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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張宏敏】王陽明與浙江臺州

        欄目:往圣先賢
        發(fā)布時間:2019-12-25 23:57:21
        標簽:天臺山、王陽明、陽明學者

        王陽明與浙江臺州

        作者:張宏敏[①]

        來源:作者授權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原載于 《教育文化論壇》2019年第6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十一月三十日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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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浙江臺州與紹興、寧波毗鄰,或許是這一地緣優(yōu)勢,明代中后期的臺州有一大批的陽明學者,既有黃綰、林元敘、林元倫、應良、金克厚、趙淵、葉慎、林應麒、石簡、潘瑊、李一瀚等親炙王陽明的弟子,還有王宗沐、葉良佩、黃承文、黃承德、林文相、吳國鼎、王士性等王陽明的再傳門人。來自浙中、粵閩、江右的陽明學者,包括王陽明本人,與以“佛宗道源,山水靈秀”著稱的天臺山之間關系密切。本文主要以天臺山為中心,來梳理對王陽明本人及其弟子與臺州之間的關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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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詞:王陽明;天臺山;陽明學者;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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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育文化論壇》2019年第6期“陽明學專欄”主持人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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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州、江西、浙江三省,是王陽明一生中極其重要的三個地方:貴州是王陽明中年貶謫和悟道之地,江西是王陽明壯年建功和傳道之地,浙江是王陽明出生和晚年講學證道之地。本期王陽明的三篇文章,正好詳細考證了王陽明在以上三個地方的一些重要活動及其影響。張明《王陽明與貴州貴陽》一文,仔細梳理王陽明在黔詩文史料以及相關的貴州地方文獻,通過詩文證史的方法,對王陽明在貴陽事跡進行了考論,恢復了王陽明在貴陽的具體行蹤,補充了錢德洪編纂《王陽明年譜》對王陽明在貴陽漏載的事跡,特別是糾正了《年譜》關于王陽明“主講貴陽書院”的錯誤記載,可以澄清世人長期以來的迷惑和誤解。錢明《王陽明與江西贛縣》一文,具體考證了王陽明在巡撫南贛期間,對府治所在地贛縣進行的文治教化,通過設學興教、淳化民風、授徒講學、刊刻著作等活動,培養(yǎng)了一大批江右學人,其影響力在贛州地區(qū)廣泛而深遠。張宏敏《王陽明與浙江臺州》一文,以浙江臺州天臺山為中心,深入考證王陽明本人與臺州親炙弟子交往以及再傳弟子的學行情況,同時通過這些弟子的著述,進一步發(fā)現(xiàn)浙中王門、粵閩王門、江右王門弟子與以“佛宗道源,山水靈秀”著稱的天臺山之間的密切關系,對于深入挖掘陽明學地域性學派之間的相互影響具一定啟發(fā)和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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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州大學歷史與民族文化學院副教授、貴州大學陽明學研究中心主任 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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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臺州位于浙江省中部沿海,東瀕東海,北靠紹興、寧波,南鄰溫州,西與金華、麗水毗鄰。近年來,筆者從《王陽明全集》和臺州諸縣市的地方志文獻諸如《民國臺州府志》、《萬歷黃巖縣志》、《同治黃巖縣志》、《嘉靖太平縣志》、《嘉慶太平縣志》、《光緒仙居縣志》、《康熙臨??h志》、《康熙天臺縣志》、《光緒寧??h志》等中,陸續(xù)發(fā)掘出一批臺州籍的陽明學者,除去《明儒學案·浙中王門學案》中的黃綰(1480—1554,字宗賢,黃巖人)、王宗沐(1524—1592,字新甫,臨海人)之外,尚有林元敘(1477—1525,字典卿,臨海人)、林元倫(1487—1557,字彝卿,臨海人)、應良(1480—1549,字原忠,仙居人)、金克厚(生卒年待考,字宏藏,仙居人)、趙淵(1483—1537,字弘道,臨海人)、葉慎(1488—1564,字允修,仙居人)、林應麒(1506—1583),字必仁,仙居人)、石簡(?—1551,字廉伯,寧海人)、潘瑊(生卒年待考,字子良,天臺人)、李一瀚(1505—1567,字源甫,仙居人)等親炙王陽明的弟子,以及王宗沐、葉良佩、黃承文、黃承德、林文相、吳國鼎、王士性等王陽明的再傳門人。而在以上人物的著述中,筆者還發(fā)現(xiàn)陽明本人以及黃綰、應良、葉良佩、潘瑊、王士性等臺州籍陽明學者,還有應典、錢德洪、王畿、沈謐、聞人邦正、王正億、薛侃、鄭善夫、陳明水、曾才漢等浙中、粵閩、江右的陽明學者,與以“佛宗道源,山水靈秀”著稱浙江天臺山之間關系密切。本文主要對王陽明及其弟子與臺州之間的關聯(lián),以及臺州籍陽明學者的生平學行的基本情況作一簡要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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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王陽明與黃綰、應良等臺州籍學者的結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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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在明正德五年(1510),已過而立之年的黃綰,因母強命而出仕,[1]卷十四上,12并以祖蔭授后軍都督府都事;冬十一月,時有“龍場悟道”經(jīng)歷,并升任江西廬陵知縣的王陽明入覲,至京師進見正德皇帝。這一特殊的姻緣就為黃綰與明代兩位最有名的心學大家——王陽明、湛若水(1465—1560,字元明,號甘泉,廣東增城人)在京城的結識、共學提供了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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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德洪編《陽明先生年譜》載:“先生(陽明)入京:館于大興隆寺,時黃宗賢綰為后軍都督府都事,因儲柴墟巏請見。先生與之語,喜曰:‘此學久絕,子何所聞?’對曰:‘雖粗有志,實未用功?!壬唬骸宋┗紵o志,不患無功?!魅找姡ㄕ浚└嗜?,訂與終日共學?!盵2]1237因為共同的志業(yè),即篤志于“圣人之學”追求,黃綰、王陽明、湛若水便結成道友。是年冬十二月,吏部擬升王陽明任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主事。為了挽留陽明在京師,湛若水、黃綰懇請戶部左侍郎喬宇去游說時任吏部尚書楊一清;楊一清也通人情,擢王陽明為吏部驗封司主事,讓其在京師供職。如此一來,黃綰、王陽明、湛若水三人自職事外,“稍暇,必會講。飲食起居,日必共之,各相砥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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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綰與王陽明在京師聚眾會講、切磋論道之時,還同以“圣人之學”提攜后進,使得不少青年才俊加入到“陽明心學”的隊伍中來。比如在正德六年(1511),或許因同鄉(xiāng)之故,黃綰介紹臺州仙居籍學者應良[3],問學于陽明;陽明同時介紹應良與道友湛若水結識,藉此,應良與王陽明、湛若水之間也確立了“亦師亦友”的同志關系。湛若水《贈別應元忠吉士序》云:“辛未(正德六年),(湛若水)因陽明得吾仙居應子者……日夕相與論議于京邸?!瓚诱咧倚哦V學,其于吾與陽明也,始而疑、中而信,以固非茍信也。”[4]卷四十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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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系同籍(浙江臺州)之故,黃綰與應良多一起向陽明請益。一次,黃、應、王三人就“學者成為圣人”的實踐功夫從何處下手、“儒釋之辨”等議題,爭鳴切磋至深夜,方才散去;翌日,陽明頗有“意猶未盡”之感,乃修書《答黃宗賢應原忠》(辛未,1511)繼續(xù)發(fā)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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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言似太多,然遇二君亦不得不多耳?!ト酥?,纖翳自無所容,自不消磨刮。若常人之心,如斑垢駁雜之鏡,須痛加刮磨一番,盡去其駁蝕,然后纖塵即見,才拂便去,亦自不消費力。到此已是識得仁體矣?!蛘撊遽屩悾鞯浪^“敬以直內(nèi)則有之,義以方外則未。畢竟連‘敬以直內(nèi)’亦不是”者,已說到八九分矣。[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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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函之中,盡管儒者陽明“辟佛”意向明確,但在論說儒家成圣功夫論的實踐路徑時,仍借用了佛教禪宗神秀和尚(606—706)“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的偈語,來告誡作為“常人”的黃綰、應良,應如何“痛加刮磨一番”,以體證“圣學”,進而走進“圣人之心”。申而言之,“去私存理”,破除“私意氣習”,證悟得“仁體”,乃是陽明對道友黃綰、應良的殷切期望。正德六年(1511)春,在陽明的介紹下,黃綰與時任祈州(今河北安國)太守并至京城考績的徐愛結識,二人一見如故,還“假館共榻,無言不謀”。[1]卷二十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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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真修實證”以求得圣學之“仁體”,應良在正德七年(1512)春即以“親老歸養(yǎng)”名義,返家浙南臺州,開始隱居讀書。據(jù)湛若水《贈別應元忠吉士序》云,應良離開京城后,是同當時奉命出使安南國的湛若水,一路同行:“壬申春,予奉使南行而應子歸奔,乃與俱焉?!盵4]卷四十三,4同年深秋,黃綰在任后軍都事滿考后,三疏乞養(yǎng)歸,終以疾告歸。黃綰《少谷子傳》云:“歲在壬申(1512),予官后軍,知未足于道,將隱故山求其志?!盵1]卷二十二,13離京之時,陽明有《別黃宗賢歸天臺序》相贈:“君子之學以明其心?!厝视撞恢獙W,陷溺于邪僻者二十年。疾疚之余,求諸孔子、子思、孟軻之言,而恍若有見,其非守仁之能也。宗賢于我,自為童子,即知棄去舉業(yè),勵志圣賢之學?!窦然砣?,吾黨之良,莫有及者。謝病去,不忍予別而需予言?!谫t歸矣,為我結廬天臺、雁蕩之間,吾將老焉。終不使宗賢之獨往也!”[2]248-249別序文中,陽明對黃綰的天資、材質(zhì)頗為欣賞,“吾黨之良,莫有及者”之語足以說明一切。陽明還“現(xiàn)身說法”,以自己早年由佛老返歸儒家的修學悟道歷程,諸如“龍場悟道”,“格物致知”、悟“圣人之道,吾性自足”,提“知行合一”說等為例,勸誡黃綰在學習、體悟“圣賢之學”的過程中,當揚棄程朱理學家“格致”論強調(diào)的“向外”用工之路數(shù),以孔子、思孟之學為指針,向自家內(nèi)心用功,去欲祛習,克己立誠,藉此而明心見性。除卻贈“序”文外,陽明還賦詩《贈別黃宗賢》[2]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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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悟道”而篤志“圣人之學”的王陽明,對道友黃綰(包括應良)是寄予厚望的。而從前揭的贈別詩、序文中,我們還可以獲得這樣的信息:或許是對正德朝時政的不滿,“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陽明亦有致仕歸隱之意,“宗賢歸矣,為我結廬天臺、雁蕩之間,吾將老焉。終不使宗賢之獨往也”云云,可資為證。[②]離京月余,南歸途中的黃綰有《寄陽明先生書》(四首之一),繼續(xù)就“心學”的修證功夫路數(shù)予以討教:“登舟月余,默驗此心,惟宿根難去,時或郁郁不樂,竟不知為何事。此道在人,誠不易得。茍非直前擔當,難行能行,非忍能忍,惡可得哉!相去日遠,疑將誰質(zhì)?行將誰考?言之不覺淚下。世事如此,先生歸計,亦宜早決?!盵1]卷九,11-12言語之中,黃綰也同時希望陽明能早日致仕,一道歸隱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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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續(xù)上文,黃綰離京之時,對王陽明、湛若水二位道友是有承諾的,那就是在浙南天臺、雁蕩間為王陽明、湛若水二人各建草亭一處,且以其別號(陽明、甘泉)標之,供三人隱居終老之用。黃綰《別甘泉子序》載有三人的對話,陽明曰:“吾將與二三子啟雪竇、帚西湖以居諸?!备嗜唬骸拔崞浞骱庠?、拓西云行,與我三人游之。”陽明、甘泉同謂黃綰曰:“子其揭天臺、掀雁蕩,以候夫我二人者。”黃綰曰:“我知終身從二子游,二子有欲,我何弗勤,且我結兩草亭、各標其號以為二子有焉,何如?”[1]卷十一,4-5對此,湛若水《陽明先生墓志銘》有云:“(陽明)時講于大興隆寺,而久庵黃公宗賢會焉。三人相歡,語合意。久庵曰:‘他日天臺、雁蕩,當為二公作兩草亭矣?!盵2]1410王、湛、黃三人,最終均兌現(xiàn)了各自對友人的承諾,只是“天意弄人”,三人終未能偕居終老,實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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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湛若水、應良、黃綰相繼離開京師后,王陽明在正德七年十二月升任南京太仆寺少卿,南下供職,并順道返家(紹興)歸省。是時,徐愛升任南京兵部車駕司員外郎,遂與乃師陽明一道,同舟歸越。[2]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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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黃綰數(shù)次誠邀王陽明至天臺山游學,遺憾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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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已論,黃綰曾承諾王陽明、湛若水在天臺、雁蕩間,為兩人各揭草亭一處,藉講學而終老。先前,黃綰還曾懇請王、湛二友為時在京師游學的雁蕩山人章達德(生卒年不詳)歸鄉(xiāng)而撰序贈文,王陽明《送章達德歸東雁序》(辛未)文提道:日后自己會與湛若水一并到雁蕩之屏霞、天柱、泉石間,尋訪章達德[2]919。而章達德也有接待湛、王二人來訪雁蕩的承諾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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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八年(1513)春,王陽明歸省至越地(紹興),即擬與徐愛同游臺、蕩,以尋訪道友黃綰、應良、章達德。先是在三四月間,為宗族親友所牽絆,時刻弗能自由;五月底,陽明決意前往,時又值烈暑,阻者益眾且堅,復不果;六月,王陽明與徐愛在會稽山傍“東南林壑最勝絕處”,與數(shù)友聚講,等候黃綰的到來,再同赴天臺,亦未能如愿;等到七月,徐愛至南都兵部供職的憑限過甚,乃翁督促,勢不可復待;八月,陽明、徐愛遂從上虞入四明山,觀白水,尋龍溪之源,登杖錫,至于雪竇,上千丈巖,南望天姥、華頂,[③]若可睹焉;王陽明、徐愛一行原本設想從寧波奉化取道至天臺(臺州),“適彼中多旱,山田盡龜裂,道傍人家,彷徨望雨,意慘然不樂”,遂從寧波買舟而還越。王陽明、徐愛的第一次天臺、雁蕩之行遂中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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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身在臺州的黃綰苦候道友王陽明前來而不果,遂有書信詢問其中緣由,同時還有“明春之期”,即希望陽明在明年(正德九年)之春再來臺州(天臺山)游學。隨后,王陽明復函《與黃宗賢書》(壬申[癸酉])[④],一方面,王陽明對未能履行約定而前往臺、雁一事的前后經(jīng)過,進行了解釋,并表達了歉意;另一方面,王陽明對往昔在京師與黃綰共學之情景,歷歷在目,期望繼續(xù)與黃綰(包括應良)保持聯(lián)系,一道篤志于圣人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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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黃宗賢書》中,王陽明還提道,此番赴約前往臺州的“相從諸友亦微有所得,然無大發(fā)明。其最所歉然,宗賢(黃綰)不同茲行耳!……聞彼中山水頗佳勝,事亦閑散。宗賢有惜陰之念,明春之期,亦既后矣。”[2]162由此,我們還可以提煉出王陽明在傳播心學過程中,所提倡的“寓教于游”(抑或說是“情景教學”)的教化理念;易言之,王陽明的教育實踐活動往往是與門生偕游自然山水相結合。對于此次游學會稽、四明、白水、龍溪源、杖錫、雪竇、千丈巖的系列活動,錢德洪總結道:“蓋先生(王陽明)點化同志,多得之登游山水間也?!盵2]1242就是說,王陽明善于在觀賞山水間,點撥門生,從而誘發(fā)他們對圣人之學、之道的向往與體證。申而言之,王陽明此番前往臺、蕩的真實意圖,不在于游玩天臺、雁蕩間的秀山清水,而在于點撥黃綰、應良等歸隱讀書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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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上引王陽明《與黃宗賢書》(壬申[癸酉])所云,在會稽山與徐愛數(shù)友期候黃綰、而黃綰“不至”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黃綰受夏天酷暑的侵襲而病倒,茲有黃綰詩作《病中習辟榖寄陽明甘泉》“伏疴久未愈”云云為證。[1]卷二,5同年(正德八年)十月,王陽明至滁陽(今安徽貴池縣),督馬政。是年底,王陽明有書函《與黃宗賢》(癸酉)[2]163,相告滁陽講學近況:“日與門人遨游瑯琊、瀼泉間。月夕則環(huán)龍?zhí)抖邤?shù)百人,歌聲振山谷。諸生隨地請正,踴躍歌舞”;與此同時,“舊學之士皆日來臻”,故而希望身在臺州的黃綰,能夠脫身前來,于“登游山水間”而共學論道。當時,許多讀書人追侍陽明左右,與他“寓教于游”、講學布道時,所營造的自由、輕松、活潑的氣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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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為了兌現(xiàn)先前對王陽明、湛若水二友共學天臺、雁蕩的承諾,正德九年(1514)左右,黃綰在黃巖紫霄山中構建草庵,并在靈巖為王、湛各建一亭,起名曰“陽明公亭”、“甘泉公亭”,合稱“二公亭”[1]卷十七,15。黃綰還賦詩《紫霄懷陽明甘泉》敬候王、湛的來訪:“我庵新構紫霄間,萬壑松煙翠自環(huán)。卻憶曾盟騎鶴侶,兩京寥落幾時還。草庵初與兩亭完,二妙高明落此山。怪我蒲團終日望,天涯人遠掩松關?!盵1]卷七,2同時,黃綰有《寄陽明先生書》(四首之二)告知此事:“近于山中構一庵,更結二亭,各標尊號,以俟二君子共之。偶成小詩數(shù)首,敢錄請教?!盵1]卷十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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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年(1515)春,黃綰再有書函與時在南都鴻臚寺任職的王陽明,勸說他早日歸隱,來游臺、蕩,以再續(xù)昔日京師論道之前緣。王陽明復函《與黃宗賢書》(癸酉[乙亥])[⑤],此函之中,王陽明對自己在南都的近況予以相告,同時告知黃綰:湛若水因丁母憂,近期肯定無法赴約而前往臺、蕩。同時,陽明還告以徐愛等昔日京師學友之動向,并有等時機成熟,再次與徐愛一道游學臺、蕩的設想:“曰仁(徐愛)又公差未還;宗賢之思,靡日不切!又得草堂報,益使人神魂飛越,若不能一日留此也,如何如何!……曰仁入夏當?shù)涝街衼泶?,其時得與共載,何樂如之!”[2]163-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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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達成黃綰在天臺接待友人來訪的期許,王陽明于是年(1515)八月上《乞養(yǎng)病疏》[2]311-312,不允。是年,王陽明在南都之時,來自臺州臨海林典卿(林元敘)、林彝卿(林元倫)兄弟二人,同問學于陽明。林氏兄弟擬歸省,臨行之前,與業(yè)師道別,陽明先生有《贈林典卿歸省序》(乙亥)[2]250-251,特別叮囑:林氏兄弟在返鄉(xiāng)之后,要以“立誠”之言勸勉尚正講學于臺、蕩間的道友——黃綰、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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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至此,我們初步總結一下王陽明本人、臺州籍陽明門人與天臺山之間的關聯(lián):在正德八年至十年間,盡管有黃綰、應良、章達德、林典卿、林彝卿在浙南天臺、雁蕩間隱居讀書,以證斯“道”,王陽明前后兩次決定親赴天臺,與道友門生相聚,個中原因,主要是家事牽絆,政務繁忙,致使陽明的天臺之行未遂。但是,在筆者看來,這并不妨礙陽明心學在天臺山一帶的傳播(可稱之為“陽明學地域化”),以及地域化陽明學的學術命題——“臺州陽明學”的成立。這是因為:在正德十一年至十六年間(1516—1521),王陽明受命至南贛汀漳平亂剿匪,隨后“經(jīng)宸濠、忠泰之變”,“從百死千難中得來”“良知”之說,正式揭“致良知”之教;正德十六年,王陽明歸省至越(紹興),黃綰又前往越中,在服膺“良知”之教后,正式向陽明先生行弟子禮。與此同時,金克厚、趙淵、葉慎、潘瑊、李一瀚等臺州籍學者亦前往紹興,聽聞并受教“致良知”學說。此外,嘉靖七年(1528)陽明病逝后,為照料陽明先生的哲嗣王正億,黃綰攜正億至臺州老家撫養(yǎng);而陽明的諸多門生,像王畿、錢德洪、薛侃、陳明水、聞人邦正等,紛紛前來臺州探視,“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天臺山自然就成為他們的游學論道之所,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良知心學在臺州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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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陽明學者與天臺山之關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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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文獻記載:黃綰、應良、葉良佩、潘瑊等臺州籍陽明學者,還有薛侃、鄭善夫、錢德洪、王畿、沈謐、聞人邦正、王正億、陳明水等粵閩、江右、浙中的陽明學者,都曾尋訪、游學至以“佛宗道源,山水神秀”而著稱的天臺山。在天臺山諸勝景之中,他們賦詩對飲、切磋問道,這何嘗又不是對王陽明生前所極力提倡的“寓教于游”的教化之道的生動實踐!而陽明未能游學、布道天臺的遺憾,最終也由其弟子、后學所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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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黃綰、應良、應典、鄭善夫論學于天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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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在正德七年春,應良、湛若水離京南下,路經(jīng)江蘇滸墅關,與鄭善夫(1485—1523,字繼之,號少谷,福建閩縣人)結交,[5]65并言及尚在京師講學的黃綰、王陽明等友朋。同年暮秋,托疾請辭都事的黃綰,乘舟南歸過滸墅關,遂與鄭善夫相識。黃綰《少谷子傳》有云:“少谷子為戶部主事,督稅吳江之滸墅。予過而遇之,握手與予語,竟日而別,別猶眷戀,曰:‘吾亦自此遯矣,子不我棄,其將訪子于天臺、雁蕩間乎!’”[1]卷二十二,13鄭善夫許諾黃綰,日后致仕,定至天臺、雁蕩間尋訪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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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一年(1516),居于家的黃綰與新任臺州太守顧璘(1476—1545,字華玉,號東橋,江蘇長洲人)結識。[⑥]顧璘任臺州太守期月之時,鄭善夫有《與顧華玉書》,云:“黃石龍(黃綰),邦之賢者。其道未盡信者,鄉(xiāng)閭之間貴耳賤目矣,獎進之責,實在君子。”[6]卷十故而可以推斷,黃綰與顧璘的結交與鄭善夫有關。這也為鄭善夫在正德十二年(1517)冬至臺州尋訪黃綰、應良、顧璘等好友提供了機緣。鄭善夫在大雪浹旬中來訪黃綰,“相與論圣人之學,以及天地萬物之奧極于無窮”。[1]卷二十二,13-14仙居應良、永康應典(生卒年不詳,字天彝,號石門,浙江永康人)得知鄭善夫來訪,亦前來會合。歲末,黃綰、應良、鄭善夫、應典在大雪中尋訪臺州郡守顧璘。顧璘聞曉好友來訪,盛情款待,有五言律詩《雪中鄭少谷黃石龍過郡》為證。[7]卷九嗣后,眾人又同游天臺,鄭善夫賦詩《歲暮尋天臺山水》曰:“桃源未可極,天臺煙霧深。行歌白云調(diào),坐見赤霞心。草次千峰會,鴻濛萬壑陰。藏身一大事,聊觀世人眼。”[8]23翌年(1518)春,鄭善夫離開臺州時曾對黃綰說:“吾為父母贈典未獲,有此行,行當不遠,再訪子于茲山,以共老焉?!盵1]卷二十二,14這就是鄭善夫在《少谷集》中所稱的“北山之約”,即相約三年后再訪黃綰于天臺。關于鄭善夫此次天臺之行的收獲,其《會城中諸友》有“與黃宗賢、應元忠參究圣學又是一大痛快”云云。[6]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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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五年(1520)秋,鄭善夫履行昔日“北山之約”,即三年后再來訪黃綰、應良于天臺。值應典亦訪黃綰,遂一道偕游雁蕩、天臺。黃綰《少谷子傳》載:“既而告歸,果再來山中,又同入雁蕩,登天臺,臥龍湫、華頂之間,糧絕肴盡,則掇山花、乞僧糜以食,各旬月而去?!盵1]卷二十二,14-15黃綰、應良、鄭善夫的天臺之行,在共學論道的同時,還偕游了國清寺、華頂、石梁等天臺勝景。黃綰有七絕《觀石梁》:“天臺四萬八千丈,足躡飛霞五百年。秋日天風散冥靄,銀河照眼石橋懸?!盵1]卷七,5《登華頂》:“昔年曾讀中峰語,今日來尋華頂行。俯視云煙空界里,丹霞映壑日冥冥?!盵1]卷七,5出山之時,黃綰賦詩《天臺山贈應鄭二子》:“二子生平湖海客,風云歲晚共徘徊。紫閣丹臺正待爾,樵歌莫作劍歌哀?!盵1]卷七,5鄭善夫則有《天臺雜詩》:“一夜雨聲吹不斷,國清寺前溪水鳴。欲過天臺拾瑤草,秋風無限石梁情。”[9]卷十四,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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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言及:王陽明在江西戰(zhàn)事了結后,于正德十六年秋歸越(紹興)省親。得知陽明歸越訊息,嘉靖元年(1522)秋,黃綰啟程至越中尋訪之,路經(jīng)天臺,因憶及去年秋與鄭善夫偕游天臺時,鄭善夫吟唱有《懶椿詩》,黃綰乃賦《天臺道中誦少谷懶椿詩因憶之》[1]卷七,6。至紹興,黃綰向王陽明請益,陽明即授以“致良知”之教,黃綰聞后,大為嘆服,遂執(zhí)贄稱門弟子。黃宗羲《明儒學案·黃綰傳》載:“陽明歸越,先生(黃綰)過之,聞‘致良知’之教,曰:‘簡易直截,圣學無疑,先生真吾師也,尚可自處于友乎!’乃稱門弟子?!盵10]318黃綰此次在越停留月余,侍從陽明宣講“致良知”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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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年(1523),隱居蟄伏于黃巖翠屏山十年之久的黃綰,在御史朱節(jié)(1475—1523,浙江山陰人,陽明先生門人)的舉薦下,“再次出山”,出任南京都察院。在赴南都時,黃綰途經(jīng)天臺山,坐唐代高道司馬承禎昔日所留“悔石”,賦七言絕句《坐悔石》(有引):“唐司馬承禎應聘出山,憩此而悔,遂得名。千古清風白云子,出山知悔亦依違。我來倚仗寒煙暮,翠壑丹厓幾涕揮?!盵1]卷七,7此外,黃綰在正德十一年(1516)左右還曾攜客登天臺,并留有七言律詩《登天臺》《桃源洞》等。[11]卷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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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潘瑊、金克厚、石簡、葉良佩等在天臺山留下的文化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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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為黃綰、應良、林典卿等先后師從陽明,參悟心學,服膺良知之教,再加上陽明的學問事功在正德、嘉靖年間確實首屈一指,故而不少臺州籍的青年才俊,諸如潘瑊、金克厚、葉慎、李一瀚、趙淵等紛紛前往越中,尋訪并師從陽明。而潘瑊等人正是土生土長的臺州人,自然時常以登游天臺、吟詩其中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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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臺學者潘瑊早年至越地游學,師從陽明,與鄒守益、王畿、錢德洪等陽明高足,一起講明良知心學。嗣后,隱居不仕,以暢游天臺諸勝景為樂,有詩句“石梁華頂峰頭酒,桐柏桃源澗底詩”為證;還裒輯歷代學者吟詠天臺詩篇,輯編成《天臺勝跡錄》,其中收錄有潘瑊本人的詩作《石橋路》《天封》《天封宿雪》《華頂》《華頂和韻》《華頂雪霽》《八月十三夜宿護國寺》等數(shù)十首。[8]67、71、72、76、79、82、191作為陽明學者,潘瑊的《天臺勝跡錄》中收錄的王門諸子如黃綰、鄭善夫、王畿、錢德洪、葉良佩等謳歌天臺勝景的詩篇居多,達三十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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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居學者金克厚早年困于科舉,聞陽明講學于越中而往事之,“篤信力行,若水趨壑”。[12]卷一〇五,4嘉靖元年,陽明父王華病卒,門人弟子經(jīng)辦喪事,因才分任,金克厚得監(jiān)廚之職?!蛾柮飨壬曜V》載:“(嘉靖元年)二月十二日己丑,海日翁年七十七,疾且革。……(陽明)門人子弟紀喪,因才任使。以仙居金克厚謹恪,使監(jiān)廚??撕癯黾{品物惟謹,有不慎者追還之,內(nèi)外井井?!悄昕撕衽c(錢德)洪同貢于鄉(xiāng),連舉進士,謂洪曰:‘吾學得司廚而大益,且私之以取科第。先生常謂學必操事而后實,誠至教也。’”[2]1293-1294某年春,金克厚偕友人游覽桐柏宮、石梁等天臺道教勝跡,有詩作《游天臺山》(三首):“夜宿清溪覽桐柏,又從桐柏上瓊臺。仙人跨鶴歸何處?巖下碧桃空自開。去年東去壽山房,清夢蕭然到石梁。今日春風舒眼病,曇華亭外雨花香。踏破煙霞千萬重,石梁橋上笑春風。桃花瀑布年年在,應有仙人在眼中?!盵8]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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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石簡師從王陽明的經(jīng)過,葉良佩《答錢緒山王龍溪論學書》[13]卷十六,7稱,嘉靖六年(1527)秋,石簡在杭州候迎陽明,并執(zhí)弟子禮以師從之;而葉良佩因故先行離杭,未能親炙陽明。陽明歿后,石簡曾托人轉贈自己收藏的陽明著作《撫夷節(jié)略》《居夷錄》與葉良佩。葉良佩讀后,“慘然不能終卷”[13]卷十六,8,對陽明心學愈加深信不疑。石簡曾欣賞天臺石橋“石梁飛瀑”之勝景,賦詩《石橋》:“愛爾真奇絕,神游今幾春。飛虬橫碧落,奔漢斷紅塵。古往千年恨,霞棲百慮嗔。中天才尺五,何處問通津?!盵8]106葉良佩任職南都時,與黃綰交好,對陽明的致良知、知行合一說有參究;葉良佩亦向江右王門學者鄒守益請教“致良知”之教,鄒守益有《簡葉旗峰秋卿》,對乃師“良知”之論予以闡釋。[14]574而葉良佩曾多次登臨天臺山,留有大量的詩賦、游記,諸如《游天臺山記》[15]274-278《游天臺國清寺》《石橋》《萬年寺》《桃源》《天封寺》《華頂峰》《寒明路》《桐柏觀次蔡中甫韻》等。[15]186-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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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綰的哲嗣黃承文、黃承德作為陽明學者,也曾登臨天臺山,尋訪勝跡,潘瑊的《天臺勝跡錄》就存錄有黃承文的詩作《天臺道上》(二首)和黃承德的《石橋》。[8]27、114林文相作為黃綰的高足,曾陪同潘瑊暢游天臺山,有詩作《同潘梅壑征君游國清》,潘瑊還次韻和之。[8]52林文相還有《至石橋》《寓萬年寺》等詩篇[8]121、138。仙居林應麒幼年穎悟,鄉(xiāng)前輩、陽明門人應良鐘愛之,“嘗為弟二女擇婿,一以妻李一瀚,一以妻(林)應麒”。[12]卷一〇五,4在應良舉薦下,林應麒“少登王守仁之門”,“講明絕學而所造益精”;又因應良而拜謁過鄒守益,一生篤守陽明心學,終身推服之。林應麒亦有登臨天臺、夜宿華頂?shù)慕?jīng)歷,留有詩篇《宿華頂》:“一萬八千丈,悠然海岳迥。不登華頂上,猶是失天臺。太白讀書堂,東有望海石。石上未三更,已見海底赤?!?a name="_ftnref7">[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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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臨海學者王宗沐師承江右王門學者歐陽德,系陽明的再傳弟子;王宗沐族侄王士性(1547—1598)受王宗沐影響,既是一位人文地理學家,也是一位陽明學者,曾至杭州天真書院游學,并向王畿等資深陽明學者請益。王士性更是鐘愛天臺山,其《五岳游草》卷四《入天臺山志》,詳細介紹了他從多支路徑登上天臺華頂?shù)慕?jīng)過,并勾畫出一幅絕妙的天臺山立體藍圖;[17]80-85在桃源、華頂、石梁等天臺勝景處,還留下了大量的詩歌。[17]163-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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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王畿、薛侃、沈謐、錢德洪、陳明水等因尋訪黃綰、王正億而登臨天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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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文提到,王陽明捐館之后,其年幼的哲嗣王正億由黃綰攜至臺州撫養(yǎng)。而陽明生前的諸多門生,像王畿、錢德洪、薛侃、陳明水、聞人邦正等紛紛前來臺州探視先師的哲嗣,天臺山自然也就成為他們游學論道之所,這就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良知心學在天臺、雁蕩間的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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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六年(1537),王畿“因病歸里”,[18]是年秋冬之交,與薛侃、鄭邦瑞、王正憲(王陽明繼子)一行,前來臺、蕩間尋訪黃綰、王正億。湛若水在《答王汝中兵曹》《答薛尚謙》書中,言及王畿、薛侃在是年(嘉靖十六年)有“天臺、雁蕩之游,此心飄然,欲往與之俱而不可得也”。[⑧]薛侃在天臺山萬年寺留有詩篇《寓萬年漫興》(亦作《題萬年寺》):“人間何處是天臺,柱杖穿云卻復回。一臥山房塵夢醒,遠空孤鶴下瓊臺。我亦當年行腳仙,石梁華頂了心緣。桃花開落空流水,翠壁蒼厓自歲年?!盵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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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一年(1542)秋,王畿再次偕陽明學人沈謐(1501—1553,字靖夫,嘉興人)、楊珂(1502—1572,字汝鳴,余姚人)來訪臺州,黃綰遣婿正億前去天臺迎接,王畿、沈謐、楊珂、王正億等遂偕登天臺,王畿有詩作《再游天臺山次少谷韻》:“雨里云霞顯不飛,碧桃零落洞門稀。劉郎已去無消息,應有王喬采藥歸。曾跨飛虹瞰石湫,重來孤興未全消。寥天落木千峰凈,塵世無勞夢鐵橋。”[8]25而王正億亦有《赤城招仙賦》之作:“發(fā)興繞天涯,赤城千丈霞。登臨秋日霽,吟詠晚風斜。樹密遮虛洞,山寒集暮鴉。桃源還浪跡,此地擬為家?!盵8]60王畿一行在天臺山萬年寺住宿,并有《寓萬年山房聯(lián)句》,王畿詩聯(lián)“浮蹤投野寺,遠思結云丘”;沈謐聯(lián)“天姥頻年夢,霞城此日游”;楊珂聯(lián)“石溜含風晚,巖花帶雨秋”。[8]139翌日清晨離去萬年寺,楊珂又賦詩《發(fā)曉萬年》。[8]141嗣后,王畿、楊珂、沈謐等到黃巖,黃綰、曾才漢(時任太平縣令,陽明學者)、葉良佩、王正億、石簡等又陪王畿一行同游雁山。黃綰因追憶三十年前(正德十五年,1520)與鄭善夫、應良、趙淵同游往事,此時鄭、應、趙已作古,故而感懷,有七言律詩三首以抒發(fā)感嘆。[⑨]王畿離開雁蕩,擬同石簡一道前往臨海桐巖,黃綰、葉良佩有詩相贈,葉良佩詩作題名《奉陪久翁送石玉溪王龍溪至桐巖作》。[15]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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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十五年(1546)春,江右王門學者陳九川入越拜謁陽明之墓,并入臺州尋訪王正億、黃綰。據(jù)陳九川《簡湛甘泉先生》:“丙午初春,即入越,省先師之墓及其家。乃入臺,問其子仲時,因拜久庵,遂窮石梁、雁蕩之勝,至秋而還?!盵20]同年夏,黃綰與婿正億接待了來臺州造訪的陳九川一行,并陪同他游覽了臺、雁等名山大川。陳九川在暢游天臺勝景“石梁飛瀑”后,有詩《發(fā)石梁》:“曉起初陽照石床,虹橋飛瀑送韶音。云深仍失歸時路,不似劉郎業(yè)障深。”[8]121嘉靖二十九年(1550),錢德洪至臺州拜訪黃綰、王正億,曾有天臺之游,并護送正億入胄監(jiān)(南雍讀書)。[21]嘉靖四十三年(1564),錢德洪應王宗沐之邀,再游天臺,并與王宗沐、潘瑊等臺州籍陽明學者在赤城(今天臺縣)舉行會講,[22]論辯“良知心學”。在偕游天臺山時,錢德洪因年事已高,養(yǎng)病于萬年寺,留下詩作《臥病萬年寺》:“病夫高臥得天臺,落木云深是再來。三十峰頭借禪扇,月明飛錫下瓊臺。一入天臺便是仙,可憐塵世苦殘緣。三更月出夢初覺,真與人間隔幾年?!盵8]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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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中王門學者柴鳳亦游學至天臺山,登華頂、過石梁,留有道教題材的詩作《石橋》:“天臺華頂勢如飛,路絕層霄人跡稀。真訣百年應自悟,何須采藥竟忘歸。危崖老樹覆靈湫,飛瀑千年雪未消。我自清風生兩足,輕輕飛度石梁橋?!盵8]106此外,余姚陽明學者聞人邦正至天臺游學,參訪國清寺時,即景抒情,有詩作《國清寺》:“郭北青山十里遙,珠林棟宇舊岧峣。清尊吸盡曇華老,翠壁窮躋貝葉飄。喜對云堂酬夙賞,細模碑蘚認前朝。松濤萬丈仙源溢,銀漢何年駕鐵橋?!盵8]4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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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之際的陽明學者黃宗羲著《明儒學案》,著重構建了王陽明與陽明學派的學術傳承譜系。其實,黃宗羲本人亦曾光顧天臺山,并撰《臺雁筆記》,[23]其中有天臺石梁、司馬悔山、華頂杖、桐柏觀的相關記載。正是因為作為儒學重要理論形態(tài)的陽明學,與天臺山之間存在并發(fā)生的諸多關聯(lián),我們有理由判定:素以“佛宗道源”著稱的天臺山,不僅是佛、道名山,還是儒學名山,真可謂“儒佛道三教文化,并萃于天臺一山”。天臺山作為“儒學名山”的一個重要佐證就是王陽明及其門人后學與天臺山之間發(fā)生的像詩歌詠誦、講學論道等諸多的學術關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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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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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基金項目:貴州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國學單列課題“陽明學與中國地域文化系列研究”(17GZGX05),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陽明后學文獻整理與研究”(15ZDB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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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張宏敏,男,河北邢臺人,哲學博士,副研究員,浙江國際陽明學研究中心秘書長。研究方向:中國哲學與浙江思想學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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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對于正德七年陽明離開京師之原因,任文利有《<式古堂書畫匯考>王陽明佚書四札:附考論》(載《中國儒學》第3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第220—226頁)文,其中對正德年間陽明在京師的出處進退之心跡進行了考論,并提道:正德六、七年間陽明諸講友黃綰、方獻夫、湛若水紛紛離開京師,而陽明亦離京的原因有三:君上昏庸、佞幸結黨、大臣攀附;對于這種情況,非士人君子所能為,當此之時,可為之事即“退而修省其德”。據(jù)此,亦可推知黃綰、應良離開京師之真實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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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李白有詩作《夢游天姥吟留別》:“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眱A情歌頌天姥山的不凡氣勢與天臺山的壯麗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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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王陽明全集》中稱此書信為《與黃宗賢二》,并標識成文年代為“壬申”即1512年;而據(jù)文獻記載:1512年冬黃綰已引疾告歸,陽明隨后亦離京南下;再根據(jù)此書所記時間(五月、烈暑)、地點(天臺、雁蕩、上虞、四明、白水、龍溪、杖錫、雪竇、千丈巖等),完全可以推知陽明《與黃宗賢二》成文年代非“壬申”,當系為“癸酉”即1513年為正。又據(jù)《陽明先生年譜》相關記載,成文時間可判定為九、十月間,時陽明尚未歸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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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王陽明全集》系此函成文于“癸酉”,即1514年,顯系誤記。根據(jù)陽明在此函所書“甘泉丁乃堂夫人憂,近有書來索銘,不久且還增城”云云,而湛母病逝于正德十年(1515)正月。據(jù)此,可以推定陽明此函成文于“乙亥”即15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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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據(jù)《臺州府志》記載,顧璘于武宗正德十一年(1516)至正德十六年(1521)任臺州知府。見喻長霖等纂修:《民國臺州府志》卷十《職官表二》,《中國地方志集成·浙江府縣專輯44》,上海書店1993年版,第144頁。先前,顧璘已與陽明結識,但是顧璘并不大認同陽明的“良知心學”,二人為此有過論辯,《傳習錄》中就有王陽明《答顧東橋書》,言及“拔本塞源”之論。其實,顧璘可稱之為陽明心學的“同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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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⑦]林應麒:《介山稿略》卷六,載《仙居叢書》,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于2013年,據(jù)明刻本進行影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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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湛若水:《泉翁大全卷》卷一○《答王汝中兵曹》、《答薛尚謙名侃》,臺灣“中研院”漢籍電子文獻數(shù)據(jù)庫本。本文關于湛若水文獻的引述,主要參閱此電子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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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⑨]《久庵先生文選》卷三,第9頁。該詩題名《與王汝中沈靜夫曾明卿葉敬之馮子通楊汝鳴婿王正憶兒承式承忠同游雁山憶往年與鄭繼之應元忠趙弘道弟約同游繼之元忠弘道久已鬼錄》(三首)。據(jù)陳瑞贊編《侯一元年譜》,此次王畿來訪臺州,曾與浙江樂清學者侯一元會晤,侯一元作《窯岙驛贈王龍溪》《王龍溪由雁山訪王公子黃巖賦贈》詩相贈(見陳瑞贊編校:《侯一元集》,黃山書社,2011年,第547—5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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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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