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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楊運籌】春秋“王魯”說芻議:以董仲舒為中心

        欄目:《原道》第38輯、學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0-10-28 00:53:34
        標簽:孔子、春秋、王漢、王魯、董仲舒

        春秋“王魯”說芻議:以董仲舒為中心

        作者:楊運籌(同濟大學人文學院博士研究生)

        來源:《原道》第38輯,陳明、朱漢民主編,湖南大學出版社2020年8月出版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九月十一日癸卯

        ??????????耶穌2020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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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nèi)容提要:《春秋繁露》中,董仲舒提出了“王魯”說?!巴豸敗保匆贼敾蚣偻恤敒橥??!巴豸敗闭f遠承孔子“變魯”說,所謂“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變魯”,即變魯至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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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魯”又與“絀夏”“新周”“故宋”相聯(lián),王魯,即魯繼周為新王,它符合三統(tǒng)循環(huán)、文質(zhì)相復的王朝更迭理則。董仲舒等漢人論定“王魯說”一方面是上探孔子“緣魯以言王義”的微旨,另一方面是要處理漢代秦而興的合法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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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具體處理漢朝代秦而興的解釋學說時,“三統(tǒng)循環(huán)”之外尚有“五德終始”,兩者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并且彼此沖突。出于勾銷秦統(tǒng),為漢立法的意圖,董仲舒采用“三統(tǒng)循環(huán)”而不取“五德終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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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質(zhì)言之,漢為新王,直接上承三代,而非接續(xù)秦統(tǒng)。魯和漢皆是“新王”,故而,董仲舒申述“王魯”說,內(nèi)里映照的實際是王漢,以漢為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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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鍵詞:春秋;王魯;孔子;董仲舒;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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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遷自陳其作史之因由,乃是上承孔子而紹法《春秋》,論《春秋》有言道:“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數(shù)萬,其指數(shù)千。”(《史記·太史公自序》)司馬遷師事董仲舒,論“春秋”多襲用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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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其人精于“春秋”:“故漢興至于五世之間,唯董仲舒名為明于春秋,其傳公羊氏也?!保ā妒酚洝と辶至袀鳌罚┒偈嬖陉U發(fā)“春秋大義”中,提出了“王魯說”,《三代改制文》“故《春秋》應(yīng)天之作新王之事,時正黑統(tǒng),王魯,尚黑,絀夏,親周,故宋?!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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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踵繼董仲舒,何休積數(shù)年之力撰成《春秋公羊解詁》,專門發(fā)揚春秋義法,“王魯說”被列入“三科九旨”中的“一科三旨”,“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2]“《春秋》托新王受命于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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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春秋》當新王”就是“王魯”。何休之后,“王魯說”遂成為后來公羊家說解“春秋”的定論。[4]那何謂“王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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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董子“王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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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論說“王魯”,依《春秋繁露》,顯見的除上文所引《三代改制文》,另有《俞序》與《奉本》,說法略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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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序》有:“仲尼之作春秋也,上探正天端,王公之位,萬民之所欲,下明得失,起賢才,以待后圣,故引史記,理往事,正是非,見王公,史記十二公之間,皆衰世之事,故門人惑,孔子曰:‘吾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為見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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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本》有:“孔子曰:‘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假其位號,以正人倫,因其成敗,以明順逆。’故其所善,則桓文行之而遂,其所惡,則亂國行之終以敗。故始言大惡,殺君亡國,終言赦小過,是亦始于粗粗,終于精微,教化流行,德澤大洽,天下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少過矣,亦譏二名之意也?!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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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兩次提到孔子作《春秋》,因行事以加王心。在《奉本》中,“王魯”被稱之為“緣魯以言王義”:“夫至明者,其照無疆,至晦者,其闇無疆;今春秋緣魯以言王義,殺隱、桓以為遠祖,宗定、哀以為考妣,至尊且高,至顯且明,其基壤之所加,潤澤之所被,條條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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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是常數(shù)十年,鄰之幽人近其墓而高明。大國齊、宋,離不言會。微國之君,卒葬之禮,錄而辭繁;遠夷之君,內(nèi)而不外。當此之時,魯無鄙強,諸侯之伐哀者皆言我,邾婁庶其、鼻我、邾婁大夫,其于我無以親,以近之故,乃得顯明;隱、桓、親春秋之先人也,益師卒而不日;于稷之會,言其成宋亂,以遠外也;黃池之會,以兩伯之辭,言不以為外,以近內(nèi)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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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是常數(shù)十年,鄰之幽人近其墓而高明”與“大國齊、宋,離不言會”兩句歷代名家皆無確解,蘇輿以為兩句有脫誤,不知確否,即便是也不影響對文義的整體性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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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合以上《俞序》與《奉本》的兩段話,可知董仲舒的意思是:因有王心,故“緣魯以言王義”,孔子之作《春秋》,是假借魯史來寄寓改制的王法,這正是對王魯說的發(fā)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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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現(xiàn)有的文字材料看,“王魯說”首見于董仲舒。董氏自有師承,“子夏傳與公羊高,高傳與其子平,平傳與其子地,地傳與其子敢,敢傳于其子壽。至漢景帝時,壽乃共弟子齊人胡毋子都著于竹帛,與董仲舒。皆見于圖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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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夏,即卜商,為孔子弟子,從子夏至公羊壽,計有五代,董仲舒師出公羊壽,為公羊正傳。換言之,董仲舒之學脈可以上溯孔子。經(jīng)分今古,漢武帝設(shè)立的五經(jīng)博士,乃至宣帝時共存的十四博士,都屬于今文。今文經(jīng)師授源流,都可上達孔子,董仲舒之公羊?qū)W只為其中之一。與今文經(jīng)相比,古文經(jīng)無師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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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古文經(jīng)無師授也不太恰當,古文經(jīng)也有師授,古文經(jīng)以文字、詁訓為法解經(jīng),古文經(jīng)師也有老師,其后更有弟子,只是古文經(jīng)不如今文經(jīng)重義法,這一點在《春秋》經(jīng)上體現(xiàn)尤為明顯。《春秋》有三傳,《左傳》重史實,《公羊傳》《谷梁傳》重義理,即常說的“微言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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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今古經(jīng)之別也有一個時間先后,“《左氏》先著竹帛,故漢時謂之古學?!豆颉?,漢世乃興,故謂之今學。”[9]《公羊傳》在未著于竹帛之前,同其他的儒家經(jīng)籍類似,靠的是口傳心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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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傳心授不能記載于籍,徐彥以為:“孔子至圣,卻觀無窮,知秦無道,將必燔書,故《春秋》之說口授子夏。度秦至漢,乃著竹帛”。[10]孔子自然不能確知身后之事,說孔子“知秦無道,將必燔書”云云,顯系推尊孔子和神化其作《春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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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彥之說實出于何休:隱二年,紀子伯、莒子盟于密?!豆騻鳌吩疲骸凹o子伯者何?無聞焉爾?!焙涡萁庠疲骸把詿o聞?wù)撸洞呵铩酚懈闹苁苊?,孔子畏時遠害,又知秦將燔《詩》、《書》,其說口授相傳,至漢公羊氏及弟子胡毋生等,乃始記於竹帛,故有所失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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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傳心授當確有其事,但無法論定其實,所能探討的只能是見之于竹帛、傳于后世的文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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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公羊傳》看,記載了多個公羊先師,學者已有所梳理。[13]如是說來,董仲舒公羊之學不排除有繼承自孔子、公羊先師的“微言大義”。但到底哪些是習傳的義法,哪些是董仲舒?zhèn)€人的發(fā)揮,無從考論,若是真有,習傳的和發(fā)揮的已經(jīng)融為一體,難以區(q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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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尊孔,認為“孔子作春秋,因行事而加王心”、“緣魯以言王義”,此即王魯?!巴豸斦f”出自公羊先師還是董仲舒,不得而知。既然有所口傳心授,循著這個路徑,不禁要追問,孔子本人是否有“王魯”或者說同“王魯”有相近的表述及思想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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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孔子“變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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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答子張“十世可知也?”之問,“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論語·為政》)繼周者到底是誰?孔子沒有明確地說,只是在由殷、周二代在各自繼承前代禮制時所做的增損補益時,總結(jié)出了王朝更迭的一般理則。[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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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繼周者無論是誰,在禮制上都必然要遵循增損補益的理則,即便繼周者是魯國,也不能例外。按照潘雨廷所論,孔子一生之思想先后經(jīng)歷了“為東周”-“西周文王之德”-“堯舜之德”-“天之歷數(shù)”的變化,且在這個過程中孜孜以求“變魯”之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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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魯”,孔子亦說,“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論語·雍也》)對于此章的解釋,眾說紛紜,茲列如下三種具有代表性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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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包(咸)曰:“言齊、魯太公、周公之余化,太公大賢,周公圣人。今其政教雖衰,若有明君興之,齊可使如魯,魯可使如大道行之時?!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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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孔子之時,齊俗急功利,喜夸詐,乃霸政之余習。魯則重禮教,崇信義,猶有先王之遺風焉,但人亡政息,不能無廢墮爾。道,先王之道也。言二國之政俗有美惡,故其變而之道有難易。[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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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變魯而至于道者,道之以德,齊之以禮。變齊而至于魯者,道之以政,齊之以刑。[18]這三種說法,各有偏重,大義相近。齊魯同為東方封國,但風教差異巨大,王道與霸道、禮樂與刑政,各自變革的方法不盡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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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魯之別,如包咸所說,其來有自也。據(jù)司馬遷《史記·魯世家》記載,“魯公伯禽之初受封之魯,三年而后報政周公。周公曰:“何遲也?”伯禽曰:“變其俗,革其禮,喪三年然后除之,故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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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公亦封于齊,五月而報政周公。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簡其君臣禮,從其俗為也?!奔昂舐劜輬笳t,乃嘆曰:“嗚呼,魯后世其北面事齊矣!夫政不簡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歸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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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公受封于魯國,本該前往封地,但武王早歿,成王年幼,周公不得已留京輔佐,同時讓自己的兒子伯禽就任魯國。伯禽治理魯國,三年有成,于是向周公述職。三年,相比于太公望三月治齊而言,周公認為伯禽報政的速度太慢,時間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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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禽治理魯國,“革其俗,變其禮,喪三年而后除之”,體現(xiàn)的是禮制的基本精神,“尊尊親親”,可見魯國是完全貫徹宗法禮制,所以報政遲緩。而太公治齊,“因其俗,簡其禮”,“通工商之業(yè),便魚鹽之利”因地制宜,所以報政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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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魯一齊,治國方式迥異,頗有儒道之辨的意味。太公預言魯國日后必定臣事齊國,同樣地,周公也預言齊國“魯雖削,有齊者亦必非呂氏也?!盵19]魯在宗法禮制之下,世卿世祿,長此以往,社會發(fā)展緩慢。齊舉賢尚功,任用異姓賢才,國家權(quán)力必陷于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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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向總結(jié)說,齊有霸者之跡,魯有王者之跡。[20]值得注意的是,何以太公、周公都預言了各自的國運,但卻不給出可能的應(yīng)對策略,任其發(fā)展呢。其實不難理解,各自的治國理念已定,國家氣象已成,況且天道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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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推進到春秋之世,周室東遷,勢力一落千丈,先后出現(xiàn)五霸。齊桓公任用管仲,管仲仍然沿襲齊國舊有“伸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祿賢能,齊人皆悅”(《史記·齊太公世家》),爾后成為春秋首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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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桓公“尊王攘夷”,孔子極為贊許,同時推重管仲。桓公稱霸不以兵車,不是真正的不依靠兵車,試想,既要稱霸諸侯,沒有強大的兵車、武備絕無可能。說不以兵車,是嘉許齊桓、管仲“尊王攘夷”的“正而不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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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因其富庶和兵力,稱霸一時,但管仲死后,迅速衰落,到孔子之世,田氏崛起,國政已經(jīng)不在宗室。這一點倒是和魯國相似。魯國完整繼承了西周禮制,但宮室權(quán)利逐漸被三桓攫取。三桓的行為確實不符合臣子之道,君臣名分尚在,從側(cè)面反映出禮治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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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變魯,任大司寇、隳三都,可惜的是,重振宮室宣告失敗,于是周游列國,這算是孔子變魯?shù)木唧w政治實踐。周游列國,實際上也是在尋求變魯之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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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曾說“魯衛(wèi)之政,兄弟也”。(《論語·子路》)魯衛(wèi)本同為姬姓同宗,在血緣上親近。其時的衛(wèi)靈公因?qū)櫺拍献樱斐赡献优c衛(wèi)國世子蒯聵的沖突,致使國力日漸衰退。衛(wèi)靈公或說衛(wèi)國之所以不亡,如孔子所說,有賢人在位,衛(wèi)國所以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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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游列國之后,孔子亦說“吾自衛(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保ā墩撜Z·子罕》)編訂經(jīng)籍,修訂《春秋》,孔子借魯史而言志,“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史記·太史公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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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變魯”,以齊之武備結(jié)合魯之文事,換言之,由齊國的霸道經(jīng)魯國的禮儀教化而成王道。齊國富庶,齊一變至于魯,與“富而后教”相通。王道教化,更需賢人在位輔政。齊-魯-道,魯已非春秋之時的魯,而是周室禮儀、王道的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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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至道,若用孔子自己的話來說是,“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保ā墩撜Z·衛(wèi)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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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春秋“王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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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說“王魯”,孔子“因行事以加王心”“緣魯以言王義”,可謂“變魯”的發(fā)展,有孔子修訂《春秋》用意。談“王魯”,顯然不能抽離來談,《三代改制文》中,董仲舒將“王魯”“絀夏”“新周”“故宋”并置?!敖I夏”也叫“絀杞”,杞為夏之后,魯分封大禹之后東樓公于杞地,延續(xù)夏朝的宗祀,爵位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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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統(tǒng)”是指前兩朝并己為三統(tǒng),《春秋》托魯為王則需要將夏絀置,體現(xiàn)在《春秋》書法上是,莊公二十七年“杞伯來朝”。杞伯本應(yīng)稱“公”,此處卻稱“伯”,表明絀夏或絀杞。復次,僖公二十三年有“杞子卒”,蘇輿解釋,“始見稱伯,卒獨稱子者,微弱為徐、莒脅,不能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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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貶稱子者,《春秋》絀杞不明,故以其一等貶之,明本非伯,乃公也?!盵22]董仲舒《春秋繁露·三代改制文》認為,這是推周為新王的體現(xiàn)。依據(jù)成例,絀夏之公為伯,大禹自然應(yīng)該并入帝皇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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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絀夏之后是親周。親周或者新周,是用“親”還是“新”,蘇輿辯論甚詳,以為當作“親周”。[23]“親周”和“新周”的討論,與《大學》“親民”“新民”類似,大學之道是通過“親民”而達到“新民”,同理,“春秋”通過“親周”達到“新周”。《春秋》兼有托魯為王與尊周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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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羊傳》僖公二年、僖公十四年、襄公元年、昭公四年、昭公十三年皆論及“實與而文不與”?!皩嵟c而文不與”,實際上贊成,而文辭上不贊成。諸侯本受命于周王,沒有私自分封國家的權(quán)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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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室東遷之后,勢力一落千丈,天子徒有虛名,無法主持天下大局以實現(xiàn)撥亂反正,又屈居于洛邑一帶,這與小國沒有差別。在這種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的情況下,天下諸侯有相互滅亡的,有能力去救援則救援是完全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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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諸侯不得專封專討,但天子沒有實權(quán),諸侯又可以專封專討,體現(xiàn)在《春秋》書法上就叫做“實與而文不與”。當然,專封專討,不是任何諸侯都會得到贊許的,除非是像秉持道義的齊桓公一般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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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與杞都是王者的后代,周初微子啟被分封在宋地,延續(xù)殷商的宗祀。絀夏后,大禹已經(jīng)歸入帝皇序列,故宋,宋就成為三統(tǒng)中的第一統(tǒng)。即是說,對新王而言,宋和周同為舊二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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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絀夏、故宋、新周,按照董仲舒的解釋,三代更迭的理則是文質(zhì)相復,三統(tǒng)循環(huán)。三代各自所尚,初見于《禮記·表記》,[24]其后解經(jīng)家各自敷衍成文,文質(zhì)相復更為明確地說明是司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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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道尚文,殷道尚質(zhì),周道尚文,《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zhì),一文一質(zhì),由質(zhì)而文,由文返質(zhì),循環(huán)往復。這應(yīng)該算得上是儒家的歷史觀或歷史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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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質(zhì)往往又和三統(tǒng)相聯(lián)。三代夏、殷、周,三代即是三統(tǒng),三統(tǒng)也叫三正:“三正以黑統(tǒng)初。正日月朔于營室,斗建寅。天統(tǒng)氣始通化物,物見萌達,其色黑。故朝正服黑,首服藻黑,正路輿質(zhì)黑,馬黑,大節(jié)綬幟尚黑,郊牲黑,冠于阼,昏禮逆于庭,喪禮殯于東階之上。祭牲黑牡,樂器黑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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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不刑有懷任新產(chǎn),是月不殺。聽朔廢刑發(fā)德,具存二王之后也。親赤統(tǒng),故日分平明,平明朝正。正白統(tǒng)者,歷正日月朔于虛,斗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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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統(tǒng)氣始蛻化物,物始芽,其色白,故朝正服白,首服藻白,正路輿質(zhì)白,大節(jié)綬幟尚白,旗白,大寶玉白,郊牲白,犧牲角繭。冠于堂,昏禮逆于堂,喪事殯于楹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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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牲白牡,薦尚肺。樂器白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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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不刑有身懷任,是月不殺。聽朔廢刑發(fā)德,具存二王之後也。親黑統(tǒng),故日分鳴晨,鳴晨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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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赤統(tǒng)者,歷正日月朔于牽牛,斗建子。天統(tǒng)氣始施化物,物始動,其色赤,故朝正服赤,首服藻赤,正路輿質(zhì)赤,馬赤,大節(jié)綬幟尚赤,旗赤,大寶玉赤,郊牲骍,犧牲角栗。冠于房,喪禮殯於西階之上。祭牲骍牡,薦尚心。樂器赤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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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不刑有身,重懷藏以養(yǎng)微,是月不殺。聽朔廢刑發(fā)德,具存二王之后也。親白統(tǒng),故日分夜半,夜半朝正?!盵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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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論三統(tǒng)或三正的文字不少,足見董仲舒對三正的重視。如其篇目所示“三代改制”,新王朝初立的“改制”問題,“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一統(tǒng)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繼人與,通以己受之于天也?!盵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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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休進一步歸納為“王者受命必徙居處,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變犧牲,異器械,明受之于天,不受于人。”[27]夏代尚黑,殷代尚白,周代尚赤,因而服飾、犧牲、器械對應(yīng)相關(guān)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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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代建寅,以農(nóng)歷正月為歲首,殷代建丑,以農(nóng)歷十二月為歲首,周代建子,以農(nóng)歷十一月歲首。三統(tǒng),周為天統(tǒng),殷為地統(tǒng),夏為人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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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曰天統(tǒng),為周十一月建子為正,天始施之端也。二曰地統(tǒng),謂殷以十二月建丑為正,地始化之端也。三曰人統(tǒng),謂夏以十三月建寅為正,人始成之端也?!盵28]十三月,正月。《春秋》開篇“元年,春,王正月”,《公羊傳》解為“王者孰謂?謂文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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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作《春秋》,《公羊傳》從立法改制角度解析,認為文王是奠立王道政教的受命王,《春秋》本應(yīng)“行夏之時”,但出于政教目的,沿用周正。[29]王者通三統(tǒng),《春秋》有“王正月”“王二月”“王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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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休云:“二月、三月皆有王,二月,殷之正月頁,三月,夏之正月也,王者存二王之后,使統(tǒng)其正朔,服其服色,行其禮樂,所以尊先王,通三統(tǒng),師法之義,恭讓之禮,于是可得而觀之?!盵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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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月、三月采用的周正,二月是殷之正月,三月是夏之正月。《春秋》編年,對于所記載的歷史,可以從夏正、殷正、周正三個中的任何一個時間維度去看待,董仲舒、何休及其后的公羊家釋“王”為“文王”,“正月”為“周之正月”,表明了《春秋》所延用的周正內(nèi)里是包含了夏正與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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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周正,編年紀實系在魯國上,以魯史為經(jīng),以他國之史為緯,不免存在“王魯”的因素或傾向,無怪乎公羊家以“王魯”解釋《春秋》與孔子修《春秋》之意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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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春秋》用周歷,周歷內(nèi)含夏歷、殷歷,夏為人統(tǒng)、殷為地統(tǒng)、周為天統(tǒng),三統(tǒng)統(tǒng)于《春秋》,通三統(tǒng)而大一統(tǒng)。以周之一統(tǒng)為大,而魯承繼周,諸國歷史系在魯國歷史上,有合于“王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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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董子“王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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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言,“故《春秋》應(yīng)天作新王之事,時正黑統(tǒng),王魯,尚黑”(《春秋繁露·三代改制文》)。三統(tǒng)循環(huán),繼周者當為魯,王魯也。而依據(jù)董仲舒的闡釋,固然不錯,但顏色涉及的是“五行”,引入“五行”就要考慮五行之間的生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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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繁露》中以“五行”命名或與“五行”相關(guān)的有《五行對》《五行之義》《五行相生》《五行相勝》《五行變救》《五行五事》等數(shù)篇,此見董仲舒對“五行”的重視?!叭y(tǒng)循環(huán)”與“五行生克”是解釋王朝更迭的兩個系統(tǒng),兩相結(jié)合不免存在沖突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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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尚黑,黑屬水,殷尚白,白屬金,周尚赤,赤屬火,水克火,火克金,金卻不克水,不符合三統(tǒng)循環(huán)、文質(zhì)相復。如是,“三統(tǒng)”與“五行”必須分別看待,盡管“三統(tǒng)說”中含有顏色替換的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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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春秋繁露》中,董仲舒構(gòu)建了一套繁復的“五行系統(tǒng)”,其中有三次提到了“火”與“本朝”的關(guān)系,分別是《五行相生》中“南方者火也,本朝”;《五行相勝》中“夫火者,本朝”;《五行順逆》中“火者夏,成長,本朝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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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朝即是漢朝,董仲舒以為屬火德。漢朝到底屬于哪一德,漢人本身也爭論不休?!妒酚洝v書》記載,漢初沿襲秦歷,秦屬水德,漢亦水德;至文帝時,公孫臣認為漢為土德。水德、土德,加上董仲舒所說的火德,就有三種說法。漢為哪一德,關(guān)乎漢王朝繼承哪一統(tǒng),通俗地講就是漢王朝的合法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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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屬水德,尚黑,以“五行生克”論,繼秦之漢當為土德,土克水,尚黃。這與董仲舒所說的漢為火德相抵牾。同理反推,既然“故《春秋》應(yīng)天作新王之事,時正黑統(tǒng),王魯,尚黑”(《春秋繁露·三代改制文》),那么繼承周的就應(yīng)該是尚黑的秦,從歷史看,繼周的本來秦,而經(jīng)文寫“王魯,尚黑”,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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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人世代居住于偏遠的西陲,了解和運用“五行說”卻甚早。秦襄公始祭白帝,德公祭青帝,靈公祭黃帝和炎帝,始皇之時更有人論黃帝為土德、夏為木德、殷為金德,周為火德,秦變周當為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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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齊威、宣之時,鄒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保ā妒酚洝し舛U書》)“五德終始說”本由戰(zhàn)國齊人鄒衍所創(chuàng),鄒衍頗有聲名,受到各國國君的禮遇,以至于司馬遷感嘆道:“其游諸侯見尊禮如此,豈與仲尼菜色陳蔡,孟軻困于齊梁同乎哉!”(《史記·孟子荀卿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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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衍之學說也因之而流布甚廣,始皇采用也在情理之中。與“五行”相配,秦國采用顓頊歷,顓頊歷建亥,以農(nóng)歷十月為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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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亥與夏建寅、殷建丑、周建子有本質(zhì)不同。清人提出“改正亦改時”,學者對此作出解釋,認為清人的意思是四季的時間會隨著改正而變化。[31]此說明顯有誤,混淆了月建和農(nóng)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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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寅、建丑、建子、建亥,是說歲首、新年從哪一個月開始,農(nóng)歷中的二十四節(jié)氣是固定的,不會因為歲首的變化而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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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亥的顓頊歷,《春秋緯·命歷序》說顓頊部落共傳20世,計350年,《易緯·稽覽圖》又說傳了500年,孰是孰非,不知究竟。秦本為顓頊帝之后,顓頊帝絕地通天,創(chuàng)制了顓頊歷,以此來說,秦或許一直延用顓頊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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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一統(tǒng)天下之后,顓頊歷變?yōu)樘煜碌耐ㄐ?、通用歷,尚黑之風、禮儀制度仍然不變。秦的做法,很顯然,并不符合董仲舒、何休等公羊家所言:“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一統(tǒng)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繼人與,通以己受之于天也?!保ā洞呵锓甭丁と闹莆摹罚?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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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秦人只知或只用“五德終始”說。董仲舒、何休為漢人,論“王魯”,除了推原孔子作《春秋》之旨意,也是在為漢王朝正名。劉邦建立漢朝,這是史無前例的事情,相對于夏殷周秦四代來說,劉邦出身低微,并不像之前的朝代,它們都是通過幾代、十幾代乃至幾十代人的努力而建立。因之,如何解釋劉邦、漢王朝的正當性和合法性成為漢儒必須要面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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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魯”,公羊三世說有“內(nèi)其國而外諸夏,內(nèi)諸夏而外夷狄?!薄皟?nèi)其國”指魯,魯就是夏,夏,“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盵32]“王魯”即是王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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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處西陲,歷來被中原各國視為西戎狄仲,故而董仲舒論“三代改制”特別論及:三統(tǒng)之變,近夷遐方無有,生煞者獨中國?!巴豸敗庇诙偈?、何休等漢人而言又具有了時代意義,“王魯”“王(華)夏”同于“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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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繼秦而起,繼承了秦的制度,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但漢朝的建立者無尺寸之地、無累世之功,最終卻奪取了天下,這與三代據(jù)德尚仁享有天下者截然不同。如何處理和解釋秦漢兩朝的代繼成為漢儒念茲在茲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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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國、秦朝知曉“五德終始”之說,但不知“三統(tǒng)循環(huán)”“文質(zhì)相復”之說。依據(jù)董仲舒、何休等漢人的看法,秦并天下后,正朔、服色等皆未變,凡此諸種不合天道。而論定漢代秦而起時,董仲舒認為漢本是上接三代,至于以漢朝為火德,則是他給出的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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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言之,董仲舒明確區(qū)分了“五德終始”與“三統(tǒng)循環(huán)”。畢竟,兩套解釋學說本就彼此沖突,出于勾銷秦統(tǒng)、尊奉漢朝的意圖,董仲舒采用“三統(tǒng)循環(huán)”而不取“五德終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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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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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84-1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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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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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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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詳參申屠爐明:《論何休對董仲舒“春秋公羊”學說的繼承和發(fā)展》,《齊魯文化研究》2011年第10期;施婧嫻:《孔廣森〈公羊通義〉“王魯說”考辨》,《史學史研究》2013年第2期;曾亦、郭曉冬:《春秋公羊?qū)W史》,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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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55-1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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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6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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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273-2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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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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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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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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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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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段熙仲:《春秋公羊傳講疏》,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30-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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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曾亦、黃銘:《春秋公羊譯注》,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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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參見殷慧、張子峻:《“宗周”抑或“黜周”——<論語>“吾其為東周乎”“吾從周”析論》,陳明、朱漢民主編:《原道》,2016年第3期,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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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潘雨廷:《易學史發(fā)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版,第22-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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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劉寶楠:《論語正義》,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2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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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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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顧炎武:《日知錄集釋》,岳麓書社1994年版,第24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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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王利器:《呂氏春秋注疏》,巴蜀書社2002年版,第1123-11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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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向宗魯:《說苑校證》,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1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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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潘雨廷:《易學史發(fā)微》,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版,第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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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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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頁1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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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禮記正義》,鄭玄注,孔穎達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2079—20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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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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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董仲舒:《春秋繁露義證》,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1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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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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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漢書》,中華書局1962年版,第19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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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曾亦、黃銘:《春秋公羊傳譯注》,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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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何休:《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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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曾亦、黃銘:《春秋公羊傳譯注》,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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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左傳正義》,杜預注,孔穎達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9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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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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