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金臺書院：北京唯一保存至今的古代書院
金臺書院：北京唯一保存至今的古代書院
作者：李愛國
來源：《學習時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九月廿六日丁未
耶穌2022年10月21日
北京最早的書院出現(xiàn)于五代時期，是由后周諫議大夫竇禹均（家住燕山一帶，故人稱“竇燕山”，《三字經(jīng)》稱其“教五子、名俱揚”）創(chuàng)建，現(xiàn)在位于北京昌平區(qū)的竇氏書院；其后至元朝，又有太極書院、文靖書院、諫議書院和韓祥書院等書院興建于北京。明中后期至清朝，北京的書院迎來了蓬勃發(fā)展時期，其中明朝于北京興建的書院有首善書院等8所，清朝興建了包括金臺書院、云峰書院等在內(nèi)的12所。這些書院對于北京地區(qū)的文化繁榮、人才興盛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多數(shù)書院已經(jīng)消失于歷史之中，只有創(chuàng)建于清朝康熙年間的金臺書院得以傳承至今。
由北京最早的義學演變而來
金臺書院是由義學演變而來，而義學的最初創(chuàng)辦者是當時的順天府尹錢晉錫?？滴跞拍辏?700年），錢晉錫租用位于崇文門外金魚池的洪莊（投清的明朝降將洪承疇的莊園）創(chuàng)辦大興義學，專收孤寒生童，時稱“首善義學”，也被一些學者論證為北京最早的義學；此外還在宣武門外長椿寺建立了宛平義學，隨后宛平義學合并到大興義學，名為“順天府義學”。隨著辦學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錢晉錫想購買洪莊內(nèi)的空閑地皮以擴充校舍建設書院，但遭到了洪氏后人的反對。為此，錢晉錫上疏康熙皇帝，假說洪氏后人自愿捐地辦學，康熙聽后非常高興，親自書寫了“廣育群才”匾額并懸掛于義學中堂，洪氏后人只能無奈照辦。此后，錢晉錫發(fā)動下屬“捐千金”以建書院，歷時5個月而成，共建書室10間，講堂、廚房、倉庫一應俱全，還有花圃、魚池、涼亭等景觀設置，環(huán)境十分優(yōu)美，“觀者流連莫能去”。
錢晉錫創(chuàng)辦義學并將其擴建到了書院的規(guī)模，但此時尚未有“金臺書院”之名?！绊樚旄x學主事”王源在其所著的《順天書院記》中曾對當時的義學以“順天書院”稱之，但稱之為“義學”者更眾，直到乾隆十五年（1750年）才正式“改為書院、有御制碑”，并借東郊“燕京八景”之一的“金臺夕照”之名改稱為“金臺書院”。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金臺書院停辦改為“順直學堂”，金臺書院原址1912年改為“順直中學”；新中國成立前先后改為“師范學校”“公立第十六高等小學?！?，新中國成立后先后為崇文區(qū)第一中心小學、東曉市小學、金臺小學，2011年更名為金臺書院小學至今。
書院辦學獲得廣泛支持
金臺書院地處京城又加之教化成果日盛，獲得了自皇帝至京城各級官員乃至士紳百姓的重視和支持，先后經(jīng)歷了多次修繕，辦學經(jīng)費充裕，還有大量捐書等助學興學舉措。
自興辦義學起，書院有據(jù)可查的大規(guī)模修繕就有8次，目前所留史料較詳盡的有：乾隆元年，順天府尹陳守創(chuàng)主持修復書院，不但對院內(nèi)的陳舊書舍進行了修葺，而且“又展擴兩傍，添若干間，規(guī)模軒敞，迥非舊觀”。乾隆四十六年至四十七年，順天府尹虞鳴球在前任的基礎上繼續(xù)完成修繕書院的事業(yè)，講堂學舍煥然一新，又建圍墻5000余丈。金臺書院最后一次大規(guī)模修繕歷時兩年完成，由光緒五年（1879年）的順天府尹周家楣牽頭策劃，又經(jīng)接任府尹李朝儀、游百川精心操辦，于光緒七年完成。經(jīng)過此次修繕，“計建造朱子堂三間，講堂三間，大堂三間，垂花門一座，官廳六間，大門一座，南照房五間，東門一座，東、西文場二十間，東、西廂房十間，廚房、中廁、馬棚共七間，以上共房六十四間，影壁一座”。其中還有同治年間狀元陸潤庠特書“狀元”匾，懸于垂花門，故此金臺書院又得“狀元府”之稱。
書院的辦學經(jīng)費主要分為固定經(jīng)費和臨時經(jīng)費兩部分，其中固定經(jīng)費為直隸省和順天府每年的撥付、皇帝諭令撥給的地租租息等。古時書院給學生津貼費用稱之為“膏火銀”，借以幫助及鼓勵學子（尤其寒士）專心向?qū)W，寓有教養(yǎng)相資之意?？滴跄觊g，每年撥付給書院白銀300兩作為師生的修金和膏火銀，乾隆時期還撥給書院官田用以出佃收取地租。此外，順天府還曾“發(fā)商生息”，即將書院修葺剩余銀兩和地方籌措的銀兩外借收取利息作為經(jīng)費來源以供辦學。書院辦學的臨時經(jīng)費則主要用作修葺之用，這些大多來自于各種捐款，比如光緒五年的書院修繕竟募得14631兩銀子，其中李鴻章和周家楣各捐銀1000兩。通過上述舉措，不但書院辦學經(jīng)費充裕運轉(zhuǎn)順暢，學子也無后顧之憂可以安心致學。
古代書院大都有講學、藏書、祭祀功能，但金臺書院可能是其中個例，因為各種原因書院“夙無藏書”。清朝皇帝曾賜予書院《淳化閣法帖》等書籍，此外，周家楣曾向皇帝上疏請求南方各省長官在屬地書局出版的圖書中，每種書“檢備一部”送給書院，以為諸生學習之用。
選聘名士任教擴大辦學影響
為了提高育人質(zhì)量、擴大辦學影響，書院先后聘請了一批“經(jīng)明行修，足為多士模范者”的名士出任院長?？滴跄觊g舉人王源、雍正年間進士陳兆侖先后做過書院院長；乾隆以后，“金臺為首善書院，順天府主其事，每延京朝官有文望者為院長?！鼻∧觊g進士、經(jīng)學大師顧鎮(zhèn)做院長期間，“每閱文數(shù)百卷，旁乙橫抹，蒿目龜手，一字不安，必精思而代易之，至燭燼落數(shù)升血喀，喀然坌涌，而蠶眠細書猶握管不止”，可謂是鞠躬盡瘁、忘我投入，也使得書院“人才輩出，極一時之盛”；嘉慶進士曾烒主講京兆金臺書院，“都中髦士，多出其門”；道光舉人、同進士出身徐家杰，是戊戌變法的重要人物，晚年就養(yǎng)京師，主持金臺書院講席十余年，德行文藝為“一時所宗”……這些書院院長皆為當時名士，既在書院主講同時又能利用管理書院的職能聘請其他飽學之士入教，極大提升了書院的文化地位和辦學質(zhì)量。
義學時期，書院所收生徒大都為孤苦貧寒之士，及至金臺書院正式成立并隸屬順天府官署管理，其所收學員則主要是京師和各省準備參加會試、殿試的舉人和貢生，但順天府的童生亦可就讀。為了提高教學質(zhì)量，書院設定了嚴格的生徒考課制度，效仿科舉考試設定了歲考、季考和月考，考課內(nèi)容為正課、經(jīng)文、策問、詩、賦、史等，“于制藝試帖外，并課經(jīng)古性理，以冀學有用之學，成有用之才，砥礪既深，賢能輩出。”其中歲考一般在正月舉行，歲考及格才能在書院學習；季考、月考是平時檢驗生徒學習狀況的考試，分為“官課”“齋課”“古課”三項。官課由當?shù)刈罡唛L官做主考官，對于成績優(yōu)異者給予獎勵，如從中發(fā)現(xiàn)出眾的人才，即上疏推薦，以成“金臺招士”之名；齋課和古課則由院長主考。為了展示書院教學成果、傳播書院文化，也為了讓生徒學有榜樣，金臺書院還注意將課藝刊刻出版，如道光年間出版的汪錫才主編的《金臺書院課藝（上、下冊）》等。
金臺書院培養(yǎng)了大量的人才，在歷屆會試中該院生徒均有數(shù)十人中進士，眾多士子由這里榮登龍門，或者成為官吏或者成為學者，有時會試中進士的多達百人。特別是同治十三年（1874年），金臺書院的學子陸潤庠金榜題名成為清朝第101個狀元，為書院博得一時盛名。
時光荏苒、書香承傳，300多年時光匆匆而過，金臺書院于歷史的行進中演變傳承，如今已經(jīng)成為金臺書院小學，卻依然是書聲瑯瑯、桃李芬芳，真可謂是傳承300余年、廣育良才不斷。
責任編輯：近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