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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劉光勝】由章句到義理:魏晉之際的經(jīng)學轉向——以《古文尚書》重塑過程為中心的考察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0-01-22 17:51:18
        標簽:《古文尚書》、清華簡、經(jīng)學轉型、鄭玄

        由章句到義理:魏晉之際的經(jīng)學轉向

        ——以《古文尚書》重塑過程為中心的考察

        作者:劉光勝(曲阜師范大學孔子文化研究院特聘教授)

        來源:《浙江社會科學》,2019年第12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臘月廿七日癸亥

                  耶穌2020年1月21日

         

        摘要:

         

        以清華簡《尹誥》《傅說之命》為參照,輯補者有四處抄襲《禮記》鄭玄注,可知梅賾本《古文尚書》最終成書當在鄭玄之后。以馬融為界,《古文尚書》的作偽可大致分為兩個階段,而梅賾本屬于“經(jīng)學家”層面的作偽。今傳《古文尚書》經(jīng)傳體大思精,并非成書于一人一時,很可能是由鄭沖、蘇愉等人,經(jīng)過近百年的努力,集體補綴而成。漢代經(jīng)學重視訓詁,宋儒崇尚義理,由訓詁向義理轉進,是魏晉經(jīng)學的重要特征。梅賾本古文高揚儒家義理,拒絕經(jīng)學玄學化,孕育著此后儒學再次復興的契機。

         

        關鍵詞:《古文尚書》;清華簡;鄭玄;經(jīng)學轉型;

         

        東晉梅賾本《古文尚書》的出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尚書》學研究的走向。自唐宋以后,學者對于《古文尚書》真?zhèn)渭白髡邥r代的考辨,就已成為《尚書》學研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問題。關于《古文尚書》的成書時間,有戰(zhàn)國說1、漢代說2、魏晉說3、東晉說4、劉宋元嘉年間5等不同意見。而《古文尚書》的作者,有孟子6、西漢孔安國7、劉歆8、宋忠9、鄭沖10、皇甫謐)(11、王肅11、王肅之徒12、孔晁13、梅賾14、東晉孔安國15等。由于《古文尚書》撰作于某人的意見不能坐實,于是一些集體撰作的說法遂流行起來,如漢魏孔氏家學16、荊州學派17、六朝南學集體杰構18等。時至今日,對于《古文尚書》的作偽者,學界推定的懷疑對象已經(jīng)多達10余人,但大都方枘圓鑿,難成定讞。

         

        清華簡《書》類文獻的面世,證明《古文尚書》確為晚出19,但學界對于《古文尚書》形成的具體過程,尚未進行深入的挖掘:魏晉之際《古文尚書》的傳授既然不能與漢儒相銜接,那么它是怎么來的?究竟是何時、何人雜取他書所為?它與漢魏孔氏家學是何關系?鄭玄遍注群經(jīng),是東漢末年《古文尚書》學的集大成者。筆者試以清華簡《尹誥》《傅說之命》為參照,把鄭玄注作為突破口,對魏晉之際《古文尚書》成書源流進行新的探索。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一、《禮記》鄭玄注與《古文尚書》作偽的時間節(jié)點

         

        東漢鄭玄是《尚書》學大家,他融匯今文、古文,是當時《古文尚書》面貌的重要見證者。清華簡《尹誥》《傅說之命》是先秦“原版”的《古文尚書》,《禮記》曾引《尹誥》《說命》,我們以鄭玄所做的注,作為考察的重要基點。《禮記·緇衣》引《尹吉(誥)》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编嵭ⅲ?o:p>

         

        尹吉,亦“尹誥”也。天,當為“先”字之誤。忠信為“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尹之先祖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今天絕桀者,以其“自作孽”。伊尹始仕于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見,或為“敗”。邑,或為“予”。20

         

        《尹誥》,又稱“《咸有一德》”,出自孔壁,在鄭玄之時,該篇已經(jīng)亡佚21,所以他不免有些臆測之辭:一是“天”字,或當為“先”字之誤;二是“見”字,或當為“敗”;三是此句主旨是夏代先哲王以忠信得以善終,夏桀“自作孽”而敗亡。清華簡《尹誥》云:“尹念天之敗西邑夏,曰:‘夏自絕其有民,亦惟厥眾。’”22在鄭玄的猜測之中,“天”為“先”字,錯誤。“見”字當為“敗”,正確。此句只是關乎夏桀敗亡,和夏代先哲王無關。

         

        《古文尚書·太甲上》:“惟尹躬先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其后嗣王罔克有終,相亦罔終。”23作偽者將“天”當作“先”,“見”是“見”,與“敗”字無關,夏代先哲王講究忠信而善終,夏桀不講究忠信而不得善終。《太甲上》這些理解全是錯誤的。伊尹見到夏桀敗德,是可信的,但《古文尚書·太甲上》說伊尹親身看到夏先哲王以忠信得善終,更是絕無可能之事。質言之,作偽者沒有見到真正的《古文尚書》,但《太甲上》的錯誤理解并不是空穴來風,是有根據(jù)的,都來自鄭玄。

         

        《禮記·學記》引《兌命》曰“念終始典于學”,鄭玄注:“‘兌’當為‘說’,字之誤也。高宗夢傅說,求而得之,作《說命》三篇,在《尚書》,今亡?!?0《尚書·說命》不見于孔壁古文,在漢代已經(jīng)亡佚。24鄭玄稱《傅說之命》“今亡”,說明他沒有見過《尚書·說命》。在《說命》亡佚的情況下,鄭玄對于《說命》的作者,有彼此矛盾的說法:一是武丁?!秾W記》鄭玄注“高宗夢傅說,求而得之,作《說命》三篇”,便是明證。二是傅說?!抖Y記·文王世子》鄭玄注:“《說命》,《書》篇名,殷高宗之臣傅說之所作?!?0在鄭玄之時,已經(jīng)分不清《說命》的作者究竟是誰了。

         

        墨子把《尚書·說命》稱為“先王之書”,《國語·楚語》也說“武丁作《書》”,對照清華簡《傅說之命》,可知《尚書·說命》確為殷高宗命傅說之辭,武丁才是《尚書·說命》的真正作者?!豆盼纳袝ふf命中》云:

         

        惟說命總百官,乃進于王曰:“嗚呼!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惟天聰明,惟圣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23

         

        武丁是《說命》的作者,他的訓誡之辭應占據(jù)《說命》的主體。但在《古文尚書·說命》中,傅說的進諫占據(jù)了主體?!豆盼纳袝纷鱾握呦嘈培嵭?,將《說命》的作者誤當作是傅說?!拔┛谄鹦撸┘纂衅鹑?,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本為武丁之語,作偽者相信鄭玄之說,將之篡改為傅說所言。作偽者雖然沒有見過《尹誥》《傅說之命》,但他以上對兩篇的理解錯誤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都與鄭玄注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lián)。簡言之,在作偽者抄撮、補緝過程中,鄭玄注是不可或缺的參照。因此,我們可以推定《古文尚書》最終完成時間,很可能在鄭玄之后。25

         

        《孔傳》的出現(xiàn)時間,可為《古文尚書》經(jīng)文的成書提供重要參照。

         

        《爾雅·釋鳥》說“鳥鼠同穴,其鳥為鵌,其鼠為鼵”,郭璞注:“《孔氏尚書傳》云:‘共為雄雌?!?6

         

        《爾雅·釋畜》云“狗四尺為獒”,郭璞注:“《尚書孔氏傳》曰:‘犬高四尺曰獒?!?6

         

        郭璞注成書于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它兩次引用《孔傳》27,則《孔傳》成書必在公元310年之前。鄭玄,字康成,東漢末年經(jīng)學家,北海高密人,生卒年代是公元127—200年。一般而言,《古文尚書》經(jīng)文成書要早于《孔傳》。從公元200年至公元310年,很可能是《古文尚書》經(jīng)文緝補最后完成的時間段限。

         

        總之,《尚書·尹誥》《說命》在鄭玄之時皆已經(jīng)亡佚,所以他為兩篇引文作注時,難免有臆說之辭。鄭玄指出《尹誥》“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中的“見”字當為“敗”,是正確的。而其他說法,像《尹誥》“天”當讀為“先”,將“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理解為夏代先哲王以忠信得以善終,《說命》的作者是傅說,“惟口起羞,惟甲胄起戎,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為傅說所言,都是錯誤的。對于鄭玄之正誤,作偽者皆不能識別,說明其手頭沒有真《古文尚書》?!豆盼纳袝方?jīng)文綴輯之時,作偽者照抄、照搬鄭玄錯誤的說法有四處之多,因此我們懷疑《古文尚書》的最終完成時間,當在鄭玄之后。以《孔傳》為參照,《古文尚書》經(jīng)文最后補綴完成的時間,可能在公元200年至310年之間。

         

        二、《古文尚書》作偽的兩個階段

         

        從西漢開始,《古文尚書》的作偽已經(jīng)發(fā)軔?!墩摵狻へ摹菲唬?o:p>

         

        孝成皇帝讀百篇《尚書》,博士郎吏莫能曉知,征天下能為《尚書》者。東海張霸通《左氏春秋》,案百篇序,以《左氏》訓詁,造作百二篇,具成奏上。成帝出祕《尚書》以考校之,無一字相應者。成帝下霸于吏,吏當器辜大不謹敬。28

         

        漢成帝時,征集能為《古文尚書》的學者。東萊張霸按照《書序》,搜集《左傳》等文獻中的材料,胡亂拼湊成《古文尚書》102篇。結果,成帝出中秘本對照,偽跡立顯。

         

        孔穎達《正義》引馬融《書序》曰:

         

        《泰誓》后得,案其文似若淺露。又云“八百諸侯,不召自來,不期同時,不謀同辭”及“火復于上,至于王屋,流為雕,至五,以谷俱來”,舉火神怪,得無在子所不語中乎?又《春秋》引《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薄秶Z》引《泰誓》曰:“朕夢協(xié)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泰誓》曰:“我武惟揚,侵于之疆,取彼兇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睂O卿引《泰誓》曰:“獨夫受?!薄抖Y記》引《泰誓》曰:“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苯裎摹短┦摹方詿o此語。吾見書傳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弗復悉記,略舉五事以明之,亦可知矣。23

         

        馬融手中沒有真的《古文尚書·泰誓》,他之所以能斷定河內女子所獻之《泰誓》為偽書,主要用的是引文檢索法。29傳世文獻如《春秋》《國語》《孟子》等,皆引用過《泰誓》,這些引文無疑是真的。將后出《泰誓》,與傳世文獻引《泰誓》之文對照,發(fā)現(xiàn)傳世文獻引文皆不見于晚書《泰誓》,由此即可判定后出《泰誓》為偽作。

         

        馬融之前,古文造假水平是比較低的。在古文篇目亡佚的情況下,馬融辨?zhèn)巍短┦摹?,暗示了尋找真《泰誓》的方向———先秦、兩漢古籍的引文。劉起釪先生指出:“《泰誓》一題襲原有今文中《太誓》篇題,但由馬融的揭發(fā)知漢《太誓》為偽篇,便重新搜集先秦資料第二次偽造《泰誓》三篇?!購漠敃r所傳先秦歷史文獻中搜集一些文句,以剿襲方式拼湊成二十二篇。”30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馬融的辨?zhèn)?,客觀上啟迪了造假者的思路。于是后儒便開始輯佚先秦、兩漢之古書所引真《泰誓》。單憑輯佚的幾處文句,難以成篇,作偽者便開始據(jù)己意填充,前后文連綴,開啟了由輯佚演變?yōu)樽鱾蔚臑E觴。今《尚書·泰誓》三篇,將馬融所搜集到的五處引文,全部納入其中31,便是明證。

         

        《禮記》引《尚書》三十四條,其中十八條鄭玄指為逸《書》,這十八條全部見于《古文尚書》二十五篇。作偽者將《說命》作者定為傅說,將《尹誥》“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理解為夏代先哲王因忠信得以善終,都是襲取鄭玄的思路來的。《古文尚書》的作偽者,熟稔鄭玄之學,對鄭玄《禮記》引《書》之注多處襲用,其中四次對鄭玄注錯誤之處照搬照抄。因此,古文之輯補和鄭玄之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古文尚書》的綴輯者讀過馬融的書,熟悉鄭玄的注,知道從哪些傳世文獻中能搜集到《尚書》的引文,并綴輯得語言風格渾然一體,義理暢達,像《大禹謨》“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不管是如何雜采、綴集先秦古籍,絕非水平一般的學者所能為之。一言以蔽之,《古文尚書》的第二次作偽,和第一次相比水平明顯提升,屬于“經(jīng)學家”層面的作偽。

         

        綜上,以馬融為分界點,《古文尚書》的作偽前后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馬融之前,像張霸等人,依照《書序》,東拼西湊,粗制濫造,作偽水平較低,容易被識別。馬融識別《泰誓》的方法,是辨?zhèn)蔚摹袄鳌?,同時也啟發(fā)了后來的作偽者,為他們指明了搜集材料的方向。作偽者讀過馬融之書,知道從哪些傳世文獻中能輯佚出《尚書》引文,且綴輯成篇,前后文語意連貫,深諳儒家教化之宗旨,全力滌除災異讖緯的內容,因此第二階段《古文尚書》的輯補,屬于“經(jīng)學家”層面的作偽。

         

        三、《古文尚書》之偽可能出自鄭沖一派

         

        孔穎達《尚書正義》引《晉書》云:

         

        晉太保公鄭沖以古文授扶風蘇愉,愉字休預。預授天水梁柳,字洪季,即謐之外弟也。季授城陽臧曹,字彥始。始授郡守子汝南梅賾,字仲真,又為豫章內史,遂于前晉奏上其書而施行焉。

         

        孔穎達之時,諸家《晉書》尚存,其所記當有所本?!稌x書》所存《古文尚書》的傳授譜系是:鄭沖—蘇愉—梁柳—臧曹—梅賾。梅賾東晉汝南人,生卒年代雖不詳,但晉元帝在位時間是318—323年,此時梅賾正任豫章內史,獻書時間約在公元318年前后。32由梅賾上推,則鄭沖、蘇愉、梁柳、臧曹四人的生卒年代,都在公元200年至310年時間范圍之內。

         

        鄭沖,卒于泰始十年(274年)。蘇愉,咸熙中(264—265年)為尚書。梁柳,城陽太守。臧曹,城陽人。自鄭沖到臧曹的傳授,皆有史籍可考,其時、地、人三者都相符合15,很難憑空杜撰出來。由梅賾上推,則鄭沖、蘇愉、梁柳、臧曹四人的生卒年代,都在公元200年至310年時間范圍之內。

         

        劉孝標注引王隱《晉書》曰:“沖字文和,滎陽開封人,有核練才,清虛寡欲,喜論經(jīng)史?!?3鄭沖喜歡討論經(jīng)史,則可能對馬融辨?zhèn)畏椒ㄓ兴私?。又《晉書·鄭沖傳》曰:“初,沖與孫邕、曹羲、荀顗、何晏共集《論語》諸家訓注之善者,記其姓名,因從其義;有不安者輒改易之,名曰《論語集解》。成,奏之魏朝,于今傳焉。”34對于諸家訓釋之善者,則采其說;不善者,則據(jù)己意更改。鄭沖位高權重,有聚合眾力,搜集古籍古注,編纂一書的學術實踐。梅賾古文經(jīng)和鄭玄聯(lián)系密切(見上文),而傳文多近王肅,與鄭沖從曹魏入西晉的治學經(jīng)歷類似。我們認為,鄭玄至梅賾獻書之間的《古文尚書》傳流,鄭沖等人應作為考察其緝補成書的重點關注對象。

         

        對于鄭沖傳《古文尚書》,清儒朱彝尊明確持反對意見。《經(jīng)義考》云:

         

        《正義》又云:“《古文尚書》鄭沖所授。”沖在高貴鄉(xiāng)公時業(yè)拜司空,高貴鄉(xiāng)公講《尚書》,沖執(zhí)經(jīng)親授,與鄭小同俱被賜。使得孔氏增多之書,何難徑進?其后官至太傅,祿比郡公,幾杖安車,備極榮遇。其與孔邕、曹羲、荀顗、何晏共集《論語訓注》,則奏之于朝,何獨孔書止以授蘇愉,秘而不進?又《論語解》雖列何晏之名,沖實主之。若孔《書》既得,則“或謂孔子”章引《書》,即應證以《君陳》之句,不當復用包咸之說,謂“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辭矣。竊疑沖亦未必真見孔氏古文也。

         

        按照朱氏的理解,鄭沖官拜司空、太傅,祿比郡公,官職顯赫,以他的權勢和資歷,向皇帝獻《古文尚書》,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朱彝尊的疑問是:鄭沖位高權重,他獻書并非難事,為何他在世之時有書不獻?鄭沖宗鄭玄之學,為何《孔傳》與鄭玄之說多有出入?如果鄭沖有《古文尚書》,為何編纂《論語集解》時用包咸之說,而不采用古文?簡朝亮、劉起釪等學者亦持類似的說法。

         

        《古文尚書》的編纂細節(jié),我們雖不清楚,但《舜典》的成篇過程,文獻記載卻較為詳細。東晉梅賾獻《古文尚書》,將《堯典》中強行分出《舜典》一篇。《舜典》起首便說“慎徽五典”,沒有對帝舜身世、德行的介紹,不像完整一篇的樣子。南齊明帝時,姚方興在《舜典》“慎徽五典”之前,補“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協(xié)于帝”十二字。35隋代劉炫獻《舜典》,篇首在姚方興的基礎上,增補十六個字,即“濬哲文明,溫恭允塞,玄德升聞,乃命以位”。《舜典》的輯補,由東晉至隋代,經(jīng)過近兩三百年才最終完成。

         

        《古文尚書》作偽不是一蹴而就的,從傳世文獻中輯佚出的古文,不過是些瑣碎的斷章殘句,要布局成篇,文辭典雅,義理顯明,是需要很長時間的錘煉、打磨。朱彝尊等學者錯誤地把偽造《古文尚書》理解為一人一時,認為鄭沖憑一己之力便完成了古文的全部輯補工作。

         

        筆者認為,《古文尚書》真實的情形,可能是鄭沖、蘇愉、梁柳等幾代人,經(jīng)過近百年的輯佚、修補才最終完成。鄭沖手中并沒有完整的《古文尚書》經(jīng)傳,有的恐怕只是《古文尚書》的雛形。我們理解的《古文尚書》始于鄭沖,是說古文經(jīng)文的初創(chuàng),是在鄭沖時代奠定的。鄭沖傳授給蘇愉的,更多的是他如何編纂《古文尚書》的謀劃與思路。

         

        綜上,《古文尚書》成書在鄭玄之后,梅賾獻書之前。鄭沖是魏晉時期《尚書》學名家,學問淹博,鄭沖、蘇愉、梁柳、臧曹人名、官職及生活時代大致有據(jù)可查??追f達之時,《晉書》尚存。他引《晉書》說古文始于鄭沖,應當可信?!豆盼纳袝方?jīng)傳體大思精,句句皆有所本,它絕非成書于一人一時,可能是鄭沖、蘇愉等人經(jīng)近百年的采集補綴,層累而成,為多位學者前后相續(xù)、集體綴輯的結果。我們說古文發(fā)軔于鄭沖,不是說該書完全是由鄭沖一人偽造的,而是說輯佚古文經(jīng)傳的謀劃、格局,是在鄭沖時代奠定的。

         

        四、鄭沖《古文尚書》來源考

         

        宋代實行的經(jīng)筵制度,其源頭可上溯至漢魏時期的“侍講”。當時擔任侍講的,皆是滿腹經(jīng)綸、深諳內圣外王之道的端雅儒臣。《后漢書·楊賜傳》:“建寧初,靈帝當受學,詔太傅、三公選通《尚書》桓君章句宿有重名者,三公舉(楊)賜,乃侍講于華光殿中?!?6靈帝11歲繼位,楊賜以侍講的方式,為其講《尚書》。又《后漢書·劉寬傳》云:“靈帝初,征拜太中大夫,侍講華光殿。……熹平五年,代許訓為太尉。靈帝頗好學藝,每引見寬,常令講經(jīng)。”36為靈帝講經(jīng)者并非一人,劉寬也曾為皇帝侍講。所謂“侍講”,就是帝王的師保37,承擔著對天子或王位繼承人進行經(jīng)典講授、思想培育的責任。

         

        《古文尚書》自東晉立為官學,其對儒家義理的闡發(fā),明顯強于《今文尚書》。如此重要的一部著作,其成因絕非某人一時興起,偶然為之。鄭沖為皇帝曹髦講《尚書》,講鄭玄之學,必然會涉及到《古文尚書》,但古文篇目多有亡佚,怎么辦?鄭沖或許便借鑒馬融的辦法,開始從傳世文獻中輯佚《尚書》引文。鄭沖常常經(jīng)筵侍講,古文用簡單的語詞,訓釋《尚書》經(jīng)文奧義,幾乎是逐句翻譯,非常便于初學者理解。天子治理國家,必須德才兼?zhèn)?。?jīng)筵侍講,著眼于懋修君德。曹髦年幼繼位,鄭沖講經(jīng)時,為培養(yǎng)接班人,自然要重視綱常名教,凸顯道德教化的內容。魏晉之際,古文之所以被重新輯佚,最初目的可能是為滿足給皇帝侍講《尚書》的需要。

         

        《太平御覽》卷六〇九《學部三·書》引《正義》云:“至魏晉之際,榮(滎)陽鄭沖私于人(民)間得而傳之,獨未施行?!?8《太平御覽》稱此句引自《正義》,雖然不見于今傳本孔穎達《正義》,但又見稱引于《初學記》、《山堂肆考》等多種文獻,或當有所依據(jù)。在梅賾所獻之書中,今文33篇及《書小序》是真實可靠的。我們認為,鄭沖完全憑空偽造《古文尚書》經(jīng)文,而且兼附傳文解釋句意,《書大序》介紹古文來源,是很難的。鄭沖可能于民間得今文33篇的經(jīng)傳,然后仿照它的體例、解經(jīng)方式,輯補了古文25篇的經(jīng)傳。

         

        東漢《古文尚書》源頭有二,一是杜林漆書;二是孔氏家學。鄭沖“得自民間的《古文尚書》”屬于哪一家呢?杜林得漆書古文,賈逵為之作《訓》,馬融為之作《傳》,鄭玄為之注解,曹魏之時,賈逵、馬融、鄭玄之學皆立為官學。鄭沖于民間所得的《古文尚書》,則當非鄭玄等人之學,來源也就不是杜林漆書。

         

        東晉孔衍,孔子二十二世孫,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人物?!稌x書·孔衍傳》:“衍少好學,年十二,能通《詩》《書》?!?4孔衍精通《尚書》之學,撰《漢尚書》十卷,《后漢尚書》六卷,《魏尚書》八卷。他生活的年代是公元268—320年,恰逢梅賾獻書之年??籽茉跁x元帝時,任職安東參軍、中書郎,與梅賾同朝為臣。

         

        《尚書序》(又稱《書大序》)說:“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于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經(jīng)籍,采摭群言,以立訓傳,約文申義,敷暢厥旨,庶幾有補于將來?!?3《尚書序》完全是以孔安國的語氣,講述自己奉詔為《古文尚書》作《傳》。梅賾所獻之書,如果不是來自孔安國??籽苊鎸χ焚懝盼募倜白约合茸嬷?,為何從未進行檢舉、揭發(fā)?《尚書序》對于孔安國整理《古文尚書》的過程,如數(shù)家珍,且“隸古定”,用隸書的寫法摹寫古文字形,惟見于《尚書序》。我們猜測,鄭沖于民間所得《古文尚書》,包括今文33篇、《書小序》及《書大序》。而所謂的“民間”,其源頭可能是指孔氏家學。

         

        梅賾本古文比孔氏古文多出25篇,且擇善而從,廣采馬融、鄭玄、王肅等人之注,其對古文的解說,在孔氏基礎上有所優(yōu)化。梅賾本《尚書序》明確稱古文出自孔氏,全力贊揚孔安國整理古籍之功,所以孔衍面對梅賾獻書的行為,予以肯定和接受。

         

        總起來說,孔氏家族世傳《古文尚書》,至孔僖、孔季彥之時,其篇目或許僅存今文33篇,與魏石經(jīng)篇目基本相同,只是解經(jīng)的傳文有所不同?!稌笮颉窋⑹隹装矅砜妆诠盼?,真切可信。“隸古定”一語唯見于《書大序》。梅賾獻《古文尚書》,稱來自孔安國,同朝為官的孔衍精通《尚書》學,對此予以默認。筆者猜測,梅賾本《尚書》當一分為二,其中今文33篇經(jīng)傳及《書大序》出自孔氏家學,是漢魏孔氏家學的產(chǎn)物;而古文經(jīng)傳25篇,則可能是鄭沖一派模仿孔氏古文的體例、解經(jīng)方式,搜集引文輯補而成的。

         

        五、《古文尚書》與魏晉之際的經(jīng)學轉向

         

        兩漢時期,為經(jīng)學的極盛時代。漢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jīng)”,設太學,置五經(jīng)博士,經(jīng)學遂成為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漢代經(jīng)學的突出特點,一是強調家法、師法,弟子、門人固守門戶之見,因循舊說;二是強調對經(jīng)文的文字訓詁,故又稱為“章句之學”。漢代經(jīng)學的積弊,尤其是今文經(jīng)學,一是爭相附會讖緯、災異,內容荒誕怪異;二是訓詁經(jīng)文過于繁瑣。典型的例證,是解說“曰若稽古”用字三萬多,注釋“堯典”用字十萬多。其直接的結果,造成當時儒者“皓首不能窮其經(jīng)”。

         

        訓詁與義理,乃儒家經(jīng)典之兩翼。漢代經(jīng)學衰微重要的原因是泥于章句,而忽視了對義理的開拓與闡發(fā)。魏晉時期玄學興起,學者崇尚清談,弱化名教,紛紛引《老子》《莊子》之說解釋經(jīng)文,“得意而忘言”,“言有盡而意無窮”,超越文句之訓詁,開掘經(jīng)學之中蘊含的義理,成為學者理論建構的重心所在。玄學之所以能標新立異,引領一時之風尚,其重要的緣由是用形而上的哲理思辨,以彌補漢代經(jīng)學義理方面的不足。因此魏晉之際,經(jīng)學的重要特征是由章句訓詁向重視義理轉型。

         

        東漢末年,鄭玄融匯今、古文,經(jīng)學出現(xiàn)了“小統(tǒng)一時代”(皮錫瑞語)。其明顯的不足之處,一是引今文解經(jīng),隨意比附,難免災異讖緯之風。如鄭玄解“曰若稽古”,《孔疏》云:“鄭玄信緯,訓‘稽’為同,訓‘古’為天,言‘能順天而行之,與之同功?!倍且怨盼慕饨?jīng),不能完全擺脫注疏的繁瑣。這就導致了其后荊州學派與王肅等學者公開“駁鄭”39。《古文尚書》經(jīng)傳訓詁,皆有依據(jù),平實求真,辭約旨明,自成一家之言。鄭學盛而今文經(jīng)學衰,《孔傳》興而鄭注亡,梅賾本古文“其辭富而備,其義弘而雅,故復而不厭,久而愈亮”23,摒棄讖緯,簡明解經(jīng),崇尚求真,昌明圣道,代表著魏晉之際《尚書》學由冗繁轉向簡明,由章句之學轉向追求義理的發(fā)展趨勢。

         

        何晏、王弼“以無為本”,阮籍、嵇康主張“越名教而任自然”,其形而上的哲學思辨,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儒家理論建構方面的缺憾。但道家與儒家的義理屬于不同的思想體系,捍格難通。玄學對經(jīng)學的改造,其結果是將儒家學者引入歧途,背孔、孟而同于老、莊。格義之法,為晉代僧人所創(chuàng)。高僧將佛教經(jīng)典與儒家之書相比附,如“三歸”比附“三畏”,“五戒”比附“五常”,以迎合儒者的口味。但格義之法不過是形式,其背后宣揚的卻是佛法。儒者接受格義之說的最終歸宿,是喪失儒家本位,皈依釋宗而遠離孔孟仁義之說。

         

        《說命》作者在鄭玄那里,有兩說:一是武??;二是傅說。輯補者之所以將《說命》作者選定為傅說,是為彰顯“股肱良臣啟沃”之誼。武丁“舍己從人”,任賢納諫;傅說善于進諫,克佐高宗。君圣臣賢的政治運作模式,自此成為歷代君臣效法的楷模。和《今文尚書》相比,《古文尚書》突出的特點,是將魏晉時期大量公認的儒家義理,重新熔鑄于《尚書》文本之中?!叭诵牡佬摹敝迹皻⒉还紝幨Р唤?jīng)”之誡,“股肱良臣啟沃”之誼,“儉德永圖”之訓,“左右前后皆正人”之美40,《古文尚書》倡導以名教綱??镎赖溃袒诵?。和玄學、佛學不同,它對義理的弘揚,嚴格限定在儒家思想的邊界之內。

         

        《古文尚書·大禹謨》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危,危險;微,精微。舜告誡禹說,人心危而易傾,道心微而難顯。你要執(zhí)著于道心,專注于精一,才符合中庸之道?!坝萃⑹帧绷⒁馍钸h,充分彰顯了輯補者對三代先王之意的深刻領悟與把握。作偽者把《古文尚書》從傳世文獻中輯佚出來,綴輯成篇,不宣傳個人思想之主張,不謀一己之私利,只為全力恢弘孔孟之道,教化百姓之旨。在魏晉經(jīng)學玄學化風氣日盛之時,作偽者文字訓詁與義理并重,始終踐守圣人之道,高揚儒家的價值標準,拒絕玄學、佛教對經(jīng)學的浸染,表現(xiàn)出極為高遠的道德境界。

         

        天理、人欲,是宋儒理論塑構最為核心的話題,朱熹說:“只是這一個心,知覺從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則危而易陷,道心則微而難著?!?1放任追逐欲望,便是人心;以義理加強自身修養(yǎng),便是道心?!豆盼纳袝方?jīng)傳開啟后世性學之源,蘊含著解決天理、人欲之爭的原則與方法,在朱熹等理學家那里,三代圣王傳心為說,是堯、舜、禹道統(tǒng)相繼的不二法門。宋儒對理學的建構,是以《古文尚書》為重要基點的。

         

        劉運好先生將何晏、王弼摒棄章句訓詁而直明義理,看作是后代理學之濫觴。42其實不過是形式上的幾分相似,而非義理上的真正銜接?!豆盼纳袝ご笥碇儭芬缘佬目酥迫诵模稖a》揭示人性的來源,《說命中》對知行關系的梳理,才是宋明儒學重新構建的根基所在。魏晉至隋唐,儒學盛極而中衰。儒學在宋明時期之所以能再次復興,原因有多種。但其中關鍵的一點,得益于輯補者于儒門花果飄零之際,把魏晉時期公認的義理基因,重新移植于《古文尚書》之中。質言之,由漢代經(jīng)學到宋明理學之間的轉進與承接,《古文尚書》是不容忽視的重要橋梁與樞機。

         

        綜上所述,清華簡《書》類文獻面世,學界雖已證明《古文尚書》晚出,但對于該書輯補的過程,尚未細致梳理。我們以清華簡《尹誥》《傅說之命》與《禮記》鄭玄注相對照,發(fā)現(xiàn)作偽者對鄭玄注錯誤之處不能識別,且照搬照抄有四處之多,因此梅賾本《古文尚書》最終成書時間,當在鄭玄之后。作偽者了解馬融的辨?zhèn)畏椒?,熟悉鄭玄注,知道從哪里搜集《尚書》的引文,因此《古文尚書》作偽,很可能屬于“?jīng)學家”層面的作偽。梅賾本古文并非成于一人一時,該書或許是鄭沖等人,經(jīng)過近百年的時間集體補綴而成。作偽者之輯補,是把魏晉時期公認的儒家義理,重新熔鑄于《古文尚書》的過程。漢儒重視章句訓詁,宋人崇尚義理,在由漢代經(jīng)學向宋明理學轉進的過程中,《古文尚書》是不容忽視的重要轉捩點。

         

        注釋:
         
        1王世舜:《略論〈尚書〉的整理與研究》,《聊城師范學院學報》2000年第1期。
         
        2楊善群:《古文〈尚書〉流傳過程探討》,《學習與探索》2003年第4期。
         
        3李學勤:《古文獻叢論》,上海遠東出版社1996年版,第285~295頁。
         
        4劉起釪:《尚書研究要論》,齊魯書社2007年版,第7~30頁。
         
        5馬雍:《〈尚書〉史話》,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71頁。
         
        6王蒨:《論梅本古文〈尚書〉的淵源》,《文獻》1997年第2期。
         
        7《隋書·經(jīng)籍志》云:“《古文尚書》十三卷,漢臨淮太守孔安國傳?!?br> 
        8程廷祚:《晚書定疑》,《續(xù)修四庫全書》第44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5頁;邵懿辰:《尚書傳授同異考》,《續(xù)修四庫全書》第50冊,第13頁。
         
        9李耀仙:《〈偽古文尚書〉與宋明理學》,《中華文化論壇》1997年第3期。
         
        10章炳麟、吳承仕、朱淵清等主張此說,參見程元敏《尚書學史》,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944頁;朱淵清《再現(xiàn)的文明:中國出土文獻與傳統(tǒng)學術》,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25~26頁。
         
        11梅鷟:《尚書考異》卷一,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2頁。
         
        12學界持此說者人數(shù)最多,如惠棟、戴震、王鳴盛、丁晏等。參見戴震《戴震全書》第2冊,黃山書社1994年版,第466頁;丁晏《尚書余論》,《續(xù)修四庫全書》第48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824頁。
         
        13崔述:《崔東壁遺書》(下),顧頡剛編訂,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592頁;程元敏:《尚書學史》,第1039頁。
         
        14蔣善國:《尚書綜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352頁。
         
        15閻若璩:《尚書古文疏證(附:古文尚書冤詞)》卷八,黃懷信等校點,第601頁;惠棟:《古文尚書考》,《續(xù)修四庫全書》第44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57頁。
         
        16陳夢家:《尚書通論》,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119~129、114頁。
         
        17李學勤:《竹簡〈家語〉與漢魏孔氏家學》,《孔子研究》1987年第2期。
         
        18蘇德榮:《武王伐紂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285頁。
         
        19郭仁成:《六朝南學的集體杰構---論東晉晚出尚書古文不可廢》,《求索》1994年第3期。
         
        20廖名春等學者以清華簡證明《古文尚書》晚出,楊善群、張巖等持否定意見,但筆者認為此說成立。相關研究,參見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壹)》,中西書局2010年版,第132頁;廖名春《清華簡與〈尚書〉研究》,《文史哲》2010年第6期;杜勇《從清華簡〈說命〉看古書的反思》,《天津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4期;楊善群《清華簡〈尹誥〉引發(fā)古文〈尚書〉真?zhèn)沃疇?--〈咸有一德〉篇名、時代與體例辨析》,《學術與探索》2012年第9期。
         
        21阮元校刻:《十三經(jīng)注疏·禮記正義》,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649、1521、1411頁。
         
        22《尹誥》鄭玄注:“《書序》以為《咸有一德》,今亡?!?br> 
        23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壹)》,中西書局2010年版,第133頁。
         
        24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尚書正義》,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164、175、180、118、116、110頁。
         
        25《說文》引《商書》曰:“高宗夢得說,使百工夐求,得之傅巖?!痹S慎未見《古文尚書》,他引的只是《書序》。王符《潛夫論·五德志》引《商書·說命上》:“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時大旱,用汝作霖雨。啟乃心,沃朕心。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逼湔Z序與清華簡《傅說之命》不同,而與《國語·楚語上》同,可知《潛夫論·五德志》引文,當出自《楚語上》。
         
        26《古文尚書》經(jīng)傳的緝補,工作量巨大,并非出自一人一手,而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這里說的是最終成書年代,很可能在鄭玄之后。
         
        27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爾雅注疏》,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2650、2653頁。
         
        28段玉裁懷疑此兩句為后人附益,程元敏等學者已辨其非。參見程元敏《尚書學史》,第1055~1057頁。 
        29黃暉:《論衡校釋》,中華書局2018年版,第1004頁。
         
        30此外,馬融認為《泰誓》淺陋,與孔子“不語怪力亂神”的價值標準不合。
         
        31劉起釪:《尚書學史》(訂補修定本),中華書局2017年版,第189頁。
         
        32馬融只是粗略舉例,不是傳世文獻《泰誓》引文的全部。《墨子·尚同下》“小人見奸巧,乃聞不言也,發(fā)罪鈞”,也是《泰誓》之文。作偽者“止據(jù)馬融之所及,而不據(jù)馬融之所未及”,是他借鑒馬融辨?zhèn)畏椒ǖ蔫F證。參閻若璩撰,黃懷信、呂翊欣校點《尚書古文疏證(附:古文尚書冤詞)》,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28頁。
         
        33晉元帝太興二年(319年),古文立博士。獻書當在古文立博士之前。
         
        34劉義慶:《世說新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44頁。
         
        35(49)房玄齡等:《晉書》,中華書局2011年版,第993、2359頁。
         
        36朱彝尊:《經(jīng)義考》第2冊,中國書店2009年版,第557頁。
         
        37或說二十八字為姚方興一人偽造?!端鍟そ?jīng)籍志》:“至東晉,豫章內史梅賾,始得安國之傳,奏之,時又闕《舜典》一篇。齊建武中,吳姚方興于大桁市得其書,奏上,比馬、鄭所注多二十八字,于是始列國學?!?br> 
        38范曄:《后漢書》,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1776、887頁。
         
        39《后漢書·桓榮傳》范曄論曰:“中興而桓氏尤盛,自榮至典,世宗其道,父子兄弟代作帝師,受其業(yè)者皆至卿相,顯乎當世。”
         
        40李昉等:《太平御覽》卷六〇九《學部三》,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2741頁。
         
        41郝虹:《王肅反鄭是經(jīng)今古文融合的繼續(xù)》,《孔子研究》2003年第3期。
         
        42莊存與之語,轉引自龔自珍《龔自珍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142頁。
         
        43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七八,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009頁。
         
        44劉運好:《從崛起到鼎盛:魏晉經(jīng)學“中衰”論辨正》,《浙江社會科學》2018年第4期。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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