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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張錦枝】論朱子的心主性情說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shí)間:2020-06-23 22:28:21
        標(biāo)簽:心主性情、性體情用、敬

        論朱子的心主性情說

        作者:張錦枝(上海社會科學(xué)院哲學(xué)研究所副研究員)

        來源:《陽明學(xué)研究》第四輯,人民出版社,2019年6月

        時(shí)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五月初三日丁酉

        ??????????耶穌2020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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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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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的“心主性情”說是朱子心性情論的核心觀點(diǎn)。朱子思想中,心、性、情三者互相牽制,己丑之悟后以“心主性情”論取代“性體心用”說的一個(gè)重要意圖是強(qiáng)調(diào)心對于性、情的統(tǒng)攝和主宰作用。事實(shí)上,朱子對心主宰性的方面相當(dāng)強(qiáng)調(diào),其“心主性情”論下的“性體情用”說蘊(yùn)含著心主宰情的同時(shí)亦主宰性的要求,心主宰性即心之自我主宰,呈現(xiàn)為敬的工夫。如果心主宰性的方面得到充分強(qiáng)調(diào),則心主性情提出的人能弘道的意義亦相應(yīng)彰顯。按照朱子的說法,反之,片面強(qiáng)調(diào)性對心的作用,會落入“心小性大”,或者性統(tǒng)心情的結(jié)論。從這個(gè)意義上說,心主性情包含了性是心之理和心主宰性的雙重意義。同時(shí),朱子對心之虛明知覺的概念十分警惕,保證性對心之主宰的制約,以期在心主性與性范導(dǎo)心之間取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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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鍵詞:心主性情;性體情用;敬;知覺;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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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兩種解釋進(jìn)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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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的“心主性情”說是朱子心性情論的核心觀點(diǎn)。學(xué)者通常傾向于關(guān)注心主情論,心主宰情易于理解,心主性則頗為費(fèi)解。大體上,關(guān)于心主性的解釋有兩種進(jìn)路。一種是認(rèn)為心主性即主敬工夫,陳來先生認(rèn)為“至于心對于性的‘主宰’作用須要從未發(fā)時(shí)的主敬工夫來看,不可拘泥于詞語?!盵1]他主要從工夫論的角度說明心在未發(fā)時(shí)的主敬提撕保證、決定性能不受干擾地作用于人的現(xiàn)實(shí)思維的作用。一種是從心之知覺的角度說明心主性,蒙培元先生講“心‘主’性情,是從功能上說,指心以知覺功能統(tǒng)領(lǐng)性情,實(shí)現(xiàn)性情?!盵2]他是從德性主體的角度講心主性是心覺性,能覺之心和所覺之性統(tǒng)一于德性主體,而心主情即情感是主體的存在方式。敬和知覺都是理解心主性情論的重要方面,兩說分別從本體和工夫兩方面加以詮解,在朱子的文獻(xiàn)中都有實(shí)實(shí)在在的依據(jù)。然而,兩種解釋都是在心透顯性的意義上解釋心主性的,偏重于強(qiáng)調(diào)性對心的制約。陳來先生解釋朱子心主性的內(nèi)容認(rèn)為,“性作為意識活動(dòng)總體的本質(zhì)、規(guī)律對意識活動(dòng)應(yīng)起一種支配的作用,而在朱熹又認(rèn)為,對心的修養(yǎng)又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性的這種支配作用能否得到正常表現(xiàn)和發(fā)揮?!盵3]這句話用朱子原句表達(dá)即是“所謂主宰者,即是理也”[4],“所以‘存其心’則‘養(yǎng)其性’,心該備通貫,主宰運(yùn)用”[5]。其實(shí),講到“對心的修養(yǎng)又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性的這種支配作用能否得到正常表現(xiàn)和發(fā)揮”,心對性的主宰力已經(jīng)大大減弱,只剩下心對性的呈現(xiàn)力了。陳來先生在《朱子哲學(xué)研究》中對朱子所謂“心也者,知天地,宰萬物,而主性情者也”[6]也是將信將疑,他說“朱熹對心性的這些說法常?;趥€(gè)人的心理體驗(yàn),缺乏科學(xué)性和清晰性,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謂心主乎性絕不意味著心能主宰天地之理,能主宰天地萬物?!盵7]心主宰性并不混同于心主宰理,待下文詳述。蒙培元先生知覺論亦有文獻(xiàn)支持,典型如朱子在《答胡廣仲》中所說:“心主性情,理亦曉然,今不暇別引證據(jù),但以吾心觀之,未發(fā)而知覺不昧者,豈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發(fā)而品節(jié)不差者,豈非心之主乎情者乎?‘心’字貫幽明、通上下,無所不在,不可以方體論也。”[8]他認(rèn)為,未發(fā)而知覺不昧者,是說知覺處于虛靈明覺而不昏昧的潛在狀態(tài),即不偏不倚之中。這是由心之知覺指點(diǎn)性之存在。因而,心主性之主又具有能覺和所覺合一的主體意涵。蒙先生的說法相當(dāng)圓融,但其理解心性的關(guān)系仍然落在心透顯性的意義上??傮w上,兩說對于朱子心主性情論中心對于性的主宰力并沒有落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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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不少學(xué)者對朱子“心主性”的提法都表示了質(zhì)疑,王夫之就說“若說個(gè)主字則是性情顯而心藏矣,此又不成義理,性自是心之主,心但為情之主,心不能主性也。”[9]從朱子關(guān)于心、性關(guān)系的表述來看,心與性的關(guān)系微妙難言。心與性確實(shí)存在著相互制約的關(guān)系,性是心主宰的依據(jù)?!墩Z類》記曰:“問:‘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謂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別有個(gè)理,理外別有個(gè)心?!盵10]又有:“景紹問心性之別。曰:‘性是心之道理,心是主宰于身者。四端便是情,是心之發(fā)見處。四者之萌皆出于心,而其所以然者,則是此性之理所在也?!盵11]從以上對話來看,性是心之理,性之理才是真正的主宰者。性如果被私意所勝,則心之主宰不再。成中英先生曾經(jīng)說,“夫心性關(guān)系者,從原始儒學(xué)到宋明理學(xué),似乎均有二元的沖突:性之著見為心,以心發(fā)表于性,但性又倚賴心來發(fā)揮?!盵12]成先生的總結(jié)仍在性體心用的框架下,以性為表達(dá)的主體而不涉及到心之主宰的問題。我們亦可以將成先生的總結(jié)推進(jìn)一步并反過來以心為主體來說,心主宰性,又以性之理為其主宰之理據(jù),有主宰之循環(huán)的嫌疑。然而,心主宰性確是朱子心性學(xué)說中不可忽視的方面。唐君毅先生在《中國哲學(xué)原論》(導(dǎo)論篇)中曾說:“若謂以心能知理,理下貫于身之氣,即能主宰,則心于此乃成為一虛脫之閑家俱,何不徑言理為主宰?”[13]可見,唐君毅先生認(rèn)為如果視理為主宰,那么不僅心主宰性,心主宰身、情之主宰都成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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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朱子強(qiáng)調(diào)心主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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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向來縝密,對于概念之間的辨析尤為細(xì)致。檢視朱子文獻(xiàn),其中多次反復(fù)說明心對于性的主宰,試舉《文集》中幾例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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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則性得其養(yǎng)而無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順乎天,蓋能盡其心而終之之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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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理須以心為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矣。然人之一身,知覺運(yùn)用,莫非心之所為,則心者,固所以主于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者也。然方其靜也,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一性渾然,道義全具,其所謂中,是乃心之所以為體而寂然不動(dòng)者也。及其動(dòng)也,事物交至,思慮萌焉,則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謂和,是乃心之所以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靜也而不能不動(dòng),情之動(dòng)也而必有節(jié)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人雖欲仁而或不敬,則無以致求仁之功。蓋心主乎一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是以君子之于敬,亦無動(dòng)靜語黙而不用其力焉。未發(fā)之前,是敬也固已主乎存養(yǎng)之實(shí);已發(fā)之際,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靜中之動(dòng),復(fù)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紏而品節(jié)不差,是則動(dòng)中之靜,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靜中之動(dòng),是以寂而未嘗不感;有以察乎動(dòng)中之靜,是以感而未常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然則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在此而巳。蓋主于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者,心也;仁則心之道,而敬則心之貞也。此徹上徹下之道,圣學(xué)之本統(tǒng)。明乎此,則性情之徳、中和之妙可一言而盡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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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主于身,其所以為體者性也,所以為用者情也。是以貫乎動(dòng)靜而無不在焉。以此言之,已似太粗露了,何得更為無著莫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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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妙性情之徳”,“妙”字是主宰運(yùn)用之意。[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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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本體也,其用情也;心則統(tǒng)性情,該動(dòng)靜而為之主宰也。[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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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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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主性情,理亦曉然,今不暇別引證據(jù),但以吾心觀之,未發(fā)而知覺不昧者,豈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發(fā)而品節(jié)不差者,豈非心之主乎情者乎?‘心’字貫幽明、通上下,無所不在,不可以方體論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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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不能不動(dòng),動(dòng)則情矣。心主性情,故圣人教人以仁,所以傳是心而妙性情之徳。[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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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虛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物,而其用之微妙,實(shí)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內(nèi)外精粗而論也。然或不知此心之靈,而無以存之,則昏昧雜擾,而無以窮眾理之妙。不知眾理之妙,而無以窮之,則偏狹固滯,而無以盡此心之全。此其理勢之相須,蓋亦有必然者。是以圣人設(shè)教,使人默識此心之靈,而存之于端莊靜一之中,以為窮理之本;使人知有眾理之妙,而窮之于學(xué)問思辨之際,以致盡心之功。巨細(xì)相涵,動(dòng)靜交養(yǎng),初未嘗有內(nèi)外精粗之擇,及其真積力乆,而豁然貫通焉,則亦有以知其渾然一致,而果無內(nèi)外精粗之可言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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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以上材料來看,朱子不惟對心主性有著多次明確地肯定和說明,其所謂“心統(tǒng)性情”、“心妙性情”等表達(dá)中“統(tǒng)”“妙”亦涵攝統(tǒng)率、主宰之義。在工夫論次第上,朱子改盡心知性知天為知性盡心知天,凸顯了心對性、情的統(tǒng)攝,從工夫論上則不惟不是以心顯性,而是以性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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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朱子的思想經(jīng)歷了兩次重要的變化,一次是丙戌之悟,一次是己丑之悟。從“性體心用”到“心統(tǒng)性情”,到底是轉(zhuǎn)折還是遞進(jìn),也即,心統(tǒng)性情論能不能包含性體心用論,這是一個(gè)重要的問題。按照朱子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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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思之,疑舊來所說,于心性之實(shí)未有差,而“未發(fā)”、“已發(fā)”字頓放得未甚穩(wěn)當(dāng)。疑“未發(fā)”只是思慮事物之未接時(shí),于此便可見性之體段,故可謂之中而不可謂之性也。發(fā)而中節(jié),是思慮事物巳交之際皆得其理,故可謂之和而不可謂之心;心則通貫乎已發(fā)未發(fā)之間,乃大易生生流行、一動(dòng)一靜之全體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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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發(fā)未發(fā)說》也有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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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庸》未發(fā)、已發(fā)之義,前此認(rèn)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發(fā)’之云,遂目心為已發(fā),而以性為未發(fā)之中,自以為安矣。比觀程子《文集》、《遺書》,見其所論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說雖于心性之實(shí)未始有差,而未發(fā)、巳發(fā)命名未當(dāng),且于日用之際欠卻本領(lǐng)一段工夫。蓋所失者,不但文義之間而已。[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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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丑之悟以后,朱子雖自言“心性之實(shí)未始有差”,事實(shí)上與之前相比,有差有不差。陳來先生認(rèn)為,己丑之悟前后心性論一致在于,心體流行無所間斷和性始終隱而不發(fā)要通過他者來表現(xiàn)。[25]前后心體流行確實(shí)都無間斷,然而“性始終隱而不發(fā)要通過他者來表現(xiàn)”的說法過于分別性、情。朱子改胡宏《知言》“性不能不動(dòng),動(dòng)則心矣”為“性不能不動(dòng),動(dòng)則情矣,心主性情”,動(dòng)者依然是心,只是更具體地說,動(dòng)的是心之情,情動(dòng)又是性動(dòng)的體現(xiàn)。如果只是單單將情作為表現(xiàn)性的他者,則性體情用的關(guān)系無法體現(xiàn)。心主性情改性體心用為性體情用的表達(dá),將心之已發(fā)的部分安頓給情,增加了心之未發(fā)的部分,并大大強(qiáng)調(diào)了心對于性、情二者統(tǒng)攝和主宰的作用。朱子調(diào)整心性情結(jié)構(gòu)為心主性情,是對之前性體心用論的一種推進(jìn)。成中英先生認(rèn)為“朱子的中和新說不必非否認(rèn)中和舊說的本體內(nèi)涵,而必須要以中和舊說中的性體心用為基源引導(dǎo)出心與性或與性情之間的多種關(guān)系。心之統(tǒng)合性情,或心之統(tǒng)帥性情,只是此等多種關(guān)系之一二端而已。”[26]本文是贊成這種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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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朱子僅僅是要調(diào)整心的作用,使之不局限于動(dòng)和已發(fā),那么按照朱子后來所認(rèn)為“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shí),為‘喜怒哀樂之未發(fā)’。當(dāng)此之時(shí),即是心體流行,寂然不動(dòng)之處,而天命之性,體段具焉”[27]的話,“性體心用”的結(jié)構(gòu)就夠用了,“心用”既可以表示已發(fā),也可以擴(kuò)展到未發(fā)之用,因?yàn)樗J(rèn)為已發(fā)和未發(fā)俱是在心體流行的意義上言之。然而,朱子將喜怒哀樂之未發(fā)、已發(fā)分別交付于性、情,而心統(tǒng)攝、主宰性情,就是意在通過心統(tǒng)性情和心主性情的結(jié)構(gòu)凸顯心對于性情的統(tǒng)攝和主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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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種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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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造成我們對于心主性這一點(diǎn)不能確信,主要有三個(gè)誤區(qū):心小性大;心性相分;性情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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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響理解心主性的原因之一是隱藏的性大心小或者性重心輕的觀念。張載曾因“心御見聞不宏于性”的心小性大說,受到伊川批評,伊川說:“不當(dāng)以體會為非心,以體會為非心,故有心小性大之說。圣人之神與天(一有地字)為一,安得有二?至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與天地?zé)o異,不可小了佗,不可(一作若或)將心滯在知識上,故反以心為小?!盵28]張載的“心小性大”說主要是心囿于聞見之知,而不能體悟直覺。這里所謂的“心小性大”類似于言性重言心輕,如呂留良說《大學(xué)》“無重心義,以其本天也?!盵29]與之相反還有“心大性小”的重心說。程朱則中道而行,以心性為一。如上文,伊川說“圣人之神與天(一有地字)為一,安得有二?至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與天地?zé)o異,不可小了佗”,亦是解答。朱子說:“人多說性方說心,看來當(dāng)先說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與‘情’皆從‘心’……今先說一個(gè)心,便教人識得個(gè)情性底總腦,教人知得個(gè)道理存著處。若先說性,卻似性中別有一個(gè)心。橫渠‘心統(tǒng)性情’語極好。”[30]心性本來為一。至于朱子說:“心性皆天之所以與我者”[31],也是說明了不僅性是天之與我者,心也是天之與我者。因此,看重性而輕視心的說法是無根據(j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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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天地而言,“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攝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如所以為春夏,所以為秋冬之理是也;至發(fā)育萬物者,即其情也?!盵32]就人而言,有人曾質(zhì)疑心主性情是性小心大,朱子回應(yīng)說心性不宜小大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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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說“心性則一,豈有小大?”[33]他評論橫渠“心御見聞,不弘于性”說,“渠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處云:‘心能檢其性,人能弘道也;性不知檢其心,非道弘人也?!艘鈪s好。又不知它當(dāng)初把此心、性作如何分?橫渠說話有差處,多如此?!盵34]可見,“心小性大”還蘊(yùn)含著心性相分。心性相分也是朱子所明確反對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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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對情言,心對性情言。合如此是性,動(dòng)處是情,主宰是心。大抵心與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此處最當(dāng)體認(rèn)?!盵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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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天命之謂性’觀之,則命是性,天是心,心有主宰之義。然不可無分別,亦不可太說開成兩個(gè),當(dāng)熟玩而默識其主宰之意可也。”[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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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當(dāng)熟玩而默識其主宰之意”,即體認(rèn)命與天、心與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的關(guān)系中心對于性的主宰之意。心性之間“似一而二、似二而一”的關(guān)系其實(shí)是心性貫通,心天然涵具性的關(guān)系?!皢枺骸氖侵X,性是理。心與理如何得貫通為一?’曰:‘不須去貫通,本來貫通?!绾伪緛碡炌ǎ俊唬骸頍o心,則無著處?!盵37]脫離心具性這一點(diǎn),而以主觀任意來看待心,確實(shí)會導(dǎo)致心不能主性的觀點(diǎn)。心亦是性之所以為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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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情相分,由“性不動(dòng)”而來。在性體情用的框架下,“性之靜也而不能不動(dòng),情之動(dòng)也而必有節(jié)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盵38]性不動(dòng)是無所謂動(dòng)靜,但情動(dòng)就是性的體現(xiàn),因?yàn)轶w用不離。蒙培元先生曾經(jīng)指出,性是形而上者,不可以動(dòng)靜言之,因此他分析朱子的“性者心之靜”的說法,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動(dòng)靜之靜,而是“人生而靜,天之性也”的“靜”。[39]朱子關(guān)于性之“動(dòng)靜真妄”有過解釋,他說:“至謂‘靜’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動(dòng)靜眞妄言,則熹卻有疑焉。蓋性無不該,動(dòng)靜之理具焉。若專以靜字形容,則反偏卻性字矣?!队洝芬造o為天性,只謂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渾是天理耳,不必以靜字為性之妙也。真妄又與動(dòng)靜不同,性之為性,天下莫不具焉,但無妄耳。……蓋真則指本體而言,靜則但言其初未感物耳。明道先生云:‘人生而靜之上不容說,才說性時(shí),便已不是性矣?!w人生而靜,只是情之未發(fā),但于此可見天性之全,非真以靜狀性也?!盵40]性無分動(dòng)靜,然于情之未發(fā)時(shí),可見天性整全。性靜情動(dòng)的相分只是形式,性體情用才是實(shí)質(zhì)。脫離性體情用的框架,則必然有心只能主情而不能主性的結(jié)論了。以上是理解心主性的三重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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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從性體情用到心主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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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主宰性情是何以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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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君毅先生說“理之自然流行于氣,氣之自然表現(xiàn)理,是一自然之變化,或自然之易,不是心?!盵41]生物和無知覺之物皆可以表現(xiàn)理,則人作為萬物靈長又體現(xiàn)于何處?可見,盡管朱子認(rèn)為萬物皆有性,但“心主性情”的命題僅僅為人而發(fā),是人區(qū)別于萬物,也區(qū)別于他人的重要命題。不僅僅是在工夫論的意義上,也是從本體論意義上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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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是心之道理,心是主宰于身者。四端便是情,是心之發(fā)見處。四者之萌皆出于心,而其所以然者,則是此性之理所在也。”[42]朱子只是說理是主宰者,并不說性是主宰者,說所以然者是性之理,不說所以然者就是性?!靶闹餍郧椤奔仁瞧毡榈模巳私杂兄?,又是特殊的。心主性情即以承認(rèn)此特殊,個(gè)體性為前提。我心只能主我性情,不能主他人之性情。因此,此“性”必定就下落于人身上的個(gè)體性而言之。朱子己丑之悟后對于性、心的理解都有調(diào)整,他放棄“以性為未發(fā)之中”的看法,取伊川“性非即是中”的說法。針對湖湘學(xué)派以心為已發(fā)、呂祖謙以心為未發(fā),朱子提出心貫穿已發(fā)、未發(fā)。因此對于伊川以“赤子之心可以謂之和”,以心為已發(fā)的觀點(diǎn),朱子在《已發(fā)未發(fā)說》中解釋道“程子所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fā)而言’,此卻指心體流行而言,非謂事物思慮之交也?!盵43]如果說,心是流行意義上的心體,性也是就流行心而言的人生而靜以下意義上的性。朱子又引程子說“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時(shí)便無不是性矣”,說“蓋圣賢論性無不因心而發(fā),若欲專言之則是所謂無極而不容言者,意無體段之可名矣?!薄笆ベt論性無不因心而發(fā)”可謂一語道破,朱子論性不是離心言性,性是心主宰之性,而非人生而靜以上純粹概念意義上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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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主性不可理解為心主理。在朱子,性與理也是有區(qū)別的?!袄肀闶切灾兄?,性便是理之所會之地”[44],這里朱子提醒的是理與性不可完全無分別。理是主宰者,并非等同性是主宰者。理周流萬物,才是“有心而無心”,是真正的主宰者。性在人身上,由心而成其為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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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云“未發(fā)之前謂之靜則可,靜中須有物始得,這里最是難處,能敬則自知此矣?!敝熳釉u論說“以事言之,則有動(dòng)有靜。以心言之,則周流貫徹,其工夫初無間斷也,但以靜為本爾。”[45]心之工夫無間斷是重點(diǎn)。但“未發(fā)之前”朱子不提了。針對南軒“未發(fā)之前,心妙乎性,既發(fā)則性行乎心之用矣。于此竊有疑。蓋性無時(shí)不行乎心之用,但不妨常有未行乎用之性耳。今下一‘前’字,亦微有前后隔截氣象?!逼鋵?shí)后來朱子自注這封信所論乖戾,又有訂正。所謂“乖戾”在于,“今下一‘前’字,亦微有前后隔截氣象”,“未發(fā)之前”的說法來自伊川,張栻只是借用而已。朱子后來接受了“未發(fā)之前”的說法,“未發(fā)之前”就是“未發(fā)”,并沒有一個(gè)“未發(fā)”之前的狀態(tài)叫作“未發(fā)之前”。“不妨常有未行乎用之性”與前一句“性無時(shí)不行乎心之用”相矛盾,其實(shí)并沒有“未行乎用”之性,即便性在未發(fā)之中,事物思慮未交之時(shí),仍然是在心體流行的意義上說的。性是無時(shí)不行乎心之用的性。反過來,心也是貫穿未發(fā)已發(fā)的,工夫無間斷。如果說,心對于情有主宰,那么在未發(fā)之中,心對于性也同樣有主宰的作用。否則,心之工夫和作用就不能周流貫徹而無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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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性體情用”是“心主性情”題中之義。性體情用,性情又分別統(tǒng)攝于一心,是朱子對當(dāng)時(shí)性情論反思的一個(gè)結(jié)果。朱子認(rèn)為,前賢和時(shí)人對性、情關(guān)系存在著兩種極端的看法:一種是漢代以來,以情為性,混淆性情的看法;另一種則矯枉過正,以性、情截然相分,不相照管。前一種情況導(dǎo)致“學(xué)者終日言仁而實(shí)未嘗識其名義”的結(jié)果,后一種情況言性,則看似高明公允,實(shí)際上“以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46],“漠然無情,但如虛空木石”[47],已而墮入墨學(xué)。固然惟公能體仁,然公并非仁。關(guān)于性、情的關(guān)系,朱子既反對性情不加分別,又反對二者互相區(qū)隔。朱子認(rèn)為,性發(fā)為情,情發(fā)于性,沒有無性之情,也沒有無情之性。他甚至說“性、情一物,其所以分,只為未發(fā)已發(fā)之不同耳。若不以未發(fā)已發(fā)分之,則何者為性,何者為情耶?仁無不統(tǒng),故惻隱無不通,此正是體用不相離之妙?!盵48]從這個(gè)意義上說,心主宰情,主宰的是心所發(fā)、性所動(dòng)之情,情即是性的表現(xiàn)。準(zhǔn)確地說,心是一直主宰性的。當(dāng)性動(dòng)而為情,心主情時(shí),非別有一性在情之外由心主宰著,而是此時(shí)性已在情中,心主情同時(shí)亦心主宰性了。朱子曾經(jīng)說:“蓋性無不該,動(dòng)靜之理具焉。若專以靜字形容,則反偏卻性字矣。《記》以靜為天性,只謂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渾是天理耳,不必以靜字為性之妙也?!盵49]可證關(guān)于心主性一段,朱子僅以未發(fā)言之,非已發(fā)之中心不能主性,而是已發(fā)之情即是動(dòng)之性,無需另外說明了。也正因?yàn)樾泽w情用的關(guān)系,朱子“心主性情”論中,特重未發(fā)一段涵養(yǎng)工夫,因?yàn)槲窗l(fā)工夫的效驗(yàn)可直接呈現(xiàn)在已發(fā)之中,未發(fā)、已發(fā)本來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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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說“但本體無著莫處,故只可于用處看便省力耳。”[50]心不可捉摸,性亦不可捉摸,心主性極費(fèi)思量,費(fèi)思量不代表不存在。體在用上看,心主性從心主情來看便省力。朱子說:“性、情則一,性是不動(dòng),情是動(dòng)處?!盵51]心對于情的主宰本質(zhì)上是心對性的主宰貫穿動(dòng)靜的表現(xiàn)。反之,如果心不能主宰性,則心亦不能主宰性之情。后來陽明說“未發(fā)得中,已發(fā)得和”也正是在此性體情用,體用一源的意義上說?!胺蛐闹骱跣哉咭?,敬以存之,則性得其養(yǎng)而無所害矣”[52],未發(fā)之中性得其所養(yǎng),就是心對于性的主宰。朱子在訂正蔡沈《書經(jīng)集傳》是對于心之主宰說的更為具體。他說:“敬者,一心之主宰。性即心所具之理也。敬則比心收斂于天理之中,而性可節(jié),不敬則此心放縱于人欲之偽而性日流……”[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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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所以能為一心之主宰,依據(jù)在于心之知覺。馮作肅關(guān)于“情本于性,故與性為對。心則于斯二者有所知覺,而能為之統(tǒng)御者也。未動(dòng)而無以統(tǒng)之,則空寂而巳。已動(dòng)而無以統(tǒng)之,則放肆而已?!盵54]的論述,得到了朱子的肯定。朱子關(guān)于心主性情之義早在《與張敬夫》的書信中得以完整表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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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觀舊說,卻覺無甚綱領(lǐng),因復(fù)體察,得見此理須以心為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矣。然人之一身,知覺運(yùn)用,莫非心之所為,則心者,固所以主于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者也。然方其靜也,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一性渾然,道義全具,其所謂中,是乃心之所以為體而寂然不動(dòng)者也。及其動(dòng)也,事物交至,思慮萌焉,則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謂和,是乃心之所以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靜也而不能不動(dòng),情之動(dòng)也而必有節(jié)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人雖欲仁而或不敬,則無以致求仁之功。蓋心主乎一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是以君子之于敬,亦無動(dòng)靜語黙而不用其力焉。未發(fā)之前,是敬也固已主乎存養(yǎng)之實(shí);已發(fā)之際,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靜中之動(dòng),復(fù)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紏而品節(jié)不差,是則動(dòng)中之靜,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靜中之動(dòng),是以寂而未嘗不感;有以察乎動(dòng)中之靜,是以感而未常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然則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在此而巳。蓋主于身而無動(dòng)靜語黙之間者,心也;仁則心之道,而敬則心之貞也。此徹上徹下之道,圣學(xué)之本統(tǒng)。明乎此,則性情之徳、中和之妙可一言而盡矣。[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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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敬貫動(dòng)靜,是心之性情之實(shí),雖然朱子常強(qiáng)調(diào)敬“主乎存養(yǎng)之實(shí)”,實(shí)際上敬也是已發(fā)之際心主乎省察的工夫。正因?yàn)槲窗l(fā)已發(fā)一貫,敬的工夫可以一貫。而這一貫動(dòng)靜的敬的工夫本身就是心之知覺的作用。知覺是主宰的依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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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君毅先生說:“故心乃以其未發(fā)之寂,上通內(nèi)通于性理,而主乎性;以其已發(fā)之感,外通、下通于氣,而主乎情。性之見乎情,即理之形于氣,即吾人之依理以有其身體之行為,故心主乎性情,即主乎此身,而心主此身,以在此腔子里,即心主性情而統(tǒng)性情、統(tǒng)理氣。”[56]唐君毅先生試圖以理氣論溝通心主性情之主與心主身之主為一。朱子只說“心主于身,其所以為體者性也,所以為用者情也。是以貫乎動(dòng)靜而無不在焉”[57],說明心主于身的依據(jù)仍然是性體情用,卻未有理體氣用說與之對應(yīng)[58],理氣論是唐先生的發(fā)揮。然朱子又說“以此言之,已似太粗露了,何得更為無著莫乎?”[59]所謂太粗露,是說僅說明心主性體情用過于疏簡,而沒有將心、性、情之間關(guān)聯(lián)的復(fù)雜性體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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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性與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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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朱子“心主性情”論存在著不可忽視的心主性的一面。然而,在客觀效果上,朱子的學(xué)說仍然給人以性主心情的印象。其原因在于朱子止于深究心之知覺的作用與性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而是刻意停下來,意在警惕知覺的主體作用。本來,知覺即德性意識,性與知覺的關(guān)系不證自明。朱子以前,不少理學(xué)家強(qiáng)調(diào)性與知覺的關(guān)系。比如楊龜山說“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蓋全在知字上用著力也?!敝熳雨P(guān)于知覺與性的關(guān)系亦是承認(rèn)其本來貫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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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心是知覺,性是理,心與理如何得貫通為一?”曰:“不須去貫通,本來貫通。”“如何本來貫通?”曰:“理無心,則無著處?!盵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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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則恐不能無病,便似性外別有一個(gè)知覺了?!盵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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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僅僅是貫通并不足以說明二者的具體關(guān)聯(lián)。更進(jìn)一步,以心之知覺自察,或以知覺求仁,則為朱子所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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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知覺是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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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仁然后有知覺?!?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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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知覺可以求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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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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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謝氏曰:‘試察吾事親從兄時(shí)此心如之何,知此心則知仁?!我玻俊?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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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便是這些話心煩人,二先生卻不如此說。”[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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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上蔡云“不仁便是死漢,不識痛癢了。仁字只是有知覺了了之體段,若于此不下工夫令透徹,即緣何見得本源毫發(fā)之分殊哉?若于此不了了,即體用不能兼舉矣。此正是體用兼舉處。人道之立,正在于此?!敝熳与S附評論說“仁之一字,正如四德之元。而仁義二字,正如立天道之陰陽、立地道之柔剛,皆包攝在此二字爾?!盵63]謝上蔡論性與知覺是體用兼舉,被朱子輕輕一轉(zhuǎn),而為仁之一字,仁義二字,知覺卻完全不提了。朱子還批評謝上蔡“謝氏之說,機(jī)警有余,然四者本以質(zhì)言,而仁非知覺可訓(xùn),則亦誤矣?!盵64]在性與知覺的問題上,朱子謹(jǐn)承程子之訓(xùn)。為了防止以見性之名玩弄靈明知覺,朱子更是將知覺壓制在仁包四體之智目之下,認(rèn)為“知覺自是智之事,在四德是‘貞’字。而知所以近乎仁者,便是四端循環(huán)處。若無這智,便起這仁不得?!盵65]說“仁主乎愛”、“知覺謂之仁便智也”都是偏于以性來制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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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按照朱子講“未發(fā)之前,是敬也固已主乎存養(yǎng)之實(shí);已發(fā)之際,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靜中之動(dòng),復(fù)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糾而品節(jié)不差,是則動(dòng)中之靜,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靜中之動(dòng),是以寂而未嘗不感;有以察乎動(dòng)中之靜,是以感而未常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66],接著講知覺與性一體,是順理成章。而朱子論未發(f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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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未發(fā)之前,當(dāng)戒慎恐懼,提撕警覺,則亦是知覺。而伊川謂‘既有知覺,卻是動(dòng)’,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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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未發(fā)之前,須常恁地醒,不是暝然不省。若暝然不省,則道理何在?成甚么‘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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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常醒,便是知覺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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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固是知覺?!?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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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知覺便是動(dòng)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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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固是動(dòng)?!?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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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何以謂之未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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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未發(fā)之前,不是暝然不省,怎生說做靜得?然知覺雖是動(dòng),不害其為未動(dòng)。若喜怒哀樂,則又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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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恐此處知覺雖是動(dòng),而喜怒哀樂卻未發(f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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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首肯,曰:“是。下面說‘復(fù)見天地之心’,說得好。復(fù)一陽生,豈不是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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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一陽雖動(dòng),然未發(fā)生萬物,便是喜怒哀樂未發(f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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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是。”[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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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覺貫徹,顯然貫穿未發(fā)、已發(fā)的知覺比如愛之類的已發(fā)之情具有更為根本的意義。心之呈現(xiàn)性與知覺密切相關(guān),心、性為一也正是在此意義上說。朱子之知覺再往前一步,則心主宰性便有了實(shí)質(zhì)的落實(shí)和進(jìn)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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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思想中知覺與性具有兩個(gè)面向:“心覺仁”,“仁則有知覺”。在存有論的意義上,仁與知覺一定是一齊并在的。那么,邏輯關(guān)系上,仁與知覺孰先孰后呢?朱子在回復(fù)張欽夫《又論仁說》中說道:“仁本吾心之德,又將誰使知之而覺之耶?”[68]又謂:“心自是個(gè)識底,卻又把甚底去識此心?!盵69]“故謂仁者心有知覺則可,謂心有知覺謂之仁則不可?!盵70]可見,朱子是將仁判為知覺的根據(jù),而知覺則并入心,不可再追問其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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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說知覺可以求仁“不可”,“這些話心煩人”,關(guān)于心之主動(dòng)性的糾結(jié),來自于朱子思想自身的糾結(jié)?!罢秊椴灰娞炖恚鴮UJ(rèn)此心以為主宰,故不免流于自私耳”[71],對佛學(xué)的認(rèn)識促使朱子不能完全徹底地信任心,而必強(qiáng)調(diào)性的制約,欲達(dá)到心之自主性與性的制約性相平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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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結(ji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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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試在心主身解心主性情論上更進(jìn)一解,即心主性情即心主一的結(jié)果。從心對于性情之主宰,本質(zhì)上是心的自我主宰的表現(xiàn)。心主敬,也即心主一。既然敬貫動(dòng)靜,“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處?!盵72]“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則性得其養(yǎng)而無所害矣?!盵73]則心主宰性,其實(shí)是心自做主宰。心是性情之全體,心主乎性情,亦只是心自做主宰。這樣說并非于心性情不做分別,而是就三者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而言。心主宰性,與性是心之理是心主性情說的兩個(gè)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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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君毅先生說“理之自然流行于氣,氣之自然表現(xiàn)理,是一自然之變化,或自然之易,不是心?!盵74]此言甚是。姑且不論他將性情分屬于理氣的部分,此句亦可以反駁那些僅僅將心對性的主宰看做是心對性的呈現(xiàn)的看法。然而,當(dāng)心完全主宰了性、情,則未發(fā)為中,已發(fā)為和,有心即是無心,類似于天地之心,心主宰性與性范導(dǎo)心是合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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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至此,本文認(rèn)為心主性情包含了性是心之理和心主宰性兩個(gè)方面,兩方面都要肯定。從客觀面而言,性是心之理,從主觀面來說,心主宰性。正因?yàn)樾膶τ谛缘闹髟?,性之所含仁義禮智可以塑造多種人生之可能。我們長久以來之所以特別小心地維護(hù)性是心之理的一面,強(qiáng)調(diào)心的最大發(fā)揮也不過是按照理則行事,而可以忽視朱子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心主宰性,無法正視在一身之中看似矛盾、互相制約的這兩個(gè)方面,一是由于將心、性和性、情的關(guān)系看得過于分析、隔截,取不雜而棄不離。我們熟悉于稱朱子的“心性情”的結(jié)構(gòu)為“三分架構(gòu)”,而在朱子,從來未有三分之說。朱子“舍心無以見性,舍性無以見心”和“性情則一”等說法,仍需我們細(xì)細(xì)體會。二則對于性為心之理的方面過于強(qiáng)調(diào)?!墩Z類》記朱子語:“橫渠云:‘心統(tǒng)性、情者也?!仁切慕y(tǒng)性、情,伊川何得卻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dòng)者謂之情’耶?如伊川所言,卻是性統(tǒng)心、情者也。”[75]如果單單強(qiáng)調(diào)性是心之理和情之體的話,那么不如說性統(tǒng)心情,不要談心統(tǒng)性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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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穆先生在評價(jià)朱子“心主性情”說時(shí),側(cè)重說明兩點(diǎn):一是極倡情與外事想感應(yīng)的一面,反對滅情言性;一是強(qiáng)調(diào)心之主宰,認(rèn)為“朱子意,不僅重在分性情為體用動(dòng)靜,更重在主以心為管攝”。[76]從反對滅情言性的意義上,錢穆先生甚至認(rèn)為“若只曰心即理,像似重視此心,實(shí)則減輕了此心之分量與功能不少矣?!盵77]如果是內(nèi)非外,重本輕末,忽視心在情上的運(yùn)用,則心即理不如心主性情的表達(dá)全面。同樣,如果從心之主宰的意義上,心即理也不如心主性情講主宰更能體現(xiàn)人能弘道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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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之虛明知覺是人與萬物的根本區(qū)別,心主性情提出的意義就在于人能弘道。從這個(gè)意義上說,心主性情包含了性是心之理和心主宰性的雙重意味。這與朱子提造理、造道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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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曰:“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虛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庇拗^盡心知性而知天,所以造其理也;存心養(yǎng)性以事天,所以履其事也。不知其理,固不能履其事,然徒造其理而不履其事,則亦無以有諸己矣。[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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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子曰:“贊天地之化育,自人而言之,從盡其性至盡物之性,然后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與天地參矣。言人盡性所造如是,若只是至誠,更不須論所謂人者,天地之心及天聰明自我民聰明,止謂只是一理,而天人所為各自有分?!盵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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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心知性知天,言學(xué)者造道之事;窮理盡性至命,言圣人作《易》之事。[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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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向來不是天所能全權(quán)決定,而是“天人所為,各自有分”,人在其中起到一半的作用,所以才叫人參贊化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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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朱子學(xué)說被誤解為性理錮囿了心的活動(dòng),甚至以為“吃人”和“殺人”的天理,正是因?yàn)閷χ熳拥摹靶摹钡闹鲃?dòng)性認(rèn)識的不夠,也發(fā)揮得不夠。以上以性理禁錮心靈正是朱子所反對的性大心小,片面強(qiáng)調(diào)性對心的規(guī)范,而忽視心對性的創(chuàng)造一面。心之于性和性之于心的作用正是一體之兩面,割裂二者則要么落入心之放失,要么造成后人詬病朱子的他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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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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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君毅:《中國哲學(xué)哲學(xué)原論》(導(dǎo)論篇),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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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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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陳來,《朱熹哲學(xué)的“心統(tǒng)性情”說》,《浙江學(xué)刊》198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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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蒙培元,《朱熹心統(tǒng)性情說再議》,《儒家典籍與思想研究》輯刊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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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陳來,《朱子哲學(xué)研究》,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8年,第2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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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一,《朱子全書》冊14,第1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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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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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朱熹:《胡子知言疑義》,《晦庵集》卷73,《朱子全書》冊24,第35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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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陳來:《朱子哲學(xué)研究》,第2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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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朱熹:《答胡廣仲》,《晦庵集》卷42,《朱子全書》冊22,第190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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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王夫之:《讀四書大全說》卷八,清船山遺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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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一,《朱子全書》冊14,第1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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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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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成中英:《朱熹與張栻的論學(xué):性體情用心統(tǒng)與性體心用導(dǎo)向心之九義》,《四川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bào)》(社會科學(xué)版)201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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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唐君毅:《中國哲學(xué)哲學(xué)原論》(導(dǎo)論篇),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5年,第3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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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朱熹:《答張敬夫問目》,《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3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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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朱熹:《答張欽夫》,《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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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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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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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朱熹:《孟子綱領(lǐng)》,《晦庵集》卷74,《朱子全書》冊24,第358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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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朱熹:《元亨利貞說》,《晦庵集》卷67,《朱子全書》冊23,第32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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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朱熹:《答胡廣仲》,《晦庵集》卷42,《朱子全書》冊22,第190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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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朱熹:《胡子知言疑義》,《晦庵集》卷73,《朱子全書》冊24,第356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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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朱熹:《四書或問》大學(xué)或問,《朱子全書》冊6,第5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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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朱熹:《答林擇之》,《晦庵集》卷43,《朱子全書》冊22,第19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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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朱熹:《晦庵集》卷67,《朱子全書》冊23,第32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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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陳來:《朱子哲學(xué)研究》,第17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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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成中英:《朱熹與張栻的論學(xué):性體情用心統(tǒng)與性體心用導(dǎo)向心之九義》,《四川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bào)》(社會科學(xué)版)201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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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朱熹:《已發(fā)未發(fā)說》,《晦庵集》卷67,《朱子全書》冊23,第32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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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程顥、程頤:《二程遺書》卷二上,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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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呂留良:《四書講義》卷一大學(xué)一,清康熙天蓋樓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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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6、2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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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朱熹:《答張敬夫問目》,《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3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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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95,《朱子全書》冊17,第318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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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97,《朱子全書》冊17,第328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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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97,《朱子全書》冊17,第328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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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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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黎靖德編:《朱子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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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黎靖德編:《朱子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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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朱熹:《答張欽夫》,《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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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蒙培元,《朱熹心統(tǒng)性情說再議》,《儒家典籍與思想研究》,第5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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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朱熹:《答胡廣仲》,《晦庵集》卷42,《朱子全書》冊22,第190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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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唐君毅:《中國哲學(xué)原論》(原性篇),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5年,第2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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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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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朱熹:《晦庵集》卷67,《朱子全書》冊23,第32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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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朱熹:《答馮作肅》,《晦庵集》卷41,《朱子全書》冊22,第18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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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朱熹:《已發(fā)未發(fā)說》,《晦庵集》卷67,《朱子全書》冊23,第32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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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朱熹:《又論仁說》,《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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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朱熹:《又論仁說》,《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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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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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朱熹:《答胡廣仲》,《晦庵集》卷42,《朱子全書》冊22,第190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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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朱熹:《答林德久》,《晦庵集》卷61,《朱子全書》冊23,第29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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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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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朱熹:《答張敬夫問目》,《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3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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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陳櫟:《尚書集傳纂疏》卷五朱子訂定蔡氏集傳,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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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朱熹:《答馮作肅》,《晦庵集》卷41,《朱子全書》冊22,第185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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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朱熹:《答張欽夫》,《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8、14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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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唐君毅:《中國哲學(xué)原論》(原性篇),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第2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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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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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朱子認(rèn)為“體是這個(gè)道理,用是他用處”,因此有“道為體,義為用”,“天道為體,人道為用”,“理者天之體,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等說法,但即便按照陳榮捷先生《朱子論體用》(《朱子新探索》,臺灣學(xué)生書局,1988年,第277頁)“同體異用”說,亦無理體氣用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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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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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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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五,《朱子全書》冊14,第2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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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20,《朱子全書》冊14,第705、70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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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朱熹:《延平答問》,《朱子全書》冊13,第3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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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朱熹:《四書或問》論語或問卷13,《朱子全書》冊6,第8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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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20,《朱子全書》冊14,第70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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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朱熹:《答張欽夫》《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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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96,《朱子全書》冊17,第32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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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朱熹:《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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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20,《朱子全書》冊14,第7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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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朱熹:《又論仁說》,《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4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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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朱熹:《答張敬夫》,《晦庵集》卷30,《朱子全書》冊21,第13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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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2,《朱子全書》冊14,第37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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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朱熹:《答張敬夫問目》,《晦庵集》卷32,《朱子全書》冊21,第13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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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唐君毅:《中國哲學(xué)原論》(原性篇),第250頁。唐君毅先生在說明人之心連于其自身的表現(xiàn)于氣者,須同時(shí)與心者“理之所會之地”合說方備時(shí),引《語類》卷五“心為理之所會之地”,原文為“性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會之地(升卿一‘心’字饒錄為‘性’)”,對照《晦庵集》卷四十《答何叔京》“性便是理之所會之地”,《晦庵集》卷四十一《答馮作肅》“理便是性之所有之理,性便是理之所會之地”,可見《語類》黃杲和饒魯所記均有誤,唐先生所引隨之而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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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59,《朱子全書》冊16,第1885、18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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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錢穆:《朱子新學(xué)案》第二冊,臺灣三民書局,1971年,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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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錢穆:《朱子新學(xué)案》第二冊,臺灣三民書局,1971年,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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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孟子集注卷13,《朱子全書》冊6,第425、4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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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朱熹:《四書或問》中庸集略卷下,清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吨熳尤珪伏c(diǎn)校本未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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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朱熹:《答何叔京》,《晦庵集》卷40,《朱子全書》冊22,第18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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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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