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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弟子的結構

——從《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序文引申

作者：張文江（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來源：《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8年05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十一月廿九日辛丑

         耶穌2019月1月4日

摘要：孔子是中國文化奠基期的代表，開創(chuàng)了以禮樂教化來培養(yǎng)人才的機制。通過細讀《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的序文，并與《論語》做對比，以此分析孔門弟子的結構，詳解孔門的教學方法和培養(yǎng)目標。

20世紀，尤其是21世紀，世界上重要的問題之一是中國問題。在19世紀末，中國發(fā)生了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在不斷動蕩中嘗試和國際接軌，其學術文化也在不斷動蕩中尋找自身的定位，至今仍在變遷之中。

中國有兩個相對應的名稱，中國和中華。“中國”是從政治和地緣而言的，“中華”則是從文化和影響力而言的，為一體之兩面?！爸袊钡摹皣保馕吨魏徒洕?，涉及這片疆土和人?！爸腥A”的“華”，意味著文化，涉及此疆土上人的世世代代的生活方式。中國的“中”，政治上指中心(“中國”的原初意義指京師)，文化上指如何做事情才能恰到好處。這個“中”的經典表達是“中庸”，也表達為“中行”(《論語·子路》)或“中道”(《孟子·盡心下》)，意思非常深刻?！爸袊钡拿Q，最初出現(xiàn)在西周?！妒酚洝防镞@個詞最初出現(xiàn)在《五帝本紀》，《孔子世家》中也已用到[1]。“中華”的名稱來自先秦的“華夏”(《左傳》定公十年引孔子曰：“裔不謀夏，夷不亂華。”)。最初出現(xiàn)在魏晉南北朝，主要是因西域外族入侵；而大量運用于清末，主要是因西洋外族入侵。由此，中華民族的概念，產生于近代，是中國概念的延伸。政治和經濟上的內憂外患，文化上的自強不息，相輔相成。然而，從中國文化的源流而言，處于核心地位的無疑是孔子。孔子作為中國文化奠基期的代表，往前推有周公，往旁推有老子，往后推直接有顏回，間接有孟子和荀子，涉及更深遠的內容，形成復雜的判教。要理解中國，就必須理解中國文化；要理解中國文化，不可能不涉及孔子。

人們要探討在世界范圍內具有學術競爭力的中華學術的結構，可以從《漢書·藝文志》入手。此結構以儒家經學為核心而形成，而推究其源流，可以從認識孔門弟子的結構開始。中國傳統(tǒng)社會能長久延續(xù)，重要原因之一在于精英結構的相對穩(wěn)定，此結構部分為孔門弟子所奠定。《論語·八佾》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边@里出現(xiàn)的“文獻”，文為典籍，獻為賢人(何晏《集釋》，又朱熹《集注》)，指明了文和人的相應。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的序文，是全傳的綱領?？梢宰屑毱纷x，并推究其來龍去脈?！妒酚洝返钠拢篌w以序、正文、贊三部分組成，首尾有其呼應。序作為導言，往往揭示全文的大綱[2]。先引序文如下：

孔子曰：“受業(yè)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異能之士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文學：子游，子夏。師也辟，參也魯，柴也愚，由也喭，回也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孔子之所嚴事：于周則老子；于衛(wèi)，蘧伯玉；于齊，晏平仲；于楚，老萊子；于鄭，子產；于魯，孟公綽。數(shù)稱臧文仲、柳下惠、銅鞮伯華、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

《史記》序文分兩節(jié)：其一，舉出弟子，主要以人才結構分；其二，列示老師，從中央到地方，主要以國別分。由來龍至去脈之間發(fā)生的轉變，就是孔子的作用。對弟子的這些評語來自《論語·先進》，《列傳》引用時有微小出入。本文以分析第一節(jié)為主，對第二節(jié)的疏通，暫且留待以后。

這段序文分四句。第一句是總綱，此后的三句，分別引用《論語》中的原文。以下逐句解析，并嘗試作若干引申：

孔子曰：“受業(yè)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異能之士也。

這一句是總綱。

孔子傳授的整體課程中，獲得身心成就的有七十七人。受業(yè)是對身心的塑造，身通是塑造的完成。《論語》開篇“學而時習之”，有其深遠的內容，當另外解釋。初步而言，“學”相應“受業(yè)”，“習”相應“身通”。

受業(yè)，對學生而言；“授業(yè)”，對老師而言。參見《孟子·告子下》：“愿留而受業(yè)于門?！薄妒酚洝ぼ髑淞袀鳌罚骸笆軜I(yè)子思之門人?！庇?，韓愈《師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yè)、解惑也。”受業(yè)(或授業(yè))是全方位教學，對應的是身心。業(yè)是覆在懸掛樂器架上的木版，引申為書冊之版。

身通，體證，重視身體性。《老子》曰：“修之于身，其德乃真?！?span lang="EN-US">(五十四章)知行合一，等到身體知道(活兒上身)，就退不掉了。

七十七人，《孔子世家》：“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钡茏尤撌窍群髲膶W者之數(shù)(可能有部分的轉相教授)，學有所成者七十二人。

弟子的數(shù)目，一般有三說：一是七十二人(《孔子世家》)，虛數(shù)，取3×2×3×2的數(shù)列。二是七十七人(《列傳》)，實數(shù)，根據(jù)該文真實數(shù)出來，盡管對具體數(shù)字還有爭議。三是七十人，約數(shù)。

中國有三大數(shù)列：二的數(shù)列，代表是六十四，《易經》《莊子》(由司馬彪五十二篇本改為郭向三十三篇本，即三十二篇加《天下篇》)；三的數(shù)列，代表是八十一，《老子》《太玄經》；三和二相間的數(shù)列?？鬃悠呤茏?；以后《水滸》有一百零八將，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皆異能之士也”。受業(yè)指經過長久的修習。佛教有業(yè)力之說(梵文karma)，漢譯或由此引申。讀書受業(yè)，接受典籍的熏陶、老師的點撥，形成特殊的才能，作為社會的中堅力量。

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季路。言語：宰我，子貢。文學：子游，子夏。

在后三句中，這是第一句，描述學問的分類，可作為第一系列。孔廟以弟子陪祀始于東漢時。唐代陪祀的十人即此十哲，可當漢學。以后演變至清，又成為四配十二哲，可當宋學[3]。推究孔門弟子的結構，是學有所成的分類，后來被稱為“四科”(《后漢書·鄭玄傳》：“仲尼之門，考以四科?！?span lang="EN-US">)。來源很清楚，受的業(yè)就是六藝(此處不用“六經”，六藝、六經、五經，意義關聯(lián)而各有所指)，主要成就在于“身通”，即知行合一，體之于身，由學而習，消除身心障礙。

此節(jié)襲用《論語·先進》，原文如下：

子曰：從我于陳、蔡者，皆不及門也。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

對照可知，《史記》所用的次序，不同于《論語·先進》原文，即“政事”移到“言語”之前。除了筆誤的因素，可能因為司馬遷所見《論語》文本和今本(經過西漢末張禹和東漢末鄭玄的編訂)不同，也可能因為時代差異而有所調整?！墩撜Z》編纂于春秋戰(zhàn)國，外交重于內政；《史記》產生于漢代大一統(tǒng)，內政重于外交。

德行、言語、政事、文學，為孔門四科(《世說新語》列此四門，作為人才的標準)。德行，立德之事；言語、政事，立功之事；文學，立言之事。《左傳》襄公二十四年：“豹聞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三不朽。’”此涉及對生命的認知，四科與之完全相應。顏淵、閔子騫、冉伯牛，純走內圣路線，仲弓由內圣而外王(《論語·雍也》：“雍也可使南面?！?span lang="EN-US">)。又言語猶外交，政事猶內政。文學則子游猶樂(南方吳人)，子夏猶禮(北方晉人或魏人，一說衛(wèi)人)，建立后世的經學。

《論語》此則奠定孔門的人才結構，確立孔門的文教原則。《論語·述而》：“子以四教：文、行、忠、信?！笨组T重視德行和文學，文學相合德行，引導言語和政事。文由外入，對應文學；行由內出，對應德行。由文而行，以忠、信為本?！墩撜Z·雍也》：“子曰：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博學于文，廣泛地學習；約之以禮，貫徹在實踐之中。弗畔，指不背于道，亦可指忠信?？组T師弟一生致力于此?！墩撜Z·公冶長》：“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不如丘之好學也。”忠信天然，好學人為，先后天結合，文支持行。曾子亦于此花工夫：“吾日三省自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論語·學而》)每天功課是對行的反省，內容是忠信。傳是古傳典籍，也就是文學(王陽明《傳習錄》由此而來)。至于由“忠信”轉至“忠恕”(參見《論語·里仁》)，涉及更深遠的內容。

師也辟，參也魯，柴也愚，由也喭。

這是第二句，描述弟子的性情，可作為第二系列?？偣灿兴娜?，其中一人(子路)和第一系列重復。

孔門教學的培養(yǎng)目標為四科，求學者根據(jù)性之所近成為四種人之一，也就是最簡單的學問分類。中國的學問關涉做人、做事情。做人就是德行，做事情就是言語和政事，而學問來自古傳的典籍，也就是文學。從事其中任何一科，都能夠通向三不朽。成為異能之士就是成才，根據(jù)求學者的稟賦和性情加以剪裁。

《論語·公冶長》：“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边@里的狂簡，大致相當于狂狷?！墩撜Z·子路》：“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敝行写笾率侵杏沟牧硪环N提法，也是德行科要達成的目標。斐然成章，孔子可以說直接看到人的基因圖譜，怎樣加以變化，是當老師最費心思的問題。觀察《論語》中的對話，孔子往往用一句話講到學生的心里去，而獲得真正的啟發(fā)就是開竅。此即裁剪的進入點，庖丁解牛的動刀處。

剪裁有兩條途徑：一條是發(fā)揮你的長處，一條是減少你的短處。教育的可能性就在兩端之間。四科是成才的指向。而人作為特殊的原材料，其品質天然有差異，各有其習氣的不同。孔子否定自己生而知之，也經過長久的修習過程。《論語·述而》：“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薄墩撜Z·衛(wèi)靈公》：“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好古”相應于文學，追溯源流，崇尚品德；“敏以求之”，既包含學，也包含習?！吧保q樹立學問的標準。《論語》主要的教育對象是君子。勉勵所有人努力求學，也知道人群中(或人性中)終究有困而不學的成分，無法徹底消除。對此是否有充分認識，是古學和今學的區(qū)別。

辟是大開大合，能力雖然強，性格或偏激。魯，遲鈍；愚，笨拙；喭通諺，剛猛魯莽，而未致高遠?？鬃油耆私饷课粚W生的個性，因材施教，各種個性皆有其短，然變化之亦可成其長。

《史記》所引，跟《論語·先進》的原文不同，原文如下：

子曰：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喭。(《先進》)

兩者的區(qū)別在于柴(子羔)和師(子張)的位置互換。《論語》可能從弟子的性情上著眼，《史記》可能從后世的影響力著眼。子張氣派很大，問的都是政治，戰(zhàn)國時成為儒分為八之首[4]?！墩撜Z·堯曰》是全書的結束，第一段談平天下的原則，可當外王的總綱；第三段談人的修養(yǎng)，由外王反諸內圣。而第二段繼承第一段，子張問，談“從政”，是出現(xiàn)在末章的唯一弟子。子張的心性比較高，在《為政》中問孔子：“十世可知也?”逼著孔子把深藏內心的大答案端了出來：“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比隇橐皇?，百世相當于三千年，大致已對應今天。

在子張之后，對后世起大作用的人是曾子。其實，肯花笨工夫的人就是最聰明的人，也只有最聰明的人肯花笨工夫。朱熹《論語集注》引程子曰：“參也竟以魯?shù)弥?。”又曰：“曾子之學，誠篤而已。圣門學者，聰明才辯，不為不多，而卒傳其道，乃質魯之人爾。故學以誠實為貴也。”對于走上道路的人來說，所有花巧的辦法終究沒有用，只有誠實再誠實，對他人誠實，對自己誠實。

顏回和曾參有相通之處。曾子曰：“以能問于不能，以多問于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嘗從事于斯矣?！?span lang="EN-US">(《論語·泰伯》)何晏《集解》、朱熹《集釋》皆引馬融認為“吾友”指顏回。曾子可歸結為德行科，也就是第一系列和第二系列的相應。他在戰(zhàn)國時代開創(chuàng)思孟學派，漢代和他相關的《孝經》被列為經典，宋代和他相關的《大學》被列為《四書》。

四人之中，子路是孔子最忠實的弟子，對孔子的行為有所不理解，經常提出批評。孔子對他非常愛護，既欣賞他的勇氣，也批評他的魯莽?！豆遍L》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從我者其由與!”子路聞之喜。子曰：“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在師友的扶持下，高柴也發(fā)揮作用，成為子路的幫手。

回也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第三句，總結二人，可作為第三系列。此二人(顏回、子貢)與上文重復，垂范后世。

最后強調成才的指向，內圣外王。顏回對外物依賴到最少程度，順從命運(不做)；子貢善于駕馭外物，反抗命運(做好)。

此句也引用《論語·先進》的原文，文字完全相同。又《史記》中的第二句和第三句，在《論語》中分屬不同章節(jié)?！妒酚洝分腥A書局1982年版，在“由也喭”后加逗號，“回也屢空”后加句號，有可能割裂原文，應該修正[5]?！坝梢矄汀焙髴摷泳涮?；“回也屢空”后可加逗號或分號，在本文中歸于第三句。

在《列傳》的序文中，出現(xiàn)十三人，是孔子的基本盤。其中重復出現(xiàn)的三人，即顏淵(小孔子30歲；德行)、子貢(小孔子31歲；言語)、子路(小孔子9歲；政事)各一人，尤其可作為綱領。子路和孔子的生活關系最密切，顏回和孔子的思想關系最密切。孔子去世時，顏回、子路均已去世，子貢獨存。他在孔子死后守墓六年，體會性與天道，補的是內圣工夫。在春秋末年諸侯間推廣孔子思想，子貢起了很大作用。

三人以外，主要啟發(fā)漢學有一人(子夏，小孔子44歲，幾乎遍傳五經)，主要啟發(fā)宋學有一人(曾子，小孔子46歲，傳《孝經》；可能參與編撰《論語》，《大學》《中庸》《孟子》都從他引申)。戰(zhàn)國時代流行有一人，即子張(小孔子48歲)，出于孔壁的《古論語》中有兩《子張》(《漢書·藝文志》)。于今而言，在理解漢宋之學的基礎上，默察自己的心性。如果偏重于內圣，可以走顏回的道路；如果偏重于外王，可以走子貢的道路。

整部傳記，以十三人為綱領，鋪敘展開，孔子做教師，弟子又做教師，開枝散葉，流布天下。儒家從事的是教育事業(yè)。所謂孔門，就是孔子開創(chuàng)的以學習古代典籍來培養(yǎng)人的機制。從古希臘而言，哲人從事的是教育事業(yè)，引導智慧和德性的增長；智術師從事的是教育職業(yè)，向社會普及實用的培訓?？组T從事禮樂教化，以文化人，維護文明的延續(xù)，使人性呈現(xiàn)其內在的優(yōu)秀，通過對社會作出貢獻，不斷地趨向完美。

注釋：

[1]《史記·五帝本紀》：“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堯崩，三年之喪畢，舜讓辟丹朱于南河之南。諸侯朝覲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獄訟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謳歌者不謳歌丹朱而謳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后之中國踐天子位焉，是為帝舜?！庇郑妒酚洝た鬃邮兰摇べ潯罚骸疤饭唬骸对姟酚兄骸呱窖鲋?，景行行止?！m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觀仲尼廟堂車服禮器，諸生以時習禮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賢人眾矣，當時則榮，沒則已焉?？鬃硬家?，傳十余世，學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圣矣!”

[2]劉知幾《史通》卷四《序例》：“孔安國有云：序者，所以敘作者之意也。竊以《書》列典謨，《詩》含比興，若不先敘其意，難以曲得其情。故每篇有序，敷暢厥義。降逮《史》《漢》，以記事為宗，至于表志雜傳，亦時復立序。文兼史體，狀若子書，然可與誥誓相參、風雅并列矣。”

[3]漢明帝曲阜祭孔，是弟子陪祀的開始。唐開元始祭祀十哲。唐太宗、唐玄宗、宋神宗、宋度宗，分別以顏淵、曾參、孟子、子思為四配。十哲逐漸演變?yōu)槭埽此目剖?，加上子?span lang="EN-US">(宋元增補)、有子(乾隆增補，居子張后朱熹前)、朱熹(清康熙增補；陪祀諸人中，只有他不是孔子弟子，集宋學之大成)，而原來十哲之一的顏回已入四配。顏回(唐開元年間)，孟子(元至順年間)都曾被封為亞圣?？最佒畼?，注重修身，孔孟之道，注重治國。

[4]《韓非子·顯學》：“世之顯學，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孔、墨不可復生，將誰使定世之學乎?”

[5]中華書局2013年修訂本，沿襲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