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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男女結為夫婦,如何永垂不朽?

        欄目: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間:2022-04-03 19:23:16
        標簽:夫婦

        男女結為夫婦,如何永垂不朽?

        來源:“欽明書院”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二月廿七日巳

                  耶穌2022年3月29日

         

        編者按:

         

        “朱子《小學》”共讀小組的微信群,平常多有涉及人倫話題的討論。對其中關于男女、夫婦的內容,稍作整理為此篇,或可作為【如琢如磨】夫妻關系小思的姊妹篇。若能激發(fā)更多討論,或不為無益。

         

        ——盧辰

         

        01

         

        《禮記·內則》:

         

        男不言內,女不言外。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內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男子入內,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史記·孔子世家》:

         

        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與聞國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飾賈;男女行者別于涂;涂不拾遺;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歸。

         

        張傳海:

         

        “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边@是禮制上的規(guī)定。這句話放在“內外之辨”的最后,說明“女子主內”并不是把女子關在家里,絕對地不讓出門?!澳信姓邉e于涂”是孔子為政之效,也從事實上證明了這一點。所以,家庭生活空間上的內外之義主要是在說居家的時候,而不是能不能出門。男孩子“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也是從“居宿”來說的。行則離家之謂,相當于我們今天說出外,這是不分男女的。也就是說,男女居則別內外,行則別左右。女子十年無故不出、不行,男子亦當無故不入、不行。無故出入,則亂男女之位;無故而行,則男女皆有漸成流民之虞。今天看到一則民國時候北京城的視頻,有人評論說:大街上不見女子(其實視頻中出現(xiàn)過一個),說明當時禁止女子出門。我想到孔子為政之事,覺得可能不是這樣,就核對了一下經典。從以上所引來看,我們對于禮制的很多顧慮乃至誤會,其實都是由于我們對經典和歷史不夠熟悉導致的。

         

        吳丹:

         

        謝謝傳海師兄的解釋。我有個疑問,“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笔悄凶幼叩缆酚疫叄幼叩缆纷筮叺囊馑紗??那夫妻一起出門的話,也要分開左右兩邊走嗎?

         

        張傳海:

         

        言重。具體怎么走法,我也不太清楚。應該不是今天交通規(guī)則那種靠右、靠左,否則相向而行就在同一側了。但我猜想,當時多數(shù)情況是會分開走的。在家既別,在外不應反而無別。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準確的判斷還是需要經典的支撐。歷史生活不可能完全按照禮法的規(guī)定機械地推演出來,此等細碎處,可能多數(shù)是要因時因地制宜的。尤其是在今天,這種問題可能不是最急切的。而且,這種地方,可能最是古今有別之處。今人一起出門和古人一起出門,事體已有不同,縱然古人如我所猜測,今天的當務之急也不在學習這種地方。我覺得今天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將“夫婦有別”在生活中開始有效而無撕裂感地一步一步生發(fā)出來?!秲葎t》所云種種,今天可能也無法一一照搬。今天第一等大事是,如何讓“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重新變得可以理解、可以實行。下一步,才是即《內則》種種求其所以然,重新在當下生活中創(chuàng)為可行之法。如果這些都已經在生活中獲得養(yǎng)成,那么,您的第二個問題,或許就可以了下自辨,而不再成其為問題了。

         

        想起《詩經》中的幾首,《葛覃》有“維葉莫莫,是刈是濩”句,《卷耳》有“采采卷耳,不盈頃筐”“陟彼高岡,我馬玄黃”句,此皆有事、有故而出,固無害于貞靜自守。《漢廣》則有“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女子出游猶可,但“不可求”,亦不害其貞靜自守。

         

        還想起錢穆先生回憶他父母帶著幾個孩子一起湖上泛舟的情景。乃父母皆守禮法之人,平時生活中此等處并不多,但湖上一起泛舟固然相與和樂,他們平日看似嚴肅的生活里面,溫情與和樂并不比這個少一分。他們一起生活二十九年,從來沒有過爭吵。夫婦一起出游并不多,少游玩之心,反增安詳平和之樂。但錢氏一家之泛舟湖上,乃一家人得片刻從容充沛之相守,游玩之趣乃為天倫之樂所充實,如此等處,恐亦圣教所不必禁。

         

        盧辰:

         

        現(xiàn)在理解“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的困難,在于性別問題已經在現(xiàn)代性進程中被塑造為普遍社會觀念。將工作和生活分離,將需要通過獲得報酬來定義的勞動塑造為對工作的理念,同時通過有意忽略來塑造生活中非經營勞動的無價值,然后通過男女平權的由頭將女性以追求工作平等的名義推向勞動力市場。但是資本主義和現(xiàn)代社會沒有安置家庭生活,當女性既要從事勞動力出售又要被要求照應家庭生活的時候,卻沒有反思之前的男女平權背后隱含的勞動資本化的意圖,反而繼承其平權邏輯,推進性別撕裂和“家庭-工作”的對峙。現(xiàn)代社會沒有安置家庭生活,對男性而言,“報酬性工作”居然成了人生的全部,傳統(tǒng)的“內-外”之別,居然就成了“掙錢-花錢”的一套經濟消費邏輯,產生問題的前提根源成了政治正確,問題變成了不可解決的“現(xiàn)實”,而掩蓋了所有可以反思工作生活、夫婦關系的機會。

         

        02

         

        盧辰:

         

        下學上達的貫通性,很容易在解釋的過程中被打破。傳海之前提到過,小孩子其實對人的感覺,可能比現(xiàn)在的大人更通徹一些。這不是“感受力—理解力”范疇的問題,大人用理解力來劃出這種范疇,反而會干擾小孩子。比如男女有別的問題,小孩子都天然有男女有別的意識,但是如果大人通過防范意識或者平等意識之類來說教,小孩子反而會困惑。

         

        張傳海:

         

        對。這些甚至都不是刻意教導。友長在衣著方面天性上比較隨意,在分辨力上比較差,兩三歲的時候跟在他堂姐后面比較喜歡粉色。他很小的時候,這些根本無法教導,我們也只是反復告訴他他是男孩子,很少告訴他男孩子該穿什么衣服、用什么樣的物品。但最近一年來,我?guī)ベI水杯、鉛筆,鉆筆刀之類,他都拒絕選擇那些可愛型的。所以,男女有別亦是天性秉彝,養(yǎng)而不害,便會慢慢茁壯起來。如果整天用平等無別去教,便成了牛山之木。當然,這個過程也需要善養(yǎng)。不然,有別之教,男子也可能流于好勇斗狠,女子也可能流于柔媚懦弱。亦有天生女偏陽剛,男偏柔懦者,這是氣質之雜,這類孩子引導不好,長大往往都是問題孩子。

         

        03

         

        盧辰:

         

        愷歌提到一些細節(jié),很有意思。一、婚禮,通過“備禮”以“厚”男女之別。如果只是嚴坊男女之別的話,其實是可以很嚴苛乃至殘酷的。如果用這種嚴苛的思路,套在“禮儀備至”上,禮儀只能是“桎梏人的幫兇”。所以在反傳統(tǒng)的思路里面,男女之別是沒有“厚”可言。二、七十歲之后,不再強調男女之坊,如同小孩七歲之前。如此,是不是就“男女無別”?小孩子七歲開始的男女有別,消極方面可以是坊情欲,但積極面向是為了適應不同性別的不同成長合宜性。

         

        張傳海:

         

        是。除了坊以外,對著愷歌的意思:有別然后有真正的愛,夫婦之道才能長久。但這仍舊不是在正面論別。正面論別,剛柔之義、“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等等意思就必須納入討論,別然后能各自成就,別然后能戮力同心。

         

        范愷歌:

         

        是,師兄。先有別才有真正的愛也是《昏義》中特別重要的意思,“敬慎重正而后親之”。

         

        張傳海:

         

        “行媒”“受幣”皆所以為別,但此別只見知于兩人、兩家之間,“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xiāng)黨、僚友”,則天知人知,流動充滿于天地之間,所以為厚。厚則明而定,所以能著其別、成其別。在這個意義上,別確實首先不是一種坊,尤其不是一種嚴苛乃至殘酷的坊。嚴苛殘酷而設坊,告君君不聽,告鬼神鬼神不應,告鄉(xiāng)黨、僚友亦必群起而反之,其設坊必不合于天而無以應于人,必不旋踵而亡。

         

        張新瑞:

         

        為什么是“厚則明而定”呢?

         

        張傳海:

         

        如果說到底的話,厚所以至,乃至誠之無息,“誠則明”,所以《中庸》說“博厚則高明”。流動充滿的便是實理、便是誠。不過這里也不必這樣講,這樣講還是有過于深求之嫌。只天知人知便是明,便不可更易。我說得有點開了,本來說到所以為厚就應該打住了。

         

        04

         

        盧辰:

         

        我想到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大家看一下——

         

        “人無不知愛其親”,“愛有差等,施由親始”,這里是不分男女的。如果以此為理據(jù)做推導:結婚之后,女性還是得以自己的父母為“施”之最先,孩子、丈夫、丈夫的父母,都只能按“差等”次序往后排,甚至——只有不結婚不離開父母,才能更好地實現(xiàn)孝敬父母。但是,女兒孝敬自己的父母,在經驗事實上,肯定要比丈夫的父母少很多;在禮制上,未嫁女子為父服斬衰,已嫁女子為父母、舅姑齊衰不杖期,也是因為結婚而不同。這些經驗和禮制,如何與“人無不知愛其親”統(tǒng)一?“夫婦一體”和“父子一體”,其間的差別,道理在哪里?講血緣、情感,容易感人興發(fā),但是,人倫不止包含人情,還得有相應的道理。夫婦將對方的父母“視同自己的父母”,所以稱呼對方父母為父母,我會覺得“視同”這個說法特別鄉(xiāng)愿。岳父岳母比之父母,公公婆婆比之父母,有何不同呢?好像人情上都知道那是不同的,但是又沒有不同到可以明確說“不同”的程度。對這種不同的理解,可能沒辦法從“父母與其他人不同”這種邏輯里面推進。人各有父母,這是基礎,以此去真實地面對夫/婦的父母,然后見出夫婦之于父子的結構性關聯(lián),然后再向前看男女之別是個什么意思,似乎需要這樣,從“男女—夫婦—父子”這個結構里面深入理解。

         

        張傳海:

         

        想起本科時候曾老師“中國哲學史”課上的一段文獻:《墨子?耕柱》里,有個巫馬子對墨子說:“我不能兼愛。我愛鄒人于越人,愛魯人于鄒人,愛我鄉(xiāng)人于魯人,愛我家人于鄉(xiāng)人,愛我親于我家人,愛我身于吾親?!边@一段是主于身來立論,“愛有差等,施由親始”,乃至終身不嫁方是孝,在邏輯上是順當?shù)?。如果主于天、主于親來立論,則天親生我,我固當致身以報,且是“欲報之德,昊天罔極”的,人情私愛不足以盡其孝。嫁人于人情上固然有所減損,但嫁人本身即是完成天、親賦予我之正命?!案纲馍?,母兮鞠我”,此天地生生之正命,我嫁人以使之不絕,以令父母天地之義長存,正是大孝。此其一。嫁人曰歸,故“已嫁女子為父母、舅姑齊衰不杖期”。然舅姑未曾越父母,則于婦人之身,父母之服已極其重。另外,諸侯夫人,父母在,則以親重,可回本國省親;父母不在,則以國為重,不可回本國省親。這也說明女子雖然嫁人,于父母之恩義未嘗少減。其于舅姑服同于父母,乃以夫共承舅姑之宗廟,所以重之。夫若于岳父母之服同于父母,于義無當,只是諂媚而已,所以不可視同。所以,女子于父母服重是生來情理本如此,于丈夫、舅姑服重是因義而后起,并不是“視同”。記得妻為夫似乎是斬衰三年,服又重于父母舅姑?我印象不太確切;以上所論,很多地方也不到位,但致思方向似乎是應該是這樣。

         

        王建軍:

         

        在男女夫婦之別方面我的學識還很淺薄,我也有一個不成熟的問題想請教:我理解女子嫁人視如歸,是一種宗廟制度的規(guī)范,但是這的確導致了在民間重男輕女的風俗。以至于現(xiàn)在某些農村居民男女比例失調,國家還要為他們解決婚姻問題。我甚至感到,相比“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這樣的警示,這種制度更是中國關注女性問題的人會加以批判的對象。因為前者還可以超越他的語境說這并非專對女性提出的要求,但對于后者這樣的制度,是否可以問:為了完成生生之正命,為什么是嫁夫一方要在人情上有所減損,而不是娶妻一方?其實在這里我會有一種擔憂和彷徨,似乎旨在慎終追遠的宗廟制度和某種男女平等的要求終究是有沖突,因為如果不將宗族關系固定在父系或者母系上,慎終追遠就變得很困難。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可能就會有人反對慎終追遠本身,反對宗族甚至反對家庭。那我們該如何回應?因為傳統(tǒng)如此嗎?這是一個充分的義理嗎?剛剛提問的方式可能有些偏向人情私愛乃至私利,但我不清楚的是,這種禮制、傳統(tǒng)的建立,僅僅是基于義理建立起來的嗎?

         

        盧辰:

         

        我也覺得這個問題麻煩的核心就在這里。如果用“生生正命”“歷史制度”來應對男女平等,結果或是相互撕裂:如果平等觀念不接受不平等的命,就會以人抗天;如果對正命和禮制的解釋不能呈現(xiàn)道理,就相當于是挾命自恃。

         

        05

         

        《小學·善行》:

         

        漢陳孝婦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當行戍,且行時,屬孝婦曰:“我生死未可知,幸有老母,無他兄弟備養(yǎng),吾不還,汝肯養(yǎng)吾母乎?”婦應曰:“諾?!狈蚬啦贿€,婦養(yǎng)姑不衰,慈愛愈固。紡績織纴以為家業(yè),終無嫁意。居喪三年,其父母哀其少無子而早寡也,將取嫁之。孝婦曰:“夫去時,屬妾以供養(yǎng)老母,妾既許諾之。夫養(yǎng)人老母而不能卒,許人以諾而不能信,將何以立于世?”欲自殺。其父母懼,而不敢嫁也,遂使養(yǎng)其姑二十八年。姑八十余以天年終,盡賣其田宅財物以葬之,終奉祭祀?;搓柼匾月劊故拐哔n黃金四十斤,復之,終身無所與,號曰“孝婦”。

         

        張傳海:

         

        我的一篇舊文,涉及夫婦、父子的話題,而且是從社會學和人類學的觀點開始分析的。我當時有兩個判斷和最近的討論有關系:第一,母系家庭不具有真正的倫理意義,在“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時代,不僅夫妻關系不能成立,父子關系也由于父親的缺席不能真正的成立。對父親的完全漠視,必然導致對母親的私人化理解。第二,個人主義視野下的自由、平等觀念根源于耶教天人相分的神學思想。或者更確切地說,現(xiàn)代西方個人主義是神化個人欲望的結果。

         

        李哲前段時間說過一句話:“這個時代顛倒最甚的就是男女關系?!边@個當然可以從很多方面去說,我覺得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夫婦關系以情欲之茍合為常,而失去了永恒的意義。愛情只消費永恒之感受而作出虛假之承諾,當然,如果能如梁祝一般尚足以稱道。其實這也不是一個現(xiàn)代性問題,只不過現(xiàn)代性中這一問題猶為突出罷了。程子曰:“世人以媟狎為常,故以貞靜為變常,不知乃常久之道也。”此其一。

         

        說到成就永恒的意義,我覺得浩瑋所講“陳孝婦”那一條,最大的啟發(fā)意義尚不在孝。孝固然最具根底性意義,在這一條中也不例外。但落實到夫婦關系而言,盡孝比一般意義的守節(jié)更能體現(xiàn)出夫婦之一體性。陳孝婦以不可毀諾之意應人之詰問,尚不是真正之自知。夫行時,應夫之諾,已是視夫之母如己之母,以夫之責為己之責。夫不還,事姑不衰,則是“不死其夫”,丈夫雖已戰(zhàn)死疆場,但對陳孝婦來說,仍然像眼前人一樣真切。在陳孝婦養(yǎng)姑終老的過程中,其丈夫也始終未曾缺席。如果其丈夫戰(zhàn)死沙場可以理解為成忠而成孝,那么,陳孝婦養(yǎng)姑終老便是成其夫之孝而成其夫之忠。夫婦雖然幾乎終身分離,但竟然共同成就出天地間一件偉大的事業(yè),彼此間其心其意竟然不被邊疆之遙遠、生死之永訣絲毫間隔。其夫雖然早死,有妻如此,亦無憾于為夫;陳孝婦雖終身守寡,亦未曾一日不守其夫。在這個意義上,未嘗不可以說一個成就的意思。此其二。

         

        但即便如此,這仍舊是一個極端情況下的例子,是人生之大不幸。程子說:“大夫以上無再娶。凡人為夫婦時,豈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約?只約終身夫婦也。但自大夫以下有不得已再娶者,蓋緣奉公姑,或主內事爾?!狈蛩蓝鵁o子,固然是大不幸。婦死而再娶,其為不幸猶甚于夫死而無子。夫死而再嫁,其不幸又甚于婦死而再娶。朱子四十七歲時,妻子去世,當時小兒子朱在才七歲,此后二十多年朱子未曾再娶。朱子晚年為其妻作《墓祭文》:“歲序流易,雨露既濡,念爾音容,永隔泉壤。一觴之酹,病不能親,諒爾有知,尚識予意?!薄澳顮栆羧?,永隔泉壤”,則二十多年間,朱子何嘗一日“死其妻”?及至“死則同穴”,亦只是成就這一份情義而已。婦死而不得已再娶,雖然不幸,但仍舊是一家人,“死依舊同穴”。夫死而再嫁,則再嫁之日,與其夫恩義永絕,豈非是大不幸?所以程子才說:“餓死事極小,失節(jié)事極大?!贝似淙?。

         

        至于圣人不禁再嫁,則是因為,能如陳孝婦一般成就出這份恩義來,則所謂“時窮節(jié)乃現(xiàn)”,所以能見出“餓死事極小”之實義。如果其夫已死,婦人心中亦以為其夫為不在于人事,心中絲毫沒有陳孝婦不死其夫、朱子不死其妻之義,那么,這種情況下的“餓死”就沒有任何意義。如果這時候還強迫婦人不能再嫁,就是讓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白白餓死而已,反而不如讓其再嫁,反而能使其余生重新進入人倫生活之中,而重新顯現(xiàn)出哪怕有限的意義。此其四。

         

        補充一點:“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申生亦不是盡孝。婦人照顧自己父母的心意而再嫁,充其量也只是能得其親之歡心,與“申生其恭”估計都尚且有一定距離,更談不上是盡孝了。如果能理解戰(zhàn)士戰(zhàn)死邊疆并非不孝,就能理解陳孝婦仍舊不能說是不孝。但陳孝婦自殺、夏侯令女自殘,皆未免怨而怒。如《詩經》“我心匪石,不可卷也”“母也天只,不諒人只”,方才是得性情之正。所以,這些條讀的時候,或許也不妨善其善而惡其惡,用讀《詩經》那種“其善者可以感發(fā)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chuàng)人之逸志”的心態(tài)來看。突然想到這一點,也不知對不對?

         

        賀清麓《妻服答問》中有一段——

         

        聞者既退,門人曰:“人倫之偷,夫婦尤甚,妻死隨娶、故夫死隨嫁者比比也。世如先生,則為人妻者得不感于故夫之義,而再嫁之風庶少息哉?”曰:“如子言,則吾所謂盡禮者,姑以是為羈縻之私,而夫守義、妻守節(jié)特出于報施計較,非天理自然而不可易,與夫當然而不容已者也。道造端乎夫婦,此而不誠,則其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間其不以市心相接者希矣!嗚呼!孰知天合、人合者之節(jié)固結于至情而不可解哉!”門人于是遂悟,并附記之。

         

        按,“故夫”,或猶今之前夫。市,以此求彼,如以貨易貨。市心,求報之心?!敖Y于至情而不可解”,能成就之,便永垂不朽。

         

        姜浩瑋:

         

        對師兄的回應,再次陳述一下我對陳孝婦的敬重之感。

         

        一、“義理永恒”對于典范理想的夫妻情感的根基狀態(tài),或如師兄言“根底性意義”。從此意義上而言,男女愛情在此大可不必詳論,身為現(xiàn)代人對于愛情的消逝大可說眾所周知,若不愛則可離可棄,而此愛又可能源自于某種時效性欲望與個人意念,當此若即若亡、似有亦可若無,那夫妻關系只由愛情構成便大成問題;若不愛則于彼此都不愛,則更不說侍奉父母乃至于久,因此,此一探討思路或是理解儒教夫婦、男女的眼光不該在話下。因而,若硬生扣合于“夫婦一倫”,則于大孝、或可說由孝而體貼上更多儒教精神則有所遮蔽。更關鍵的論點,應當座落于孝與其背后尚待闡發(fā)的夫婦關系、事親、生死、恩義、忠義。

         

        二、剛才我遺落了一個自己讀來很堅持的意味:這里包含著“男女之別”,或是男女位分職責上的差異。此典范敘事中,丈夫出征,屬于其本位的義務,則于夫,更當有從屬于國之“子民”“戰(zhàn)士”的忠義之德。因此,從美德上而言,其孝于母、忠于國家,其本人則同時包含人子、人夫、人民三重身份。若單從從家庭本位而言,故可說其該當善就的美德義務,專有國家、向外的一面,因此可說“男主外”;而妻子所承當?shù)?,亦不亞于其夫。因此,在一外一內、一死一生的典范事件中,可說雖夫死,而其母與家庭因妻之德而不死??雌饋硪粌纫煌饽信袆e,一死一生而有責任未盡,但重任托付于婦,婦一諾而以終身成之,最終在喪夫的遺憾之間,夫妻之倫的一體性則因婦而光輝彰明。亦可證,男女于天理面前,地位并無二致,成就天理的可能性上,絲毫無別。在順應天理的規(guī)范性當中而各安其分,故此完成的不只是古典意義上的孝與婚姻,而是呈現(xiàn)“合兩姓之好”當中最神圣的一面。因此,本條當中,夫婦之德的義理探究,可更勝所謂的現(xiàn)代性“男女平等”“戀愛自由”。此二者似不必于此來談,因一帶入此種現(xiàn)代性理解,便難以真切的體會夫婦一倫的永恒性?;蚍催^來說,天理的永恒性,可以從夫婦一倫上直探。雖此條為較極端的典范陳述,但此陳述間的儒教精神,才是我最關切的。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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