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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俞志慧 著《國語匯校集注》出版暨前言

        欄目:新書快遞
        發(fā)布時間:2025-04-13 17:32:18
        標簽:

        俞志慧 著《國語匯校集注》出版暨前言

         

         

         

        書名:《國語匯校集注》

        作者: 俞志慧

        出版社: 中華書局

        出版年: 2025-1

         

        【編輯推薦】

         

        一、首次對現(xiàn)存《國語》版本進行匯校工作,所利用者不僅有宋刻本,而且包括敦煌出土的唐代寫本殘卷。

         

        二、首次對現(xiàn)存《國語》注解進行匯錄工作,包括了在《國語》研究史上極為重要的清代董增齡《國語正義》以及現(xiàn)下通行的《國語集解》。

         

        三、首次盡可能的輯錄日本學(xué)者對于《國語》的研究成果,系統(tǒng)地、生動地展現(xiàn)了《國語》一書在東亞文化圈中的影響力。

         

        四、首次由現(xiàn)代學(xué)者來全面考訂《國語》,較之前的單篇校訂論文有量的超越與質(zhì)的提升。

         

        由以上四點,可以說本書的文獻價值、學(xué)術(shù)價值極高,可以說是未來較長時間《國語》研究乃至先秦史研究的文獻基礎(chǔ)與核心參考。

         

        內(nèi)容簡介

         

        作為中國首部國別體史籍經(jīng)典,《國語》一書對于研討先秦史事、厘述史傳文學(xué)而言具有十分重要的學(xué)術(shù)價值。漢代時對本書即多有注解,至三國韋昭,總成一代。而自韋昭之后,歷代注釋蔚為大觀,尤以清代樸學(xué)考據(jù)成就斐然。近現(xiàn)代學(xué)者踵武前賢,在文獻整理與義理闡釋方面迭出新章?!秶Z匯校集注》立足當(dāng)代學(xué)術(shù)視野,匯集自敦煌本以下的《國語》善本,系統(tǒng)整合自韋昭以降兩千余年的注解成果,兼采海內(nèi)外新見簡帛文獻與研究成果,通過精密???、集注匯評,為當(dāng)代文史研究者提供了兼具文獻深度與學(xué)術(shù)前沿性的權(quán)威《國語》整理本。

         

        作者簡介

         

        俞志慧,浙江新昌人,現(xiàn)任紹興文理學(xué)院人文學(xué)院教授、校學(xué)術(shù)委員會委員。撰有《國語韋昭注辨證》《古語有之:先秦思想的一種背景與資源》等書,整理有《全浙詩話》等書。

         

        前言

         

        《國語》是一部特別的元典,是了解軸心時代中國的基礎(chǔ)文獻之一。它記載了春秋及其前后一段時期主要諸侯國社會政治特別是貴族階層的活動,其中的思想觀念、思維方式、敘事與闡釋方式持久且深刻地影響了中華民族的文化。由于該書以有關(guān)邦國成敗“嘉言善語”的形式呈現(xiàn),其訓(xùn)誡意義又遠超其他子史文獻。

         

        三國時期,吳國的韋昭在綜合漢人注釋成果的基礎(chǔ)上對該書重新施注,撰成《國語解》,使本書成為中國傳統(tǒng)學(xué)術(shù)中的重要典籍。宋代重新董理此書時,宋庠在《國語舊音》的基礎(chǔ)上作《國語補音》。清代樸學(xué)大熾,一批學(xué)者紛紛將《國語》及《國語補音》重加校訂與注釋。雖然后來徐元誥在總結(jié)諸家的成果后撰成了《國語集解》一書,但各類材料的發(fā)現(xiàn),各項研究的推進,都使得《國語》一書的重新整理成為必要。本次在匯校眾本的基礎(chǔ)上,盡可能吸收了古今中外的相關(guān)研究成果,使這部重要的元典能以更加厚實的面貌呈現(xiàn)在學(xué)者面前。下面對其成書時間、傳播過程及研究狀況作幾點探討,限于篇幅,關(guān)于《國語》一書的體裁、性質(zhì)以及編纂問題,請參閱本書附錄一《〈國語〉的文類及八“語”遴選的背景》。

         

         《國語》的成編時間及其在唐前的研究

         

        關(guān)于《國語》一書的成編時代,譚家健《〈國語〉成書時代和作者考辯》一文梳理過各種觀點[1],可參看。本人給《國語》成書的時間定位晚于譚家健先生:“其時當(dāng)在春秋末和戰(zhàn)國初。”[2]因為《國語》中魯、晉、楚、吳、越五“語”的記事皆越出了春秋,進入戰(zhàn)國已若干年,《周語下》兩次出現(xiàn)“及定王(系貞定王,或曰貞王)”,此公卒于前441年。最有說服力的是,《晉語九》中,趙襄子是個重要人物,一般認為此公卒于公元前425年,“襄”是其謚號,則《晉語九》當(dāng)然要晚于這個節(jié)點,而《國語》之成編則更在《晉語九》撰成之后;又早于沈長云先生:“《國語》成書在戰(zhàn)國晚期?!盵3]《晉書·束晳傳》載:“太康二年,汲郡人不準盜發(fā)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書數(shù)十車……《國語》三篇,言楚晉事?!奔弛V駮纫衙鞔_冠名《國語》,則在魏襄王(前296年在位)、魏安厘王(前243年在位)時,《國語》已然成帙。

         

        《楚語下》有《魯陽文子辭惠王所與梁》一篇,楚大夫魯陽文子以“梁險而在(楚)北境”為由婉拒楚惠王所賜之梁,惠王遂與之梁地南邊的魯陽,地在今河南魯山一帶,這在《楚語》甚至《國語》成編之時應(yīng)該被視為有遠見之舉,但在楚肅王七年(前374年),魏伐楚,魯陽入魏,該篇自然不可能在這之后入選。

         

        再往上溯,《周語中·劉康公論魯卿佐儉與侈》中,劉康公預(yù)測魯國幾個大族的未來走向,斷東門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不可以事三君,同篇中都被精準地應(yīng)驗;又謂“季、孟長處魯乎”,據(jù)此可以推斷,《國語》編集之時,季孫氏、孟孫氏兩個家族在魯國仍然有較大影響。可是,到了魯穆公時期(約前407—約前377),公儀休為相,《史記·循吏列傳》指公儀休為魯高弟(第),《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高注又以其為“故魯博士”,《孟子·告子下》并謂“魯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孔叢子·公儀》亦云:“子思與之(公儀休)友,穆公因子思欲以為相?!薄俄n非子·外儲說右上》載公儀休相魯嗜魚而不受魚事,則公儀休之活動時間大致可以推定。與此同時,卻未見有關(guān)季、孟家族的記載,由此可知,《國語》編者未及見公儀休為相。

         

        僅從《國語》所反映的思想而言,既未見如商鞅向秦孝公(前361—前338年在位)兜售的強道之類的思想,也未見縱橫家思想的影子,即使是作為對立面也不存在,相反,八“語”遴選的背后有濃厚的霸道思想,因此,可以作這樣的推斷:當(dāng)《國語》編集之時,王霸之學(xué)正大行其道,故本人斷《國語》的編定時間在戰(zhàn)國前期,上限前425年,下限魯穆公時期公儀休為相之前。至于《禮記·檀弓下》《祭法》中與《國語·魯語上》《魯語下》《晉語二》《晉語八》中內(nèi)容重出的現(xiàn)象,以及1987年湖南慈利石板村戰(zhàn)國中期前段楚墓M36中發(fā)現(xiàn)的《吳語》殘簡[4],清華大學(xué)戰(zhàn)國簡與《吳語》《越語》內(nèi)容有交集的《越公其事》,只能說明在《國語》成書之前,既有的各“語”已經(jīng)單篇流傳,但皆不足以證明由八“語”集成的《國語》之成編時間。

         

        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在探討諸如上述古籍成篇成編時間問題時,還需要考慮當(dāng)時信息傳播的時間差,如《越絶書·吳地傳》載:“更始五年,太守李君治東倉,為屬縣,屋不成。”更始是劉玄的年號,起自公元23年2月,到25年9月終止。顯然,《越絶書》的作者在公元27年寫作《吳地傳》時,不知道洛陽早已新桃換舊符了。但是,即使有類似這樣的時間差,也不影響在較大區(qū)間內(nèi)討論《國語》成編的大致時間段。

         

        其后,有關(guān)《國語》的記載不絶如縷,司馬遷《報任安書》云:“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史記·五帝本紀》云:“予觀《春秋國語》,其發(fā)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雖然于《國語》的編者身份尚待研究,但五帝德、帝系姓等內(nèi)容卻在《周語下》《魯語上》《晉語四》等章節(jié)中斑斑可考,班固《漢書·司馬遷傳》更確指“司馬遷據(jù)《左氏》《國語》,采《世本》《戰(zhàn)國策》,述《楚漢春秋》”,與后來韋昭《國語解敘》以下記載可互相印證:“遭秦之亂,幽而復(fù)光。賈生、史遷頗綜述焉。及劉光祿于漢成世始更考校,是正疑謬。”漢成帝之后的流傳,雖然北宋宋庠(996—1066)在《國語補音·敘錄》有云:“當(dāng)漢世,《左傳》秘而不行,又不立于學(xué)官,故此書亦弗顯,唯上賢達識之士好而尊之,俗儒弗識也。逮東漢,《左傳》漸布,名儒始悟向來《公》《谷》膚近之說,而多歸于左氏?!钡珓⑾颉墩f苑》大量引述《國語》正文,《列女傳》收入《魯語下·公父文伯之母論勞逸》等;1973年,遙遠的甘肅居延肩水金關(guān)漢簡得見有《國語》殘簡,可知西漢時《國語》也并非“弗顯”,只是其中流傳過程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難窺其真容而已?!犊讌沧印ご饐枴份d“陳王涉讀《國語》言申生事”,并據(jù)此向博士孔鮒質(zhì)疑書中敘述的真實性,其事雖不可盡信,但由此可知,至遲到東漢時,《國語》已成為士人閱讀與討論的對象。班固《漢書·藝文志》謂:“《國語》二十一篇?!敝浻凇读嚶浴分洞呵铩奉愊拢恢痢端鍟そ?jīng)籍志》,將《國語》著錄于經(jīng)部《春秋》類下,并著錄賈逵注《國語》二十卷,虞翻注二十一卷,王肅注二十一卷,韋昭注二十二卷,孔晁注二十卷,唐固注二十一卷,目前所見的敦煌殘卷本《國語·周語下》舊注,經(jīng)逐條比對,可以斷定既非賈注,亦非韋注,是《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的其他幾家的注,還是連《隋志》都沒有著錄過的東漢楊終、三國孫炎的注,或者竟是此外的佚注,皆不可知。

         

        本書集注部分,在清王謨(約1731—1817)、汪遠孫(1789—1835)、黃奭(1809—1853)、蔣曰豫(1830—1875)、張以仁(1930—2009)等輯錄成果的基礎(chǔ)上,本著對唐前舊注能錄盡錄的原則,又鉤輯了較多的條目,句內(nèi)不再分拆,且不計重出,凡收錄《國語》賈逵注637條,鄭眾(?—83)注6條,漢魏之間唐固注92條,虞翻(164—233)注36條,魏王肅注15條,西晉孔晁注75條,敦煌殘卷本《國語·周語下》注76條,見于《北堂書鈔》、《禮記正義》、《文選》六臣注、《左傳正義》、《太平御覽》等之不明傳主舊注107條[5],尚不能確定這些注文的時代,以上各項合計1044條,或可最大程度地概見唐前《國語》注的風(fēng)貌。

         

        唐代,《群書治要》、《初學(xué)記》、《五經(jīng)正義》、《文選》六臣注以及《玄應(yīng)音義》、《慧琳音義》等均大量引述《國語》原文,尤其是柳宗元的《非國語》,針對性尤強,藉此可見當(dāng)時《國語》文本流傳的狀況,也是今人可用于《國語》??钡纳霞巡牧?,友人郭萬青教授已據(jù)上述材料做過相關(guān)??惫ぷ鳎手皇窃谟懻撓嚓P(guān)文句時有所涉及,這里不再贅述。

         

         《國語舊音》的成書時代

         

        佚名的《國語舊音》,是目前所見最早的《國語》韋昭注本音義,該書保留在《國語補音》(以下簡稱《補音》)中,相對于《補音》,故稱《舊音》?!端鍟そ?jīng)籍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與《新唐書·藝文志》均未著錄,《魏書·劉芳傳》著錄劉芳撰韋昭所注《國語音》一卷,劉芳(453—513),字伯文,彭城人,官至太常卿,著述宏富,有《毛詩箋音義證》《禮記義證》等,《魏書》本傳稱其“才思深敏,特精經(jīng)義,博聞強記,兼覽《蒼》《雅》,尤長音訓(xùn),辨析無疑”,則與《國語音》頗能交集。據(jù)《舊音》引錄可知,作者及見《國語》賈、唐、虞、韋、孔等舊注,引錄了魏晉六朝的《纂文》(南朝劉宋何承天撰)、《字統(tǒng)》(北魏楊承慶撰),時序上亦略能吻合。宋庠《國語補音·敘錄》云:“近世傳《舊音》一篇,不箸撰人名氏,尋其說,乃唐人也,何以證之?據(jù)解‘犬戎樹惇’,引鄯州羌為說。夫改善鄯國為州,自唐始耳?!钡迦擞胁煌f法,《四庫全書考證》卷四七云:“《魏書·地形志》有鄯州,列于涼州、瓜州之間,是始于元魏也,庠蓋未深考?!碧评罴Γ?58—814)《元和郡縣志》卷三九“鄯州”條言之甚詳:“后魏以西平郡為鄯善鎮(zhèn)。孝昌二年,改鎮(zhèn)立鄯州。隋大業(yè)三年,罷州,復(fù)為西平郡。隋亂,陷賊。武德二年,討平薛舉,關(guān)隴平定,改置鄯州?!彪m然中間有罷州為郡之事,然亦無妨仍舊貫稱該部族為鄯州羌。又,《舊音》卷二《魯語下》“跘蹇”條云:“《說文》《字林》《玉篇》《珠叢》并無‘跘’字,義與‘胖’同,音盤?!鄙蚣s(441—513)有《珠叢》一卷,《隋書·經(jīng)籍志》著錄于子部雜家類,則《舊音》所引者非此。又有諸葛穎《桂苑珠叢》一百卷,著錄于《舊唐書·經(jīng)籍志》甲部經(jīng)錄小學(xué)類,《舊唐書》卷一八九《曹憲傳》載:“憲又精諸家文字之書……大業(yè)中,煬帝令與諸學(xué)者撰《桂苑珠叢》一百卷,時人稱其該博?!薄栋卓琢肪戆似咭噍d:“曹憲撰《桂苑珠叢》,太宗嘗讀書,有奇難字,輒遣使者問憲,憲具為音注,援驗詳復(fù)。”《舊音》所引之《珠叢》蓋即諸葛穎、曹憲等所著者也,則《舊音》之成書更在隋大業(yè)(605—618)之后?;蛘咴趧⒎肌秶Z音》成書之后,后學(xué)復(fù)有附益,若果如此,則宋庠斷其出于唐人之手,亦可謂得其彷彿。

         

        前賢曾試圖從《舊音》的語音特征入手考察其形成時間,如張以仁認同宋庠之《舊音》作者唐人說[6],李紅認為《舊音》的音注反映了宋以前甚至唐以前的語音現(xiàn)象[7]。據(jù)本人統(tǒng)計,《舊音》中的被切字若是全濁聲母,其所用作反切的上字未見非全濁聲母?!杜f音》中幫組字、端組字尚未分化,如《周語上》:“豳,府巾反?!薄稄V韻》平聲真:“豳,府巾切?!薄都崱菲铰曊妫骸搬伲砬?。”《周語下》:“彪,甫留反?!薄稄V韻》平聲幽:“彪,甫烋切?!薄都崱菲铰曈龋骸氨耄a休切?!薄吨苷Z上》:“姪,大□、直乙二反?!薄稄V韻》入聲質(zhì):“姪,直一切,又音迭?!薄都崱啡肼曎|(zhì):“姪,直質(zhì)切?!薄杜f音》中喻母三等字與四等字尚未見有混切。根據(jù)上述三種現(xiàn)象所反映的語音歷史層次,我推測《舊音》成書時期不會晚于盛唐。

         

         《國語》的版本系統(tǒng)之一:明道本及其流傳

         

        至宋代,《國語》賈、孔注已不見完璧,《舊唐書·經(jīng)籍志》與《新唐書·藝文志》經(jīng)部《春秋》類下僅著錄唐、虞、韋、王注而未及賈、孔注,宋庠《國語補音·晉語九》亦云“賈、孔章句又世絶其本”。引錄大段《國語》文字者,有《太平御覽》、《冊府元龜》、《事類備要》等類書、劉?。ㄉ诒彼蚊鞯涝辏?032)的《通鑒外紀》、真德秀(1178—1235)編的詩文選集《文章正宗》、王應(yīng)麟(1223—1296)的《玉?!?,后者另有《困學(xué)紀聞》,與黃震(1213—1281)的《黃氏日抄》皆曾專章討論過《國語》的訓(xùn)詁問題,而《文章正宗》的《國語》選篇及施加標題則對后世坊刻古文選本產(chǎn)生了發(fā)凡起例的影響。

         

        北宋前期,《國語》有了印本,學(xué)界習(xí)稱明道本、公序本,前者初刻于天圣七年(1029),重刊于明道二年(1033),故稱天圣明道本,簡稱明道本。宋末元初,蘇應(yīng)龍(宋理宗端平二年進士)纂輯類書《新編類意集解諸子瓊林》[8],其中收錄近三十篇相對完整的《國語》篇章,經(jīng)比對,即出自明道本;《永樂大典》卷三五八五錄《吳語·吳布奇陣得為盟主》,經(jīng)比對,文字同于明道本;明嘉靖四年(1525)許宗魯宜靜書堂刊本《國語》與嘉靖五年姜恩刻本《監(jiān)本音注國語》皆似偶有參校于明道本者。

         

        但就目前所見,明道本至清錢謙益(1582—1664)《絳云樓書目》始有著錄,清順治七年(1650),錢氏藏刊本隨絳云樓焚于大火,錢謙益之父錢士興(1554—1610)有影鈔,錢曾(1629—1701)[9]、毛氏汲古閣亦有影鈔本[10],何焯(1661—1722)《國語》題跋云:“虞山錢宗伯舊藏宋仁宗天圣七年所開《國語》,明道二年復(fù)經(jīng)刊正者,最為古本,己丑夏,吳興書賈忽以傳本來鬻,余驚喜,以重值購焉。”[11]由此可知錢士興抄本或其傳錄本于1709年轉(zhuǎn)到何焯名下。關(guān)于毛抄汲古閣本,陸心源(1838—1894)《毛抄天圣明道本〈國語〉跋》云:“此書從絳云樓北宋本影寫,后歸潘稼堂太史,干嘉間為黃堯圃所得,黃不守,歸于汪士鐘,亂后歸金匱蔡廷相,余以番佛百枚得之。毛氏影宋本尚有精于此者,此則以宋本久亡,世無二本,故尤為錢竹汀、段懋堂諸公所重耳?!盵12]從絳云樓到汲古閣,經(jīng)潘耒(1646—1708)——黃丕烈(1763—1825)——汪士鐘(1786—?)——蔡廷相(約1802—)——陸心源(1838—1894),最后入藏日本靜嘉堂文庫,毛抄本的傳播線索可謂清晰。明道本另有陸貽典(1617—1686)校宋本、惠棟(1697—1758)校宋本。陳樹華(1730—1801)《春秋外傳考正》(以下簡稱《考正》)、《四庫全書薈要》皆曾據(jù)所見明道本校公序本。

         

        清嘉慶五年(1800),黃丕烈“用所收影鈔(明道二年本)者”(黃氏《國語札記·序》)重雕明道本,收入士禮居叢書,成為清中葉以還《國語》的主流刻本。關(guān)于黃氏所據(jù)之本,上揭陸心源題跋云:“此(毛抄本)則其祖本也。”但是,段玉裁《重刊明道二年〈國語〉序》則明確提到:“常熟錢氏從明道二年刻本影鈔者在其家,顧君千里細意挍出……今年,堯圃用原鈔付梓,以公同好?!盵13]二說互歧,無從質(zhì)正,故不知黃雕明道本的祖本究竟是毛抄本還是錢抄本,所幸從《士禮居藏書題跋記·國語》中可知,在黃雕明道本刊刻之前,黃氏已用惠棟校本參校,而后者又參校了錢抄本與陸校本,黃雕明道本版本之精良于焉可見,湖北崇文書局同治八年(1869)覆刻本(附刻汪遠孫《國語明道本攷異》)、光緒三年(1877)永康退補齋覆刻本(附刻汪遠孫《國語明道本攷異》)、同年上海蜚英館石印本、民國二年(1913)上海博古齋石印本等俱以黃刊明道本為底本,中華書局《四部備要》本、商務(wù)印書館《萬有文庫》本、《國學(xué)基本叢書》本、《叢書集成初編》本《國語》皆祖黃刊明道本,百余年來的注釋本、點校本如吳曾祺(1852—1922)《國語韋解補正》(1909,以下簡稱《補正》)、傅庚生(1910—1984)《國語選》(1959)、上海師大點校本(1978)皆是也,尤其是上海師大點校本,多次印刷,影響甚巨。

         

        黃刊明道本的影響遠及境外,嚴紹璗《日藏漢籍善本書錄》引述《商舶載來書目》稱:日本光格天皇享和二年(1802),中國商船已將天圣明道本《國語》(謹按:這里指黃刊本)運抵日本[14]。據(jù)郭萬青教授研究,日本文化元年(1804),日本江戶葛氏上善堂即予翻刻,文化三年重刊[15]。成于文化七年的秦鼎(1761—1831)《國語定本》疑即據(jù)前二者參校。影響所及,鈴木隆一(1904—2005)所編《國語索引》(1934)、德國鮑吾剛(1930—1997)《國語索引》(1973)、臺灣張以仁《國語引得》(1976)、香港劉殿爵(1922—2010)《國語逐字索引》(1999)皆以黃刊明道本為工作底本。

         

        在黃刊明道本東傳日本之前,朝鮮半島已有了同一系統(tǒng)的《國語》刊本,現(xiàn)藏日本國會圖書館的朝鮮經(jīng)筵藏本在《國語補音敘錄》之后有如下識語:“經(jīng)筵所藏《國語》與《音義》一本,頗有脫落。求之中國,得別本,闕逸尚多,注解亦略。購求日本,又得詳略二本,兼《補音》三卷以來,亦且不完。正統(tǒng)庚申夏,命集賢殿以經(jīng)筵所藏舊本為主,參考諸本,正其訛謬,補其脫落,仍將《音義》、《補音》芟荑煩亂,分入逐節(jié)之下。其不完者,韻書補之,于是為書遂全云?!逼鋾r在公元1440年,我將它簡稱為正統(tǒng)本。雖然正統(tǒng)本為目前所知最早將宋庠《國語補音》散入正文中的刊本——這比后來張一鯤(1523—1611)本將《舊音》《補音》“音切條釋字下”(張刊《〈國語〉凡例》)要早一百多年,但據(jù)比對,其正文與韋注都明顯呈現(xiàn)明道本的特征,可知其底本經(jīng)筵藏本也應(yīng)該就是明道本。

         

        日本學(xué)者手中也早已有明道本在流傳,如成書于1763年的渡邊操(1687—1755)《國語解刪補》、成書于1799年的戶埼允明(1724—1806)《國語考》、成書于1800年的冢田虎(1742—1832)《增注國語》,都明顯有依據(jù)明道本校訂的痕跡,唯不知其所依據(jù)者是朝鮮正統(tǒng)本識語中所說的“詳略二本”,還是后來傳入的校宋本。

         

        前人曾多所褒揚明道本而貶抑公序本,如顧廣圻(1770—1839)在所著《思適齋書跋》中有云:“今堯圃黃君乃以真本見借,所獲抑何奢歟。悉心讎勘,兩逾月始克歸之。自今而后,宋公序以下皆可以覆瓿矣。”[16]錢曾、錢大昕(1728—1804)、段玉裁(1735—1815)、潘景鄭(1907—2003)等都有類似的臧否[17],楊守敬(1839—1915)《日本訪書志》則謂:“明道本固有勝公序處,而公序之得者十居六七?!盵18]本人逐字比對,發(fā)現(xiàn)黃刊明道本固然十分珍貴,亦每有勝于公序本者,但總體而言,公序本遠勝于明道本,這一點,本人在所著《國語韋昭注辨正·前言》已有討論[19],最明顯的一點是,公序本多用古字、生僻字、借字、初文、正字,與之相對應(yīng),明道本喜用常見字、熟字、本字、后起字、俗字,而在改字過程中,多有因修改未盡而致用字前后不統(tǒng)一者。《新唐書·藝文志》云:“天寶三載,又詔集賢學(xué)士衛(wèi)包改古文從今文?!盵20]宋戴侗《六書故》則謂:“六籍多用俗字,惟《周禮》《儀禮》《國語》《史記》《漢書》傳習(xí)稍少,故猶有未盡變者焉。”[21]則存古字之《國語》版本尤為可貴,故本書取公序本為底本,而將明道本作為參校本。

         

         《國語》的版本系統(tǒng)之二:公序本及其流傳

         

        關(guān)于公序本的刊刻原委,宋庠《國語補音·敘錄》有詳細記載:“天圣初,有宗人同年生緘假庠此書,最有條例,因取官私所藏凡十五六本校緘之書,其間雖或魯魚,而緘本大體為詳?!盵22]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沈仲濤所捐贈的《國語補音》一部,書末有“治平元年二月二十五日中書札子一道”,中云“《國語》并《補音》共一十三冊,宜令國子監(jiān)開板印造”,署“右從政郎嚴州司理參軍薛鋭??薄保芍吴詴珊笥趪颖O(jiān)付梓,時在北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二月之后。

         

        宋元遞修本:在目前所見公序本系統(tǒng)中,以宋刻宋元遞修本為最早,本書簡稱遞修本,該本《國語》二十一卷、《國語補音》三卷,現(xiàn)藏于中國國家圖書館,影印收入《中華再造善本·唐宋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國學(xué)基本典籍叢刊》(題《宋本國語》),遞修本為張元濟先生涵芬樓舊藏,《涵芬樓燼余書錄》著錄原葉和宋元補版刻工約80人,并云:“本式之巨,極所罕見。書用蝶裝,疑猶是宋代舊制?!盵23]《中國版刻圖錄》云:“推知此書當(dāng)是南宋初期杭州地區(qū)刻本,疑即南宋監(jiān)本。迭經(jīng)宋元兩朝補版,元時版送西湖書院,《西湖書院重整書目》中有《國語》一目,蓋即此本。每冊首葉有‘東宮書府’朱文方印,當(dāng)是元時官書,明太祖滅元得之,以貽懿文太子者?!盵24]清莫友芝(1811—1871)《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卷四史部五雜史類著錄《國語》版本多種,其中有云:“《國語注》,有紹興十九年刊本,半頁十行,行二十字。”[25]莫氏所云“紹興十九年刊本”有可能是上述南宋監(jiān)本[26]。因去古未遠,遞修本保留了更多的公序本原貌。

         

        南監(jiān)本及其子系統(tǒng):元代,南宋重刻公序本版片歸西湖書院,輾轉(zhuǎn)入明后存南京國子監(jiān),中間續(xù)有補版和印刷,是為南監(jiān)修補本,本書簡稱南監(jiān)本。明黃佐(1490—1566)《南廱志》卷十八《經(jīng)籍考下》載梅鷟編版片目錄,于“《國語》二十一卷《補音》三卷”下注云:“存者三百八十面,破者六面?!套栽蟮麻g,歲久缺損,弘治十七年七月,祭酒章懋、司業(yè)羅欽順命監(jiān)丞戴鏞召匠重刻七十五板,修刻六十八板,遂成全書?!盵27]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大倉文庫”藏有一部該版《國語》(附《補音》),臺北“國家圖書館”、臺北“故宮博物院”和日本靜嘉堂文庫亦有收藏。其中,靜嘉堂文庫本首頁系元代補版,大倉文庫本首頁則題為“弘治十七年補刊”。臺灣“國家圖書館”所藏南監(jiān)本缺一二兩卷和《補音》三卷,存卷亦多漫漶,卷三明代補版的監(jiān)生,較靜嘉堂文庫本多出“監(jiān)生蔣纓”,知前者年代更晚。靜嘉堂本為全帙,且比前者更接近于宋元遞修本,但漫漶更甚,其中脫兩個版面:一、《周語下》“宣三王之德也……為之告晉”中間文字,即《伶州鳩論鍾律于景王》末尾部分、《賓孟見雄鷄自斷其尾因而感王》全文及《劉文公與萇弘欲城周衛(wèi)彪傒知其不終》開頭部分,宋元遞修本與臺圖南監(jiān)本此處正好完整的兩個頁面;二、《晉語四》“公告大夫曰……聞之”中間文字,即《文公救宋敗楚于城濮》中“宋人告急……偃也”一段,宋元遞修本與臺圖南監(jiān)本此處也是正好完整的兩個頁面,該部分靜嘉堂本重復(fù)同卷前已出現(xiàn)的“成而儁才……庭實旅百”兩頁,用以填充。本書所用以參校的南監(jiān)本即臺北“國家圖書館”藏本和靜嘉堂文庫本,為校勘分別計,稱后者為靜嘉堂本。

         

        綜合李佳、吳宗輝的意見,本人以為南監(jiān)本的明補版訛誤和闕略較多,明刊弘治本、許宗魯本、金李本俱系在南監(jiān)本的基礎(chǔ)上???,并對前者作了不同程度的校訂,茲依次略作介紹:

         

        弘治本:明弘治十五年(1502),李士實序刊本《國語》二十一卷、《國語補音》三卷,本書簡稱弘治本。該本??躺韵哟质?,訛誤較多,且多有臆補之處,是本書所用各校本中質(zhì)量最次者。經(jīng)與靜嘉堂本、南監(jiān)本對比,發(fā)現(xiàn)存在這樣一個現(xiàn)象:凡是靜嘉堂本、南監(jiān)本漫漶或錯誤之處,弘治本往往會出現(xiàn)瑕疵。正德十二年(1517)明德堂刊本《重刊國語》七卷、《國語補音》二卷,本書簡稱正德本;嘉靖五年(1526)陜西正學(xué)書院刊本《國語》二十一卷、《國語補音》三卷,以上二種系據(jù)弘治本??潭桑蛞矃⑿A四媳O(jiān)印本,其中正學(xué)書院本??陛^弘治本為精。后來的許宗魯本、金李本與新建李克家本都曾據(jù)弘治本校訂。

         

        許宗魯本:明嘉靖四年(1525),許宗魯宜靜書堂刊本《國語》二十一卷,本書簡稱許宗魯本,《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收有該本,省刻《補音》,而于目錄后刻王鎣《國語古文音釋》。許自序云:“《國語》舊有監(jiān)本、閩本、大名本,監(jiān)本久而脫,閩本惡而俗,大名本侈而訛。”其中監(jiān)本指南監(jiān)修補本,大名本即弘治本,刻于河北大名府,故名。該本實以南監(jiān)本為主,并參校弘治本、閩本刊刻而成,校正了大量南監(jiān)本與弘治本的問題,但因用《說文》小篆的隸定字刻書,每每不能見其所據(jù)本固有之用字。

         

        金李本及其子本葉邦榮本、張一鯤本[28]:嘉靖七年(1528),吳郡金李澤遠堂刊本《國語》二十一卷,本書簡稱金李本,《四部叢刊初編》影印收入該本。金李本行格、版式同于遞修本,在《國語解敘》后有“嘉靖戊子吳郡后學(xué)金李校刻于澤遠堂”小字題識,不刻《補音》。該本所據(jù)底本大致為明代成化、弘治年間的南監(jiān)修補本,但??叹珖?,版式、字體和避諱一還宋本之舊,且對南監(jiān)版片元明補版的誤字有較多訂正。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金李本(善本書號:12859),該本問題有三:一、紙張殘損較多,如《魯語上》第一葉葉面中部殘損,致大面積空白,又如《周語下·大子晉諫靈王壅谷水》“疏川導(dǎo)滯”下韋注殘損六個字符,同卷《伶州鳩論鍾律于景王》“布戎于牧之野”韋注殘損六個字符,同卷《劉文公與萇弘欲城成周衛(wèi)彪傒知其不終》“勤百姓以為己名”殘缺“百姓”,至于殘損一個字符的則更多,如“土”殘泐成“上”、“所”殘泐成“聽”則更多。二、校閱者批校太多,如《周語下》第一葉校改了10個字符,添了2個字符,校改皆在原來位置上進行,致失原貌,也不易辨認。三、校改者非常細心,有些添補的筆劃不露痕跡,如“回”添改成“廻”,“稟”添改成“廩”,識讀時極易出錯。臺北“國家圖書館”藏一金李本,系清嘉慶間浦墉據(jù)明道本(宋本)批校,在品相上要好于上述國圖藏本,但添改的嚴重程度不下于國圖藏本。《四部叢刊初編》所收金李本基本避免了以上問題,但尚存以下瑕疵:1919年初刻時有5處描潤:《齊語》“綏謗言”韋注:“綏,上也?!薄吧稀泵枳鳌爸埂薄!稌x語三》“志道者勿忘”韋注:“勿忘此占言?!薄罢肌泵枳鳌肮拧??!稌x語四》“實生重耳”韋注:“伯行狐■子空?!蹦敱幻枳鳌笆献帧倍??!秴钦Z》“敗王子友于姑熊夷”韋注:“王子友,夫差太子也。”“太”改作“大”?!对秸Z下》“彊而不剛”韋注:“行不以剛?!薄靶小泵枳鳌巴狻?。1926年重印時,保留了前二處描潤,恢復(fù)了后三處原貌。但后者于《晉語一》“齒牙為猾”韋注“齒牙,謂兆端”,“兆”改作“非”,實誤。相比之下,張元濟等先生的工作是最讓我敬仰的。

         

        嘉靖十五年(1536),閩中葉邦榮??尽秶Z》二十一卷,本書簡稱葉邦榮本,經(jīng)比對,其祖本即金李本,亦無《補音》。葉邦榮本似據(jù)南監(jiān)本等對金李本有幾十處修訂,與金李本同誤者19處,金李本是而葉邦榮本誤改者18處,用字不符公序本慣例而從俗者12處,徑行刪除舊版墨釘或空格者3處,總的看來難稱后出轉(zhuǎn)精。

         

        張一鯤本:根據(jù)對張刻《國語》中保留的約30個刻工的活動時間推斷,該書當(dāng)刊刻于明萬歷六年(1578)至萬歷十年間,是晚明迄有清一代影響最大的《國語》刻本。該本將《補音》散入正文,多所增刪和改訂,但版刻精良,以圓圈和方框區(qū)隔正文和注音,標識字頭,頗便瀏覽,流傳較廣。萬歷十三年(1585)吳汝紀覆刻張一鯤本,萬歷中期穆文熙編纂、劉懷恕參?!秶Z評苑》、萬歷末年新建李克家本[29],以及清代干隆二十七年(1762)文盛堂本、蘇州緑蔭堂本、孔繼涵孔氏詩禮堂本等皆從張一鯤本出[30],最后者又系《四庫全書》本之底本,孔氏詩禮堂本雖有后來孔廣栻(1755—1799)的批校,因疏漏較多,其價值似反不及張一鯤本。日本道春(林羅山,1583—1657,法號道春)點本又據(jù)劉懷恕本覆刻,日本渡邊操《國語解刪補》、關(guān)修齡《國語略說》、冢田虎《增注國語》、千葉玄之《重刻國語》(初刻于天明六年,1786)皆以前者為底本,秦鼎《國語定本》又取道春點本的千葉玄之重校本為底本。張一鯤本用字存在從眾從俗的特征,喜將公序本原有之“於”改成“于”、“皃”改作“貌”、“脩”改作“修”,“災(zāi)”改作“災(zāi)”,“賓”改作“賔”,然而又每有修改未盡之跡,甚至若干地方又將固有的“于”字回改成“於”,致失公序本的版本特征,其子系統(tǒng)各本亦存在同樣的問題。

         

        董增齡(約1780—?)《國語正義》(以下簡稱《正義》):該書為清人《國語》整理成果之最厚重者,在用字風(fēng)格上,也沿襲了張一鯤本擅自改字的傾向,更有甚者,如董氏在自序中所云:“宋公序《補音》本及天圣本兩家并行,近曲阜孔氏所刻用《補音》本(即孔氏詩禮堂本)。今兼收二家之長,而用《補音》本者十之七八。”但據(jù)本人比對,《正義》基本還是公序本的舊觀,甚至有著明顯的張一鯤本的特征,只是“兼收二家”之后,版本價值大打折扣了。

         

        類似的版本問題在沈镕(1886—1949)《國語詳注》、徐元誥《國語集解》中更形顯著,前者在《例言》中有云:“二書(指明道本與公序本)互有出入,本編折衷于二者之間。”后者也在《敘例》中云:“傳文以明道、《補音》二本為據(jù),擇其是者從之?!彪m然如《集解》于文本解讀多有可取,但武斷地折衷與抉擇的結(jié)果是,無論是《國語》正文還是韋昭注文,讀者在援引之時都需要多一番甄別的功夫。

         

        目前所見《國語》諸版本,以金李本與宋元遞修本最為精良,究竟選哪一種作底本,我曾與師友們反覆討論。據(jù)本人統(tǒng)計,除了兩可兩不可以及不可遽斷高下者外,金李本勝者凡138處,遞修本勝者201處,具體表現(xiàn)在各語中,《周語》三卷中,金李本勝者31處,遞修本勝者71處;《齊語》《魯語》中,金李本勝者13處,遞修本勝者11處;《晉語》九卷中,金李本勝者55處,遞修本勝者88處;《鄭語》及以下各語中,金李本勝者39處,遞修本勝者32處。金李本中一眼可見的誤字,如“入”與“人”、“方”與“玄”、“人”與“大”、“臼”與“曰”、“卜”與“十”等之類已于正文徑改,于腳注中說明,此類凡有46處,略多于遞修本,如果不計本部分,則金李本與遞修本差距并不明顯。考慮到遞修本多次補版,用字不一致的情況比較多,在第29頁、第30頁之最末二字及第142頁末欄上端無法辨認,而金李本則完整無缺,且流行時間久,影響大,讀者更加熟悉,故仍以金李本為底本。本書在校語中于各版本的歧異均有呈現(xiàn),讀者自可據(jù)以判斷。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為學(xué)界奉獻一部遞修本《國語》并《補音》的點校本。

         

        2018.12.31初稿

        2020.07.29修訂

         

        參考文獻

         

        [1] 收錄于譚家健著,《先秦散文藝術(shù)新探》,北京:首都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1995年,頁179—197。

        [2] 譚家健著,《先秦散文藝術(shù)新探》,同上注,185頁。

        [3] 沈長云著,《〈國語〉編撰考》,《河北師院學(xué)報》1987年第3期,頁134—140。

        [4] 見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湖南慈利石板村36號戰(zhàn)國墓發(fā)掘簡報》,《文物》1990年第10期;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慈利縣文物保護管理研究所,《湖南慈利縣石板村戰(zhàn)國墓》,《考古學(xué)報》1995年第2期。

        [5] 其中輯錄自《太平御覽》者凡47條,個別條目疑系編者改編韋注而成。

        [6] 參見張以仁《〈國語舊音〉考?!罚d《“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43本第4分,1971年。

        [7] 參見李紅《〈國語補音〉舊音反切考》,載《南陽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9年第8期。

        [8]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有該書元刻本。

        [9] [清]錢曾《讀書敏求記》卷一:“吾家所藏《國語》有二:一從明道二年刻本影鈔?!?/span>

        [10] [清]毛扆《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國語》五本一套?!弊宰ⅲ骸皬慕{云樓北宋板影寫,與世本大異?!薄秴矔沙蹙帯繁?,北京:中華書局,頁5。

        [11] [清]何焯《跋國語(舊鈔天圣明道本)》,載《義門先生集》卷九,《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420冊,頁230。

        [12] 清陸心源撰,馮惠民整理,《儀顧堂書目題跋匯編》,中華書局,2009,頁56。

        [13] 《韋昭國語注》,臺北:藝文印書館,1974,頁3。

        [14] 見嚴紹璗《日藏漢籍善本書錄》,北京:中華書局,2007,頁459。

        [15] 見郭萬青《日本主要〈國語〉刊本考略》,《古籍整理研究學(xué)刊》2016年第6期。

        [16] [清]顧廣圻著《思適齋書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頁23。

        [17] 參見[清]錢曾《讀書敏求記》、[清]錢大昕《重刊明道二年國語序》、[清]段玉裁《重刊明道二年國語序》、潘景鄭《著硯樓書跋·〈國語校本〉題記》。

        [18] [清]楊守敬《日本訪書志》,光緒丁酉(1897)鄰蘇園開雕,第三冊,頁1。

        [19] 俞志慧著,《國語韋昭注辨正》,北京:中華書局,2009,頁6—9。

        [20] [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頁1428。

        [21] [宋]戴侗撰,《六書故》,溫州文獻叢書,上海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6,頁19。

        [22] 《宋本國語》,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冊四,頁36。

        [23] 張元濟《涵芬樓燼余書錄》,《張元濟全集》第8卷,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9,頁258。

        [24] 北京圖書館編:《中國版刻圖錄》,北京:文物出版社,1961年第2版,頁13。

        [25] [清]莫友芝著,傅增湘訂補,傅熹年整理:《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北京:中華書局,2009,頁 273。

        [26] 李佳《〈國語〉宋公序本刊刻考》(《安徽史學(xué)》2009年第1期)已指出莫氏所云“紹興十九年刊本”是認定南宋高宗時有公序本刊刻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書證。

        [27] [明]黃佐《南廱志》,臺北:臺灣偉文圖書出版社有限公司,1976,頁1431—1432。

        [28] 關(guān)于張一鯤本的祖本,未見明確信息,但以下四則材料可證其出于金李本:一、《周語上·虢文公諫宣王不藉千畝》“不藉千畝”韋注金李本有云:“田藉千畝。”張一鯤本、穆文熙纂注《國語》、《國語評苑》、道春點本同,遞修本、弘治本、《鈔評》、李克家本、《增注》“田藉”作“藉田”,明道本、正統(tǒng)本、閔齊伋本及《非國語》作“籍田”,金李本誤倒,張一鯤本承之,其后者又襲其訛。二、《周語下·伶州鳩論鐘律于景王》“所以厲六師也”韋注金李本有云:“名北樂為厲者?!睆堃祸H本同,其他各本“北”皆作“此”,金李本字訛,張一鯤本承之。三、《魯語下·叔仲昭伯勸襄公如楚》“說侮不懦”下韋注金李本有云:“言楚人欲除其侮后之恥?!比~邦榮本、張一鯤本同,明道本、遞修本、正統(tǒng)本、南監(jiān)本、弘治本、《增注》、秦鼎《國語定本》、《四庫薈要》“后”作“慢”,《訂字》謂當(dāng)作“慢”,據(jù)義是。四、《晉語四·宋襄公贈重耳以馬二十乘》“其先君之戎御趙氏之弟也”,張一鯤本、李克家本、閔齊伋本同,明道本、遞修本、正統(tǒng)本、南監(jiān)本、弘治本、許宗魯本、《增注》、《正義》“氏”作“夙”,《訂字》、秦鼎皆指“氏”字誤,是。

        [29] 據(jù)本人比對,該本曾據(jù)弘治本校勘。

        [30] 參見郭萬青《張一鯤刻本〈國語〉及其系統(tǒng)考述》(《海岱學(xué)刊》2016年第2期總第18輯)和郭萬青《清代〈國語〉的傳抄及版刻》(《唐山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18年第1期)。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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