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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吳凌杰】何以為賓:試論經(jīng)學(xué)視域下“賓禮”概念的構(gòu)建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3-09-20 15:53:10
        標簽:

        何以為賓:試論經(jīng)學(xué)視域下“賓禮”概念的構(gòu)建

        作者:吳凌杰(中山大學(xué)歷史學(xué)系博士研究生)

        來源:《天府新論》2023年第5期


        摘????要:經(jīng)學(xué)中的“賓禮”是一個不斷變化的復(fù)雜概念,《周禮·大宗伯》只有“朝、宗、覲、遇、會、同、問、視”八種極為簡略的定義,經(jīng)過鄭玄、熊安生、孔穎達等人的注疏,賓禮從諸侯朝天子泛化為天子、諸侯、卿、士等貴族之間的相見聘問禮,也指代不臣服于天子的特殊群體之禮。賓禮的泛化為“客”與“客禮”等概念的出現(xiàn)奠定了基礎(chǔ)。對“賓”“客”的區(qū)別,諸家解釋可分為三派,一是以鄭玄為代表,認為“賓”“客”是用于劃分親疏遠近、華夷之辨的概念;二是以熊安生為代表,認為“賓”是指諸侯臣服天子,“客”是指天子優(yōu)待諸侯,“賓禮”是諸侯朝天子,“客禮”是天子在“饗禮”時將諸侯地位升等,與之飲食;三是以孔穎達為代表,他統(tǒng)合諸家之說,一方面認為“賓”“客”的詞義互通,另一方面認為“賓”“客”的區(qū)別體現(xiàn)為禮儀主體的不同,前者具有隸屬的性質(zhì),代表諸侯對天子的臣服,后者更有對等的色彩,代表天子對臣屬的優(yōu)待。由此可見,現(xiàn)今學(xué)界將“賓”“客”“賓禮”“客禮”視為具有清晰內(nèi)涵與外延的穩(wěn)定性概念,將它們當(dāng)作相近或相反的詞義,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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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常常將“賓”“客”視作同義詞,兩者概念混用,但它們在經(jīng)學(xué)中擁有不同的含義,其概念的分合值得進一步探討。在現(xiàn)今學(xué)界關(guān)于“賓”“客”概念的初步研究中,蔡幸娟仔細分析了客禮的定義,指出南北朝的“客”具有三種含義:一是源自春秋戰(zhàn)國以來的謀士之客,這些人地位與主平等,來去自由;二是日益卑微的賤民,如典客等人;三是源自西漢的亡命之徒?!?】吳麗娛認為賓即客,二者為同一概念?!?】徐美莉則提出了反對意見,她指出賓禮包含客禮,但賓禮的精神與客禮完全相反,賓禮主要標志君臣之分,客禮則強調(diào)平等?!?】尤淑君繼承了徐美莉的看法,他在探討客禮與同治朝覲禮之爭時亦指出,賓禮可分為兩大類型:一是君臣之間的朝貢禮,強調(diào)尊卑上下的差別;二是客禮,強調(diào)主客,不論尊卑?!?】自后,李云泉等人皆延續(xù)此觀點?!?】上述學(xué)者的研究,為本文的接續(xù)探討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然而,上述學(xué)者在探討賓禮與客禮時,將“賓”與“客”視為一個具有清晰內(nèi)涵與外延的穩(wěn)定性概念,兩者的含義相同或相反,這無疑消弭了經(jīng)文背后的諸多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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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經(jīng)文本身是不斷互動融合的過程,諸家對經(jīng)文有著不同注解,而經(jīng)、注、疏為不同層級的文本,經(jīng)過諸家的整理,“以疏破注”“以疏破經(jīng)”的現(xiàn)象時有出現(xiàn),這就意味著不同經(jīng)文之間對賓、客的定義,本身就有不同,因此不能將經(jīng)文與義疏混為一談,更不能拋開經(jīng)文的大背景,孤立地探討賓、客的含義。有鑒于此,我們認為對賓、客概念的研究,還是要將其置于具體語境下進行具體分析。本文即在仔細梳理經(jīng)文義疏的基礎(chǔ)上,探討賓、客概念塑造、形變的過程,借以分析兩者的含義及其背后蘊含的經(jīng)學(xué)原理,以祈教于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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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從賓禮的定義看經(jīng)文與義疏之間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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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禮·大宗伯》云:“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鄭注: “建,立也。立天神地祇人鬼之禮者,謂祀之,祭之,享之。禮,吉禮是也。保,安也。所以佐王立安邦國者,主謂兇禮、賓禮、軍禮、嘉禮也。目吉禮于上,承以立安邦國者,互以相成,明尊鬼神,重人事?!薄?】可見五禮之中,吉禮作為天子大禮最為重要,決定了國家的命運,而兇、賓、軍、嘉諸禮則作為天子治國安邦的補充,只是輔助性手段。對于賓禮的定義,《周禮·大宗伯》云:“以賓禮親邦國,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會,殷見曰同,時聘曰問,殷眺曰視?!薄?】“朝、宗、覲、遇、會、同、問、視”構(gòu)成了賓禮最基本的八項內(nèi)容,也是賓禮最原初的意涵。天子與諸侯是賓禮的實施主體,并不包括卿、大夫乃至平民。據(jù)此,對“賓禮”最狹義的定義便是諸侯朝見天子這一行為,它代表了諸侯對周天子地位的認可與臣服,也是后世引申出“賓服天下”概念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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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經(jīng)文只簡要規(guī)定了諸侯朝見天子為“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7】,對于何時朝見,朝與聘的區(qū)別,以及朝聘與諸侯的關(guān)系等問題,并沒有給予解釋,這給后世諸家留下了發(fā)揮的余地。鄭玄對此展開解釋,他認為:?“比年,每歲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自行。然此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虞夏之制,諸侯歲朝。周之制,侯、甸、男、采、衛(wèi)、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數(shù)來朝?!薄疤熳右院?nèi)為家,時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則十二歲一巡守?!薄?】他將“朝”解釋為諸侯親自朝拜周天子,將“聘”解釋為諸侯派遣使者(如大夫、卿)前往。由此,鄭玄進一步指出在虞夏之時,位于六服的諸侯均要在五年之內(nèi)朝覲一次天子。然而,在“巡守之年,諸侯朝于方岳之下。其間四年,四方諸侯分來朝于京師,歲遍”7條中,鄭玄認為六服諸侯以四方分四部來朝天子,天子在第五年巡狩于方岳之下。但他在注《孝經(jīng)》時又發(fā)明了六年一巡狩的新觀點:“按《鄭志》孫皓問云:‘諸侯五年再相朝,不知所合典禮?’鄭答云:‘古者,據(jù)時而道前代之言。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夏、殷之時,天子蓋六年一巡守。諸侯間而朝天子,其不朝者朝罷朝,五年再朝。似如此制,禮典不可得而詳?!薄?】鄭玄將五年變?yōu)榱辏暌怀暮x是處于周天子控制之下公、侯、伯、子、男五等諸侯,每年依次朝見天子,如此循環(huán)至第六年,天子巡狩諸侯。同時他將五年一朝的實行年代從“虞夏”變?yōu)榱恕疤朴荨?,新增之殷朝與夏朝同制,將六年一朝變?yōu)橄囊笾?,暫時解決了諸侯朝天子在年代上的矛盾,但他卻直接注破了“五年一朝”的經(jīng)文。鄭玄這種“按下葫蘆浮起瓢”的注解,違背了“注不破經(jīng)”的原則??追f達看到鄭玄解釋的抵牾之處,為此做了長篇累牘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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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鄭志》之言,則夏、殷天子六年一巡守,其間諸侯分為五部,每年一部來朝天子,朝罷還國。其不朝者,朝罷朝諸侯。至后年,不朝者往朝天子而還,前年朝者,今既不朝,又朝罷朝諸侯,是再相朝也,故鄭云“朝罷朝也”。如鄭之意,此為夏、殷之禮。而鄭又云“虞、夏之制,諸侯歲朝”,以夏與虞同,與《鄭志》乖者,以“群后四朝”,文在《堯典》,《堯典》是虞、夏之書,故連言夏,其實虞也。故《鄭志》云:“唐虞之禮,五載一巡守?!苯裰T侯歲朝,唯指唐虞也。其夏、殷朝天子及自相朝,其禮則然;其聘天子及自相聘,則無文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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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鄭玄將五年一朝從“虞夏之制”變?yōu)椤疤朴葜啤?,從而為孔穎達留出了解釋的空間??追f達借此發(fā)揮,指出五年一巡狩之說出自《堯典》,《堯典》為虞夏時期的書,故鄭玄說五年一巡狩是“虞夏之制”,但實指“虞”而非“夏”。就這樣鄭玄將五年之制的時間從“虞夏”提前到“唐虞”,孔穎達又進而將其明確為“虞”,這為將“六年之制”按在“夏殷”頭上提供了契機;而后,孔疏最終以“《孝經(jīng)》之注,多與鄭義乖違,儒者疑非鄭注,今所不取”【8】,從根本上否定了鄭注《孝經(jīng)》,使得爭論徹底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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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喆在分析“五祀”時曾指出:“在鄭玄學(xué)術(shù)體系中,我們可以讀到三種不同的表達,也就是周禮、夏殷禮、不合禮。其中周禮是鄭玄基于《周禮》等經(jīng)書的構(gòu)想,夏殷禮是他解決矛盾的手段,不合禮是他對違戾周禮的批評。”【9】這里鄭玄提出的“夏殷禮”亦是他調(diào)和“五年之制”與“六年之制”矛盾的手段,而孔穎達順著鄭玄的注走得更遠,他引《堯典》以證明“虞夏”實為“虞”而非“夏”。這正如喬秀巖先生所言:“鄭玄遍注群經(jīng),且諸經(jīng)注文互相關(guān)聯(lián),偶或有矛盾,又有《鄭志》等調(diào)和之說,是以反復(fù)討論諸經(jīng)諸注,互相證明,以求鄭學(xué)體系趨向完美,斯乃以義疏鄭學(xué)之目標。”【10】由此,不僅可以看出孔穎達穿鑿諸經(jīng)、彌縫鄭注的努力,試圖將每種解釋都盡量做到合理與妥帖,而且也反映出從經(jīng)文到鄭注再到孔疏,三者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張力,這種張力使得經(jīng)文義疏變得愈加繁復(fù)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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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禮從五年調(diào)整為六年,自然引發(fā)諸侯以何種次序來朝的問題。對此問題,學(xué)者大抵分為兩派,其一以賈逵為首,認為“一方四分之,或朝春,或覲秋,或宗夏,或遇冬,藩屏之臣不可虛方俱行,故分趨四時助祭也?!薄?1】賈氏將侯、甸、男、采、衛(wèi)、要六服按照東南西北四方劃分,一方之中又分為四部,以春夏秋冬四時輪流而來,一年一服朝完,六年六服朝遍。鄭玄秉持賈逵的觀點,認為“朝貢之歲,四方各四分,趨四時而來”,“‘魯在東方’,朝必以春,魯于東方,近東故也?!薄?】孔穎達對此也表示贊同,亦認為“是方別各為四分也。近東者朝春,近南者宗夏,近西者覲秋,近北者遇冬。故韓侯是北方諸侯而近于西,故稱‘韓侯入覲’,鄭云:?‘秋見天子曰覲’。”【8】另一派以馬融為首,認為六服按四方以四時劃分,無再分之法。熊安生遵此觀點,亦認為“虞、夏制法,諸侯歲朝,分為四部,四年乃遍,總是五年一朝,天子乃巡守,故云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薄?】現(xiàn)今看來,賈逵之說較馬融之說的優(yōu)處在于次數(shù)更多,這就意味著諸侯可以根據(jù)實際情況調(diào)整朝拜天子的具體時間,當(dāng)其遭遇“大故”時可稟報天子,更改計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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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無論哪種劃分都將“朝、宗、覲、遇”與“春、夏、秋、冬”相聯(lián)系,這引發(fā)了分列四時、名殊禮異的問題。據(jù)《儀禮·覲禮》云:“天子當(dāng)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dāng)寧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编嵶⒃疲骸爸T侯春見曰朝,受摯于朝,受享于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一受之于廟,殺氣質(zhì)也。朝者,位于內(nèi)朝而序進。覲者,位于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于依寧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薄?3】在鄭玄的闡釋下,“春朝夏宗”被賦予了比“秋覲冬遇”更高的地位,其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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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大宗伯》云“春見曰朝”,注云“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夏見曰宗”,注云“宗,尊也,欲其尊王”;“秋見曰覲”,注云“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冬見曰遇”,注云“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時見曰會”,注云“時見者,言無常期,諸侯有不順服者,王將有征討之事”,即《春秋左傳》云“有事而會也”;“殷見曰同”,注云“殷,眾也,十二歲,王如不巡守,則六服盡朝。四方四時分來,歲終則遍”。 每當(dāng)一時,一方總來,不四分也。此六者,諸侯朝王之禮。又諸侯有聘問王之禮。故《宗伯》云“時聘曰問”,注云“時聘者,亦無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殷眺曰視”,注云“殷眺,謂一服朝之歲,以朝者少,諸侯乃使卿以大禮眾聘焉。一服朝在元年、七年、十一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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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玄從字意入手闡述“朝、宗、覲、遇”的不同含義,望文生義地認為“朝猶朝也,欲其來之早”“宗,尊也,欲其尊王”“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俺⒆?、覲、遇”這四個字就代表了諸侯對周天子的不同心態(tài),“朝”表明諸侯迫切期待早點見到天子之心,“宗”表明諸侯對天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重之態(tài),“覲”表明諸侯助力天子出征,“遇”表明諸侯與天子的不期而遇。所以,在鄭玄看來, “朝、宗”的重要性自然要高于“覲、遇”。鄭玄這種“隨文求義”的解經(jīng)方式,無疑顯示其刻板性,他試圖穿鑿《周禮》《儀禮》《左傳》諸經(jīng),哪怕是生搬硬套,也要給“春朝夏宗”“秋覲冬遇”附會上區(qū)別。為了避免后世的追問,他草草以“朝宗禮備,覲遇禮省,是以享獻不見焉,三時禮亡,唯此存爾”【13】為收束。但鄭玄將“覲”釋為“勤王之事”,這又與他注“會”為“王將有征討之事”在含義上有所雷同,于是在注“會”時又強調(diào)“有事而會也”,表明“會”的前提是周天子有事專門召見,而“覲”則是諸侯見天子后臨時發(fā)生,以區(qū)分兩者的不同。鄭玄這種只考慮經(jīng)文前后結(jié)果以及經(jīng)文結(jié)構(gòu)的虛詞,據(jù)以調(diào)整實詞詞義的解經(jīng)方法,被喬秀巖先生稱為“結(jié)構(gòu)取義”,并視為“鄭學(xué)第一原理”【15】,可謂不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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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今學(xué)界對他提出的“生氣質(zhì)”與“殺氣質(zhì)”語焉不詳,在我們看來, “生氣質(zhì)”與“殺氣質(zhì)”,應(yīng)當(dāng)指的是諸侯朝見時,能否助祭天子宗廟,?“春朝夏宗”的諸侯可以受摯于朝,受享于廟,而秋冬來的諸侯卻只能受之于廟,立于廟門之外,所以“春朝夏宗”比“秋覲冬遇”的地位高。不過諸侯只是隨機性的“以四時而來”,其地位應(yīng)當(dāng)沒有區(qū)別。鄭玄留下的這個疑惑,在后世諸家注疏下,在“天子無客禮”條中,成為解釋“賓”與“客”不同概念的證據(jù),對此我們將在下節(jié)展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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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揭示“朝宗覲遇”的概念后,鄭玄對“聘”的發(fā)揮也引起后世諸家的紛爭。在鄭玄看來,聘禮具有三重含義:其一是諸侯“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見天子。其二是“大問曰聘。諸侯相于久無事,使卿相問之禮。小聘使大夫?!吨芏Y》曰:‘凡諸侯之邦交,歲相問,殷相聘也,世相朝也?!谖宥Y屬賓禮?!?6其三是“時聘者,亦無常期,天子有事乃聘之焉”【17】。前兩種的施行主體為諸侯,諸侯遣人問候天子,抑或相互問候,體現(xiàn)出諸侯對天子的尊重及內(nèi)部的親善,但第三種則是周天子遣人問諸侯,天子作為天下至尊,下聘諸侯自然引起了學(xué)者們的議論。如《禮記·王制》疏引許慎《五經(jīng)異義》曰:“天子聘諸侯,《公羊》說,天子無下聘義?!吨芏Y》說,間問以諭諸侯之志。許慎謹按:禮,臣疾,君親問之,天子有下聘之義,從《周禮》說?!薄?7】范寧等人亦認為“聘諸侯,非正也”18??追f達看出爭端,為了彌縫鄭注,他首先肯定鄭注的合理性,指出天子亦有使大夫聘諸侯之禮,故《大行人》云“間問以諭諸侯之志”【17】。繼而從鄭注“久無事則聘焉。注云:事謂盟會之屬”17條入手,引《左傳》“歲聘以志業(yè),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之語,將聘與朝、會、盟掛鉤,表明聘是天子決意“有事”之前,向諸侯表示肅清天下、共建志業(yè)的方式。孔疏巧妙地將天子聘諸侯的含義,變?yōu)榱颂熳幼鹬刂T侯、意圖共建志業(yè)的決心,這又與鄭注將“聘”釋為天子有事,諸侯效忠天子參與征伐的意涵相呼應(yīng),構(gòu)建起“聘”是君臣勠力同心、討伐無道的場景,由此化解了后世諸家對天子處于至尊地位、不可下聘諸侯的認知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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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通過上文對賓禮的探討,我們發(fā)現(xiàn)禮經(jīng)對賓禮只有“朝、宗、覲、遇、會、同、問、視”八種極為簡略的定義,鄭玄在遍注群經(jīng)時,“他將《周禮》作為周代禮制的代表,由《周禮》而入《禮記》。凡是《禮記》與《周禮》有相互違戾,或《禮記》自身矛盾之處,鄭玄都先確定周禮,然后再將矛盾處解釋為夏殷禮。”【19】賓禮經(jīng)過他的多番闡發(fā),出現(xiàn)了抵牾之處,也引起了南北朝諸家紛紜復(fù)雜的義疏。到了初唐,為了建立統(tǒng)一的學(xué)術(shù)體系,孔穎達穿鑿諸經(jīng)、彌縫鄭注,對諸家義疏進行批判與吸收,使得賓禮從“經(jīng)文”到“鄭注”再到“孔疏”,其解釋愈發(fā)復(fù)雜,成為不斷擴充的體系性概念。在你來我往的爭論中,諸家深挖賓禮背后的實施主體、空間方位、親疏關(guān)系、分封體系等問題,在此起彼伏的批駁過程中又延伸出新的問題,最終賓禮在經(jīng)文與義疏之間的張力中逐漸走向細化與繁雜,也為其后“客”與“客禮”等概念的出現(xiàn)奠定了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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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賓客殊名:從“天子無客禮”條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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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節(jié)談到鄭玄賦予諸侯“春朝夏宗”比“秋覲冬遇”更高的地位,但諸侯以四時而來,這個過程是隨機的,故其地位應(yīng)當(dāng)沒有區(qū)別。對此,孔穎達沒有給予解釋,這也成為諸家爭論的焦點,并由此引申出對“天子無客禮”條的討論,進而引發(fā)了對賓、客殊名化的區(qū)分,本節(jié)即以此為題,展開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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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guān)“天子無客禮”記載頗多,最典型的是《禮記·郊特牲》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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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強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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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臣不敢有其室”,臣既不敢為主,“明饗君非禮”,結(jié)上文也。春秋之時,則有諸侯饗天子。故莊二十一年,“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亂世非正法也?!坝P禮”至“以下”。案《覲禮》 “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zhí)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若春朝夏宗,則以客禮待諸侯,以車出迎。熊氏云:“春夏受三享之時,乃有迎法。”義或然也。故《齊仆》云:“各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jié)?!弊⒃疲骸肮?jié),謂王乘車迎賓客及送相去遠近之?dāng)?shù)”是也?!?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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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所謂的“天子無客禮”主要強調(diào)天子與諸侯的等級差異,天子乃天下獨尊,以天下為家,其地位至高無比,沒有人能與之匹敵,故天子去諸侯的地盤,諸侯不能將天子當(dāng)作客人,讓天子走客人才走的西階,而應(yīng)該讓天子走主人的東階,以此向臣民表示對天子的忠心。也正是天子無客禮,故他亦不可下堂接見諸侯。相似的記載還見于《禮記·坊記》:“故天子四海之內(nèi)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于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薄?1】又《禮記·禮器》:“天子無介,祭天特牲?!编嵶ⅲ?“天子無介,無客禮也。”【22】凡此種種,可見“天子無客禮”的“客禮”指的是去諸侯封地做客。雖然天子無客禮,但天子有賓禮,賓禮便是前述諸侯朝見天子,由此從天子角度出發(fā),“賓”與“客”就有了區(qū)別,前者代表諸侯的臣服,后者代表地位上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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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了此點,為厘清鄭玄認為“春朝夏宗”比“秋覲冬遇”具有更高的地位提供了思路??资柙疲骸叭舸撼淖?,則以客禮待諸侯,以車出迎?!薄?0】孔穎達指出了“春朝夏宗”時,天子以客禮待諸侯,卻未能給出理由。熊安生給出的理由是“春夏受三享之時,乃有迎法”【20】。他認為“春朝夏宗”的諸侯,其地位之所以比“秋覲冬遇”的諸侯地位更高,能享受天子的“客禮”,是因為他們要參與天子在宗廟舉行的“饗禮”,即與周天子一起在宗廟飲食祭祀。熊安生的解釋可從《禮記·玉藻》篇得到呼應(yīng): “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后祭?!薄?3】這里的君指的便是周天子,諸侯侍奉周天子飲食,諸侯與周天子是賓的臣屬關(guān)系,因此不能共食,此時周天子在賜食時給予諸侯優(yōu)待,將他們的身份從“賓”抬升到了“客”,這樣作為天子之“客”,就可以與天子共食??追f達似乎未能明此含義,其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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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后祭”者,此廣明侍坐法也。祭,祭先也。禮,敵者共食則先祭。若降等之客,則后祭。若臣侍君而賜之食,則不祭。若賜食而君以客禮待之,則得祭。雖得祭,又先須君命之祭,后乃敢祭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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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疏所謂的“君”并非天子,因為天子無客禮,便不存在能與其“共食”的敵者,所以孔疏的“君”指的是大國諸侯。在此基礎(chǔ)上,孔穎達將“君”賜食的對象劃為三種:首先是與君身份地位相同的“敵者”,他們是身份、地位與“君”等同的其他大國諸侯,在共食時可以提前祭祀;其次是與君身份相同,地位較低的“降等之客”,指的是小國諸侯,雖然他們與主人擁有相同的身份,猶可稱為“客”,但其實力與地位遠不如主人,“凡知君即位,大國聘焉,小國聘焉”24,小國諸侯與大國諸侯實力懸殊,故被稱為“降等之客”,只能共食而后祭祀;最后為臣,他們是諸侯的屬臣,他們“客”的身份源自諸侯的臨時抬升,故雖可祭,猶秉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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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穎達“以疏破經(jīng)”將天子以客禮待諸侯,推及諸侯以客禮待屬臣,這樣從賓禮中自然而然地派生出了客禮的概念,至此賓禮與客禮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含義與效用。天子通過優(yōu)待諸侯以彰顯圣明,并設(shè)置了專門“待事于客,通其所求索,共承客禮”的“掌訝之官”【25】。在諸侯來朝時,“天子使世子郊迎,芻、禾百車,以客禮待之”【26】。世子作為天子的嫡長子,他的身份只是士,在諸侯朝見天子時,天子讓世子以客禮待諸侯,反映出“天子之元子猶士,天下無生而貴者”【27】的精神。簡言之,賓禮是反映諸侯對天子、小國對大國的臣服性禮儀,客禮是天子對諸侯、諸侯對屬臣的優(yōu)待性禮儀,并具有平等的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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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前所述,賓禮之別有八,鄭玄對“聘”的解釋之一為諸侯“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天子。天子既然以客禮優(yōu)待諸侯,那么對諸侯遣來的使者待以何種禮儀呢?這引發(fā)了諸家的激烈爭論。鄭玄在注“大行人掌大賓之禮及大客之儀,以親諸侯”條時云:“大賓,要服以內(nèi)諸侯。大客,謂其孤卿。”28鄭玄認為,處于天子控制之下的要服諸侯所派來的使者,稱為大賓,大行人對他們待以“大賓之禮”,而要服之外,處于蠻荒的荒服諸侯派來的使者稱為孤卿,對他們實行大客之禮。此時的“賓”“客”被鄭玄拿來與五服論匹配,成為區(qū)別親疏遠近、夷夏之防的概念??追f達提出反對意見,他認為賓客互通,不存在所謂的大賓與大客的區(qū)別??资柙疲?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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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行”至“諸侯” 此經(jīng)與下經(jīng)為目。大賓言禮,亦有儀,大客言儀亦有禮。言禮,據(jù)其始為本;言儀,據(jù)威儀為先。云“以親諸侯”者,《易》云“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則朝聘往來是也。?注“大賓”至“孤卿”言“要服以內(nèi)諸侯”者,對要服已外為小賓,下文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壹見”是也。云“大客,謂其孤卿”者,謂還是大賓下孤卿,對《小行人》所云“小客則受幣聽其辭”者為小客。言孤卿者,據(jù)大國得立孤一人,孤來聘,侯伯以下無孤,使卿來聘。不言大夫士者,殷聘使卿,時聘使大夫,士雖不得特聘,為介來,亦入客中。故下云“諸侯之鄉(xiāng),其禮各下其君二等,大夫士亦如之”。是皆得為客。但據(jù)大聘略據(jù)尊者而言也。此大賓大客尊卑異,故言“及”以殊之。此賓客相對則別,散文則通。是以《大司徒》云“大賓客,則令野修道委積”,賓亦名客;《小司徒》云“小賓客,令野修道委積”,則客亦名賓,是賓客通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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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孔穎達的觀點可概括為二:一是有大賓必有小賓,大賓為要服以內(nèi)的使者,那么要服以外為小賓;二是不存在與“大賓”對立的“大客”,大賓即大客,也就是鄭玄說的“孤卿”。只不過是要服以內(nèi)的諸侯派遣的使者為大賓,而九州之外的藩國,立孤一人,侯伯以下無孤,故使卿來聘,孤卿與大賓都是諸侯派來朝天子的使者,皆為客。在《周禮·秋官·司寇》“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則擯,小客則受其幣而聽其辭”條中,孔穎達進一步解釋道:“大客為要服以內(nèi)諸侯之使臣也,小客謂蕃國諸侯之使臣也。 注‘?dāng)P者’至‘之事’云‘?dāng)P者,擯而見之,王使得親言也’者,則時聘殷俯之時,行旅擯,入見王,王與使之親言也。云‘受其幣者,受之以入告其所為來之事’者,蕃國諸侯雖子男,皆是中國之人,鄭義,此皆在朝之卿大夫有過,放之于四夷為諸侯,卿為子,大夫為男,是以世一見。來時,王親見之。蕃國之使臣,本是夷人,不能行禮,故直聽其辭而已。”【28】由此說明,在孔穎達看來,既然都是諸侯遣使者朝天子,那么“賓”“客”含義互通,大賓即大客,小賓即小客,大、小僅代表使者的地位不同,要服以內(nèi)的諸侯爵位更高,派遣的使者級別高,要服以外的諸侯爵位低,派遣的使者級別就低,他們皆是中國之人,不存在所謂的華夷之辨,也不具備區(qū)分夷夏之防的作用。而后孔疏解釋道, “朝、覲、宗、遇、會、同”為諸侯問候天子,是諸侯之賓禮,故為君之禮,而“存俯省三者,天子使臣撫邦國之禮”。 “存、俯、省、聘、問,臣之禮也”【28】,這表明賓禮與客禮在雙方實施主體不同時,才會有區(qū)別,即諸侯“朝覲宗遇會同”的天子之禮,為賓禮;而天子“存俯省聘問”諸侯,為客禮。這體現(xiàn)出孔穎達對“賓”與“客”的區(qū)分,即“賓禮”是反映諸侯對天子、小國對大國的臣服性禮儀,“客禮”是天子對諸侯、諸侯對屬臣的優(yōu)待性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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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通過以上從“天子無客禮”條的探討,我們發(fā)現(xiàn)對“賓”“客”的殊名化,大體存在著三種不同的解釋。其一是以鄭玄為代表,他認為“賓”“客”是用于劃分親疏遠近、華夷之辨的概念,“要服”以內(nèi)諸侯派遣的使者被稱為“大賓”,而“要服”以外的化外之地,其諸侯派遣的使者是“大客”,“賓禮”是“要服”以內(nèi)的諸侯及其使者朝天子,“客禮”是“要服”以外的諸侯及其使者朝天子。其二是以熊安生為代表,熊氏從春夏“饗禮”入手,認為“賓”是指諸侯臣服天子,“客”是指天子優(yōu)待諸侯,“賓禮”是諸侯朝天子,“客禮”是天子在“饗禮”時將諸侯地位升等,與之飲食。其三是以孔穎達為代表,他統(tǒng)合諸家之說,一方面認為“賓”“客”的詞義互通,不存在所謂的“大賓”“大客”之分,無論是“賓禮”還是“客禮”都代表諸侯朝見天子;另一方面認為“賓”“客”只在禮儀主體不同時才有區(qū)別,即“賓”與“賓禮”象征著諸侯對天子的臣服,而“客”與“客禮”象征著天子對臣屬的優(yōu)待,前者具有隸屬的性質(zhì),后者更有對等的色彩,由此指出不存在具有單獨禮儀流程的“客禮”,客禮只是“賓禮”儀式中雙方對施禮主體不同的認知。凡此種種,皆可見學(xué)界將“賓” “客” “賓禮” “客禮”視為具有清晰內(nèi)涵與外延的穩(wěn)定性概念,將它們當(dāng)作相近或相反的詞義,這種做法無疑是值得商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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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士相見”與“不純臣”:賓禮概念的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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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jié)談到鄭玄注解“聘”禮時,將賓禮從諸侯朝天子泛化到了諸侯互相問候,那么作為最底層的貴族“士”,他們的相見之禮在鄭玄的眼中也不失為賓禮。鄭玄在《儀禮·士相見禮》中認為, “士相見于五禮屬賓禮”【29】,其原因在于士與士之間具有相同的身份與職位,他們“以職位相親,始承摯相見”,因此“此屬直新升為士大夫之等,同國,執(zhí)禽摯相見及見君之禮,雖非出聘,亦是賓主相見之法,故屬賓禮也?!薄?9】相似的記載還見于《儀禮·士冠禮》:“主人戒賓,賓禮辭,許?!编嵶ⅲ骸敖?,警也,告也。賓,主人之僚友。古者有吉事則樂與賢者歡成之;有兇事則欲與賢者哀戚之。今將冠子,故就告僚友使來。禮辭,一辭而許,再辭而許曰固辭,三辭曰終辭,不許也。”30鄭玄認為,士冠禮的賓是主人邀請來的僚友,同官為僚,同志為友,即上、中、下士,他們互相邀請對方參加各種禮儀活動,“有吉事則樂與賢者歡成之;有兇事則欲與賢者哀戚之”31。由此,鄭玄通過“同僚共友”的注解,將士相見納入賓禮當(dāng)中,至此鄭玄將“諸侯見天子” “諸侯相見” “士相見”皆認作賓禮,卻唯獨缺少“卿相見”之禮。賈公彥為其補上漏洞,賈疏認為“士相見禮”是統(tǒng)稱,“釋經(jīng)亦有大夫及庶人見君之禮,亦士見大夫之法,獨以《士相見》為名者,以其兩士職位不殊,同類昵近,故以《士相見》為首?!薄?9】不僅包括了士自相見,而且也包括了“或士往見卿大夫,或卿大夫下見士,或見己國君,或士大夫見他國君來朝者”【29】,涵蓋了卿、士的各種見禮,只因士是最低等次的貴族,他們可“新出仕從微至著”“更有功乃升為大夫已上”【29】,故以士為總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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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士相見沒有賈公彥說的那么簡單,他們有著嚴格的實施條件,特別是諸侯在各自的封地內(nèi)為國君,享有最高的地位,士與卿作為其屬臣,自然不能未秉君命私自朝見其他國君?!蹲髠鳌氛压陾l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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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丙辰)齊侯使公孫青聘于衛(wèi)。既出,聞衛(wèi)亂,使請所聘。公曰:“猶在竟內(nèi),則衛(wèi)君也?!蹦藢⑹卵?,將事,遂從諸死鳥。請將事。辭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無所辱君命。”賓曰:“寡君命下臣于朝曰:‘阿下執(zhí)事?!疾桓屹E。”主人曰:“君若惠顧先君之好,昭臨敝邑,鎮(zhèn)撫其社稷,則有宗祧在。”乃止。衛(wèi)侯固請見之。不獲命,以其良馬見,為未致使故也。(鄭注:未致使,故不敢以客禮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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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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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未致”至“禮見”。 正義曰:客禮見者,若已致君命,則享有庭實,復(fù)有私覿私面之禮。今為未致使,故但以良馬見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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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青受齊景公之命出聘衛(wèi)國,衛(wèi)侯以失社稷為由不肯在宗廟舉行聘禮,雙方僵持不下,公孫青亦不肯以私禮面見衛(wèi)侯,于是將其帶來的良馬送給了衛(wèi)侯。對此,鄭玄認為公孫青未能實行聘問禮,向衛(wèi)侯致以景公的問候之故,所以公孫青不敢以客禮見衛(wèi)侯。孔穎達進一步解釋道,以客禮相見的前提是衛(wèi)侯能對公孫青行聘禮、致君命,在衛(wèi)國的宗廟社稷舉行儀式。“天無二日、臣無二主”,公孫青作為齊景公的屬臣,懷揣景公之命出使,不能以私故見他國之君,這便是公孫青選擇以“良馬見”的緣故。由此不僅說明賓禮與客禮的區(qū)分在于施禮的主體不同,公孫青受君命拜見衛(wèi)侯是賓禮,衛(wèi)侯接待公孫青是客禮;而且說明在分封制下的士見禮,士身懷君命出使他國,故不可與他君私下相見,只有等到達成君命,完成出使任務(wù),才“復(fù)有私覿私面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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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上可知,《儀禮·士相見禮》并非單指士相見,它經(jīng)過鄭玄、孔穎達、賈公彥等人的注釋,其概念逐漸擴展為諸侯、卿、士等貴族的相見之禮,賓禮的范圍也從諸侯朝天子泛化為天子、諸侯、卿、士的相見聘問之禮。此前孔穎達在注“大賓”“大客”時,認為賓代表著諸侯朝見天子,客代表著天子對諸侯的優(yōu)待,而此處士見禮中的“賓禮”與“客禮”,孔疏亦認為存在區(qū)別,賓禮以士為主體,承擔(dān)君命朝見他國之君,客禮則以他國之君為主體,以客禮優(yōu)待朝見之士。這反映出孔穎達在疏解諸經(jīng)時,考慮到了前后解釋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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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前,我們在探討《周禮》所述的賓客之禮時,就揭示出鄭玄認為“春朝夏宗”的諸侯,地位比“秋覲冬遇”的諸侯高,繼而指出天子在宗廟燕饗時將諸侯升等到與之匹敵的地位,以此優(yōu)待諸侯。而鄭玄在《毛詩·臣工》“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厘爾成,來咨來茹”條中亦強調(diào)了“諸侯來朝天子,有不純臣之義”?【31】,來朝的諸侯為天子之賓,而“賓者”,即與主人相匹敵的稱謂,故來朝諸侯的地位與天子匹敵,由此表現(xiàn)出“王者所不純臣者,謂彼人為臣,皆非己德所及。”【31】天子要優(yōu)待諸侯,展示己德,繼而以德感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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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穎達續(xù)云:諸侯朝天子,有不純臣之義,天子以賓禮優(yōu)待諸侯,將其地位提升到客,“明天子以主人之義不純臣于諸侯,其諸侯之心則當(dāng)純臣于天子,恐彼不知,以不純?yōu)槌?,故于廟中稱之為臣,以正臣之禮。既正臣禮,而君臣分定,因以示義。”【31】孔穎達指出“不純臣”是用以表示天子對諸侯的厚愛,強調(diào)的是君臣之分。作為受到厚待的諸侯,當(dāng)以純臣之心對待天子,“見事當(dāng)上逸下勞,故敕其下諸官而警切之,使之敬其君事,有大事來謀于王”【31】。當(dāng)然,孔穎達為鄭玄在“不純臣”的實施范圍上進行了限定,他認為只有在宗廟饗燕的“天子與諸侯對為賓主行禮”時,“不純臣”的情況才成立,如若在“君與朝廷之臣行禮,饗燕則使人為主。諸侯燕其臣,使宰夫為獻”【31】則為純臣。此恰與喬秀巖先生所述“鄭學(xué)為一體系,諸經(jīng)鄭注互相關(guān)聯(lián),構(gòu)成一家學(xué)術(shù)。探討其間條例,使此學(xué)術(shù)體系更趨精致,是為義疏鄭學(xué)之要旨”【33】的論斷相吻合。由此可見,鄭玄引入“不純臣”的概念,主要為強調(diào)天子與諸侯的尊卑有序、親密有間,天子對臣有親有德,臣對天子有敬有義,是在一定程度上對諸侯作為天子屬臣盲目服從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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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純臣”的基礎(chǔ)上簡化出“不臣”,用于指代不臣服于天子的一批特殊的群體,據(jù)《周禮·秋官·司寇》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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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曰議賓之辟。鄭注:謂所不臣者,三恪二代之后與?賈疏云:注“謂所”至“后與”。《春秋》襄二十五年《傳》云“虞閼父為周陶正,而封諸陳,以備三恪”之言,《郊特牲》云“尊賢不過二代”之語,故鄭云“三恪二代之后”。案, 《樂記》云:“武王克殷及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后于薊,封帝堯之后于祝,封帝舜之后于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杞,殷之后于宋?!贝私宰孕挟?dāng)代禮樂,常所不臣,為賓禮禮之,故為賓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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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恪二代”作為周分封堯、舜、禹、殷商等前代王族之后,他們是周朝的貴賓,而非臣子,故鄭玄將其解釋為不臣者。有關(guān)“三恪二代”所指代的對象,其一是上述賈公彥引《樂記》,以杞、宋為“二代”之后,以“薊、祝、陳”為三恪,杞、宋代表夏、商的后裔,薊、祝、陳代表圣人之后。其二是《左傳·襄公二十五年》云:“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明神之后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薄?5】杜預(yù)注: “周得天下,封夏、殷二王后,又封舜后,謂之恪,并二王后為三國。其禮轉(zhuǎn)降,示敬而已,故曰三恪?!币澡?、宋為二王后裔,二王后裔再加陳國,組成三恪。無論哪種說法成立,都表明“三恪二代”作為基本的制度,反映出周朝為了穩(wěn)固統(tǒng)治,不得不聯(lián)合前朝之后裔,給予他們特殊地位的事實。《詩經(jīng)·有客》云: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边@便是記載周王對商朝之后微子啟待以賓客之禮?!渡袝ひ骛ⅰ吩疲?“虞賓在位,群后德讓?!边@是堯舜禪讓時,堯之子丹朱作為舜之賓參與大典。他們作為特殊群體,代表著前朝政權(quán)合理交替到現(xiàn)政權(quán),故前朝之后裔享有不臣的權(quán)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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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公羊傳》,?“不臣”的范圍擴展到使者不臣天子,諸侯為天子的不純臣,諸侯派出的使者也是天子之賓,也享受不臣的待遇,如《公羊傳·隱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赗……其言惠公仲子何?兼之。兼之,非禮也。何以不言及仲子?仲子微也?!焙涡葑⒃疲?“稱使者,王尊敬諸侯之意也。王者據(jù)土與諸侯分職,俱南面而治,有不純臣之義,故異姓謂之伯舅叔舅,同姓謂之伯父叔父?!薄?6】這表明天子與諸侯都裂土治民,諸侯與天子有著血親關(guān)系,故天子不可視諸侯為屬臣,那么諸侯自然就成為“不純臣”。諸侯不臣天子,那些失去國土、寄居在他國的諸侯,亦不臣于寄居國的國君,《禮記·郊特牲》云:“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37諸侯與寓公身份都是周天子分封的諸侯,兩者身份一致,故諸侯不臣寓公。到了《白虎通義》,“不臣”成為條理分明、定義清晰的禮學(xué)概念,衍生出所謂的王者不臣者七:“三不臣”“五暫不臣”“諸侯不純臣”“不臣諸父兄弟”“子為父臣”“王臣不仕諸侯”“五不名”七項,而“三不臣”即“王者所以不臣三,何也?謂二王之后,妻之父母,夷狄也?!薄?8】二王之后不臣代表政權(quán)更替有序,妻之父母不臣代表夫妻一體,妻之父母等同己之父母,夷狄不臣則是從鄭玄“大賓”“大客”觀點演化而來,認為夷狄與中國絕域異俗,非中和氣所生,因此非禮義所能化,故不臣也。“五暫不臣”分別是暫時不為臣屬的五種特殊人群,為祭尸、授受之師、將帥用兵、三老、五更,他們的身份特殊,故可暫不為臣?!爸T侯不純臣”“不臣諸父兄弟”“子為父臣”“王臣不仕諸侯”,學(xué)界已有所論,茲不贅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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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通過以上對“士相見”與“不純臣”的探討,便可發(fā)現(xiàn)《儀禮》中的士相見禮,并非單指士相見,它的含義經(jīng)過鄭玄、孔穎達、賈公彥等人的注釋,內(nèi)容擴展為諸侯、卿、士等貴族的相見之禮,由此,賓禮的意涵也從諸侯朝天子完全泛化為天子、諸侯、卿、士等貴族之間的相見聘問禮。鄭玄在揭示諸侯朝天子時引入了“不純臣”的概念,原意是強調(diào)天子與諸侯的尊卑有序、親密有間,天子對臣有親有德,臣對天子有敬有義,是在一定程度上對諸侯作為天子屬臣的修正。而后“不純臣”的概念進一步引申為不臣,代表不臣服于天子的特殊群體,經(jīng)過《公羊傳》到《白虎通義》,?“不臣”成為界定清晰的禮學(xué)名詞,而賓禮的內(nèi)涵在諸家的義疏下亦不斷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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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結(ji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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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以上對賓禮的梳理,不難發(fā)現(xiàn)經(jīng)文對賓禮只有“朝、宗、覲、遇、會、同、問、視”八種極為簡略的定義,而鄭玄、熊安生、孔穎達諸家的注解不一,他們深挖賓禮背后的實施主體、空間方位、親疏關(guān)系、分封體系等問題,又在此起彼伏的批駁過程中延伸出新的問題,使得賓禮的內(nèi)容不斷擴充,最終賓禮在經(jīng)文與義疏之間的張力中,逐漸疊床架屋,也為后面“客”與“客禮”等概念的出現(xiàn)奠定了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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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家對“賓”“客”殊名問題的解釋,大體可分為三派:一是以鄭玄為代表,認為“賓”“客”是用于劃分親疏遠近、華夷之辨的概念;二是以熊安生為代表,認為“賓”是指諸侯臣服天子,“客”是指天子優(yōu)待諸侯,“賓禮”是諸侯朝天子,“客禮”是天子在“饗禮”時將諸侯地位升等,與之飲食;三是以孔穎達為代表,他統(tǒng)合諸家之說,一方面認為“賓”“客”的詞義互通,不存在所謂的“大賓”“大客”之分,另一方面認為“賓”“客”的區(qū)別體現(xiàn)在禮儀主體的不同,“賓”與“賓禮”代表諸侯對天子的臣服,“客”與“客禮”代表著天子對臣屬的優(yōu)待,前者具有隸屬的性質(zhì),后者更有對等的色彩。不存在具有單獨禮儀流程的“客禮”,“客禮”與“賓禮”是對雙方施禮主體不同的定義。經(jīng)過鄭玄、孔穎達、賈公彥諸家的整理,賓禮的含義從諸侯朝天子泛化為天子、諸侯、卿、士等貴族之間的相見聘問禮,而且也指代不臣服于天子的特殊群體。華喆在探討《禮記子本疏義》時,將經(jīng)、注、疏三者劃分為“(經(jīng)←注)←疏 注←疏”的結(jié)構(gòu),以此證明疏家解經(jīng)時,疏家所面對的并不是單純的經(jīng)文,而是帶著注家對經(jīng)文的“前置理解”來解釋經(jīng)文,然后再來闡發(fā)注文?!?0】這個論斷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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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前所述,倘若經(jīng)文的賓禮是一次定義,那么鄭玄注的賓禮就是二次定義,等到熊安生、孔穎達等人疏通賓禮,則是三次定義。此時孔穎達要面對的是一個圍繞“賓禮”概念所展開的復(fù)雜的經(jīng)注群,里面既有鄭注又有諸家義疏,不僅這些注疏之間相互詰難,而且鄭注前后亦有抵牾,孔穎達要做的便是試圖彌縫諸家的說法,盡量妥帖地處理每種解釋,這樣就使孔疏變得龐雜起來。此前孔穎達批評皇侃為“既遵鄭氏,乃時乖鄭義,此是木落不歸其本,狐死不首其丘”【41】。又批劉炫為“習(xí)杜義而攻杜氏,猶蠹生于木而還食其木”【42】,但他自己也是“既遵鄭氏,乃時乖鄭義”“蠹生于木而還食其木”,孔疏中“以疏破注”“以疏破經(jīng)”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這樣就使得賓禮的概念,在經(jīng)、注、疏中不斷走向繁雜,故現(xiàn)今學(xué)界將“賓” “客” “賓禮” “客禮”視為具有清晰內(nèi)涵與外延的穩(wěn)定性概念,將它們當(dāng)作相近或相反的詞義,值得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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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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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尤淑君:《客禮概念與同治朝的覲禮之爭》,《東華人文學(xué)報》2013年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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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李云泉:《賓禮的演變與明清朝貢禮儀》,《河北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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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鄭玄注、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卷第十八,彭林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645頁,第464-4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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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88頁,第488頁,第488-489頁,第48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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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89頁,第489頁,第489頁,第489頁,第48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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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華喆:《禮是鄭學(xué):漢唐間經(jīng)典詮釋變遷史論稿》,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8年,第1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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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喬秀巖:《義疏學(xué)衰亡史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7年,第2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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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毛亨傳、鄭玄箋、孔穎達疏:《毛詩正義》卷十八,龔抗云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12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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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陳雄:《“賓禮”詮釋》,《貴州文史論叢》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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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鄭玄注、賈公彥疏:《儀禮注疏》卷二十六下,王輝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815頁,第8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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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89-4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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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喬秀巖、葉純芳:《學(xué)術(shù)史讀書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9年,第1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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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鄭玄注、賈公彥疏:《儀禮注疏》卷十九,王輝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5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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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90頁,第491頁,第491頁,第5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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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范寧集解、楊士勛疏:《春秋谷梁傳注疏》,夏先培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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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華喆:《禮是鄭學(xué):漢唐間經(jīng)典詮釋變遷史論稿》,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8年,第10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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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三十四,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041-1042頁,第1042頁,第10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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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五十九,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97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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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三十二,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9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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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三十九,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192頁,第11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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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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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鄭玄注、賈公彥疏:《儀禮注疏》卷二十四,王輝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7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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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皮錫瑞:《孝經(jīng)鄭注疏》卷上,吳仰湘點校,中華書局,2016年,第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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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三十六,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08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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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鄭玄注、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卷第四十四,彭林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441頁,第1441頁,第?1460-1461?頁,第146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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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鄭玄注、賈公彥疏:《儀禮注疏》卷七,王輝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65頁,第165頁,第165頁,第165頁,第16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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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鄭玄注、賈公彥疏:《儀禮注疏》卷一,王輝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4頁,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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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杜預(yù)注、孔穎達正義:《春秋左傳正義》卷四十九,浦衛(wèi)忠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13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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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毛亨傳、鄭玄箋、孔穎達疏:《毛詩正義》卷第十九,龔抗云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1313頁,第1313頁,第1313頁,第1313頁,第13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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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喬秀巖:《義疏學(xué)衰亡史論》,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7年,第2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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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鄭玄注、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卷第四十一,彭林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134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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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杜預(yù)注、孔穎達正義:《春秋左傳正義》卷三十六,浦衛(wèi)忠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10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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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何休注、徐彥正義:《春秋公羊傳注疏》卷二,于振波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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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卷三十五,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0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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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陳立:《白虎通疏證》卷六,吳則虞點校,中華書局,1994年,第3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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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姬麗君:《“王者不臣”:禮制精神制約下的漢代君臣關(guān)系》,《河北學(xué)刊》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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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華喆:《析論〈儀禮·士冠禮〉中的一處注疏兩歧現(xiàn)象——兼論義疏經(jīng)說的衍成》,《哲學(xué)動態(tài)》2019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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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鄭玄注、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序》,呂友仁整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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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杜預(yù)注、孔穎達正義:《春秋左傳正義·序》,浦衛(wèi)忠等整理,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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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蔡幸娟:《北魏時期南北朝降人待遇——客禮研究》,《成功大學(xué)歷史學(xué)報》?1989年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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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吳麗娛:《試論晚唐五代的客將、客司與客省》,《中國史研究》?200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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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徐美莉:《中原古代的客禮》,《孔子研究》?2008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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