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經(jīng)查,“第四屆中國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成果獎獲獎名冊”(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2007年4月,北京)中,“《康德三大批判新譯》(共三部)”后的內容為“鄧曉芒譯,楊祖陶?!薄?/DIV>
楊祖陶教授和鄧曉芒教授兩人的學術合作與師友之誼,一直被圈內人士傳為佳話。高文對兩位教授的描述充滿了侮辱性的言詞,個別網(wǎng)站在未經(jīng)核實的情況下刊發(fā)此文,嚴重損害了楊祖陶教授、鄧曉芒教授和武漢大學的聲譽。武漢大學一貫注重學術的聲譽,歡迎大家監(jiān)督,但對于惡意中傷,將保留采取進一步措施的權利。
因為鄧曉芒在學術界是反對學術腐敗的“急先鋒”和“標兵”,所以所謂的“鄧曉芒坑師案”發(fā)生后,我對此事也很好奇,仔細關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但至今為止,當事人鄧曉芒和
2007年9月15日,有人在天涯社區(qū)網(wǎng)站發(fā)表了一篇《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無恥教授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的文章,作者署名為“高原草根”。此文痛斥鄧曉芒申報教育部第四屆高校人文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時,故意省略了《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校對者楊祖陶教授的名字,以鄧曉芒個人譯作的名義申報并獲得哲學類一等獎,一人獨吞了獎金及榮譽。該文作者認為鄧曉芒的無恥至少有二:一是見利忘義,在利益面前不擇手段,為了貪圖名利竟然連自己的恩師也要坑蒙拐騙。二是剽竊他人成果,把兩人合作成果據(jù)為已有,這是典型的學術不端、學術腐敗行為。除此之外,作者疾言厲色地批評鄧曉芒給他的“恩師”楊祖陶先生帶來了巨大傷害,“楊祖陶先生已經(jīng)年邁體衰”,無精力也不屑與弟子鄧曉芒計較,所以呼吁有關方面“懲治鄧曉芒的學術不端行為,還楊祖陶先生一個公道”。(駱佳山:《天生有一種經(jīng)不起誘惑的本質--“鄧曉芒坑師案”掃描》)
在2007年9月20日,也就是揭露鄧曉芒“坑蒙老師”的文章發(fā)表后的第五天,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哲學在線”網(wǎng)站上,發(fā)布了一篇落款為“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關于“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一文的聲明》,《聲明》公布了五條“調查結論”,對“高原草根”所提出的問題一一進行了否定。
這個《聲明》一發(fā)布,頓時引發(fā)網(wǎng)友的激烈爭論。有人認為還了鄧曉芒清白,鄧曉芒遭了小人陷害。有人認為此事由武漢大學官方發(fā)布聲明不能令人信服,武漢大學有“自遮家丑”的嫌疑,應該由教育部學風委員會組織調查。有人則從法律角度分析鄧曉芒侵犯了楊祖陶的著作權,認為應該訴諸法律來解決。更多的人則質疑為什么“受害人”楊祖陶教授不表態(tài)?就在聚訟不已之際,在2007年9月29日,法學評論網(wǎng)發(fā)表了一篇署名“陸不平”的文章《鄧曉芒申獎有沒有抹去合作者楊祖陶的名字?——對武漢大學關于鄧曉芒坑師案“聲明”的質疑及建議》,讓此事更加撲朔迷離。陸不平在文章中提出了五點質疑:誰是真正的受害者?誰發(fā)布了《聲明》?誰抹去了楊祖陶的名字?及時平分了獎金沒有?楊祖陶先生很高興嗎?獲獎證書究竟署了楊祖陶名字沒有?從這五點質疑和詳細的分析中,明顯可以看出,作者堅信楊祖陶教授受到了傷害,獲獎證書上并沒有楊祖陶的名字,而且鄧曉芒故意抹去了合作者的名字,這與教育部的申報程序和工作無關。尤其令人震驚的是,作者指出《聲明》至今沒有在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網(wǎng)站上公布,反而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的網(wǎng)站上首發(fā)公布了,從而暗示這個《聲明》是鄧曉芒偽造的。(駱佳山:《天生有一種經(jīng)不起誘惑的本質--“鄧曉芒坑師案”掃描》)
就在人們在熱議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聲明”是否偽造的時候,又爆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有網(wǎng)友指出,即使武漢大學哲學院發(fā)布的辟謠《聲明》是“真”的,但也沒有任何說服力和權威性,因為這個《聲明》是由鄧曉芒的學生負責調查并公布的。
這事還要從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主辦的網(wǎng)站愛智論壇的一則“聲明”說起。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本來與武漢大學哲學院只是兄弟單位關系,但在鄧曉芒坑師案上卻越陷越深,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聲明》至今沒有在武大的任何網(wǎng)站公布,但卻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的網(wǎng)站上首發(fā)公布了,這難免令人生疑。而就在人們質疑中國人民大學為什么要給武漢大學哲學院“擦屁股”的時候,愛智論壇發(fā)表了一個《關于“鄧曉芒事件”的聲明》,不但武斷宣布這一“無中生有”的事件已有武漢大學哲學院的聲明做出澄清,而且確信某些人不顧事實、甚至編造事實,橫生是非,肆意誹謗,從而作出決定“本論壇不允許再就這一所謂‘事件’肆意炒作,相關帖子一律鎖定。有再發(fā)誹謗言論者,封無赦?!笨磥恚袊嗣翊髮W哲學院為鄧曉芒出頭是出定了。
無獨有偶,儒教復興論壇也發(fā)布了一個聲明,也不歡迎網(wǎng)友再繼續(xù)討論這個“瑣碎”的問題。但是,網(wǎng)友在儒教復興論壇回答網(wǎng)友疑問中的材料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那就是與儒教復興論壇負責交涉的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代表竟然是鄧曉芒的學生蘇德超博士。
署名“高原草根”的文章《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在儒教復興論壇網(wǎng)站轉載后,儒教復興論壇的管理員在2007-09-21 16:00:46收到一封自稱是“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和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電子郵件,信件內容如下:
儒教復興論壇,貴論壇所發(fā)高原草根的文章(http://www.rjfx.net/dispbbs.asp?boardid=4&replyid=8025&id=2483&page=1&skin=0&Star=2),經(jīng)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和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調查,純屬無中生有的誣蔑.現(xiàn)在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和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聯(lián)合聲明(在"哲學在線"http://philosophyol.com/pol04/news/p_news/home/200709/3239.html已經(jīng)發(fā)布)復制如下,希望貴論壇能夠做出恰當處理?! ?/DIV>
儒教復興論壇管理員收到此信后,立即給發(fā)信人回信:
貴處高啟:來函收悉,謝謝告知。本論壇即刻將原帖撤下并轉移至版務室,并告誡該帖發(fā)帖人注意轉發(fā)類似帖子應認證與核實,以免造成不必要誤會。如貴處同意,本論壇可將貴處來函原文發(fā)布;否則,則即做如上處理。
該發(fā)信人給儒教復興論壇的管理員回信如下:
儒教復興論壇,同意將我信于貴論壇原文發(fā)布,感謝及時回復及做恰當處理.
以武漢大學哲學院、社會科學部的名義發(fā)信件給儒教復興論壇管理員是蘇德超。在武漢大學中西比較哲學研究中心上,蘇德超的簡歷是:“蘇德超,男,1975年3月生。四川巴中人。1998年 武漢大學人文科學試驗班畢業(yè),獲哲學學士學位;2001年武漢大學外國哲學碩士研究生畢業(yè),獲哲學碩士學位;2003年10月留校任教,2004年武漢大學外國哲學博士研究生畢業(yè),獲哲學博士學位。”而眾所周知的事實是,鄧曉芒是蘇德超的博士生導師。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但真相只有一個,不過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就是武漢大學哲學院發(fā)布的這個《聲明》是真的,但沒有權威性。為什么呢?因為在調查人員的組成上沒有避嫌。由鄧曉芒的學生去調查鄧曉芒是否“坑師”,不用調查結果也可想而知了。所以,武漢大學要證明這個《聲明》的權威性,必須公布調查此事的人員組成情況。但無論如何,由鄧曉芒的學生來負責處理,是非常荒誕的。
第二種,就是武漢大學哲學院、社會科學部聯(lián)合發(fā)布的這個《聲明》是偽造的。如果真的是偽造的,那偽造人肯定就是蘇德超。至于蘇德超為什么要偽造這個《聲明》,則不言而喻。
鄧曉芒坑師案中的“小人”指數(shù)表
作者:逄觀清
提交日期:『關天茶舍』2007-10-4
庸眾總是渴望德高望重的人身敗名裂。
--陀思妥耶夫斯基
所謂的“鄧曉芒坑師案”越來越邪氣,信者堅信鄧曉芒坑蒙恩師獨吞榮譽,疑者堅疑是鄧曉芒遭小人陷害誣陷報復,雙方各執(zhí)一詞莫衷一是。鄧曉芒是學術思想界的“大哥”級人物,又是反對學術腐敗的“急先鋒”,在他身上傳出這樣的新聞,如果不爆,也不正常。但是,在一個眾聲喧嘩的網(wǎng)絡時代,人聲嘈雜,往往在一片口水中會淹沒了真相,也冤枉了好人。在下不才,愿意從網(wǎng)絡上紛繁復雜的信息中,為大家進行一個“深度分析”。
分析的前提有二,一是鄧曉芒確實遭了小人陷害,一是鄧曉芒確實自身有過錯。
先分析第一種情況,鄧曉芒確實遭了小人陷害。如果鄧曉芒確實遭了小人陷害,那這個小人是誰呢?下面,依照可疑度指數(shù)由高到低一一排列:
可疑的“小人”之一:陶德麟(可疑指數(shù)9)
鄧曉芒和武漢大學前校長陶德麟早就結了梁子,有私人恩怨,起因也是因為學術腐敗。幾年前,陶德麟榮獲湖北省哲學(1994-98年)學術大獎,鄧曉芒怒不可遏,“與趙林、彭富春三人在《博覽群書》2001年第5期撰文,揭露這次評獎的主持者、身為國務院學科評議組哲學組副召集人、湖北省社聯(lián)主席和武漢大學前校長的陶德麟教授,利用手中的職權,違規(guī)操作,控制評獎程序,最終把自己評為一等獎,其余‘有功之臣’亦各有所獲,言之鑿鑿,鐵證如山?!编嚂悦⒉坏珜憣iT的文章質疑陶德麟的“學問”算“哪門子”,公開在文章中說陶德麟是“年屆七旬、在中國哲學界神通廣大、卻不曾寫過任何一本個人學術專著的‘著名哲學家’”,極盡挖苦譏諷之能事。幸虧陶德麟是個“老運動員”,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沒有被鄧曉芒尖酸刻薄活活氣死,不但挺了過來,而且正在從“七旬”向“八旬”邁進。陶德麟和鄧曉芒有深仇大恨,在鄧曉芒榮獲國家級大獎之際,借機報復,可能性極大。而且,在鄧曉芒的學生和粉絲眼中,老陶的可疑度也最高。
可疑的“小人”之二:郭齊勇(可疑指數(shù)8)
武漢大學哲學院前院長郭齊勇是鄧曉芒的同事和學術死敵,郭齊勇高舉的是文化保守主義大旗,鄧曉芒高舉的是文化批判主義大旗,兩軍對陣,由來已久。鄧曉芒在前段時間又連續(xù)發(fā)表文章,猛烈批評郭齊勇主編的一本書《儒家倫理爭鳴集——以“親親互隱”為中心》。特別寫了一篇《就“親親互隱”問題答四儒生》的長文,言辭激烈,比較情緒化,有失“大宗師”的風度。而郭齊勇的學生陳喬見所寫的答辯文章《虛妄的批判--答鄧曉芒教授》,反唇相譏,也充滿了火藥味,失了小輩的禮數(shù)。所以,在鄧曉芒“學術丑聞”初爆的時候,就有人懷疑是郭齊勇指使學生所為:“這大概就是前段所謂‘學術爭論’的延續(xù)”,“從所謂的學術爭論,到了人身攻擊。其實,這種所謂的‘學術爭論’,從一開始動機就并不純潔?!边@種懷疑不無道理。
可疑的“小人”之三:楊祖陶(可疑指數(shù)7)
“鄧曉芒坑師案”是由一篇為楊祖陶打抱不平的文章《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引發(fā)的,作者署名“高原草根”。從文章內容來看,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這位“高原草根”絕非局外人,而是對此事比較了解的人。這個人咬定楊祖陶對鄧曉芒“恩重如山”、“情同父子”的師生關系做文章,應該是一個比較近便的人,下手狠,積怨深。從壞了想,是楊祖陶指示人做的,這確實不夠正大光明。從好了想,是楊祖陶對鄧曉芒在此事上“坑蒙”自己不滿,但又不想家丑外揚,就給自己親近的人傾訴了心中悶氣,于是這位“高原草根”在“義憤填膺”之下自作主張,向外爆料。
可疑的“小人”之四:方舟子(可疑指數(shù)4)
“高原草根”的文章本來是在天涯社區(qū)的“關天茶社”首發(fā)的,隨后在方舟子主辦的“新語絲”網(wǎng)站有發(fā)表,所以有人就質疑是方舟子故意炒作。不過,耐人尋味的是,“高原草根”揭露鄧曉芒“坑師”的文章在方舟子主辦的新語絲上有轉發(fā),但在楊玉圣主辦的學術批評網(wǎng)上沒有轉發(fā)。相反,以“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名義發(fā)布的《關于“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一文的聲明》,在新語絲上沒有轉發(fā),但在學術批評網(wǎng)上有轉發(fā)。同為中文界兩大學術“打假”網(wǎng)站,方舟子“倒鄧”,楊玉圣“保鄧”,難道真的和網(wǎng)站主辦者的個人好惡有關?
可疑的“小人”之五:王達三(可疑指數(shù)4)
在王達三主辦的儒教復興論壇接到以“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名義發(fā)布的辟謠《聲明》的電子郵件之后,要求網(wǎng)站進行“恰當處理”,于是儒教復興論壇就把有關帖子鎖定,并且發(fā)布了一個《儒教復興論壇不歡迎轉載和討論鄧曉芒事件的說明》??墒?,在回復網(wǎng)友詢問和質疑武大官方是否真的給儒教復興論壇來函時,王達三將這封電子郵件的原件粘貼在論壇上,被人發(fā)現(xiàn)這個發(fā)信人竟然是鄧曉芒的學生蘇德超,于是人們更加懷疑這個《聲明》的可信性和真實性,更有人批評王達三是“鄉(xiāng)愿”。王達三雖然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博士,與武漢大學的楊祖陶非親非故,但在思想立場上和鄧曉芒針鋒相對,和郭齊勇是一個戰(zhàn)壕的,不排除“作案”的可能性。
分析罷第一種情況,我們再來分析第二種情況:鄧曉芒確實自身有過錯。
如果鄧曉芒確實有過錯,在申報國家獎勵的時候“忽略”了恩師楊祖陶,無論是因為出于主觀上的一念之差,還是因為客觀上的疏忽大意,但在此事的處理上,幾個相關人和單位都負有處理不當之責任。下面,依照負責任指數(shù)由高到低一一排列:
處理不當者之一:鄧曉芒(負責任指數(shù)9)
鄧曉芒最清楚此事的真相,如果自己確實有過錯,在經(jīng)人指出后,首先應該向恩師楊祖陶說明情況,負荊請罪,懇請恩師的寬諒;其次向學術界公開道歉。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只要鄧曉芒勇于承認錯誤,及時道歉,相信又會博得一片喝彩聲的??上?,鄧曉芒錯過了這一大好時機。(至于有人質疑鄧曉芒一直高調反對體制性的學術評獎,但卻積極參與政府主辦的國家級學術評獎,是典型的言行不一;而且,有人質疑這次哲學類一等獎竟然頒發(fā)給一部譯作,簡直就是最大的“學術腐敗”,是一次“分贓”。這些則是另外一個意義上的事情了。)
處理不當者之二:武漢大學哲學院(負責任指數(shù)8)
按理說,鄧曉芒“坑蒙”恩師的事情,武漢大學哲學院可管可不管。可管,是因為當事人都是本單位的人員,有關本單位的聲譽;可不管,是因為此事是匿名爆出的,而且評獎單位是教育部,應該由教育部負責調查才對。再說了,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這種自查自糾的事情,需要加倍的小心??墒?,武漢大學哲學院發(fā)布的聲明破綻百出,非?!磅柢E”,結果引發(fā)了更大的爭議。最可疑是,武漢大學哲學院沒有說明負責調查的人員組成情況。如果只是幾個領導私下調查并下的定論,當然不能服人。如果有各方關系人都參與了調查,如鄧曉芒、楊祖陶、陶德麟、郭齊勇各派代表參加,那公布出來的調查結果肯定沒得說。
處理不當者之三:鄧曉芒的學生蘇德超(負責任指數(shù)8)
蘇德超之所以要負這么高的責任,是因為他使得外界懷疑武漢大學官方《聲明》是他負責處理甚至“偽造”的。身為鄧曉芒的學生,在這種事情上理應避嫌,但根據(jù)網(wǎng)友發(fā)現(xiàn)的信息,他以“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和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名義向各網(wǎng)站發(fā)布《聲明》公告。如果蘇德超發(fā)布此《聲明》的確得到了官方授權,則可免責;如果蘇德超出于護師心切而“偽造”聲明,則弄巧成拙,罪不可赦。
處理不當者之四: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網(wǎng)站(負責任指數(shù)4)
本來武漢大學哲學院教授“鄧曉芒坑師案”與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風馬牛不相及,沒想到人大哲學院也被牽扯其中。以“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名義發(fā)布的《關于“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一文的聲明》,是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哲學在線”網(wǎng)站上首發(fā)的。而且在網(wǎng)友質疑這個《聲明》是偽造的時候,同樣由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主辦的網(wǎng)站“愛智論壇”發(fā)布聲明封殺刪除一切有關討論鄧曉芒坑師的文章,被網(wǎng)友質疑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為武漢大學哲學院“擦屁股”,是赤裸裸的“學學相護”,“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已經(jīng)和鄧曉芒是一個繩子上的螞蚱,不得不相護包庇隱瞞”。假如這個《聲明》真的是偽造的,哲學在線和愛智論壇的站長則難辭其咎,但情有可原,原因就是過于輕信,屬于工作疏忽
不要再參與分贓了--也說“鄧曉芒坑師案”
作者:東北老參
提交日期:『關天茶舍』2007-10-15
以反對學術腐敗聞名的武漢大學教授鄧曉芒自身爆出學術丑聞,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在中國眾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腐敗無所不在,腐敗分子也在各行各業(yè)無處不在,就連一向在象牙塔里自命清高的大學教授們也紛紛加入腐敗的行列,更讓人難以接受。大學是一個國家的精神燈塔,學者是社會的良知,如果這個群體也集體墮落了,整個民族國家距離墮落的日子也就不遠了。想當年,鄧曉芒不畏權貴批判武漢大學校長陶德麟搞學術腐敗,拒絕招收研究生堅辭博導,贏得學術界的一片喝彩聲,也被人譽為反對學術腐敗的“標兵”、“急先鋒”,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鄧曉芒在申報國家級學術獎過程中,卻被人揭露出“坑蒙老師”、“獨吞榮譽”的事情,也難怪被人批評說他嘩眾取寵、沽名釣譽、欺世盜名。
在網(wǎng)上看到鄧曉芒寫的一篇文章《如何避免學術評獎成為腐敗的溫床?》,鄧曉芒說“造成學術腐敗的原因,我認為主要是一個體制問題,也就是學術民主的問題?!薄霸诶娴尿寗酉拢瑢W術評獎很容易就達成了一種互相關照、利益均沾的默契?!编嚂悦⒚髅髦涝谀壳暗捏w制下學術評獎就是利益分配,為什么還要加入這個分贓的隊伍呢?這不是言行不一嗎?正如有人指出來的,鄧曉芒這次得的是教育部頒發(fā)的哲學類一等獎,這個獎不象人家諾貝爾獎是由評委會發(fā)給學者的,而是由學者自己填表申報去要的,凡是在中國填過各種申報表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會有多麻煩和不人性,鄧曉芒在填的時候不知道是什么心態(tài),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和心血。有一個網(wǎng)友說得深刻:鄧曉芒填表申報得了個國家一等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鄧曉芒的粉絲辯護說鄧曉芒淡泊名利不拘小節(jié)?那鄧曉芒填表求獎怎么解釋?看見申請表,竟然不懂這是國家權力的"判斷學術"的認定書?鄧曉芒懇請政府承認學術標準\給予學術獎勵,不僅喪失自己獨立人格,而且把學術標準,把發(fā)現(xiàn)真理的判斷權利叫給政府,對中國學術來說,是一場影響幾代人的危險和危害。不管鄧曉芒現(xiàn)在頭頂上的光環(huán)多么耀眼,是何等人,但填寫申請獎勵表格總不是他人作刀的,這樣嚴重的問題豈有披一張自由主義外衣能脫干系的,請鄧曉芒自己來說說,批評他的人怎么跳梁了?
鄧曉芒卑躬屈膝向政府求獎,也就罷了,但也要遵守內部分贓的潛規(guī)則啊,不能只想自己吃獨食,本來有人就說:“可笑的是,中國人文社會科學的一等獎,竟然是部翻譯作品,不知道這獎是應該頒給譯者,還是應該頒給康德?再看看該屆獲獎的其他作品,結果一公布就很令學術界質疑。說白了,現(xiàn)在的評獎就是分贓!”既然是分贓就要分才對,尤其不能坑蒙自己的同伙,可鄧曉芒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坑蒙了自己的同伙兼恩師八十歲高齡的楊祖陶,也讓人實在看不下去了。鄧曉芒坑師案不僅僅是一次中國哲學界的分贓不均,也是武漢大學哲學院內部的分贓不均。
現(xiàn)在中國的學術界,不管是評獎還是申報課題申報學位點,眾所周知的事實是非學術之外的關系第一,朋友關系、同學關系、同事關系、師生關系、親戚關系,以至于關系的關系,總之都是利益關系,在越來越大的程度上左右了評價活動。種種非學術因素在其中成為一種不可忽略不計的重要變量,嚴重地干擾了正常的學術發(fā)展,把這些現(xiàn)象稱作“分贓”,一點都不為過。真希望鄧曉芒坑師案能給中國學術界提個醒,也求求中國的學者們,不要再參與分贓了!
“親親相隱”庇護下的“鄧曉芒坑師案”
作者:東湖水起
發(fā)表于《銳思評論》:2007-10-17
引用地址:http://www.xici.net/b15420/d59915034.htm
以研究康德知名的武漢大學哲學院的鄧曉芒教授,最近爆出了坑蒙恩師獨吞榮譽的學術丑聞。鄧曉芒申報教育部的年度獎勵,得了個哲學類一等獎,沒想到卻惹了一身騷,被人指出在申報的過程中故意省去合作者楊祖陶(鄧曉芒的老師)的名字,讓年屆八旬的楊祖陶老先生“很受傷”。不但如此,在丑聞爆出后,武漢大學哲學院又自遮家丑,讓鄧曉芒的學生出面處理這件事(也有人說是鄧曉芒的學生偽造了一份以武漢大學哲學院名義公布的《聲明》),反而弄巧成拙,越抹越臟,引起公憤。
沒辦法,誰讓鄧曉芒是反對學術腐敗的斗士呢?其實,鄧曉芒不但是反對學術腐敗的斗士,也是反儒反傳統(tǒng)的自由派斗士。用鄧曉芒的話說,他用康德道德哲學的視角對儒家倫理“圣法心傳”和“誅心之論”的內在結構進行了分析,指出儒家雖然強烈反對“鄉(xiāng)愿”,但其“道德為政治服務”的政治實用主義基本立場使它具有一種結構性的和體制性的鄉(xiāng)愿,因而兩千年來儒學作為統(tǒng)治意識形態(tài)的歷史就是一個不斷走向偽善化的歷史,是一個成批量地制造出越來越多的“假人”、“偶人”,因而“以理殺人”和“吃人”的歷史。而要解決這個問題,鄧曉芒開出的藥方是康德哲學:“西方自康德以來的道德觀念已形成了一個共識,就是只有建立在人的自由意志上的道德才是真正的道德,這就促進了近代西方自由主義道德的越來越完善,雖然不時面臨道德危機和諸多道德問題,但總能在動態(tài)中自我修復和更新而不至于全面崩潰。”不過,很吊詭的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道德”的鄧曉芒,還是沒有走出“偽善”的怪圈,不知道是儒學錯了呢,還是康德哲學錯了?目前看來,鄧曉芒坑師是一定的了,但精通并服膺康德哲學的鄧曉芒為什么要坑師,這才是問題的所在??磥恚还苁侨寮?,還是康德,提倡一種道德原則是一回事,能否真正踐行則又是另一回事。
鄧曉芒不但猛烈批判儒家文化是“偽善”的“鄉(xiāng)愿”,而且儒家所肯定的“親親相隱”是滋生腐敗的根源。雖然鄧曉芒也說在法律上,中國和西方自古以來都有“親親相隱”的制度,但中西容隱制度只有表面相似性,而兩種制度所依據(jù)的基本原則則有本質區(qū)別。那本質區(qū)別是什么呢?鄧曉芒認為,就是西方容隱制重視保護個人,中國容隱制重視保護家族等級或差等關系?,F(xiàn)代西方法律規(guī)定的容隱條款與中國古代(以及古羅馬)容隱制度的一個根本區(qū)別,就在于它不再是一個義務條款,而僅僅是一個權利條款。鄧曉芒先生的上述觀點見于他所發(fā)表的《再議“親親相隱”的腐敗傾向—評郭齊勇主編》長文,隨之引來四位“儒生”學者的回應,鄧曉芒又與之進行了一場論戰(zhàn)。這場論戰(zhàn)的勝負,當然永遠不會有分曉,因為雙方都堅持著一個不變的信念,那就是中國文化或西方文化就是好就是好。
我對鄧曉芒和儒生之間關于“親親相隱”的爭論不感興趣,但是鄧曉芒坑師案發(fā)生后的各方“親親相隱”的處理方式,倒引發(fā)了我的興趣。鄧曉芒的“恩師”楊祖陶,在這件事上雖然是受害者,但卻沒有正大光明地為自己討公道,所以也陷入“鄉(xiāng)愿”。當然,楊祖陶沒有堅持“親親相隱”,或許也是符合他速研究的西方文化價值觀吧。武漢大學哲學院為了維護自身的名譽,不得不力保鄧曉芒;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也“出頭”保護鄧曉芒,雖然蹊蹺,但經(jīng)人指出方才明了真相,原來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的院長馮俊教授是鄧曉芒的師弟。對“親親相隱”大肆批撻深惡痛絕的的鄧曉芒,這次卻安享“親親相隱”的庇護,不知有何感想?
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七個寒暑
作者:楊祖陶
發(fā)表在:愛思想網(wǎng)站2009-3-2
春風化雨,大地春回。武漢大學哲學系經(jīng)歷了在湖北襄陽隆中長達10年(1968-1978)的“文革斗批改”、“開門辦學”、直至粉碎四人幫后分校撤消,我才重上珞珈山,這時我已是知天命之年了。特別值得提出的是,文革結束后,西方哲學界撥亂反正的呼聲相當高,在實踐是檢驗真理標準的大討論中,1978年10月16日在安徽省蕪湖市召開了“全國西方哲學討論會”,出席會議的有來自二十八個省、市、自治區(qū)的西方哲學研究和教學工作者,新聞出版方面的代表,共204人。武漢大學有江天驥先生、陳修齋先生和我出席。這次討論會是打倒“四人幫”以后召開的第一次全國西方哲學學術討論會,會議的重點是對西方哲學研究的性質、對象、方法等基本問題進行討論。會議圍繞著錢廣華同志提供的會議主題論文《試論作為認識史的哲學史》進行了熱烈深入的討論。與會者一致同意:不要把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辯證法和形而上學絕對對立起來,而是要把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辯證法和形而上學的對立和發(fā)展看做是人類認識史的一個過程,承認它們之間也有互相影響、互相聯(lián)系,客觀地評價唯心主義哲學的地位和作用。很顯然,30年前的“蕪湖會議”在當代中國西方哲學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是推動西方哲學走上健康發(fā)展道路的一個重要標志。那次會議提交的論文共有45篇,有關方面選編了其中的一部分以《西文哲學史討論集》為書名,由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79年12月出版。其中有我提供的論文:《黑格爾哲學是普魯士王國的國家哲學嗎?——黑格爾哲學研究中的一樁公案》。在這次盛會上,我見到了闊別多年的賀麟先生,聆聽了他關于《黑格爾哲學體系與方法的一些問題》的報告。正是在這次會議期間,賀麟先生提出希望我能翻譯黑格爾的《耶拿邏輯》。這時,我也有幸第一次會見了我敬仰已久的著名古希臘哲學專家、翻譯家嚴群先生。此外,我還見到了陳啟偉、王樹人、薛華、梁志學等許多同行學者,大家似乎有一種“劫后余生大干一番”的感覺。會后,會議組織與會者游黃山。在“鯉魚背”前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毅然決然地大膽越過這個險關,直奔“天都峰”絕頂。當我“一覽眾山小”時,內心深處不禁浮現(xiàn)了這樣一種感覺:年逾50的我也應當這樣勇往直前,不避險阻,向著學術的高峰攀登不止!
粉碎四人幫,迎來了科學的春天,各種學術會議如雨后春筍不期而至。我至今也說不清楚的是,我對各種會議并無太大的熱情,30年來我參加的會議屈指可數(shù)。除了上述“蕪湖會議”,我還參加了1988年4月在武漢召集的一次有德、法、美、日著名哲學家參加的“國際哲學學術討論會”,我提供了《黑格爾邏輯學中的主體性》的論文。十分意外的是,在我報告完畢休息之際,法國哲學協(xié)會主席董特教授樓上樓下到處找我交換意見,并在會上建議就我論文提出的“作為目的性的主體性”問題再開一次國際學術討論會。德國波恩大學哲學系主任施米特教授針對我的論文說,在中國看到對黑格爾哲學這樣精深的研究使他驚訝。德國海德堡大學哲學教授格羅伊在發(fā)表的《會議側記》中說:““文章顯示了作者重構其艱難的反思和論證過程的能力,正如他在黑格爾的《邏輯學》中發(fā)現(xiàn)的那樣。”我為自己的研究獲得國際同行專家這樣的評價感到十分驚喜與欣慰。1992年在東北沈陽召開的中華外國哲學史換屆年會,在醞釀理事長人選時,朱德生、王樹人教授找到我,讓我出任??紤]到自己已65歲,我婉言謝絕了。同時,我發(fā)自內心地力薦當時認為更年青有為的鄧曉芒為常務理事。當時的常務理事是很少的。在1994年在南京召開的“現(xiàn)代西方哲學研討會”上初次見到了許多有成就的優(yōu)秀的中青年學者,深感我國的西方哲學研究大有希望。這次南京之行是應夏基松先生邀請、肖靜寧極力促進的。因為她是解放前夕在南京著名的二女中(夏夫人告訴她已改為梅園中學)上的初中,每天都要經(jīng)過“總統(tǒng)府”,很想舊地重游。有意思的是,回武漢時我們逆江而上,恰好在船上度過了她的60歲的生日,她有緣用長江的鮮魚火鍋宴請了她欽佩的陳家琪、張志揚、萌萌“三劍客”學者。1998年在安徽黃山召開的外國哲學史學會年會,主題是紀念我在前面提到的有重大意義的“蕪湖會議”召開20周年,在會上我仍是舊調重彈,認為我國的西方哲學研究還處在初始階段,要準備走至少50年、上百年的學術化的道路。繼1978初登黃山20年后,重上黃山時,年屆古稀的我竟然走在年青人的前面,不僅越過陡峭狹窄驚險的“一線天”,還健步登上海拔1240米的“光明頂”。1999年我作為特邀代表赴北京出席新中國成立50周年的“全國哲學研討會”,在大會發(fā)言中,我首次大聲疾呼要倡導源自古希臘哲學、在德國古典哲學得到典型發(fā)展、被馬克思恩格斯高度評價的“為真理而真理的理論精神”和“為自由而自由的實踐精神”,引起高度關注。根據(jù)此次發(fā)言精神撰寫的學術論文——《論德國古典哲學研究的現(xiàn)代價值》,不久就見諸于《哲學研究》。改革開放30年來,我出席的主要學術會議就只能數(shù)出這幾個。
參加的會議這樣少,我究竟在醉心于什么呢?我堅持長年站在“外國哲學史”課程的講臺上。高考招生制度的恢復,改變了整整一代人的命運。面對“百人爭過獨木橋”的擇優(yōu)錄取的大學生,我把面對學生的第一線教學真正視為自己的天職,主動承擔了1977、78、79這三屆大學生的外國哲學史課程,每周4學時、為時一學年,輪回通講了兩遍。此課程本是為哲學系開的,但深深地吸引了不僅是哲學系以外的文科、還有理科的武漢大學學子,教二樓的大教室座無虛席,課堂氣氛熱烈,興趣盎然,紀律良好。同學們在校報發(fā)表的文章上、在當時的高音喇叭的廣播中時常有這樣的話語:“楊老師的課把我們帶入哲學史的迷宮”、“聽楊老師的課是一種享受”……。20余年后,當年的大學生如今已是有影響的學者還記得,我講西方哲學史從來不帶講稿,最多是一張卡片,完全靠哲學史的內在思想脈絡、邏輯發(fā)展和融會貫通的豐富內容來吸引同學。同學們用“邏輯魅力”來形容我講課的特點。他們也記住了一些饒有興味的哲學家的軼事。我后來才聽說,我的學生中竟有一位被同學稱為“女康德”的。原來我講到康德每天準時出現(xiàn)在哥尼斯堡街頭散步,一個女同學每周準時要洗她的秀發(fā),同學們說她準時得就像康德一樣,于是就把她叫做女康德了。我覺得教學不僅是付出,我從同學們的求知欲和互動中、所受到的思維訓練對其日后工作的影響中,從對我自己實踐教學、科研與翻譯的“三結合”的深化中,從奪回四人幫時期損失的時間中,我體會到自身工作的價值。當然也得到系、校兩級領導的充分肯定和表彰,并于1981年獲得了湖北省高校先進工作者稱號。這兩個大輪回的教學是我從事西方哲學史教學以來講授時間最長、最系統(tǒng)、最深入、影響最大、也是對我的研究與翻譯最有促進和最難忘的一段經(jīng)歷。其實,有幾年我的身體很不好,患有嚴重的“白細胞減少癥”,精力很差,正在打針、服中藥,按照醫(yī)生的觀點,我早就應該休息。但我騎著自行車來到教室,一站上講臺,不知怎的精神就飽滿起來了,而且每次課前總能享受到讀書、思考、收獲的樂趣,力求更加從容,精益求精。這里必須特別提出的是,我要感謝我的良師益友陳修齋先生對我教學的支持。1978年起,我與他開始聯(lián)合招收西方哲學史碩士研究生,首屆擇優(yōu)錄取了段德智、張傳有、陳家琪、何建南、陳宣良等五人,陳先生主動承擔了大部分指導研究生的工作。1983年以后,隨著新生力量畢業(yè)留校和成長,我作為教研室主任對西方哲學史這門必修課的教學安排有很大的改變。我不再講授這門必修課了,而是投入了新的教學任務,我先后努力為本科生(研究生來聽講的也不少)開出了“黑格爾邏輯學研究”和“康德《純粹理性批判》研究(康德認識論研究)”這樣難度較大的研究型的選修課,每門課又都講了三屆,直到1989年我才退出本科生的教學課堂。其間,我還應邀到中山大學、華中師范大學、中南財大講學和到陜西師范大學作學術演講。令我難以忘記的是,在我講授“康德《純粹理性批判》研究”期間,我的摯友、當時還是講師的黃見德教授,每次都準時從華中工學院(現(xiàn)華中科技大學)趕來聽課,并渴望我能將《純粹理性批判》的講授內容整理出版,以便作為學習此書的引導。對他的建議,我也未嘗沒有動心過,甚至暗中想到它可以命名為《康德〈純粹理性批判〉指要》。大約在1989年—1990年間,黃見德教授又熱心地談到此事,并慨然允諾協(xié)助我進行整理。他花了很多時間與精力,根據(jù)我的講授提綱、他自己幾次聽課的筆記和當時的碩士生馮俊教授的筆記,整理出了一個約20余萬字的、體現(xiàn)我集中講授康德這部名著的主體部分的初稿,雖然就其已經(jīng)講到的部分而言,已達到相當?shù)纳疃扰c新度,我并沒有想就此出版。但這個初稿對于我后來與鄧曉芒通力合作完成的《康德〈純粹理性批判〉指要》的問世來說,是一個重要的過渡環(huán)節(jié),其全部內容都發(fā)揮了應有的作用,納入到了《指要》之中。在此我要向黃見德教授表示謝意。在多次講課、醞釀寫書的過程中,我想起1945我在西南聯(lián)大第一次買到鄭昕先生的《康德學述》時的欣喜,以及聽鄭先生講康德時起初如在云霧中的感覺。于是,一種新的想法突然呈現(xiàn)出來:如果說我國的讀者和學術界當前在這方面還有什么新的、迫切的需要的話,那就應該是一本逐章逐節(jié)解讀《純粹理性批判》的書。這樣的書也許有幾分類似于鄭昕先生寄希望于后學為康德這部巨著所作的“長編”吧。在《指要》的序言中,我對與鄧曉芒的合作方式與過程以及對他的工作給予了必要地肯定。為了堅持我提出來的《指要》的撰寫方針——既要指要,又要解惑,最后達到讀懂《純粹理性批判》全書的目的的宗旨,我進行了十分艱苦的工作。對合作者提供的初稿我又用了半年多的時間,著重對我過去沒有講到的部分和問題進行了逐字逐句的推敲和修改。隨后又對他提供的修整稿全文進行了審閱和修改。經(jīng)過這樣兩遍修改,《指要》才由我最終敲定定稿。在收到湖南教育出版社的清樣后,我又進行了十分細致地編輯意義上的校對。為了慎重起見,還請暑期留校的曾曉平博士再校對了一遍。這樣,《指要》的問世就指日可待了。緬懷鄭昕先生,使我對《指要》的出版多了一種特殊的情懷,那就是我竭盡全力、合作完成的這部著作似可看作是60余年前先生所期望的“長編”,這是我對我的老師的最真誠的奉獻和告慰!在這期間,充分體現(xiàn)教學與研究相結合的是我發(fā)表的《康德范疇先驗演繹初探》,《康德哲學體系問題》等這樣殫精竭慮的探源性的研究之作。那時我們?yōu)榇T士生、博士生開設的以“哲學史方法論”為主要課程的多門學位課程基本上是采取討論式,那種教學相長的學術氣氛至今同樣令人難以忘懷!關于“哲學史方法論”這門課是陳修齋、蕭萐父與我為中外哲學史的研究生共同開設的特色課程。80年代中期出了一本《哲學史方法論》論文集,其中收入了我的一篇5萬字的長文。陳先生在該書付印前來我家,我至今還記得他和藹的笑容。他給我看這本書署的是陳修齋 、蕭萐父 、楊祖陶主編,我想一本篇幅不是很大的書不用這么多人主編,就當即劃去了我自己的名字。
我在前面說過,重返珞珈山我已是知天命之年,最能干實事的黃金歲月被一浪高一浪的階級斗爭白白葬送了十幾年!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重返珞珈山,面對田園荒蕪、青黃不接的現(xiàn)實,我與陳修齋先生不僅自己用最大的努力耕耘,還以極大的熱情培養(yǎng)擇優(yōu)錄取的大學生、研究生,使外國哲學教研室的面貌一新,在全國產(chǎn)生良好的影響。而我對于有天賦、有哲學悟性又勤奮的自愿從事德國古典哲學研究的優(yōu)秀人才更是傾注心血,刻意扶持、甘為人梯,寄予厚望,這在學術界早已傳為佳話。事實證明,這樣做對推進學術事業(yè)是大有益處的。我是一個十分低調實事求是的人,是一個如前所說“自知、自制而又心無旁騖的人”,是能夠與同輩、晚輩同工作、共事業(yè)的。我遵循的是優(yōu)勢互補、取長補短,盡我所能、合作雙贏的共事原則。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在變化之中。改革開放、市場經(jīng)濟的迅猛發(fā)展,教育界、學術界已悄然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學術評價、學術規(guī)范、學術道德都在變。我還是沿用我接受教育和以往實施教育時的老一套,執(zhí)著地走在教學、研究、翻譯“三結合”的道路上,把它溶入自己的生存方式中,以至對上述的種種變化毫無覺察。這使我的學術事業(yè)有時甚至陷入一種難以承受的無奈之中。
1998年11月,學校決定在全國率先推行博士生導師退休制度,我與江天驥、蕭萐父、劉綱紀教授同時首批退休。校方原先許諾退休后一切待遇三年不變,開始幾個月還按當時水平發(fā)給400元的職務津貼,后來在職者職務津貼節(jié)節(jié)高升,而我們就一點也不給了,但博士生還要繼續(xù)帶完。這對于經(jīng)過三年困難時期和十年浩劫磨練的我來說,完全不會在意。后來,我的身體也還算可以,心想退了休也好,我就可以集中精力與時間邁向我譯事中的新的征程、實現(xiàn)自己的追求了。前面寫的幾個譯事回眸所作的一些翻譯工作是在我的老師賀麟、洪謙,學兄王太慶的指導幫助和鼓勵下進行的。古稀之年的我也應該對先輩的栽培、學界的期望作出自己最大的回報了。
本來我是打算先把1962年接手的黑格爾《精神哲學》搞出來的,還有黑格爾早期的《耶拿邏輯》的翻譯,我對《純粹理性批判》的研究式的教學成果已經(jīng)反映在合著的《指要》之中了,講授黑格爾《邏輯學》研究的課程講稿也有待我去整理完成??梢哉f,退休對我來說不會改變什么。但是,具體做什么,好像總是有一些偶然因素引發(fā)的。在我還沒有想到退休之事時,人民出版社張偉珍同志1997年1月20日的一封手寫書信,似乎對我退休后的學術工作作了“小長征”式的安排了。信的全文如下:
楊祖陶先生:
您好!
我是人民出版社第五編輯室的編輯,現(xiàn)在為遼寧教育出版社的大型系列叢書《新世紀萬有文庫》做點編輯組織工作。因為我曾在武漢華中工學院哲學所黃見德麾下干過三年,也曾有幸聆聽過楊先生講課,所以今日冒昧地去信,不知楊先生可否接受我的請求,加盟“西方學術文化讀本”的編選翻譯?
楊先生是西方哲學的專家,如能加盟,當是對我們的鞭策與鼓舞。目前已簽合同的有王太慶、汪子嵩、張世英、陳樂民、梁志學等,楊先生多年來致力于德國古典哲學的研究,是否可以考慮“康德讀本”?隨信寄去計劃,恭候楊先生的答復!此致
祝好!
張偉珍 97 .1. 20
當我看到張偉珍同志的來信認真考慮了一下,特別是看到我所信賴的學長老友王太慶、汪子嵩已經(jīng)先行簽定了合同,感到這是一次不容推卻的機遇,當即在電話中謝謝她的邀請,表達了加盟的意向。然后,我就問鄧曉芒的意見,他也欣然同意參加。我們基本上是一拍即合地確定了《康德讀本》的選編原則、選編內容……。我把自己手寫的詳細的“編輯大要”隨信寄給了張偉珍同志,并告知我們對選編內容擬全部由德文原版重譯。張偉珍的第二封信是寫給我們兩個人的:
楊先生、鄧先生:
你們好!
寄來的《康德讀本》提綱收到了。仔細閱讀了你們的計劃,十分贊同。就根據(jù)二位先生的意見來做康德讀本。出版社方面也已通過。
將合同寄給你們,簽字后再寄回我,待出版社簽字后我再返回一份給你們。此事前期工作就算完成,余下的事就是靜俟二位先生的佳音。這期間如有什么困難,隨時同我聯(lián)系。
此致
春安
張偉珍 1997 .3 .5
前期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合同上規(guī)定譯者為乙方,1997年3月10日楊祖陶、鄧曉芒分別親筆簽了字;甲方為遼寧教育出版社的俞曉輝1997年3月20日簽了字。我們經(jīng)過三年的通力合作、埋頭苦干到2000年5月《康德讀本》即將全部完稿時,我再次與張偉珍聯(lián)系,告訴她我們一直留心“西方學術文化讀本”出版情況,很想看到先行出版的“讀本”以便借鑒。可惜始終沒有見到。我記得在世紀之交的那一段時間,各種大、中型叢書名目繁多,有大轟大擂的勢頭,但是這樣辦學術肯定是不行的。遼寧教育出版社的大型系列叢書《新世紀萬有文庫》之“西方學術文化讀本”的編選翻譯計劃原共有30余項,最終因良莠不齊等原因,原出版計劃未能實現(xiàn)。我們也無法與原合同方聯(lián)系。我在得知原合同方的具體情況后,也不放心再把稿件給他們了。征得張偉珍同志的同意后,稿件就先寄給她了。她慧眼識珠,看到這嚴謹規(guī)范的40萬字的稿件很是滿意。我就趁機提出能否就在人民出版社出,張偉珍說這得由作者提出來,我就明確表達了在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意愿,于是戲劇性的變化就發(fā)生了:書稿的書名由《康德讀本》暫定為《康德三大批判選集》,最終的合同與出版單位由遼寧教育出版社改為人民出版社了。甲方(著作權人)楊祖陶 、鄧曉芒都親筆簽了字;乙方(出版者)由劉麗華簽字并加蓋公章。交稿一年余后,2001底,由楊祖陶與鄧曉芒編譯的、以《康德三大批判精粹》為名的一部嶄新的作品終于問世了?!毒狻返娜孔g文由鄧曉芒根據(jù)三大批判著作的德文原版譯出,由楊祖陶逐一校訂。
必須著重指出的是,《康德三大批判精粹》作為康德“三大批判”的一個選集,是后來由人民出版社陸續(xù)推出的《康德三大批判》全集(分別作為《純粹理性批判》、《實踐理性批判》、《判斷力批判》三個單行本出版)的前身,它所包含的40多萬字的譯文原封不動地納入了上述的三個中譯本中。之所以能夠這樣原封不動地納入,這與我們的選編原則是分不開的,對這個問題在我在為《精粹》所撰寫的二萬七千字的“編譯者導言”中作了詳細的論證。此外在所選《純粹理性批判》、《實踐理性批判》、《判斷力批判》部分的正式譯文之前均由我撰寫了簡明扼要的“編譯者導語”,以有助于讀者閱讀。
我們的合作翻譯采取的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流水作業(yè)的方式,即首先由鄧曉芒用快捷的電腦操作提供一份約2-3萬字的初譯樣稿,我再對它進行逐字逐句地校閱修改,他再根據(jù)修改稿在電腦上訂正;下一部分的初譯稿又來了,如此周而復始,經(jīng)過一、二十個回合的輪替,才完成《精粹》40萬字的艱巨的工程!這種流水作業(yè)的方式是有效的,它一直沿用到日后擴大到三大批判的三個全譯本翻譯的全過程。
也就是說,這種分段進行的流水作業(yè)的工作方式,對于特別巨大的、兩人合作的經(jīng)典名著的翻譯工程,既能保證工作進度,又是保證翻譯質量的行之有效的方法。這種合作不是表面的,而是深刻的;不是走過場走形式的,而是切切實實的;不是松散的,而是緊密的;不是輕松的,而是絞盡腦汁的;不是短暫的,而是持久的。對我來說,能夠堅持下來,靠的是為了學術自找苦吃、自我折騰的嚴謹與毅力,一往無前的使命感,一絲不茍的責任心。
《精粹》出版后,受到廣大讀者和學術界的熱烈歡迎,它立刻為一些高校指定為研究生的教材。許多青年研究者和學術界老專家都迫切希望我們能在《精粹》的基礎上譯出三大批判的全本,特別是《純粹理性批判》的全譯本。一位西方哲學專家在得到《精粹》后隨即在來信中向我們提出了“一點想法”,頗具代表性:“對于康德《純粹理性批判》這一極其重要的經(jīng)典著作,迄今我國尚無從德文原文翻譯過來的全譯本……現(xiàn)在二位先生既然已經(jīng)精譯了約一半多,何不乘勝前進,將它全譯出來,以填補此項空白而滿足我國學界之迫切需要! 這無疑將是一項里程碑意義的更偉大的歷史貢獻,此乃后學們衷心仰求于二位先生者?!绷硪晃粚<乙苍凇蹲x書》上發(fā)表評論說:“兩位作者既已付出了巨大的勞動,完成了一部《精粹》選本,何不再接再厲,提供給讀者三部完整的批判?”(參見《純粹理性批判》中譯本序)。學術界同仁對于得到從德文原本直接譯出的康德三大批判全譯本的渴望,對于我們的這種厚望和信賴,我們能夠無動于衷而淡然置之嗎?何況通譯康德三大批判著作實在也是我們長久以來的心愿,甚至是多年來我們視為不可推卸而應勉力承擔的一種職責。這樣,我又與人民出版社的張偉珍同志聯(lián)系,我們的想法得到了她的大力支持。很快就于2001年8月9日首先簽訂了《判斷力批判》的合同;接著又在2003年8月2日簽訂了《實踐理性批判》的合同,同年8月9日簽下了《純粹理性批判》的合同。這三份合同我仍是第一著作權人,只是作品的署名由我安排為鄧曉芒譯、楊祖陶校。工作方式不變,仍與《精粹》一樣采用電腦初譯——手工校改——電腦訂正的流水作業(yè)式的三部曲。
我似乎已經(jīng)忘記,2001年把譯事從三大批判的選譯擴大到全譯,我已是74歲高齡的老人了,《精粹》已使我疲憊不堪。我這樣持續(xù)地高強度的、獻身康德經(jīng)典名著的翻譯工作一頭栽下去就是七年!這100余萬字的巨大工程的每一個詞、每一個句子都是經(jīng)過我精心的思索、審視與修正的。署名方式變了,我的負擔一如既往,隨著初譯者提供的樣稿質量的差異,我的辛苦與勞累的程度也有差異。由于是我主動安排自己作校譯者的,心中坦然。后來,卻由于這一“校者”的身份,我的艱難付出竟然受到了個別領導的漠視,甚至忽視和以訛傳訛。這豈是一個“?!弊至说??
但是,初譯者在《判斷力批判》中譯者序中是這樣明明白白地敘述的:“翻譯工作的程序是,首先由我在電腦中譯出一個初稿,打出樣稿,然后由楊祖陶先生用鉛筆仔細校訂,我再根據(jù)校訂過的樣稿加以訂正。由于電腦操作,省去了很多重復抄寫的麻煩。但使我和所有見到過楊先生的校訂稿的同事們感到吃驚的是,盡管我在初譯時盡了最大的努力小心謹慎,力求少出或不出錯誤,但仍然被楊先生在初稿上用極細小的字體校改得密密麻麻,幾乎要把原文都淹沒不見了。算起來,楊先生校改所花的時間,比我譯出初稿所用的時間還多得多。這種認真的程度,在目前的國內翻譯界還是很少見的。所以我的二次訂正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甚至比我自己直接翻譯還更加令人望而生畏?!?
我在《純粹理性批判》中譯本序中對初譯者的工作給予了高度肯定、甚至贊嘆有加,因為能直接用電腦操作較快地拿出一個那怕不夠準確、不很完善的,可供進一步加工的初譯稿,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一件值得鼓勵的事。它為整個翻譯工作開了頭。下面的校改,就是我自己逼著自己去折騰自己了。我的根深蒂固的翻譯理念首先是譯文要忠于原文的原旨原意,必須是可信的。本著一種揮之不去的對康德、對學術、對讀者也對譯者負責的心態(tài),我不得不根據(jù)德文原本,參考不止一種英譯本(特別在校訂《純粹理性批判》譯稿時是如此)和中譯本,再三推敲,用鉛筆(這原是為了便于譯者對校者的意見作取舍或變通)對初稿進行了逐一仔細的校改,以致(誠如譯者在《判斷力批判》的“中譯者序”中所言)“在初稿上用極小的字體校改得密密麻麻,幾乎要把原文都淹沒不見了”。每當我把校改完的譯稿交給譯者時,我都感到有一種內心的不安。這時我也出現(xiàn)過下次再不這么挑剔的念頭或決心??墒钱斘覉?zhí)筆校改新的初譯稿時,卻又鬼使神差地一頭栽了進去,什么念頭和決心都忘記得干干凈凈,仍是“積習難返”,以致結果依然如故。我所堅持的“四個負責”的精神是我繼承老一輩的賀麟先生、王太慶先生的嚴謹?shù)姆g風格的具體體現(xiàn)。但是校改達到幾乎要把初譯稿原文都淹沒不見了的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初譯者說,“算起來,楊先生校改所花的時間,比我譯出初稿所用的時間還多得多”。我想他那時的表達是如實的。在“三大批判”新譯的七個寒暑的日日夜夜中,撇開年齡與工作習慣的差異的因素,我實際投入的時間、精力與心血是難以估量的。令我最為緊張的是,初譯稿源源不斷地來到,這往往是寒暑假之前,我只有采取“冬校三九、夏改三伏”的方式來對付。初譯者看到的用極細小的鉛筆寫在他打出的樣稿上的文字,我也不是信手寫來的。對于一些誤譯和較大的不當之處,我在校改時不得不采取重譯,這更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反復推敲,先在稿紙上試譯,組織好句子,再用極細小的鉛筆謄寫上去。可見,我校改時的“四個負責”的精神,歸根到底是“對自己負責”。這是一種拋開一切身外之物的鬼使神差式的執(zhí)著,沒有這樣的依然故我、積習難返、自我折騰,我是不敢輕易使譯稿進入“流水作業(yè)”的下一站的。我自認為不這樣做,“三大批判”的新譯本要達到可信的程度是無從談起的!
2004年春,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完成、并由人民出版社陸續(xù)全部出齊后,正值康德逝世200周年。正是由于這一難得的歷史機遇,使得這一套純學術的康德經(jīng)典名著的新譯本意義更加重大,受到院、校領導和學術界的極度重視,引發(fā)了一系列堪稱轟動的效應。(1)最引人注目的是,2月25日至26日,連續(xù)兩天,人民出版社、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和武漢大學哲學學院聯(lián)合舉辦了兩場大型活動:一是關于康德哲學及“三大批判”翻譯的學術座談會,除國內著名的專家學者外,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李鐵映和許嘉璐先生也出席座談會并講了話;二是次日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康德“三大批判”的高規(guī)格的首發(fā)式,許嘉璐副委員長也出席了,并再度作了《渴望瞻其華美》的精彩發(fā)言,他“對楊祖陶,鄧曉芒兩位先生費時七載,以對哲學的忠誠嘔心瀝血,完成由德文原版進行翻譯所作出的巨大貢獻表示由衷的敬佩與感謝”。座談會和首發(fā)式我都參加了,見到了我在北大中老胡同的學兄摯友汪子嵩先生,他也對我表示特別的祝賀與關切;(2)中央電視臺的“讀書時間”對“三大批判”問世及時作了介紹,并在屏幕上顯示了兩位譯者的照片;(3)全國最具影響的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本省的湖北日報、長江日報等等都競相作了醒目的專門報導并全文刊載了許嘉璐副委員長的講話全文。至于校報——武漢大學報,更是有先期、追蹤、專訪等多方熱點報導;(4)武漢大學還專門行文(武大科文字〔2004〕8號)、并在人文館南廳舉行了有校黨委書記、副校長等出席的隆重表彰會,還對鄧曉芒教授與楊祖陶教授共獎勵人民幣兩萬元;(5)康德“三大批判”的圓滿完成與巨大影響, 還連續(xù)兩年被評為武漢大學10大新聞……。所有這些,對于我這樣一心埋頭做學問的人而言,真是始料不及、大開眼界、感慨萬端!但我沒有時間沉浸在“三大批判”成功完成的喜悅中,就馬不停蹄地轉向黑格爾《精神哲學》的翻譯工作了!
總之,由于傳媒不斷反復地同時宣傳:從事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兩位專家通力合作,歷時七年,在研究的基礎上進行翻譯,嘔心瀝血,態(tài)度嚴謹,才使這一百余萬字的新版譯著得以問世。致使鄧曉芒、楊祖陶兩人的名字與“三大批判”新譯本似乎是不可避免地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了!
歲月如梭!我在71歲高齡退休后,還能堅持合作完成康德“三大批判”的“小長征”,這也是我心中特別踏實和值得慶幸的地方。我在北京大學工作時的學長、摯友黃枬森先生原來是西南聯(lián)大和北京大學文科研究所的研究生,師從鄭昕先生,曾專門研究過康德哲學。在首發(fā)式后及時得到我托趙敦華教授送去的“三大批判”新譯本后,專門來電話祝賀,說北大、社科院對“三大批判”多次立項都沒有搞出來,你們悄悄地搞出來了,真不簡單!黃枬森學兄雖比我年長,目前還活躍在學術界,他思維非常清晰,說話不緊不慢,極有條理。我送給他的書他還真是大致看了的。在看到書上寫的我具體的“密密麻麻”的校譯情況后,不無感嘆的說,你那哪叫“?!卑?!他還非常細致地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精粹》的內容與“全譯”的三個本子的相關部分的完全一致性。對于我扶持后學,不計個人名利只說了一句“你還是那個樣子!”
我為合作翻譯的“三大批判”的持續(xù)良好而非??捎^的社會效應、為其有利于學人研讀康德哲學和推動學術界對康德哲學的研究而感到欣慰和心中無比的踏實??档氯笈行伦g在經(jīng)受學界的反復考量后,第一個5年合同期已經(jīng)結束。伴隨著“三大批判”進入耄耋之年的我,心中沒有任何奢望,只求一種心情的寧靜。人民出版社在2008歲末、2009年初始與作者續(xù)簽了有關“三大批判”的多份6年合同。今舉一例,來表明原“二方合同”已改為“三方合同”了。
圖書出版合同:甲方(著作權人):楊祖陶 鄧曉芒
乙方(出 版 者):人民出版社
作品名稱:康德三大批判合集
作者署名:康德 著 鄧曉芒 譯 楊祖陶 校
第十七條 本合同一式叁份,甲(貳人)乙方各執(zhí)一份為憑,自簽字之日起生效。
最后,我要引用除提供初譯稿、還承擔了大量具體工作的合作者鄧曉芒教授在《實踐理性批判》的中譯者序的最后兩句話作為我的全文的結束:“楊先生傾其平生所學有以教我,令我終身難忘。目前已全部完稿的三大批判的翻譯,就是我們以學術和真理為基礎的忘年交的最珍貴的紀念”。當時他的這番話說的何等的好??!
楊祖陶 已丑年雨水
當時他的這番話說的何等的好??!——“鄧曉芒坑師案”真相大白
文章提交者:東湖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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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7年,中國學術界爆發(fā)了一件特大“奇聞”,被人稱之為“鄧曉芒坑師案”。此事來龍去脈,可見有關文章:
2007年9月15日,有人在天涯社區(qū)網(wǎng)站發(fā)表了一篇《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無恥教授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的文章,作者署名為“高原草根”。此文痛斥鄧曉芒申報教育部第四屆高校人文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時,故意省略了《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校對者楊祖陶教授的名字,以鄧曉芒個人譯作的名義申報并獲得哲學類一等獎,一人獨吞了獎金及榮譽。該文作者認為鄧曉芒的無恥至少有二:一是見利忘義,在利益面前不擇手段,為了貪圖名利竟然連自己的恩師也要坑蒙拐騙。二是剽竊他人成果,把兩人合作成果據(jù)為已有,這是典型的學術不端、學術腐敗行為。除此之外,作者疾言厲色地批評鄧曉芒給他的“恩師”楊祖陶先生帶來了巨大傷害,“楊祖陶先生已經(jīng)年邁體衰”,無精力也不屑與弟子鄧曉芒計較,所以呼吁有關方面“懲治鄧曉芒的學術不端行為,還楊祖陶先生一個公道”。(駱佳山:《天生有一種經(jīng)不起誘惑的本質--“鄧曉芒坑師案”掃描》)
在2007年9月20日,也就是揭露鄧曉芒“坑蒙老師”的文章發(fā)表后的第五天,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哲學在線”網(wǎng)站上,發(fā)布了一篇落款為“武漢大學哲學學院、武漢大學社會科學部”的《關于“武漢大學驚爆學術丑聞,鄧曉芒學術不端坑蒙老師”一文的聲明》,《聲明》公布了五條“調查結論”,對“高原草根”所提出的問題一一進行了否定。
這個《聲明》一發(fā)布,頓時引發(fā)網(wǎng)友的激烈爭論。有人認為還了鄧曉芒清白,鄧曉芒遭了小人陷害。有人認為此事由武漢大學官方發(fā)布聲明不能令人信服,武漢大學有“自遮家丑”的嫌疑,應該由教育部學風委員會組織調查。有人則從法律角度分析鄧曉芒侵犯了楊祖陶的著作權,認為應該訴諸法律來解決。更多的人則質疑為什么“受害人”楊祖陶教授不表態(tài)?就在聚訟不已之際,在2007年9月29日,法學評論網(wǎng)發(fā)表了一篇署名“陸不平”的文章《鄧曉芒申獎有沒有抹去合作者楊祖陶的名字?——對武漢大學關于鄧曉芒坑師案“聲明”的質疑及建議》,讓此事更加撲朔迷離。陸不平在文章中提出了五點質疑:誰是真正的受害者?誰發(fā)布了《聲明》?誰抹去了楊祖陶的名字?及時平分了獎金沒有?楊祖陶先生很高興嗎?獲獎證書究竟署了楊祖陶名字沒有?從這五點質疑和詳細的分析中,明顯可以看出,作者堅信楊祖陶教授受到了傷害,獲獎證書上并沒有楊祖陶的名字,而且鄧曉芒故意抹去了合作者的名字,這與教育部的申報程序和工作無關。尤其令人震驚的是,作者指出《聲明》至今沒有在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網(wǎng)站上公布,反而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的網(wǎng)站上首發(fā)公布了,從而暗示這個《聲明》是鄧曉芒偽造的。(駱佳山:《天生有一種經(jīng)不起誘惑的本質--“鄧曉芒坑師案”掃描》)
就在人們在熱議武漢大學哲學院的官方“聲明”是否偽造的時候,又爆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有網(wǎng)友指出,即使武漢大學哲學院發(fā)布的辟謠《聲明》是“真”的,但也沒有任何說服力和權威性,因為這個《聲明》是由鄧曉芒的學生負責調查并公布的。
此事盡管熱議不斷,但當事人楊祖陶和鄧曉芒都不公開表態(tài),讓人更覺蹊蹺。
終于,在2008年11月25日,鄧曉芒和蘇德超在一個“鏗鏘三人行,哲學攬?zhí)煜隆钡墓?jié)目中,對這個公案進行了初次回應:“當時我和楊老師就用魯迅的方法對待這些謠言,即‘眼睛珠子都不轉過去’,時間長了,不實的謠言終會散去?!?/DIV>
雖然鄧曉芒如此輕描淡寫,但當事人楊祖陶始終沒有表態(tài),給人的感覺仍是“迷霧未散”。楊祖陶為什么不說話?如果說話,他又會怎么說呢?
2009年3月,楊祖陶在網(wǎng)絡上公開發(fā)表了《康德“三大批判”新譯的七個寒暑》文章,在詳細回憶了這段學術歷程后,文章結尾如此寫道:
〔人民出版社在2008歲末、2009年初始與作者續(xù)簽了有關“三大批判”的多份6年合同。今舉一例,來表明原“二方合同”已改為“三方合同”了。
圖書出版合同:甲方(著作權人):楊祖陶 鄧曉芒
乙方(出 版 者):人民出版社
作品名稱:康德三大批判合集
作者署名:康德 著 鄧曉芒 譯 楊祖陶 校
第十七條 本合同一式叁份,甲(貳人)乙方各執(zhí)一份為憑,自簽字之日起生效。
最后,我要引用除提供初譯稿、還承擔了大量具體工作的合作者鄧曉芒教授在《實踐理性批判》的中譯者序的最后兩句話作為我的全文的結束:“楊先生傾其平生所學有以教我,令我終身難忘。目前已全部完稿的三大批判的翻譯,就是我們以學術和真理為基礎的忘年交的最珍貴的紀念”。當時他的這番話說的何等的好?。 ?/DIV>
楊祖陶以“當時他的這番話說的何等的好啊!”為結束語,可謂意味深長,也為“鄧曉芒坑師案”正式給了自己的說法。不知道鄧曉芒看到此話時有何感想?是不是也和自己的恩師一樣心涼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