所注文獻出處是《漢書·儒林傳》,【43】知其并未深考史傳,主觀臆斷,意在調(diào)和。趙生群先生亦以為胡母生傳嬴公,嬴公傳孟卿和眭孟?!?span lang="EN-US">44元敏先生論述董仲舒《公羊》學授受源流援引《經(jīng)典釋文·序錄》,據(jù)此可推知嬴公乃董仲舒弟子;【45】論及武帝朝經(jīng)學,又明確提出胡毋生傳嬴公,嬴公授孟卿。【46】

         

        總之,清代以降,除齊召南據(jù)《漢書》眭弘本傳“先師董仲舒有言”反推嬴公師承董仲舒之外,只有徐復觀先生注意到《漢書》董仲舒本傳提及呂步舒為董仲舒弟子這一條新材料,進而根據(jù)嬴公、呂步舒等四人為一組,推斷其余兩人也是董仲舒弟子。此外,并無新材料之發(fā)現(xiàn)與使用,舊說之厘析與辨正,大體上輾轉(zhuǎn)相承,取其一端而已。


         

        綜合以上學術(shù)史的梳理,雖然文獻不足征,但我們鉤沉索隱,探賾洞微,還是可以得出一些結(jié)論的。

         

        除漢唐文獻的原始記載外,清人直至今人主嬴公師承董仲舒說者,他們所認定的最有力證據(jù)就是齊召南注意到的《漢書》眭弘本傳“先師董仲舒有言”云云,以此反推嬴公師從董仲舒。但是,我們認為,齊說恐未必是。劉歆《移太常博士書》曰:“至孝武皇帝,然后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于建元之間?!睅煿旁唬骸扒皩W之師也?!薄?span lang="EN-US">47】齊召南《考證》曰:“案此即所謂經(jīng)師也。眭弘上書稱‘先師董仲舒’,即是其義也?!辈浑y看出,盡管此處齊氏《考證》亦聯(lián)系眭弘本傳,但他的解釋是“經(jīng)師也”,只是泛指,并不是像他對眭弘本傳所解釋的那樣,稱呼本人的已故老師或老師的老師為先師的意思。至于顏師古的意思也是明確的,實指某經(jīng)之學的早期研治者。我們發(fā)現(xiàn),《漢書》“先師”一詞用例,除《地理志》外,【48】余者皆為師古所釋之義,如《蔡義傳》蔡義自稱“竊以聞道于先師,自托于經(jīng)術(shù)也”?!睹犯鳌房锖庾嘧h曰:“《禮記》:孔子曰:‘丘,殷人也?!葞熕矀?,宜以孔子世為湯后?!薄犊坠鈧鳌诽笤t稱“太師光,圣人之后,先師之子”,光為孔子十四世孫,“先師”指光父孔霸,從夏侯勝習《尚書》,故太后稱為先師。而且,鄭玄所用“先師”之義亦多指某經(jīng)之學的早期研治者?!?span lang="EN-US">49】如《尚書注疏》卷一《堯典》“允厘百工,庶績咸熙”疏引《鄭志·答趙商》:“先師以來,皆云火掌為地?!薄睹娮⑹琛肪矶弧堆嘌唷贰跋染?,以勖寡人”疏引《鄭志·答炅?!罚骸盀橛涀r就盧君,先師亦然,后乃得毛公傳記?!本砣弧抖ㄖ街小贰皹渲焕?,椅桐梓漆”疏引《鄭志·張問》:“今仲梁子,先師,魯人,當六國時,在毛公前。”卷十四之一《甫田》“琴瑟擊鼓,以御田祖”疏引《鄭志·答趙商》:“故先師之說,黎兼之,亦因火土位在南?!本C上所述,我們認為,“先師董仲舒”并非如清人所理解的那樣,當如師古所云,實為泛指某經(jīng)之“的早期研治者,其義當與漢人所謂“后師”相對而言?!?span lang="EN-US">50】所以,也就不能根據(jù)這句話反推嬴公是董仲舒弟子。

         

        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史記》所記董仲舒弟子只有呂步舒等三人,絕無嬴公,這并非無意造成的疏漏,而是有意闕省?!稘h書》另增嬴公,當有所本,但對于嬴公之為胡毋生弟子抑或董仲舒弟子則表述含糊,以致后人產(chǎn)生了兩種不同的理解。那么,是否有可能存在第三種理解呢?我們有一個大膽的假設,根據(jù)《漢書》胡毋和董二人交相錯雜的敘述方式,認為班固有意在《史記》“弟子遂者”一句中間加“之”字,其意在于說明嬴公等四人乃胡毋和董二人之弟子,嬴公系胡毋之弟子,呂步舒等三人系董之弟子。當然,從后世的相關(guān)記載來看,絕無這種理解,所以我們只是提出假設而已,疑以傳疑,付之闕如。事實上,從《史記》“言《春秋》于齊魯自胡毋生,于趙自董仲舒”“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和《漢書》“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而言,嬴公為東平(今屬山東)人,恰為齊地,且其所授孟卿為齊人,眭孟為魯人,與《史記》說完全契合,所以我們推擬嬴公其實師承胡毋生,并未從董仲舒受學。雖無直接的文獻依據(jù),《后漢書》《隋志》以下,持這種觀點者代有其人,或可為佐證。

         

        至于胡毋生和董仲舒的關(guān)系,《史》《漢》并無異義,皆以為同僚且同輩。【51】東漢以降,始有新說,提出董仲舒受學于胡毋生。前揭徐彥疏引戴宏序有一句重要的表述,前人援引之時往往失載,那就是“與董仲舒皆見于圖讖”,次于“至漢景帝時,壽乃共弟子齊人胡母子都著于竹帛”之后。那么,怎樣理解這句話呢?我們從傳世文獻中為它找到了注腳。東漢李固《祀胡毋先生教》有曰:“故宣尼豫表之曰:‘胡毋生知時情,匿書自藏,不敢有聲?!薄?2】所謂宣尼預言不言而喻出于緯書,實際上反映了漢人關(guān)于胡毋生傳承《公羊傳》的一種認識。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從《公羊》其書的傳承過程來看,胡毋生都不可能有如伏生一樣的經(jīng)歷,壁藏經(jīng)書文本(因為景帝前《公羊傳》只是口說流行,并未書于竹帛),但畢竟?jié)h代《公羊》文本的成立以及離析章句,都是由胡毋生完成的。所以,王充甚至把他與《公羊》《谷梁》二傳的創(chuàng)始人并提,“公羊高、谷梁寘、胡毋氏皆傳《春秋》,各門異戶”?!?span lang="EN-US">53】董仲舒見于讖緯,《論衡·實知篇》論曰:

         

        孔子將死,遺讖書……又曰:“董仲舒亂我書?!逼浜螅枷喽偈?,論思《春秋》,造著傳記。……則言“董仲舒亂我書”,亦復不可信也。【54】

         

        然而,在《案書篇》中,王充的態(tài)度卻有變化,以為“讖書云‘董仲舒亂我書’,蓋孔子言也”,并且詳盡地分析有關(guān)“亂”字的三種解釋:

         

        讀之者或為“亂我書”者,煩亂孔子之書也;或以為亂者,理也,理孔子之書也。共一“亂”字,理之與亂,相去甚遠。然而讀者用心不同,不省本實,故說誤也?!钢偈嬷畷贿`儒家,不及(反)孔子,其言煩亂孔子之書者,非也;孔子之書不亂,其言理孔子之書者,亦非也??鬃釉唬骸皫煋粗?,《關(guān)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亂者,于(終)孔子言也??鬃由?,始其本;仲舒在漢,終其末。盡也(班叔)皮續(xù)《太史公書》,蓋其義也。賦頌篇下其有“亂曰”章,蓋其類也?!?/span>55】

         

        也就是說,所謂“亂我書”,猶如班彪續(xù)《史記》,當即董仲舒續(xù)完《春秋》之義。雖然王充反讖緯,但對待這一條材料的態(tài)度卻有反覆,說明他還是認同的?!度逶銎芬嘁鍟裕骸岸偈孀x《春秋》,專精一思,志不在他,三年不窺園菜?!薄?span lang="EN-US">56】由此可知,在漢人看來,董仲舒在《公羊》學成立,或者具體地說在文本成立的過程中,還是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劉歆評價“仲舒遭漢承秦滅學之后,六經(jīng)離析,下帷發(fā)憤,潛心大業(yè),令后學者有所統(tǒng)壹,為群儒首”。【57】亦可為證。

         

        總之,根據(jù)讖緯之書的記載,胡毋、董二人在《公羊傳》文本成立的過程中都發(fā)揮了作用。緯書《孝經(jīng)說》亦曰:

         

        孔子曰“《春秋》屬商,《孝經(jīng)》屬參”,然則其微似之語獨傳子夏。子夏傳與公羊氏,五世乃至漢,胡母生、董仲舒推演其文,然后世人乃聞此言矣?!?span lang="EN-US">58】

         

        不難看出,這也是把胡毋、董二氏均納入公羊氏家學的傳承統(tǒng)緒中來,并且明確揭示二人所起的作用是“推演其文”,亦即文本的推定和演繹。所以,前揭熊賜履《學統(tǒng)》徑稱公羊壽與弟子胡毋生、董仲舒著以竹帛。至于胡毋和董之間有無師承關(guān)系,何休《春秋公羊傳序》“往者略依胡毋生《條例》,多得其正”,徐彥疏曰:“胡毋生本雖以《公羊》經(jīng)傳傳授董氏,猶自別作《條例》,故何氏取之以通《公羊》也。”【59】這是明確論及胡毋、董二氏具有師承關(guān)系的最早記載。吳承仕先生以為“其說不見于惇史,疑莫能質(zhì)也”?!?span lang="EN-US">60】我們認為,盡管徐彥此說于古無征,但就《公羊》文本傳承而言,未必沒有道理。前揭《漢書·儒林傳》提及“仲舒著書稱其德”,稱頌胡毋生德行,具體內(nèi)容不詳。而李固《祀胡毋先生教》得以傳世,彌足珍貴,其書記載董仲舒稱“胡毋子都,賤為布衣,貧為匹夫。然而樂義好禮,正行至死。故天下尊其身,而俗慕其聲,甚可榮也”。知仲舒著書稱其德之時,胡毋生已死,更可證明上文所論胡毋、董雖然同輩,但胡毋略早的說法。而且,李固還講到他本人對于胡毋生的認識和評價,其文有曰:

         

        自宣尼沒,七十子亡,經(jīng)義乖散,秦復火之。然胡毋子都稟天淳和,沉淪大道,深演圣人之旨,始為《春秋》,制造章句。是故嚴、顏有所祖述微傚,后生得以光啟,斯所謂法施于人者也?!匾圆徊模瑖L學《春秋》胡毋章句,每讀其書,思覩其人,不意千載,來臨此邦,是乃太守之先師,又法施于人。

         

        通過“始為《春秋》,制造章句”和李固本人研習“胡毋章句”的表述,以及上文所引緯書材料,結(jié)合戴宏序、《論衡》、徐彥疏等,可知漢人都把胡毋生視作漢代《公羊》學的開創(chuàng)者,《公羊》文本的成立以及章句的創(chuàng)制,都是由胡毋生完成的,其所起作用最大。而且,根據(jù)西漢的慣例,只有立為學官者才能創(chuàng)作章句,所以盡管胡毋、董二氏皆為景帝博士,但應該是胡毋生先立,董仲舒后立,這從董稱頌胡毋時其人已亡或可推知??傊?,雖然胡毋、董二人并無直接的師承關(guān)系,但胡毋不僅是與公羊壽合作將《公羊傳》書于竹帛者,還是最早名家的《公羊》學者,并且創(chuàng)作完成章句。而董仲舒更在其后,王充所引儒書所謂“讀《春秋》”,則可以理解為在《公羊傳》書于竹帛之后,董仲舒誦讀其書文本。所以,我們認為,董仲舒所受《公羊》文本甚至還有章句,當出自胡毋生。當然,較之胡毋,董在漢代儒學史尤其是《公羊》學史上的地位和影響更大,這與二者政治地位之懸殊密切相關(guān)。漢初直至文景時期一貫奉行黃老之學,儒學受到壓制,這或許就是胡毋“匿書自藏,不敢有聲”所指向的政治背景。而董所起到的作用除了誦讀、傳承《公羊》文本,更從陰陽災異的角度加以闡發(fā),從而深刻地介入現(xiàn)實政治,使之大顯于世。

         

        那么,董仲舒直接的學術(shù)淵源又是怎樣的呢?《公羊》學最初主要是在公羊氏家族內(nèi)部傳承,所以戴宏序所敘傳承統(tǒng)緒只是公羊氏家族內(nèi)部的簡單系統(tǒng)。實際上,如《四庫提要》所言,“今觀《(公羊)傳》中有子沈子曰、子司馬子曰、子女子曰、子北宮子曰,又有高子曰、魯子曰,蓋皆傳授之經(jīng)師,不盡出于公羊子”。【61】也就是說,《公羊》學的傳承并不局限于公羊氏家族內(nèi)部,授受其學者也不乏外人。從這一點來說,董仲舒是趙人,他未嘗師事公羊壽或胡毋生,而是從其他的學術(shù)淵源受學也是完全可能的?!?span lang="EN-US">62】何休《春秋公羊傳序》所謂“傳《春秋》者非一”,【63】殆此之謂也。

         

        附帶說明一下,《漢志》著錄《公羊章句》三十八篇,不著撰人。有關(guān)其作者,沈欽韓《疏證》注意到幾種可能是章句的記載:

         

        《公羊疏》:“顏安樂等解此《公羊》,茍取頑曹之詞。”又:“莊、顏之徒以周王為天囚?!焙涡荨缎颉吩疲骸爸v誦師言,至于百萬,猶有不解?!薄逗髸罚骸皬埌詼p定《嚴氏春秋》為二十萬言,更名張氏學。”【64】

         

        知沈氏直以為章句出于嚴、顏之學。王先謙《補注》引沈氏說,以為“皆章句也”,【65】認同其說。姚振宗的觀點則有所不同,《漢書藝文志拾補》卷一胡母生《春秋公羊傳章句》曰:

         

        又按《儒林傳》云:“瑕邱江公受《谷梁春秋》及《詩》于魯申公。武帝時,江公與董仲舒并。上使與仲舒議,不如仲舒。而丞相公孫弘本為《公羊》學,比1其義,卒用董生。于是上因尊《公羊》家,由是《公羊》大興?!薄端囄闹尽罚骸豆蛘戮洹啡似恢?,疑即董氏書、胡毋氏章句。據(jù)李子堅言,當時匿書自藏,殆歸教于齊,齊之學《春秋》者傳之,至后漢猶存,為何劭公等所祖述?!?/span>66】

         

        不過,四年之后完成的《漢書藝文志條理》說法已有變化,其文有曰:

         

        按《儒林傳》又云云,則此《章句》似董生為之也,不即其弟子嬴公下及嚴、顏諸人所作。以其出自眾人,故不著名氏?!端逯尽酚袊琅碜妗豆騻鳌肥?,恐非此書。又后漢李固言胡母生有《春秋章句》,當時匿書自藏,則又非此書矣?!?span lang="EN-US">67】

         

        姚氏沒有吸納沈欽韓的意見,這無疑是正確的。但他起先以為章句乃胡毋生所作,但書出董仲舒;后來徑以為董仲舒所作,成于眾手,只是不會晚到嬴公及以下。他雖然注意李固(子堅)《祀胡毋先生教》提及胡毋生《春秋章句》,但還是從先入為主的前提———西漢《公羊》學溯源于董仲舒出發(fā),以為董仲舒所作,頗覺牽強。至于他認為“匿書自藏”的對象是胡毋生章句,恐非是;如上所述,這是緯書假托孔子的預言,當指《春秋》經(jīng)。余嘉錫先生引李固《祀胡毋先生教》,認為“然則自胡毋生已有章句矣”?!?span lang="EN-US">69】由上文所論亦可證實余先生說,《公羊章句》的作者問題實際上關(guān)乎西漢《公羊》學授受源流。


        注釋
         
        何休《春秋公羊傳序》徐彥疏引,稱“戴宏序”,《春秋公羊傳注疏》卷首,臺北:藝文印書館影印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本,2007年,第3頁下。王應麟《漢藝文志考證》引作“戴宏序”,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條理》引作《春秋解疑論》,二者均脫“與董仲舒皆見于圖讖”一句,唯惠棟《后漢書補注》卷一八引文有之(《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嘉慶九年桐鄉(xiāng)馮集梧德裕堂刊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0冊,第609頁)。何休《春秋公羊傳序》“斯豈非守文持論敗績失據(jù)之過哉”,徐彥疏曰:“持論者,執(zhí)持《公羊》之文,以論《左氏》,即戴宏《解疑論》之流矣?!碑敒橐κ项}目所本。
         
        《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二“紀子伯莒子盟于密紀子伯者何無聞焉爾”何休注,第26頁上。
         
        《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一題解疏,第7頁下。
         
        崔述:《崔東壁遺書·洙泗考信余錄》卷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401頁。
         
        崔適:《春秋復始》卷一《序證·公羊傳當正其名曰春秋傳》,《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民國七年北京大學鉛印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131冊,第381頁。
         
        錢玄同:《重論經(jīng)今古文學問題》,《古史辨》第五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第76-77頁。
         
        《史記》卷一二一《儒林列傳》,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第十冊,第3128-3129頁。
         
        母,《史記》作毋。起初只有“母”字,甲、金文多借“母”為“毋”,作否定副詞使用(母、毋音極近);小篆已分化成“母”“毋”二字,所以《說文》兼收二字;但借“母”為“毋”的現(xiàn)象還是很普遍。至于作為姓氏的“胡母/毋”,郭忠恕《佩觽》曰:“胡毋之毋(原注:音無。)用母(原注:父母之母,今《公羊序》如此,失之矣),其濫讀有如此者?!背姓律仆瑢W告知,謹志謝忱。陳直先生引王應麟《姓氏急就篇》及漢印,皆作胡毋;但亦有作胡母者,如王羲之十七帖文是也(《史記新證》,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87頁)。
         
        《漢書》卷八八《儒林傳》,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十一冊,第3616頁。
         
        10 《史記》卷一二一《儒林列傳》,第十冊,第3118頁。
         
        11 據(jù)劉汝霖先生考證,公孫弘受學胡毋生,“當在其年老歸教于齊之后?!吝t不過景帝五年,而又在子都辭博士之后,故知子都之初為博士在景帝初年也”(《漢晉學術(shù)編年》卷一,上海:上海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15年影印商務印書館1935年再版,第65頁)。又據(jù)鐘肇鵬先生考證,董仲舒(前194-114)文帝元年(前179)前后習《公羊春秋》,景帝元年(前156)“已是著名的經(jīng)師,受學弟子甚眾”,為景帝博士亦在是歲(《春秋繁露校釋》附錄二《董仲舒年表及生卒考》,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1114-1115頁)。我們認為,《史記》《漢書》本傳只是說董“孝景時為博士”,并未注明具體時間,所以系于景帝元年恐未必是。蘇輿《董子年表》按曰:“為博士不知何年,故通著于景帝。然仲舒至元狩間即以老病致仕,則其為博士時,雖不如平津六十之年,亦非賈生弱冠之比矣?!保ā洞呵锓甭读x證》后附,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重印1992年版,第478頁)蘇氏說近是。因為董雖然景帝朝既已為博士,但活躍在政治舞臺上的時期主要是在武帝朝。拙作完成之后,我們又看到了程元敏先生《漢經(jīng)學史》,更加堅信這一觀點。程先生曰:“景帝先立胡毋生為此經(jīng)(《春秋公羊傳》)博士?!约议_科授徒必私有家法,家法即其教本。又逮胡氏罷博士歸齊教學,亦必有書本,即《公羊傳》之寫本當定著于此際。胡毋生為齊人,故《公羊傳》中多齊地方言,故此書為胡作成(本屈先生說)?!闵┦?,罷官職歸里后,景帝繼立董仲舒為《春秋公羊》學博士,西漢無同時一部經(jīng)書立二博士之理由事例,故定立董在胡去職后?!保ā稘h經(jīng)學史》卷二“漢文帝、景帝朝之經(jīng)學”,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2018年,第57-59頁)承蒙陳恒嵩教授惠賜程先生大作,謹志謝忱。
         
        12 段仲當即殷忠,段與殷形近而譌,仲、忠聲符相同。《史記·集解》:“徐廣曰:殷,一作‘段’,又作‘瑕’也。”齊召南殿本《漢書·考證》:“廣川段仲,《史記》作殷忠?!蓖跸戎t《漢書補注》卷八八《儒林傳》:“徐廣注‘殷一作段’,則段字是?!保ㄉ虾#荷虾9偶霭嫔?,2008年影印光緒二十六年王氏虛受堂刻本,第三冊,第248頁)
         
        13 師古曰:“嬴,姓也。公,長老之號耳?!保ā稘h書》卷七五,第10冊,第3153頁。)宋鄧名世《古今姓氏書辯證》:“漢有嬴公,治《公羊春秋》,為眭孟師。世居東平,不知為何國之后,望出東平。”鄭樵《通志》卷二七《氏族略第三》:“漢有嬴公,治《公羊》,望出河東太原?!?br> 
        14 《春秋公羊傳序》“傳《春秋》者非一”疏,第3頁下。皮錫瑞《六藝論疏證》不過援引《漢書·儒林傳》,并未加以疏解(《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光緒二十五年刊《師伏堂叢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171冊,第286頁)。
         
        15 《兩漢紀·漢紀》卷二五,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上冊,第436頁。
         
        16 吳承仕:《經(jīng)典釋文序錄疏證·注解傳述人》,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17頁。
         
        17 唐劉知幾著,清浦起龍通釋,王煦華先生整理:《史通》卷一二《古今正史第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309頁。
         
        18 《后漢書》卷七九下,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第八冊,第2577頁。
         
        19 《隋書》卷三二,北京:中華書局,1973年,第四冊,第932-933頁。
         
        20 前此諸書(《漢書》《漢紀》《后漢書》《釋文》)均作東平,疑《隋志》涉下文東海孟卿而誤。
         
        21 《皇清文穎》卷一三,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449冊,第619頁下。
         
        22 畢沅:《傳經(jīng)表》,《叢書集成初編》影印《式訓堂叢書》本,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重印本,第69-74頁?!秱鹘?jīng)表》《通經(jīng)表》一般認為是洪亮吉所作。
         
        23 雖然我們可以把類書(或政書等)刪省“自有傳”三字理解為節(jié)引史料或通順辭氣,但刪省之后的文本客觀上所呈現(xiàn)出來的意義確實是把下文“弟子”和董仲舒直接聯(lián)系起來。
         
        24 《古今釋疑》卷二,《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清康熙中汗青閣刻本,第1145冊,第64頁。
         
        25 惠棟:《后漢書補注》卷一八,《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嘉慶九年桐鄉(xiāng)馮集梧德裕堂刊本,第270冊,第609頁。王先謙《后漢書集解》卷七九下徑引惠氏說(《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民國四年長沙王氏刊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3冊,第316-317頁),知其亦無所考。
         
        26 王先謙:《漢書補注》卷七五亦引“官本《考證》”(第三冊,第96頁),知其認同齊氏說。
         
        27 周壽昌:《漢書注校補》卷四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影印清光緒十年周氏思益堂刻本,第755頁。
         
        28 《公羊義疏》卷七六,光緒中刊《皇清經(jīng)解續(xù)編》本,卷一二六四。
         
        29 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拾補》卷一,《二十五史藝文經(jīng)籍志考補萃編》第二卷,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1年,第232頁。
         
        30 姚振宗:《隋書經(jīng)籍志考證》卷六,《二十五藝文經(jīng)籍志考補萃編》第十五卷,第一冊,第265頁。
         
        31 皮錫瑞:《經(jīng)學通論·〈春秋〉·論董子之學最醇微言大義存于董子之書不必驚為非常異義》,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4-5頁。
         
        32 劉師培:《經(jīng)學教科書》第一冊第十二課“兩漢《春秋》學之傳授”,上海:上??茖W技術(shù)文獻出版社影印1906年國學保存會初印本,第12頁。
         
        33  馬宗霍:《中國經(jīng)學史》第六篇“兩漢之經(jīng)學”,上海:商務印書館,《中國文化史叢書》本,1936年,第49頁。
         
        34 劉汝霖:《漢晉學術(shù)編年》卷一,第62-66頁。
         
        35 武內(nèi)義雄著,汪馥泉譯:《中國哲學思想史》第十一章“前漢底經(jīng)學”,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30頁。
         
        36 《春秋公羊?qū)W講疏》第一章“經(jīng)傳注疏作述考略”附錄“《春秋公羊傳解詁》所據(jù)本考”,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15頁。
         
        37 徐復觀:《中國經(jīng)學史的基礎·西漢經(jīng)學史》之二“西漢經(jīng)學的傳承·《春秋》的傳承及其傳承中的問題·漢代《公羊傳》的傳承統(tǒng)緒出于董仲舒而非胡毋”,臺北:學生書局,1982年,第178頁。
         
        38 裴普賢:《經(jīng)學概述》第六章“《春秋》與三傳”,臺北:開明書店,1969年,第113頁。
         
        39 高明主編:《群經(jīng)述要·春秋公羊傳述要》,臺北:黎明文化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79年,第133頁。
         
        40 張濤、項永琴:《秦漢齊魯經(jīng)學》之七“聚訟紛紜的《春秋》之學·威名顯赫的《公羊》學”,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131頁。
         
        41 周桂鈿:《董學探微》第三章“漢代《公羊》學傳授考”,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二版,第419-422頁。
         
        429)趙伯雄:《春秋學史》第五節(jié)“西漢《春秋》學的傳授·《春秋公羊》學的傳授”,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120-121頁。
         
        43 馬勇:《漢代〈春秋〉學研究》第二章“《公羊》學:一門經(jīng)世致用的學問·公孫弘《公羊》學的實踐意義”,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54頁。
         
        44 趙生群:《〈公羊傳〉的流傳與異變》,程章燦編:《中國古代文學文獻學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06年,第42頁。
         
        45 程元敏:《漢經(jīng)學史》卷二“漢文帝、景帝朝之經(jīng)學”,第60頁。
         
        46 程元敏:《漢經(jīng)學史》卷四“漢武帝朝之經(jīng)學”,第118頁。
         
        47 《漢書》卷三六《楚元王傳》附《歆傳》,第7冊,第1969頁。
         
        48 《漢書》卷二八下《地理志下》:“周成王時,封文、武先師鬻熊之曾孫熊繹于荊蠻,為楚子?!保ǖ诹鶅?,第1665頁)此處“先師”當即我們今天所理解的已故老師之義。
         
        49 例外者如《尚書注疏》卷一《堯典》“虞書”疏引鄭玄《書贊》云:“我先師棘子下生安國,亦好此學?!保ㄈ钤缎?庇洝罚骸鞍醋幼盅芪摹!保ㄅ_北:藝文印書館影印嘉慶二十年南昌府學本,第18頁上、第31頁上)此處“先師”當即已故老師之義。不難發(fā)現(xiàn),此例與前揭《漢書·地理志》用例相同,“先師”上皆有修飾之定語,頗具規(guī)律性。
         
        50 《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三“子沈子曰”,何休注:“子沈子,后師?!保ǖ?span lang="EN-US">42頁上)《四部叢刊》影印余本同?!缎?庇洝罚骸八伪?、閩、監(jiān)、毛本同,誤也。蜀大字本作己師。解云‘知子沈子為己師者’亦作己字,當據(jù)正?!保ǖ?span lang="EN-US">45頁下)
         
        51 蘇輿《董子年表》引鄭玄《六藝論》和戴宏序、《孝經(jīng)說》,得出結(jié)論“是董與胡毋同為子夏六傳弟子”(《春秋繁露義證》后附,第476頁)。
         
        52 許敬宗:《文館詞林》卷六九九“教四”,《續(xù)修四庫全書》影印民國《適園叢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1582冊,第552頁。下同。
         
        53 王充,張宗祥校注:《論衡校注》卷二九《案書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562頁。
         
        54 王充,張宗祥校注:《論衡校注》卷二六,第514-516頁。
         
        55 王充,張宗祥校注:《論衡校注》卷二九,第564-565頁。
         
        56 王充著,張宗祥校注:《論衡校注》卷八,第169頁。
         
        57 《漢書》卷五六《董仲舒?zhèn)髻潯?,第八冊,?span lang="EN-US">2526頁。
         
        58 《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一“春秋公羊經(jīng)傳解詁隱公第一”徐彥疏引,第7頁上。
         
        59 《春秋公羊傳注疏》卷首,第4頁下。
         
        60 吳承仕:《經(jīng)典釋文序錄疏證·注解傳述人》,第118頁。
         
        61《四庫全書總目》卷二六經(jīng)部二十六《春秋》類一《春秋公羊傳注疏》提要,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影印浙本,第210-211頁。
         
        62 《左傳》傳承過程中的重要人物虞卿是戰(zhàn)國晚期趙相,《漢志》著錄其《虞氏微傳》,知其《左傳》學在西漢仍有存留。虞卿又傳同郡荀卿,荀子對漢代儒學的影響則更大。雖然虞卿、荀子等所傳為《左傳》,但究為《春秋》學,由此亦可說明董仲舒《公羊》學另有淵源也是有可能的。承蒙王翊同學提示《公羊》學介入現(xiàn)實政治的取向和戰(zhàn)國時期《春秋》學的傳承,謹志謝忱。
         
        63 何休《春秋公羊傳序》,第3頁上。
         
        64 沈欽韓:《漢書疏證》卷二四,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影印光緒二十六年浙江官書局刻本,第668頁。
         
        65 王先謙:《漢書補注》卷三〇《藝文志》,第三冊,第220頁。
         
        66 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拾補》,《二十五史藝文經(jīng)籍志考補萃編》第二卷,第228頁。
         
        67 姚振宗:《漢書藝文志條理》,《二十五史藝文經(jīng)籍志考補萃編》第三卷,第95頁。
         
        68 《漢書藝文志索隱稿選刊》下,《中國經(jīng)學》第三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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