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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程元敏】〈國風(fēng)〉私情詩宋人說討原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0-03-17 00:31:48
        標(biāo)簽:〈國風(fēng)〉

        〈國風(fēng)〉私情詩宋人說討原

        作者:程元敏

        來源:《中外文學(xué)》第四卷第二期,民國六十四年七月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二月廿一日丙辰

        ??????????耶穌2020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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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謂〈國風(fēng)〉有私情詩,始于先秦學(xué)者。漢魏晉唐經(jīng)師文士因之,且多已確指篇名。及宋而論之者愈眾,至于昌言刪黜淫篇。昔余撰「《王柏之生平與學(xué)術(shù)》」陸編,第伍編曾略及此事。唯該文專說王氏《詩》學(xué),拘于體例,不克作透徹而有系統(tǒng)之論述,所收材料亦不便悉入。舊撰草成迄今,忽焉四歲。舊存新得,篋笥有關(guān)資料益豐。比得旬日休暇,董理斯竟,裁為此篇,凡四章若干節(jié),以就教于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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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問題之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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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經(jīng)》〈國風(fēng)〉一百六十篇,其中不乏男女情詩。宋人王柏(號魯齋)主張刪去三十篇(或二十九篇),以為皆淫詩。自王氏逝世(宋度宗咸淳十年,公元一二七四年)至今七百年,此事影響學(xué)子教本、科場命題;至于經(jīng)師、詞人撰文爭議者,尤其難以盡舉。此學(xué)術(shù)史上大事。昔賢多歸咎于王柏,而責(zé)之最深刻、措辭最嚴(yán)厲,莫過于〔清〕紀(jì)昀與皮錫瑞。皮氏《經(jīng)學(xué)通論》(卷二)「論《詩》比他經(jīng)尤難明其難明者有八」,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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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人疑經(jīng),至王柏而猖狂已極,妄刪〈國風(fēng)〉,進(jìn)退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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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焯批點涵芬樓影印本《經(jīng)學(xué)通論》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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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氏作此口脗,實模仿紀(jì)昀,《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十七)于〈經(jīng)部〉〈詩類存目一〉「《詩疑》二卷」下,指責(zé)王氏刪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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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何人斯!敢奮筆而進(jìn)退孔子哉!……后人乃以柏嘗師何基,基師黃榦,榦師朱子,相距不過三傳,遂并此書亦莫敢異議。是門戶之見,非天下之公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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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庫提要》(卷十三〈經(jīng)部〉〈書類存目一〉「《書疑》九卷」下)且譴責(zé)《宋史》撰者,不應(yīng)為王柏立傳;甚至私家修史,為王氏立傳,紀(jì)昀亦表不滿,《四庫提要》(卷五八)評〔清〕朱軾「《史傳三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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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柏披猖恣肆,至刪改孔子之圣經(jīng),咸預(yù)斯列,似為少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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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要》與《紀(jì)文達(dá)公遺集》之中指斥王柏者,多達(dá)數(shù)十處。一朝重臣,竟不惜傾注全力以攻擊區(qū)區(qū)一王魯齋,意其主要目的有二:一基于朝廷立場(《四庫全書》自是官書),維護(hù)圣人經(jīng)書之完整;二是反映當(dāng)時(干、嘉時代)學(xué)風(fēng),反對宋學(xué)。而朱子為宋學(xué)泰斗,欲攻宋學(xué)非攻擊朱子不可。然清初朱學(xué),甚受政府尊尚(康熙御纂《周易折中》、雍正欽定《書經(jīng)傳說匯纂》與《詩經(jīng)傳說匯纂》皆以朱學(xué)為主。);其在民間勢力尚大。曉嵐不便明文直接攻擊朱子,故集矢于王柏,誠如方東樹《漢學(xué)商兌》所言,「項莊舞劍,志在沛公」而已(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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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指出〈國風(fēng)〉中有淫詩,并非始于南宋朱子、王柏,北宋學(xué)者已明言〈風(fēng)〉篇雜有淫褻之作;亦非北宋人最先生發(fā)此論,漢、唐人已論及〈國風(fēng)〉淫奔篇章;不僅漢、唐人,即先秦典籍亦未曾諱言〈國風(fēng)〉少數(shù)篇什好色而淫。如棄置《詩序》及后世《詩經(jīng)》傳注,直求詩文,〈國風(fēng)〉淫色之篇,恐不止昔賢論定之?dāng)?sh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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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貳、唐以前人之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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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先秦學(xué)者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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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經(jīng)》三百零五篇文約四萬,僅一「淫」字,〈周頌〉〈有客〉篇:「既有淫威,降??滓?。」「淫」乃「大」義,淫威意為大德;與淫色無關(guān)?!磭L(fēng)〉不著「淫」字,然確有淫詩,如〈陳風(fēng)〉〈株林〉篇:「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乖侁愳`公淫亂夏征舒字子南之母(據(jù)〔清〕陳奐《詩毛氏傳疏》),詩有明文,事見《左》〈宣九年及十年〉《傳》。但尚可曲從《詩序》說為刺靈公;且體會全詩兩章語氣,誠酷似旁觀者口氣。但〈鄘風(fēng)〉〈桑中〉篇則無從曲說,茲舉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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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爰采唐矣,沬之鄉(xiāng)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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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詩用三「我」字(二、三章同),顯然男女私相約會之詩,《詩序》曰「刺奔」,詩本文全無此意。而〈國風(fēng)〉帶有「我、予」自稱代名詞之男女情詩約共十七篇,出現(xiàn)約六十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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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類詩篇,先秦學(xué)者首先判為淫詩。于〈邶風(fēng)〉〈靜女〉篇第二章「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定公九年〉《左傳》曰:「〈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據(jù)杜預(yù)注,《左傳》作者以為:〈靜女〉為男女私情詩,僅次章之『彤管』,依舊說義為「赤管筆,女史記事規(guī)誨之所執(zhí)」可取。又〈成公二年〉《左傳》明判〈鄘風(fēng)〉〈桑中〉篇為淫奔之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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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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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味申叔跪語氣,似乎《詩》〈桑中〉篇為淫詩,乃當(dāng)時共知共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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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傳》成書約在戰(zhàn)國初葉,已言三衛(wèi)(邶、鄘、衛(wèi)三國地壤鄰近,其詩通稱《三衛(wèi)詩》。)有淫詩。比《左傳》作者略晚,屈原弟子宋玉〈登徒子好色賦〉(見《昭明文選》卷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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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少曾遠(yuǎn)游,……從容鄭、衛(wèi)溱、洧之閑。是時向春之末,迎夏之陽,鶬鶊喈喈,羣女出桑?!加^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袪」,贈以芳華辭甚妙。于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密體?,俯仰異觀。含喜微笑,竊視流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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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溱、洧是鄭國兩水名,鄭國男女少艾于三月上巳日就水上游嬉,賦詩互通情愫,見〈鄭風(fēng)〉〈溱洧〉篇。桑間、濮上,古在衛(wèi)國境內(nèi),男女聚會于此,放浪形骸,縱情聲色。故先秦典籍屢記鄭衛(wèi)聲詩皆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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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衛(wèi)靈公〉篇:「子曰:『……放鄭聲,遠(yuǎn)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弧褂帧搓栘洝灯骸缸釉唬骸簮鹤现畩Z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弧?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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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與詩合一,《尚書》〈堯典〉篇:「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埂对娊?jīng)》三百篇皆被之弦歌,故說鄭聲淫猶言〈鄭詩〉淫,言衛(wèi)音淫則〈衛(wèi)詩〉斷無不淫之理,《禮記》〈樂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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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wèi)音趨數(shù)煩志,齊音敖辟周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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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時,奏樂、唱詩、舞蹈三事同時進(jìn)行,《詩經(jīng)》〈周「頌」〉之頌即具此三種意義。子夏既說鄭音衛(wèi)音淫色害德,又謂祭祀弗用,是不以〈鄭詩〉、〈衛(wèi)詩〉配樂唱奏于神明之前。宋玉自述游鄭、衛(wèi)之間,見其麗姝,又詠〈鄭風(fēng)〉〈遵大路〉篇詩句「遵大路兮,攬子袪」(文與今本《毛詩》小異)以挑之,是宋氏曾參酌〈樂記〉、《論語》,探索詩意,判本篇為淫詩,而于〈好色賦〉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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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孔子時人蓋已疑〈周南〉〈關(guān)雎〉篇為淫色詩,故子曰:「關(guān)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梗ā墩撜Z》〈八佾〉篇)梁皇侃《論語集解義疏》曰:「時人不知〈關(guān)雎〉之義而橫生非毀,或言其淫,或言其傷,故孔子解之也?!搓P(guān)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是其為政風(fēng)之美耳,非為淫也?!式踉疲骸簶吩诘檬缗?,疑于為色;所樂者德,故有樂而無淫也?!弧?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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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漢儒之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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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人討論孔子「鄭聲淫」一語,多謂鄭國不僅聲(音樂)淫,而詩亦淫,班固《白虎通》〈禮樂〉篇(據(jù)陳立《疏證》本,見《皇清經(jīng)解》。)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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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曰「鄭聲淫」何?鄭國土地,民人山居谷浴,男女錯雜,為鄭聲以相誘悅懌,故邪辟聲皆淫色之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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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淫色之聲」,猶今言男女情歌,情歌未有有聲無辭者,班著《漢書》〈地理志〉且舉〈鄭風(fēng)〉〈溱洧〉及〈出其東門〉二篇為證(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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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國聲、詩兼淫,許慎及漢《論語》今文家之說竝同。許氏《五經(jīng)異義》(《禮記》〈樂記〉篇「鄭衛(wèi)之音」云云孔穎達(dá)《疏》引)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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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論說:鄭國之為俗,有溱、洧之水,男女聚會,謳歌相感,故云「鄭聲淫」?!蹲髠鳌氛f:……(許君)謹(jǐn)案:「〈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矣,故鄭聲淫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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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論說」,〔清〕魏源《詩古微》(卷二)謂是漢代《論語》今文家之言;許氏審定從其說,故云鄭國說婦人之詩十分有九(或云「十九」,衍十字。)。又陳立《白虎通疏證》(卷三)據(jù)《白帖》引許慎《五經(jīng)通義》(?)云:「鄭國有溱、洧之水,會聚謳歌相感,今〈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故云『鄭聲淫』?!古c此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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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樂大概亡佚于西漢初年,詩文則賴口誦而幸存(注二),是故漢儒直稱〈鄭〉〈衛(wèi)〉詩淫,可不必并聲言之。班固《漢書》〈地理志〉(卷二八下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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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武公與平王東遷,卒定虢、會之地,右雒左泲,食溱、洧焉。土陿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會,故其俗淫。〈鄭詩〉曰:「出其東門,有女如云?!褂衷唬骸镐谂c洧,方灌灌兮,士與女,方秉菅兮。恂盱且樂,惟士與女,伊其相謔。」此其風(fēng)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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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氏舉出〈溱洧〉、〈出其東門〉二篇為〈鄭風(fēng)〉淫詩。〈溱洧〉篇前已屢述。〈出其東門〉篇首章曰:「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第二章意略同)繹詩本文,此男子疑戀女子之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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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誘亦據(jù)〈鄭風(fēng)〉〈溱洧〉篇本文,謂其詩淫,《呂氏春秋》〈孟春紀(jì)〉〈本生〉篇「靡曼皓齒,鄭衛(wèi)之音」云云高氏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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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國淫辟,男女私會于溱、洧之上,有詢訏之樂,芍藥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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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私會云云,指〈溱洧〉篇為淫奔期會之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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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初治《詩》者今文三家。三家者,《魯詩》魯申培公、《齊詩》齊轅固生、《韓詩》燕韓嬰是也。《古文》毛公后出,合為《四家詩》。三家相繼亡佚,《毛詩》今獨存。漢世特重家法,故當(dāng)時《詩》說,不出于三家,則出于毛。出于毛者今有《毛傳》《毛序》可按,凡諸與毛學(xué)不同之漢人《詩》說,宜分別派入三家,于理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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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誘《呂覽》〈本生〉篇注,謂溱洧淫奔之辭,〔清〕陳喬樅(《魯詩遺說攷》卷四)以為據(jù)《魯詩》為說,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卷五)論同。班固《漢書》〈地理志〉等斷〈鄭風(fēng)〉〈溱洧〉、〈出其東門〉為淫辭,陳喬樅(《齊詩遺說攷》卷三)謂本《齊詩》。焦延壽《易林說詩》〈桑中〉篇,陳喬樅(《齊詩遺說攷》卷二)、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卷三中)竝以為是《齊詩》。魯例已見前舉,茲再舉《易林》齊說二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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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林》(卷一)〈師之噬嗑〉:「采唐沬鄉(xiāng),要我桑中,失信不會,憂思約帶?!梗ā稘h魏叢書》本,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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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卷二)〈蠱之謙〉:「采唐沬鄉(xiāng),儌期桑中,失心不會,憂思忡忡?!?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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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韓詩》見引于典籍者,亦嘗明言〈鄭風(fēng)〉〈溱洧〉詩淫,《后漢書》〈袁紹傳〉「三月上巳,大會賓徒于薄落津」〔唐〕李賢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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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詩》曰:「溱與洧,方洹洹兮?!寡⒃疲骸膏崌?,三月上巳之辰,兩水之上,招魂續(xù)魄,拂除不祥,故詩人愿與所說者俱往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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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君注,謂薛漢《章句》。薛漢家世習(xí)《韓詩》,《后漢書》〈儒林〉有傳。薛君以本詩中「士與女」及「士曰」之「士」為作此詩之人;「士與女」及「女曰」之「女」為詩人之所說者,而「俱往」云云,指「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是《韓詩》以此篇淫詞乃詩人自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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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于《毛詩》之論,概屬之三家;今文三家釋〈溱洧〉、〈桑中〉為淫詩,既如上述。而古文詩學(xué)家—《毛序》、《毛傳》、《鄭箋》,茲悉并為一派論之??荚S多淫人自賦之詩,《毛序》皆說為他人刺淫,茲舉二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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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風(fēng)〉〈子衿〉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乃詩人自白,《毛序》則曰:「〈子衿〉,刺學(xué)校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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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風(fēng)〉〈東方之日〉篇:「……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兮。在我闥兮,履我發(fā)兮?!勾四凶幼园着c情人幽會之辭,《毛序》則曰:「〈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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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首,《毛序》不謂之淫詩;后一首,雖不得不謂之淫奔詩,但仍托言刺譏。而毛氏傳《詩》、鄭玄箋《詩》及箋〈序〉多與〈序〉旨同。然亦偶有不托言譏刺,直指某詩淫者。魏源(《詩古微》卷二)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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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詩》(〈鄭風(fēng)〉)〈野有蔓草〉,〈序〉為「男女思不期相會」;〈東門之墠〉,《箋》為「女欲奔男之詞」;(〈陳風(fēng)〉)〈澤陂〉,《箋》:「蒲喻所說男之性,荷喻所說女之色」。言「我思此美人,當(dāng)如何而得見之」?是《毛詩序》、《箋》之例,亦未嘗以詩皆無邪而盡出于刺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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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野有蔓草序〉:「〈野有蔓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于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會焉?!顾加鰰r,與思不期而會者同為一人:〈序〉者誠未托言刺譏?!葱颉瞪w亦漢人作。鄭箋〈澤陂〉及〈東門之墠〉,皆男女私情之辭,與〈序〉之為「刺時」、「刺亂」不同,而亦與《毛傳》不合。蓋康成混同今古學(xué),箋《詩》時采三家之說,所謂「若有不同,便下己意」者,謂斷取三家而不獨師毛意也(注三)。且鄭氏有《駁五經(jīng)異義》一書,而于許慎「〈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矣,故『鄭聲淫』也」無駁(注四),是承認(rèn)鄭國聲、詩皆淫于色,故彼又于《周禮》〈春官〉〈大司樂〉「凡建國禁其淫聲」云云注曰:「淫聲,若鄭、衛(wèi)也?!寡脏?、衛(wèi)詩亦皆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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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利學(xué)校藏南宋十行本毛詩注疏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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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魏晉間人之談?wù)?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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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晉人《詩》解,今多亡佚,殘存于類書或經(jīng)疏引述、論及淫風(fēng)者,〔吳〕韋昭、朱育「《毛詩答雜問》」〈韋答野有蔓草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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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多兵役,男女怨曠,于是女感傷而思男,故出游于洧之外,托采芳香之草,而為淫妷之行。時草始生,而云「蔓」者,女情急欲以促時也。(《太平御覽》卷九九四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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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序》曰「男女失時」,此云「男女怨曠」;〈序〉言「思不期而會」,此作「托采芳香之草,而為淫妷之行」:韋氏答問大暢〈序〉意,而謂「女情急」故賦「蔓」(諧「慢」聲)草,「猖披橫絕」甚晦菴、魯齋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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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肅不服鄭玄,說經(jīng)務(wù)反康成,至于偽托圣人言語以堅其證?!葱l(wèi)風(fēng)〉〈氓〉篇,「淫婦為人所棄,而自敘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朱子《詩集傳》),婦言昔嫁時「秋以為期」,肅《圣證論》(《周禮》〈地官〉〈媒氏〉「中春之月,令會男女」〔唐〕賈公彥《疏》引)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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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此皆與仲春嫁娶為候者也?!聪男≌翟唬骸付鹿谧蛹夼?,娶妻之時,秋以為期,此淫奔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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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張融「《圣證論評》據(jù)《禮》〈夏小正〉、《易》〈卦〉、《詩》〈國風(fēng)〉及〈小雅〉、《管子》,證古婦人春嫁娶,今〈氓〉詩言秋娶,乃淫奔之辭,〈媒氏〉《疏》引其說(參〔清〕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五經(jīng)總義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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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諸侯越國娶女,仲春及冰未散請期」,乃足容往反也。秋如期往。淫奔之女不能待年,故設(shè)秋迎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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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不奪注,注不違經(jīng),此常義也;第注者疏者之于經(jīng)傳,若意有不同,則或故避而不解;或竟破經(jīng)、傳,別立異義。準(zhǔn)此,杜預(yù)《春秋經(jīng)傳集解》茍不滿《左傳》說〈靜女〉、〈桑中〉(已詳上第一節(jié))自可別立異說,第今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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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公九年〉《左傳》「〈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杜注曰:「〈靜女〉三章之詩,雖說(音悅)美女,義在彤管?!?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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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公二年〉《左傳》「夫子……又有『桑中』之喜」云云杜注曰:「〈桑中〉,〈衛(wèi)風(fēng)〉淫奔之詩?!?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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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謂〈靜女〉詩義為男悅女,且直指〈桑中〉乃〈衛(wèi)國風(fēng)〉淫奔詩,意甚堅決,語至明確,則是與經(jīng)旨同。且已不止解經(jīng),更借以論經(jīng)學(xu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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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唐代經(jīng)師文士之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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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學(xué)有義疏時代,南北朝也。百六十年間,江左河朔名儒輩出,疏經(jīng)巨著繁富。惜今存唯〔梁〕皇侃《論語集解義疏》為完帙,余見于唐代經(jīng)疏稱引之殘文,尚不及百一。當(dāng)時諸儒論〈國風(fēng)〉中情詩意見,今皆失傳。唐高宗永徽四年頒行、孔穎達(dá)主修之《易》、《書》、《詩》、《禮記》、《春秋》《左傳》《五經(jīng)正義》?!对娊?jīng)正義》皆止曲徇《毛序》刺譏之托,否認(rèn)有淫奔之風(fēng)詩?!蹲髠鳌贰炊ü拍辍涤洝挫o女〉彤管,《正義》釋〈靜女〉曰貞女,彤管義用《毛傳》,皆破杜《注》;〈成二年〉記申叔跪「桑中竊妻」云云,《正義》闕釋,蓋仍從《毛序》「刺淫奔」,而不以杜《注》為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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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禮記正義》涉及此一問題,則不回護(hù)《毛序》,〈樂記〉「鄭衛(wèi)之音」云云《正義》既引《五經(jīng)異義》所斷「〈鄭詩〉二十一篇,說婦人者十九」云云,乃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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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案:〈鄭詩〉說婦人者唯九篇,《異義》云十九者,誤也。無「十」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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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慶元六年紹興府刻宋元遞修本《春秋左傳正義》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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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疏既緊承許說而言,是坦承〈鄭詩〉九篇說婦人,而其中不免淫辭。《五經(jīng)正義》雖題孔穎達(dá)撰,其實同修者非止一人,穎達(dá)不過總攬大綱,未必逐條親自論定,故彼此互異?!睹娬x》王德韶、齊威等同修,《左傳正義》谷那律、楊士勛等共治,《禮記》則賈公彥等合疏(注五),因人而異,故《禮疏》與《詩疏》、《左疏》異趣?!吨芏Y疏》不在《五經(jīng)正義》之列,賈公彥等奉勅撰,〈春官〉〈大司樂〉「凡建國禁其淫聲」云云《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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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淫聲,若鄭、衛(wèi)也」者,〈樂記〉文?!脆崱祫t〈緇衣〉之詩,說婦人者九篇;〈衛(wèi)〉則〈三衛(wèi)〉之詩,云:「期我于桑中」之類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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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及前條〈樂記〉《疏》,殆皆賈公彥撰,故言〈鄭風(fēng)〉說婦人之詩篇數(shù)同。經(jīng)賈氏指明為淫詩者:〈鄭〉止〈緇衣〉一篇,其它八篇雖未確指,意其謂〈將仲子〉、〈子衿〉、〈野有蔓草〉、〈溱洧〉等,求之詩文皆顯然為私情之詩;〈衛(wèi)〉則明言具有與「期我于(乎)桑中」(〈鄘風(fēng)〉〈桑中〉篇)句同類詩句之詩篇,殆謂〈邶〉〈靜女〉、〈衛(wèi)〉〈氓〉之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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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國風(fēng)〉為男女情詩,且以后世情歌擬之者,由唐代文士鑿開風(fēng)氣,劉迅(知幾之子)取〈巴渝歌〉、〈白頭吟〉、〈折楊柳〉至〈談容娘〉,以比〈國風(fēng)〉之流(注六)。有宋詞人多承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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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唐〕丘光庭《兼明書》(卷二「沈朗新添」條)載宣宗大中年間,《毛詩》博士沈朗進(jìn)新添《毛詩》四篇,云〈關(guān)雎〉后妃之德,不可為三百篇之首,別撰二篇為堯舜詩,取虞人之箴為禹詩,取〈大雅〉〈文王〉篇為文王詩,表請以四詩置〈關(guān)雎〉之前。朝廷嘉之。度沈博士意,以〈關(guān)雎〉為「說婦人之詩」,不配冠于《詩》全經(jīng)之上,此衍繹許慎、賈公彥之說,而啟發(fā)南宋經(jīng)師文士欲黜〈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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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本章結(ji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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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上所述,先秦、兩漢、魏晉及唐人以為〈國風(fēng)〉有淫詩者,凡左丘明、宋玉(以上先秦)、申培公、轅固生、韓嬰、焦延壽、班固、《論語》今文家、許慎、薛漢、高誘、衛(wèi)宏、鄭玄(以上兩漢)、韋昭、王肅、張融、杜預(yù)(以上魏晉)及賈公彥(唐)十八家,而孔子(兩言鄭聲淫)、〈國風(fēng)〉古傳、荀卿(〈大略〉篇曰:「〈國風(fēng)〉之好色也,《傳》曰:『盈其欲而不愆其止。』」)、淮南王劉安(《文心雕龍》〈辨騷〉篇引其《離騷傳》云「〈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司馬遷(〈屈原賈生列傳〉亦云:「〈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楊倞(注《荀子》〈大略〉篇以〈關(guān)雎〉篇好色)及劉迅、沈朗議論,皆于宋人說〈國風(fēng)〉大有影響,尚未計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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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經(jīng)上述諸家確指為淫篇者,得六國十一篇,茲列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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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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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名

        ①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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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關(guān)雎

        ②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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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靜女

        ③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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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桑中

        ④衛(w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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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氓

        ⑤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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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緇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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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遵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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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⑦東門之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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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出其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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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⑨野有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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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⑩溱洧

        ⑥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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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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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并賈公彥等尚未明指之〈鄭〉、〈衛(wèi)〉淫篇計之,恐先秦至唐人意為淫邪之〈風(fēng)〉篇,當(dāng)不在宋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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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舉宋以前人有關(guān)議論,大率出于尋常典籍,學(xué)者所必讀,以紀(jì)文達(dá)、皮鹿門諸公之博洽,不致未見。然而明知唐以前多家確指〈國風(fēng)〉多篇為淫辭,仍將「蔑經(jīng)誣圣」之責(zé)大段歸咎于宋儒,殊失公允。且北宋諸子,未嘗諱言十五國之淫詩;南宋略晚于朱子、稍早于王魯齋時,已有多人議刪淫詩,則是「毀傷經(jīng)典,進(jìn)退孔子」,亦不應(yīng)獨罪王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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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宋人之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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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東都學(xué)者論〈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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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諸子敢昌言〈國風(fēng)〉雜出淫辭,自疑《毛詩序》起。疑《序》者多家,莫若蘇轍作法影響深遠(yuǎn);其說淵源于〔唐〕成伯璵。成氏謂眾篇之〈小序〉,子夏但作第一句,至「也」字而止,如「〈葛覃〉,后妃之本也」、「〈鴻鴈〉,美宣王也」之類是也(注七)。余辭皆大毛公添系。蘇氏撰《潁濱詩集傳》,遂唯存〈序〉之首句,而盡去所謂附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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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說之從眉山蘇氏游,說《詩》受子瞻、子由影響。嘗作「〈詩之序論〉」四篇(載其《景迂生集》卷十一),論《詩序》固非子夏作,亦非毛公作,而〈序〉云詩篇作者美刺某人,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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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軾說《詩》不取《詩序》,其「詩論」(注八)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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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者,天下之人匹夫匹婦羈臣賤隸悲憂愉佚之所為作也。夫天下之人,自傷其貧賤困苦之憂,而自述其豐美盛大之樂,上及于君臣父子、天下興亡治亂之跡,而下及于飲食床笫昆蟲草木之類,蓋其中無所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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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鄘風(fēng)〉〈鶉之奔奔〉篇,〈襄二十七年〉《左傳》載伯有賦之,趙孟曰:「牀笫之言不踰閾,況在野乎?」又〈墻有茨〉篇詩曰:「墻有茨,不可埽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勾硕?,〈序〉者皆以為刺詩,東坡蓋指此類及〈鄭風(fēng)〉〈風(fēng)雨〉、〈齊風(fēng)〉〈雞鳴〉篇為夫婦自道其床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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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補(bǔ)之出東坡之門,直指桑濮與頌聲同傳,承蘇說而勇銳實過之,其續(xù)〈楚辭序〉(《雞肋集》卷三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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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非皆圣賢作也。舍周公、尹吉甫、仲山甫諸大夫君子,則羈臣寡婦寺人賤者桑濮淫奔之辭,顧亦與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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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濮謂〈鄘風(fēng)〉〈桑中〉之類,補(bǔ)之指為淫奔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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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南渡前中期學(xué)士文人論〈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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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南宋之際,鄭樵(漁仲)作《詩辨妄》(書今佚),繼蘇門學(xué)士辨《詩序》之妄,執(zhí)詩文求其義,判許多所謂刺詩為淫奔之作,茲擇錄其說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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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漁仲謂:〈詩小序〉只是后人將史傳去揀并看謚,卻附會作〈小序〉美刺。(《朱子語類》卷八十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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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漁仲有《詩辨妄》,力詆《詩序》,……以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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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莆田鄭氏謂:此(〈將仲子〉篇)實淫奔之詩,無與于莊公、叔段之事。(朱子《詩序辨說》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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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漁仲《詩辨(妄)》:〈將仲子〉只是淫奔之詩,非刺仲子之詩也。(《朱子語類》卷二三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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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在辨證〈小序〉謬誤,兼及毛鄭之失,《詩辨妄》為第一部專著?!磳⒅僮印?,固漁仲首先斥為淫奔;但其所論,絕不止此〈鄭風(fēng)〉一篇,意者〈氓〉、〈溱洧〉、〈桑中〉等前人早已論定之諸篇,亦決在其指為淫奔之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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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樵《詩》學(xué),其同里密友林光朝(艾軒)所見略同。鄭岳編撰艾軒「遺事」(見《艾軒集》〈附錄〉,又見《朱子語類》卷二三)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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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三百篇,大抵好事足以觀,惡事足以戒。如《春秋》中好事至少,惡事至多。此等詩鄭漁仲十得其七、八,如「〈將仲子〉詩止是淫奔」,艾軒亦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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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辨妄》雖力詆《詩序》,然究非注釋全詩之作,故論去〈序〉言《詩》,不得不讓與年齒略少之王質(zhì)(雪山)。蘇子由棄〈小序〉之續(xù)文,質(zhì)則悉廢全〈序〉,〈序〉言刺某君疾某臣,雪山《詩總聞》則皆不予理睬,如解〈陳風(fēng)〉〈東門之枌〉篇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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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丘之東門也。子仲,子之仲也;之子,又仲之子也。必指一人,而其姓氏無考。徘徊東門樹下,待所期婦人也?!偮勗唬捍嗽姸嗉捌跁夭菽荆喝鐤專玷?,如麻,如荍,如椒。(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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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之枌〉,雪山始以淫風(fēng)解之,而《詩總聞》二十卷,類此之說不止此篇,宜(《四庫提要》卷十五〈經(jīng)部〉〈詩類一〉)謂其「毅然自用,別出新裁,堅銳之氣,乃視(鄭樵、朱子)二家為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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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若干文人,不以治經(jīng)學(xué)聞世,亦無說《詩經(jīng)》之專著,彼以〈國風(fēng)〉篇章比擬六朝艷詩及唐代麗句,與〔唐〕劉迅所為(已詳上第四節(jié))同一機(jī)軸,洪邁是也。其《容齋五筆》(卷四「作《詩》旨意」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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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三百篇中,其譽婦人者至多。如……夸服飾之盛者:若「副笄六珈,如山如河,玉之瑱也,象之揥也」(〈鄘風(fēng)〉〈君子偕老〉)。贊容色之美者:若「唐隸之華,華如桃李」(〈召南〉〈何彼襛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衛(wèi)風(fēng)〉〈碩人〉),「顏如舜華,洵美且都」(〈鄭風(fēng)〉〈有女同車〉)?!湓~可謂盡善矣。魏晉六朝,流連光景不可勝述。唐人播之歌詩,固亦極摯,若「態(tài)濃意遠(yuǎn)淑且真,肌理細(xì)膩骨肉勻,……翠微?葉垂鬢脣,珠壓腰衱穩(wěn)稱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此皆李杜元白之麗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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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楊萬里更以當(dāng)朝小詞比〈國風(fēng)〉,其詩話(《誠齋集》卷一一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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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公曰:「〈國風(fēng)〉好色而不淫,……」近世詞人閑情之靡,如伯有所賦、趙武所不得聞?wù)?,有過之無不及焉,是得為好色而不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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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以為:〈國風(fēng)〉亦有好色而淫者,如〈鄘風(fēng)〉〈鶉之奔奔〉、伯有所賦便是,不然趙武必?zé)o「非使之所得聞也」之譏矣(參看上蘇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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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朱子之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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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判〈國風(fēng)〉中男女情詩之理論,與呂祖謙爭辯詩旨,辨《詩序》之謬妄,及其所定淫奔詩二十九篇篇目,均已詳拙著「《王柏之生平與學(xué)術(shù)》」一書(第伍編)及「〈朱子所定詩經(jīng)國風(fēng)中之男女情詩〉」(載《孔孟學(xué)報》二十六期)一文,此不具論。下單就其說淫詩所受前人之影響舉實例以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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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朱子《詩集傳》解詩盡去《詩序》,受《潁濱詩集傳》啟發(fā),而王質(zhì)(一一三五至一一八九,比朱子早卒十一年。)先已如此作;鄭樵詆〈序〉甚力,朱子屢述其言,且作《詩序辨說》,贊同其說(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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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淳熙七年蘇詡筠州公使庫刻本《詩集傳》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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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經(jīng)宋以前學(xué)者詞人確指之淫詩十一篇(詳上第五節(jié)),除〈鄭風(fēng)〉〈緇衣〉、〈東門之墠〉、〈出其東門〉及〈周南〉〈關(guān)雎〉四篇外,朱子全部判為淫詩,而《詩集傳》嘗用〈登徒子好色賦〉引《詩》解〈遵大路〉篇,其因承古人之學(xué)甚確?!睬濉惩跻纨S《淫奔詩辨》(卷下)云:「朱子作《詩集傳》,……博采諸說而折衷以己意,而淫奔之說原本鄭氏?!拱福嚎党晒{〈陳風(fēng)〉〈澤陂〉為男女私情詩,《詩集傳》以為男女相悅相念之辭。益齋論朱《傳》原本康成,固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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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鄭樵、林光朝以淫辭說〈鄭風(fēng)〉〈將仲子〉篇,《朱子語類》(卷八一)曰:「〈將仲子〉自是男女相與之辭。」〈陳風(fēng)〉〈東門之枌〉,王質(zhì)謂淫男待所期婦人詩,《詩集傳》謂男女相悅之辭。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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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朱子尋繹白文以求詩義,此法班固、鄭玄及賈公彥《周禮》〈大司樂〉《疏》說〈桑中〉詩已用(詳上第二、四節(jié)),《詩總聞》次其后,而皆先乎《詩集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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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其余大蘇氏、晁無咎、洪景盧、楊誠齋之說,皆刺激朱子,殆無疑問。夫朱子解〈國風(fēng)〉多篇為淫奔之辭,既皆原本先儒,則紀(jì)公藉《提要》之簡編,予以深文巧詆,不能無過。而其后汪之昌定朱子始俑罪,且以李斯焚書、荀卿啟之之義責(zé)其啟王柏毀經(jīng)誣圣,殊不考魯齋固嘗奉「鄭聲淫,放鄭聲」為責(zé)邪議刪之重要依據(jù),汪氏何不以罪朱子者罪仲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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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朱子后王柏前文人之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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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真德秀、劉克莊寓刪詩于不選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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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魯齋年四十(當(dāng)宋理宗端平三年,一二三六)求學(xué)方向確定,上溯至朱晦菴卒(寧宗慶元六年,一二○○),約四十年之間,有真德秀(孝宗淳熙五年,一一七八至理宗端平二年,一二三五)與劉克莊因編選《文章正宗》論及〈國風(fēng)〉中私情詩,劉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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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正宗》初萌芽,西山先生以詩歌一門屬余編類,且約以世教民彝為主;如仙釋、閨情、宮怨之類,皆勿取。余取漢武帝〈秋風(fēng)詞〉,西山曰:「文中子亦以此詞為悔心之萌,豈其然乎?」意不欲收,其嚴(yán)如此。然所謂「攜佳人兮不能忘」之語,蓋指公卿郡臣之扈從者,凡余所取而西山去之者太半,增入陶詩甚多,如三謝之類多不入。(《后村大全集》卷一七三《詩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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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歌之表現(xiàn)方式,得由比興。真氏否認(rèn)此法,故于「懷佳人兮不能忘」但依文詮釋,則佳人即后宮粉黛,而懷之為私情,合其「閨情、宮怨」皆勿取之義,故《文章正宗》之定編,刪劉氏初選之太半。噫!西山幸而不出于姬周之世,操刪削之柄,不然若〈氓蚩〉、〈雞鳴〉之類固不得入三百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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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后村于戊子年(理宗紹定元年,一二二八)〈答真侍郎論選詩〉,隱指西山「寓刪〈國風(fēng)〉于不選后世閨情篇什」之意,而己則坦承《詩經(jīng)》多淫詞,流變?yōu)楹笫狼樵?,曰?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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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承尊旨,令編選詩。……古詩發(fā)乎性情,止乎禮義;三百五篇多淫奔之詞,若使后人編次,必皆刪棄。圣人并存之,以為世戒。其流為后世閨情等作幾于勸淫矣。(《后村大全集》卷一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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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人,隱射真氏也;而王魯齋中歲之后文學(xué)觀點頗為近之,其編《詩準(zhǔn)》《詩翼》即櫽栝西山《續(xù)文章正宗》之〈序〉為序,于《正宗》「寓刪于不選」,應(yīng)無不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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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風(fēng)〉中私情詩,即古之「艷詩小詞」;香奩、無題與宋人麗詞,即今之「私情詩」。惟后者知是韓李柳秦等所自述;前者因舊有「孔子刪詩」之說,經(jīng)師不得不托言為美刺之篇章而已。三百篇既經(jīng)圣人刪定,何得有淫詩?故王質(zhì)、朱子、劉克莊等,雖明知「此男女期會之詞」、「此淫人自述之詞」、彼為「男女情合而作」、「多淫奔之詞」,而亦不得不作「圣人并存之,以為世戒」違心之語。至王柏而「圣人刪詩,何所取淫」之疑決,故作刪今本《詩經(jīng)》淫篇之議。然王氏此議亦本諸前人,世罕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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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車似慶、方岳謂淫詩乃漢人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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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在端平三年(一二三六),臺州人車似慶作《五經(jīng)論詩論》(〔清〕王棻《臺學(xué)統(tǒng)》卷二十轉(zhuǎn)載),有一重要論點,發(fā)前人之所未發(fā),茲引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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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之未刪,邪正雜揉,不知其幾。自夫子正之,刪其蕪穢,筆之簡冊者,皆正詩也;而邪詩習(xí)熟于邪入之口耳,布傳于私室之簡冊者,猶在天下,夫子豈能刪之哉!秦禍之酷,圣學(xué)不傳,天地否塞。漢興以來,諸儒收拾殘篇斷簡于壞亡之余,補(bǔ)綴遺逸,而詩之三百大抵不全,取天下口傳之詩,以補(bǔ)秦火之余,黨同專門,各是其師,將非夫子所刪之全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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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慶之孫若水《腳氣集》(卷上)亦載其祖此論(文字稍異),而王柏于景定三年(一二六二)至臺州任上蔡書院堂長四月,若水嘗師之;晚年著《詩疑》,其議刪立論大受車氏家學(xué)影響,確鑿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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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州方岳(慶元五年,一一九九至景定三年,一二六二)論淫詩見存于三百篇之故,與車氏同而較明確,其《秋崖小藁》(卷二四)「回趙師淵」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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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刪詩,何取乎刪也?傷風(fēng)敗俗之辭,不可以明示天下來世者,則刪之耳?!磯Υ摹抵T詩,所謂言之則污口舌,書之則污簡牘,蓋父不敢訓(xùn)諸其子,師不敢以淑諸其徒者也。某意其決在刪列。何以言之?《記》、《禮》、《左氏》諸書所引逸詩,其辭皆雅正,而夫子猶刪之,則淪三綱,斁九法,如〈墻茨〉諸詩,刪之,決也!……某決以為黷亂如〈墻茨〉之比,淫詩如〈桑中〉之類,皆夫子所刪之詩也。刪之矣,則曷為存?秦火之燼,漢儒亂之也。漢儒奚其亂之?火于秦者,不能盡記,而孔子所刪之詩,流傳習(xí)熟于人之口耳者,猶在也。亡者不可復(fù),則取其在者以足之耳。此漢儒之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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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所論要點,似全自車論來,唯舉記傳所引逸詩辭皆雅正猶在刪數(shù),則淫邪如〈墻茨〉之類,夫子必刪之,為車氏所未言,而王柏卻屢申此說,蓋得自方氏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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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王柏之論據(jù)與議刪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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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車、方二家并未明言正《詩》何以易佚,淫詩為何傳至漢世而不絕,王柏則曰:「蓋雅奧難識,淫俚易傳」(《詩疑》卷一),又舉〔漢〕劉歆〈讓太常博士書〉以證《詩》至漢已不全,云:「漢之劉歆得見聞之近,乃謂『《詩》萌芽于文帝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jīng),或以為〈雅〉,或以為〈頌〉,相合而成』,吾故知各出其諷誦之余,追殘補(bǔ)缺以足三百篇之?dāng)?shù)爾,烏得謂之獨全哉!」(《詩疑》卷二)魯齋言〈國風(fēng)〉私情詩重要理論,自己創(chuàng)發(fā)者,僅此二條,余皆因襲前人,茲略舉實例明之(詳請參看拙作《王柏之生平與學(xué)術(shù)》第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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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孔子言「鄭聲淫」,漢、唐多士及朱文公皆主詩聲合一,魯齋因之。聲淫則詩無有不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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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排擊《詩序》,自唐人發(fā)難端,至宋人而烈(注一○),魯齋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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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廢〈序〉直尋《詩經(jīng)》白文,確以賈逵說〈桑中〉(注一一)為嚆矢,王質(zhì)、朱文公、魯齋皆用此法釋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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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自〔唐〕劉迅至〔宋〕劉克莊,皆嘗以〈國風(fēng)〉擬后世之艷詩,且以前者為后者之流變,魯齋師其意而語尤激烈:「今考〈桑中〉、〈溱洧〉之詩,……雖蕩然無復(fù)羞愧悔悟之意,若概之以后世怨月恨花、殢紅偎翠之語,艷麗放浪、迷痼沈弱者,又不可同日而語矣。予嘗謂:〈鄭〉〈衛(wèi)〉之音,〈二南〉之罪人也;后世之樂府,又〈鄭〉〈衛(wèi)〉之罪人也。凡今詞家所稱、膾炙人口者,則皆導(dǎo)淫之罪魁耳?!梗ā遏旪S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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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真德秀、劉克莊、方岳厭棄淫詩,皆基于《詩》教,蓋《詩》最易感人,故曰「興于詩」。淫詩不宜旦夕誦讀,矧「童子淳質(zhì)未漓,情欲未開,或于誦習(xí)講說之中,反有以導(dǎo)其邪思,非所以為訓(xùn)?!梗ā对娨伞肪硪唬?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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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宋高宗紹興間,經(jīng)筵已不讀〈國風(fēng)〉,蓋以其多及淫亂(注一二),是朝廷已默許〈國風(fēng)〉可刪;其后《文章正宗》編者,已托刪于不選錄。至是,淫風(fēng)已見黜,不俟王氏《詩疑》等書之著乃議刪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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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華叢書本《詩疑》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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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王柏氏議刪篇目,有宋以前人已明指、有兩宋人已確認(rèn)為淫詩者(又有先儒判為淫篇,而王氏不以為然或反贊為正風(fēng)者,此不及述。)。茲簡表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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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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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柏以為淫詩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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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它宋人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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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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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以前人之說

        ①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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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野有死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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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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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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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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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③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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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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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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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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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④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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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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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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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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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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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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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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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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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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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⑦丘中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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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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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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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遵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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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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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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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⑨有女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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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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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⑩山有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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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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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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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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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狡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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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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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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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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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之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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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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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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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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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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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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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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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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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有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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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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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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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溱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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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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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⑦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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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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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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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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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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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⑨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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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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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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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⑩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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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之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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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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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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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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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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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門之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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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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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有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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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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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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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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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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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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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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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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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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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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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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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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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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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jù)右表,王氏確論為淫詩者二十九篇(〈澤陂〉篇不計),其中二十三篇與朱子同(注一三);二十三篇中,其它宋儒指為淫詩者二篇(注一四),唐以前人亦明指為淫詩者七篇(注一五),是則非議圣經(jīng)者明非肇自宋儒,亦非自朱子,尤非自王柏始有?!淳l衣〉、〈鶉之奔奔〉、〈墻有茨〉,朱子、王柏皆不謂之淫詩,而他人以為淫詩;〈關(guān)雎〉,在三百篇之首,舊以為正風(fēng),先秦人已疑為淫詞,沈朗幾欲刪之,而朱、王則絕未一致貶詞,則「狂悖誕妄」固不當(dāng)以咎兩氏。矧判定淫詩之重要理論(上述A至F各點),逐漸衍成,非一朝一夕,亦非一二人可致,然則以自用自專、非圣無法之罪撻伐朱子、王柏者,蓋昧于尋索學(xué)說淵源,徒以悅惡為取舍,不可與言《詩》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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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全文結(ji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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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風(fēng)〉〈周南〉有男女情詩,孔子嘗言「〈關(guān)雎〉樂而不淫」,以釋時人之疑。而〈陳風(fēng)〉〈株林〉,詠靈公淫乎夏姬,《左傳》可征。它若〈鄭風(fēng)〉〈褰裳〉、〈溱洧〉與〈三衞詩〉〈靜女〉、〈桑中〉,皆男女相悅之辭,故〈樂記〉子夏曰鄭音衛(wèi)音皆淫色害德,仲尼答顏淵問為邦亦云「鄭聲淫」,而《左傳》作者則明白指出淫風(fēng)篇名。降及兩京,三家說風(fēng)篇某淫,《傳》《疏》偶引之;即《毛序》、鄭《箋》亦不諱言某篇乃淫人自述之作?!参骸惩趺C、〔吳〕韋昭、〔晉〕杜預(yù)、〔唐〕賈公彥,論難答問、解經(jīng)疏傳,暢言三百篇淫詞,于是始用「淫奔之詩」詞語以定一篇詩旨,而不復(fù)托諸美刺。迨宋,東都學(xué)者、江左多士,疑黜《毛序》,執(zhí)詩求義,于是衛(wèi)王鄭齊唐等國私情詩,多經(jīng)指出。其或以詞人之麗句擬〈國風(fēng)〉,或寓黜淫辭于編選詩文,或托刪經(jīng)于不講授:皆推衍古學(xué),宗本《詩》教。乃后世不徇其初,不求其末,唯奮其私志,丑詆宋儒,集矢于朱子王柏,誠學(xué)林憾事。余不得已故為推考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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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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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研判《四庫提要》所批評王柏各條,多指桑罵槐;明為聲討王氏,暗則痛詆朱子。然于卷三二〈經(jīng)部〉〈孝經(jīng)類〉朱子「《孝經(jīng)刊誤》一卷」下曰:「……是朱子詆毀此書已非一日,特不欲自居于改經(jīng),故托之胡宏、汪應(yīng)辰耳?!故侵背庵熳樱瑫詬褂袝r亦無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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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班固《漢書》〈藝文志〉〈六藝略〉〈詩類〉:「三百五篇,遭秦而全者,以其諷誦不獨在竹帛故也?!?br>?
        三:陳喬樅(《三家詩遺說攷》)、皮錫瑞(《經(jīng)學(xué)歷史》)、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并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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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參看陳壽祺《五經(jīng)異義疏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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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參看皮錫瑞《經(jīng)學(xué)歷史》,〈經(jīng)學(xué)統(tǒng)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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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參看皮錫瑞《經(jīng)學(xué)通論》二,〈論三百篇為全經(jīng)不可增刪改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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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見成氏所撰《毛詩指說》,〈解說〉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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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見《東坡集》卷三。又見蘇轍《欒城集》卷四,疑為后人誤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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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朱子之弟子輔廣亦數(shù)言朱子疑詩本前人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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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詳拙作〈兩宋之反對詩序運動及其影響〉,載《中山學(xué)術(shù)文化集刊》第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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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班固《漢書》〈地理志〉、《鄭箋》〈陳風(fēng)〉〈澤陂〉已用此法,詳上第四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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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事見〈鄘風(fēng)〉〈鶉之奔奔〉篇題下《朱子集傳》,并參〔元〕梁益《詩傳旁通》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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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分析朱子《詩集傳》、《語類》說〈野有死麕〉篇文字,知晦庵固已謂之為淫詩,第以其篇在〈二南〉,泥于舊說,尊之而不敢輕議耳。據(jù)此,則朱、王之論淫詩,有廿四篇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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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其它宋儒,或論詩專著散佚(如《詩辨妄》),或但言〈國風(fēng)〉多淫辭(如晁補(bǔ)之、劉克莊),而未暇枚舉,否則其所確指者斷斷不止此寥寥數(sh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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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三家詩》久佚,許慎計〈鄭詩〉說婦人者十九,賈公彥謂〈桑中〉之類〈衛(wèi)詩〉淫:此諸家視為淫篇之目不可的知,否則唐以前人所確指者,亦斷不止此數(sh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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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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