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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孫奧麟】兩儀之所由分

        欄目: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間:2018-05-02 22: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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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儀之所由分

        作者:孫奧麟

        來源:作者賜稿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三月十六日癸巳

                   耶穌2018年5月1日

         

        陰陽學說之源頭已不可稽考,然而論陰陽之義的完備,則最遲不晚于伏羲畫卦之時,蓋陰陽之義不明,則八卦無由而畫。八卦既畫,則中國文化之本體亦當下完備,后世學者只是述其意蘊,發(fā)揮其用,雖圣人亦不能出其范圍。

         

        中古文王重八卦而得三百八十四爻,三百八十四爻莫非陰陽,文王既系爻辭于諸爻之后,又無不寓當變不當變之微意于其間。所謂變,陽變陰,陰變陽而已;之所以變,用剛用柔在我,各趨其時措之宜。

         

        譬如乾卦初九言:“潛龍勿用”,初爻當時之初,陽居陽位而宜涵養(yǎng)伏藏,所謂“勿用”,是戒其勿化為陰;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二爻有大人之德而不當位,則利于變陰之正而與五爻大人相應,二爻變陰則下卦為離卦,離為見;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三爻得位而在危地,唯以剛道自持能雖厲無咎,“厲無咎”,明其不當變;九四:“或躍在淵,無咎”,四爻當變陰之正以比五應初,四爻變則二、三、四爻互一兌卦,兌為澤,人疑四爻變而入于淵澤,然四爻自試以輔君化民之事,何疑之有?君子之所為,眾人固不識也;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五爻變陰,上卦化離然后見二爻之大人,賢求仕、仕求賢,皆當體剛用柔。上九:“亢龍有悔”,時亢而用剛則有悔,變陰之正則無悔。乾卦六爻之中,三爻宜變而三爻不宜變,《周易》其余三百七十八爻也皆作如是觀,或體剛用柔、或體柔用剛,所謂“隨時變易以從道”。

         

        其在文王之經(jīng),陰陽變化之意蘊已精詳如此,然而當商周之際,兩儀尚且不稱為陰陽而謂之“小大”。文王之言中,唯“鳴鶴在陰”一句有一“陰”字,且此“陰”字字意猶是《說文》所謂水南山北之陰。反之,《泰》卦言“小往大來”,其象是三陰爻往而三陽爻來;《否》卦言“大往小來”,其象則是三陽爻往而三陰爻來;《屯》卦言“小貞吉,大貞兇”,是陰者漸吉,陽者漸兇。又如其所謂“大壯”、“大吉”都是陽者壯、陽者吉的意思;而所謂“小利貞”、“小有言”之類,則是陰者利貞、陰者有言之意。文王以小大說陰陽,影響深遠,如后世所謂的“大人”、“小人”,便是由文王之言而來,大人小人與表體段之大小無關,大人只是人之屬陽者,譬如君子、官長、成人;小人只人之屬陰者,譬如俗人、庶民、孩童。

         

        及孔子贊《易》而作《十翼》,才始將兩儀之名由“小”、“大”易為“陰”、“陽”。孔子之所以不言小大而言陰陽,大概時至近古,人事日繁,小、大二字除表兩儀之義以外,日用間形容事物亦不能離,以小大說兩儀往往招致誤會。反之,陰陽二字的本意狹窄,只是水南山北、水北山南之意,由此引而申之,別立一義亦不至于誤會。觀《左傳》記載,當春秋時,人于兩儀皆謂之陰陽而不謂之小大,陰陽二字是人所便習,亦不違義,故而孔子從眾。

         

        譬如“陰陽之義配日月”、“觀變于陰陽而立卦”、“陰陽不測之謂神”,孔子自揭示《易》蘊時皆稱陰陽,然而,凡追述文王之意,則孔子必定沿襲“小大”而不說“陰陽”,譬如遠溯文王重卦系辭之事,則言“卦有小大,辭有險易”、言“列貴賤者存乎位、齊小大者存乎卦、辯吉兇者存乎辭”;釋文王卦爻辭時,則文王言“小有言,終吉”,孔子亦言“雖小有言,其辯明也”;文王言“大過”,孔子亦言“大過,大者過也”,文王言“利永貞”,孔子則言“以大終也”——以大終者,凡陰爻皆當以陽德貫徹始終。凡此種種,可謂亦步亦趨,恭敬之心溢于簡牘。

         

        孔子之后,中國學者皆言陰陽而不復言小大,陰陽成為中國文化之通義,也是最具代表性的中國文化概念。

         

        以陰陽二分之法觀物,則凡兩物對舉,其中必有陰陽可分。譬如天與地、日與月、晝與夜、水與火、純與駁、清與濁、屈與伸、強與弱、健與順、善與惡、美與丑、黑與白、曲與直、生與死、興與衰、貴與賤、本與末、主與次、人與鬼、男與女、長與幼、君與臣、身與心、手與足、動與植、草與木、石與土等等。

         

        指兩物而從中區(qū)別陰陽,不必學者,常人皆能;不必大人,對六七歲的孩童稍加指示,孩童也能依此類推而大體不差。然而,若問天何以屬陽、地何以屬陰;善何以屬陽、惡何以屬陰、男何以屬陽、女何以屬陰之類,則非止孩童不能回答,成人亦不能回答,非止常人不能回答,學者也往往只能給出一些基于經(jīng)驗的歸納,猶不足以直指本源,一言以蔽。

         

        人在眾物上判別陰陽,大抵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確知其然而不疑,為人有良知在,不知其所以然而猶能知其然,為其有良能在——能知的是良能,所知的是良知。人雖然有判分陰陽的良能,但人之學不當止于良能,蓋日用而不知尚可無咎,不知而猶日用則必有差失。

         

        萬物之過眼者只是陰物陽物而已,至于人類用以區(qū)分陰陽的尺度是什么,古今學者幾乎皆不以此問題為問題,雖則如此,這一問題仍是一最為根本之問題。人之所以未嘗致思其間,蓋人于事物體會未至于深,則不足以提出根本性問題,不能提出根本性問題,則亦不知其問題之重要。

         

        一如前文所言,判分陰陽的尺度,《太極圖說》曾有其說法,濂溪言:“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依濂溪的意思,陰陽的所自來只是動與靜,然而其中的差繆有二:說動屬陽、靜屬陰可以,說陽屬動,陰屬靜則不可以,以為有動靜然后有陰陽,這是顛倒本末;其次,屬陽者不止于動,屬陰者也不止于靜,動靜相較于大小、虛實、純駁、強弱、快慢、曲直等面向并無第一性,《太極圖說》無以安頓其余,這是舉一廢百。

         

        孔子言:“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兩儀是陰陽之合稱,兩儀之“儀”字與四象之“象”字、八卦之“卦”字同類,都是象征的意思。陰與陽,只是用以形容萬物的兩個象,它們并非實然存在之物,更不是陰氣陽氣。

         

        孔子言:“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故而所謂“易有太極”,是卦象系統(tǒng)中有太極在——太極不是實然的道體,而是卦象系統(tǒng)中的道體之象。卦象系統(tǒng)中既然有道體之象,何以道體之象在卦中亦不可得見?道體無形而實有,因此道體之象也是無形而實有,太極有象便與道體不相似,孔子恐人以為無形便是無,故而必說“易有太極”——卦象系統(tǒng)中確有兩儀、四象、八卦,太極便確然在其中。

         

        值得注意的是,《系辭》中除“太極”之外,也有“三極”一詞,孔子言:“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對于“三極”,程子的注解極好——三極就是實然的天、地、人三才在卦中之象。細說起來,孔子此言也是一句而涵兩義——看合六爻之卦則有宏觀的三極之道,看卦中六爻又各具獨立的三極之道。就一卦之全體看,則初與二;三與四;五與上之三組爻位分別是三極之象。及看具體六爻,則六爻皆是變動之象,而凡變動皆是合天、地、人三才而生,亦即合時、空與人方有事變,故而孔門揲蓍之法,一爻中必有天、地、人三變,十有八變而成卦。理學家能知“三極”為象,卻不曾懷疑“太極”同樣是象,這是頗為遺憾的。

         

        易與天地準,象系統(tǒng)中必有道體的無象之象,然后有象的陰陽爻畫才有以確然存在。在實然世界中,也是必有無形的道體存在,然后有形的萬物之間才各有陰陽可觀。由此則可知,在實然世界中使萬物產(chǎn)生陰陽之別的存在不是別物,只是道體。

         

        道體是區(qū)分陰陽的唯一尺度,以之衡量萬物,又有三個不同的衡量視角:一者是通乎眾物的特征視角,一者是通乎眾物的性情視角,一者是物與物之關系視角。

         

        就特征角度區(qū)分陰陽的方式最為常見,所謂特征角度,就是從物之形象聲色角度進行區(qū)分。凡兩物相較,一物對道體八特征彰顯得充分,其物便屬陽;一物對道體八特征彰顯得不充分,其物便屬陰。八特征就好似八個參數(shù),一物彰顯的參數(shù)越多,每一個參數(shù)的數(shù)值越大,其物便屬陽,反之則屬陰。

         

        道體的特征,只是不易、無形、至大、至純、不已、至生、至健、專直八者,八者下貫于器世界,則眾物之結(jié)實者屬陽,脆弱者屬陰,譬如石墻屬陽而土墻屬陰;體虛者屬陽,體實者屬陰,譬如煙屬陽而灰屬陰;大者屬陽,小者屬陰,譬如大山屬陽而小丘屬陰;純者屬陽,駁者屬陰,譬如清水屬陽而濁水屬陰;作用持久者屬陽,作用短暫者屬陰,譬如新電池屬陽而舊電池屬陰;生機充沛者屬陽,生機微弱者屬陰,譬如健康之人屬陽而病弱之人屬陰;作用快速者屬陽,作用遲緩者屬陰,譬如快車屬陽而慢車屬陰;姿態(tài)直遂者屬陽,姿態(tài)迂曲者屬陰,譬如人站立時屬陽,坐下時屬陰。

         

        據(jù)此視角觀天與地,天之所以屬陽,為其因彰顯道體之至大特征而巨大、因彰顯道體之無形特征而清虛、因彰顯道體之至純特征而純粹、因彰顯道體之不已特征而持久、因彰顯道體之至健特征而快速、因彰顯道體之專直特征而直遂。與天相較,地之所以屬陰,為其較天為小、為重濁、為駁雜、為遲緩、為迂曲。據(jù)此觀日與月,日與月在造型等許多面向上并無差異,然而太陽更大、生機更為充沛;月亮渺小、生機亦暗淡,太陽對道體至大、至生二特征的彰顯遠過于月亮,故而日屬陽而月屬陰。據(jù)此視角觀男女之身體,男子之所以屬陽,為其體型普遍更大、筋骨更結(jié)實、生機更充足、行動更快速、耐力亦更持久,凡此女子皆不如男子,故而女子體魄屬陰;據(jù)此視角觀男女之心靈,男女心靈并非處處有別,二者在運心的持久程度、思維的快慢程度等面向上都不分軒輊,然而男子心胸普遍更開闊、志意更堅定、創(chuàng)造力更充沛、心意亦更為直率,故而男子之心屬陽而女子之心屬陰。雖則如此,女子之心靈亦未嘗不有男性所無的陽性特質(zhì),如其心靈普遍更為純粹、更為清虛之類。

         

        道體八特征之間則無陰陽之別,因為它們都是判分陰陽的具體尺度,尺度不能衡量其自身,亦不能互相衡量。

         

        道體除八特征之外并無余物,眾物皆由道體資始,因氣而資生,故而眾物除具備八個特征面向外,同時又皆內(nèi)具八個性情面向。八性情即健、順、善動、善入、善陷、善麗、善止、善說八者,“性情”是通乎萬物的說法,其在人心則仍可謂之性情,在物則是物之屬性、在器械則為其性能。特征是物的外在形象,性情則是物的內(nèi)在傾向,一物的特征時時呈現(xiàn),一物的性情則不可得而見聞,性情之所以不可見,因為它不是物也不是物的特征。性情不可見,然而它們又是實然存在的,故而許多時候,人仍舊要依照眾物的性情對其區(qū)分陰陽。

         

        通乎眾物的八特征與八性情一一對應: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不易特征,其性情之善止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無形特征,則其性情之善入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至大特征,則其性情之健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至純特征,則其性情之善陷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不已特征,則其性情之順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至生特征,則其性情之善說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至健特征,則其性情之善動便越凸顯;一物越是彰顯道體的專直特征,則其性情之麗便越凸顯。

         

        物彰顯道體的一個特征,便同時具備了一個與之相應的性情,某個特征在一物中彰顯得越是充分,其相應的性情也就越發(fā)凸顯。眾物無不當體具足八特征與八性情,然而,一物具足八特征,并不意味著此物能大段彰顯一個或幾個特征;同樣,具足八性情也并不意味此物的一個或幾個性情極為凸顯。

         

        眾物的特征與性情是一表一里,所以,當兩物相較時,自特征角度看來是屬陽的存在,自性情角度來看同樣屬陽;自特征角度看來是屬陰的存在,自性情角度來看同樣屬陰。依性情區(qū)分陰陽時,須說一物所凸顯的性情多、其性情凸顯得充分者屬陽;一物所凸顯的性情少、其性情凸顯得不充分者屬陰。

         

        譬如質(zhì)量大的鐵球比質(zhì)量小的鐵球更能凸顯性情之健,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延音長的琴弦比延音短的琴弦更能凸顯性情之順,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賽車比貨車更能凸顯性情之動,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方糖比冰糖更能凸顯性情之入,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果汁比果醬更為善陷,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牡丹花比蘭花更能凸顯性情之麗,故而前者屬后者屬陰;鋼釘比木釘更能凸顯性情之止,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落葉植物比針葉植物更能凸顯性情之說,故而前者屬陽后者屬陰。

         

        又如相馬,良馬之所以為良馬,為其性情之健、性情之順、性情之善動、性情之善止皆更為凸顯,駑馬雖然也不乏這些性情,然而凡此都不甚凸顯,故而良馬屬陽而駑馬屬陰。

         

        就人心而言,常人于八性情,或皆不甚凸顯而無足觀,或僅僅凸顯其中一兩個、三四個,如此,則有其所長便有其所短。譬如人有健而不順者、有順而不健者,健而不順,則其健亦將流于魯莽強悍;順而不健,則其順亦將流于盲從。人若只是善動這一性情較為凸顯,則其所得在積極活躍,所失在躁動不安;人若只是善止這一性情較為凸顯,則其所得在安分沉靜,所失在消極因循;人若只是善入這一性情較為凸顯,則其所得在委婉體貼,所失在猶疑不果;人若只是性情之陷較為凸顯,則其所得在深沉堅貞,所失在抑郁沉淪;人若只是性情之麗較為凸顯,則其所得在善興善感,其所失在虛浮失真;人若只是性情之說較為凸顯,其所得在灑脫自在,其所失在事不關己。

         

        圣人于八性情盡皆凸顯,圓融渾全,八者彼此夾持,以時而發(fā)而各成其能;圣人順道而健,體道而順,其健其順互為體用;時當陷則善陷,“君子固窮”者是;時當麗則善麗,“申申夭夭”者是;時當動則善動,“進,吾進也”者是;時當止則善止,“止,吾止也”者是;時當入則善入,周游列國者是;時當說則善說,退修詩書者是。故而當凡圣相較時,圣人屬陽,常人皆屬陰。

         

        人或因為八性情可以用八卦象征,八卦中又有四陰卦、四陽卦之別而以為健屬陽、順屬陰;麗屬陽、陷屬陰;動屬陽、止屬陰;入屬陽、說屬陰,這種看法是錯誤的。性健之物屬陽,性情之健本身卻不屬陽;性順之物屬陰,性情之順本身亦不屬陰。麗、陷、動、止、入、說六者也都不是性情,《說卦》所言之麗是善于麗、陷是善于陷、動是善于動、止是善于止,凡此才是性情。健與順、善麗與善陷、善動與善止、善入與善說之間并無陰陽之分,之所以這樣說,因為八性情本乎八特征,八特征無陰陽之別,八性情便同樣沒有陰陽之別,物凸顯八性情則屬陽,反之則屬陰。

         

        以道體為尺度區(qū)分陰陽的第三種方式,是看兩物之間的主輔關系,所謂主輔關系,就是兩物協(xié)作時,一者自然趨于“垂范無為”,一者自然趨于“效法實現(xiàn)”的關系,這一關系,就是孔子所言的“乾以易知,坤以簡能”、“乾知大始,坤作成物”、“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其中,“以易知”者屬陽,“以簡能”者屬陰;“知大始”者屬陽,“作成物者”屬陰;“成象”者屬陽,“效法”者屬陰;凡此若一言以蔽之,則是為主者屬陽,為輔者屬陰。

         

        天施地生,故而天屬陽,地屬陰;夫倡婦隨,故而夫?qū)訇?,婦屬陰;父命子行,故而父屬陽,子屬陰;君主臣輔,故而君屬陽,臣屬陰。又如性與心、心與身、身與物、長官與秘書、教師與學生、舵手與水手、歌者與樂手、主演與配角、捧哏者與逗哏者、憲法與眾法、首都與各省、小提琴與大提琴、舞臺與觀眾席、鼠標與電腦、頭羊與羊群、蜂王與群蜂等等,凡此之區(qū)分陰陽,皆是從主輔關系上得來。

         

        為主者之所以屬陽、為輔者之所以屬陰,其根源則來自乾坤二元之關系。道與氣之關系,是宇內(nèi)最為典范的主輔關系,道體只是兀自垂范于形上世界、不自作為于形而下;氣亦不自作主張,只是一味效法道體,確然以自身在形下世界實現(xiàn)道體這一典范。乾元坤元是如此,在彼此協(xié)作的兩物間對言,則彰顯道體特征者是陽物,陽物便是乾道之物;不甚彰顯道體特征者是陰物,陰物便是坤道之物,當二者協(xié)作時,乾坤二元協(xié)作之意仍下貫于乾道之物與坤道之物中,因此以乾道之物為主而坤道之物為輔,亦即陽者為主陰者為輔。譬如天屬乾道之物,地屬坤道之物,二者之協(xié)作有天施地生之義;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者協(xié)作則有夫倡婦隨之義。

         

        值得注意的是,宇內(nèi)堪稱絕對純陰純陽的存在,只是乾坤二元而已,唯其是純陽與純陰,故其“垂范無為、效法實現(xiàn)”的協(xié)作關系亦是絕對的,乾元為絕對典范亦絕對毫無施為于形下,坤元絕對順從乾元亦絕不自作主張。在形上世界是如此,在形而下世界,則除非有圣人在世,除此則屬陽屬陰之物皆不全純,天地較水、火、風、雷、山、澤為純,然而天中有非天之物,地中有非地之物,天與地亦非純陽純陰,故而在人倫世界,乾道之存在皆不敢以典范自居,坤道之存在亦不敢唯乾道之命是從,故而儒家倫理在子從父命、妻從夫命、臣從君命的前提之下,又必言子之于父、妻之于夫、臣之于君皆有進諫規(guī)箴之義,不如此則三綱不全,陽主陰輔之義不成。

         

        當主輔關系中屬乾道之存在已自化作坤道,則臣可以去位,如孔子所謂“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特殊情形下,臣亦可廢君而代之,如孟子論貴戚之卿而言“君有大過則諫,反復之而不聽,則易位”。在極特殊之情形下,即天有所廢立時,則雖非貴戚之卿亦可以革命改作,武王吊民伐罪之事即是。在君臣是如此,在夫婦則亦然,當夫不夫,妻不妻,反復勸諫之而不聽則可以相離,孔子刪詩而存《氓》,可見妻亦有義當離夫之時;后世朱子論建陽婦人離夫案而言:“若是夫不才,不能育其妻,妻無以自給,又奈何?這似不可拘以大義”云云,凡此都見此意。人倫之中,唯父子兄弟二倫上系于天,其義終不可以相離,人不患父如瞽叟而兄弟如象,但患自家不如舜而已。

         

        有上述三種區(qū)分陰陽的角度,則宇內(nèi)事物已經(jīng)無不可以區(qū)別陰陽。一似人從日月運行中抽象出了時間之象,及時間之象為人所共識,不依日月而獨立,則人又可以用它來形容日月之運行,陰陽之象也是如此。陰陽之象既然獨立,則其適用范圍又可以不止于物類,對于不屬于物之范疇的道與氣,也可以從主輔角度用陰陽之象對其進行判分,故而孔子稱道體為乾元,以純陽之乾卦象征之;稱氣為坤元,以純陰之坤卦象征之,純乾純坤便是陰陽。

         

        非止可以在道氣之間區(qū)分陰陽,及將道體視為一物,又可以在道體之上見出陰陽來。道體的八特征皆是純陽之象,道體唯一有變動處,就在其靜專動直的動態(tài)中,既然在形下眾物都以靜屬陰、動屬陽;專一屬陰、直遂屬陽,則為了指明道體之動態(tài),又不妨說道體靜而專時屬陰,動而直時屬陽,這就是孔子所謂的“一陰一陽之謂道”。

         

        所謂“一陰一陽”,就是一專一直,是就道體之動態(tài)而言。道體兀自一專一直地鼓蕩,這一專一直不是別物,只是元、亨、利、貞四界的周而復始,物繼此四者則自然流行、真實無妄,是所謂“繼之者善也”。使萬物自然流行的原因無它,只是因為萬物無不以道為性,是所謂“成之者性也”。道體的一專一直就是萬物之性的一專一直,道體的元、亨、利、貞就是萬物之性的仁、義、禮、智,故而孔子又言“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之所以鮮有知君子之道者,因為仁者只能見一片段,智者也只能見一片段,二者皆未足以見合仁、義、禮、智的一專一直之全?!耙魂幰魂枴钡氖堑?、“繼之”的是物、“成之”的是物之性,三者同時見在,實無先后可言。

         

        道體八特征之學說,是孔氏形而上學之根本,其說唯見于《易》,然孔子引而不發(fā),學者亦難遽信。今對道體八特征進行論證,則有三條進路。

         

        第一條進路,是從《說卦傳》八性情角度契入,亦即將道體八特征、物之八特征、物之八性情、八卦與自然界之八物列為一表,縱觀八條理路,將其一一疏通解說,然后可見八經(jīng)八緯彌綸周遍,與萬物之理歷歷吻合,前面詳說《二元造物表》之八章即是,由此視角可得物理學。

         

        第二條進路,是就美學視角觀物,所謂美,只是物對道體八特征的彰顯,自然與人文之美皆不能出乎八特征之范圍,由此視角則可得美學。

         

        第三條進路,則是就兩儀之所由分的角度契入,人類判分陰陽的尺度無它,只是具足八特征的道體。以道體為尺度,則可以從物之特征、物之性情、物與物之關系三個面向判分物之陰陽。

         

        三條進路殊途而同歸,合三條進路之所得,則可以統(tǒng)稱為“格物學”,其學說非止能夠證實道體八特征,又確然可使人即粲然萬物而明了形上之道,所謂“以通神明之德”;與此同時,其說又確然可以使人即形上之道而明了粲然萬物,所謂“以類萬物之情”。然若不有切實格物之工夫,則雖有其說,人亦將止于信疑之間而已。

         

        責任編輯: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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