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典研讀社”第一期“閱讀《論語》”讀書會，李明書主講《論語》的家庭觀與性別觀
原標題：李明書：《論語》的家庭觀與性別觀
來源：“浙江大學馬一浮書院”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五年歲次甲辰三月十七日己未
耶穌2024年4月21日
2024年4月12日晚，由浙江大學馬一浮書院、求是學院紫云碧峰學園主辦的“經(jīng)典研讀社”第一期“閱讀《論語》”讀書會第四講在師生交流咖啡吧如期舉行。本次講座以“《論語》的家庭觀與性別觀”為主題，由浙江大學哲學學院特聘研究員李明書主講，校內(nèi)外諸多師生熱情參與。
講座伊始，李老師以“五倫”這一概念為切入點，引出講座的主題。“倫”意為正當?shù)年P系。“五倫”在古代指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這五種關系。孟子曾提出：“圣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敘，朋友有信?！保ā峨墓稀罚┛鬃雨P于“五倫”的最重要論述來自《論語·顏淵》：“齊景公問政于孔子?？鬃訉υ唬壕汲?，父父，子子?！痹诳鬃涌磥?，政治問題需要歸結到“君臣父子”，這主要考慮到當時中國的政治制度和歷史背景。傳統(tǒng)的諸侯分封制確立了以血緣關系為紐帶“家天下”的政治模式，而這種模式的核心矛盾就是天子與周圍諸侯之間的矛盾。父子、兄弟、夫妻是五倫中有關家庭的三種關系。接下來，李老師分別圍繞這三種關系詳細講解《論語》的家庭觀。
關于父子關系，李老師指出儒家非常注重孝道：“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于父之道，可謂孝矣?！保ā墩撜Z·學而》）當父母還在的時候，看他的志向；當父母過世后，看他的行為，若三年當中沒有改變父母所教育的為人處世之道，這才叫做孝。孝道除了對父母的供養(yǎng)，還必須要發(fā)自內(nèi)心地恭敬父母：“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于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論語·為政》）子夏向孔子請教孝道，孔子回答說：“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侍奉父母經(jīng)常保持和顏悅色是最難的。遇到事情，子女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飯，讓父母來享用，這樣算不上真正的孝道。李老師進一步指出，《論語》中大部分地方只有“父”，母親的概念卻被隱沒。這主要是因為當時的歷史文化以及女性在社會中的權力和政治劃分，與語言習慣也有一定的關聯(lián)?，F(xiàn)代讀者不必把《論語》中的“父”局限于父親，而是可以適當?shù)耐卣篂楦改?，同樣“子”也可以被拓展為子女?/span>
關于兄弟關系，李老師指出孔子的相關論述雖然不多，但他對兄弟關系有著相當深刻的理解。子路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保ā墩撜Z·子路》）朋友之間可以相互切磋，彼此批評和鼓勵，而兄弟之間則要以和睦為重。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nèi)，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論語·顏淵》）這里孔子對兄弟的概念做了一定的拓展，除去血緣上的兄弟關系，如果人們對待工作嚴肅認真，不出差錯，對待別人言辭恭謹，合乎禮節(jié)，那么天下之大，到處都會有自己的兄弟。
關于夫妻關系，李老師指出，過去中國社會總是強調(diào)男主外女主內(nèi)，但現(xiàn)代人的觀念不斷改變，傳統(tǒng)的社會分工也不再固定。他引用了學者安樂哲的“關聯(lián)型性別歧視”理論來解釋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的夫妻關系。根據(jù)中國文化，男女在生活、社群關系中的地位處于差異的狀態(tài)，而這種差異的狀態(tài)既與社群中的關系相關，就不再是因著生理性別的差異，而是社會性別所扮演的角色，導致男女地位有所不同。男女的地位會在不同的生命階段轉化，中年以前妻子處于從屬地位，當老年人、丈夫過世后，母親、女性長者的地位將提升而成就，并且不妨礙妻子是人，且可以成德的儒家思想。
最后，李老師講解了孔子在《論語》中如何對待性別關系。李老師指出，中國社會自古以來對男女關系有著獨特的自我調(diào)節(jié)機制，男女可以維持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關系。性別問題之所以變得重要，一部分原因是西方女性主義思潮的傳入。以波伏娃為代表的西方學者，從文學、歷史、社會學、哲學等方面分析女性受歧視的原因與實際情形。隨著女權運動的深入發(fā)展，女性主義逐漸分化形成不同的派別，也出現(xiàn)了許多打破原來男女二分的性別理論。如今性別議題已經(jīng)變得十分重要。關于性別對待，《論語》中的論述備受爭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 論語·陽貨篇 》）對此，李老師給出了多種解釋：其一，句中的“小人”指的是“仆人”，“女子”應當被理解為“女仆人”，但這種解釋缺乏合理性：“女子”在當時并沒有指稱“女仆人”的用法。其二，孔子的這句話與當時的歷史事實有關，“女子”特指某國的寵妃。這句話的意思是，恃寵者與小人都很難培養(yǎng)自己的浩然正氣，太近了容易不恭敬；過于遠離，又容易招致怨恨。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解釋方式，對于它們的接受程度，則取決于個人。李老師指出，現(xiàn)代解讀者可以通過闡明經(jīng)典文本中專屬于女性的道德修養(yǎng)方法、關懷和母性思維等途徑論證儒家持有一種男女平等觀。
在最后的問答環(huán)節(jié)，同學們踴躍發(fā)言。有的同學聯(lián)系自身家庭遇到的困難提問，有的同學深刻思考了性別議題的未來發(fā)展，還有同學結合當下的社會現(xiàn)狀提出自己的困惑。李老師都耐心給出了解答。李老師強調(diào)，《論語》承載的思想都還是抽象的理論，而如何將這些理論轉化為實踐，需要在考慮實際情況并結合本民族的實際情況后行動，不能一味遵循。女性的身份在當前中國社會并不是固化的，社會包容并鼓勵男女平等地追求自我價值和人生意義。整場講座在熱烈的討論中拉下帷幕。
責任編輯：近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