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9精品视频天天在看,日韩一区二区三区灯红酒绿,国产xxxxx在线观看,在线911精品亚洲

    <rp id="00a9v"></rp>
      <track id="00a9v"><dl id="00a9v"><delect id="00a9v"></delect></dl></track>
      1. 【陳民鎮(zhèn)】給《典籍里的中國·尚書》“找茬”

        欄目:快評熱議
        發(fā)布時間:2021-03-29 23:40:23
        標簽:《典籍里的中國·尚書》

        給《典籍里的中國·尚書》“找茬”

        作者:陳民鎮(zhèn)

        來源:《中華讀書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一年歲次辛丑二月十二日辛未

                  耶穌2021年3月24日

         

         

         

        甲骨文中的“冊”

         

         

         

        甲骨文中的動物字形

         

         

         

        甲骨文中舊釋為“典”的字

         

         

         

        西周金文中的“典”字

         

         





         

        何尊銘文所見“宅茲中國”

         

        春節(jié)期間,一檔叫《典籍里的中國》的節(jié)目在央視開播,引發(fā)觀眾熱議。節(jié)目希望通過全新演繹,展開古今對話,“讓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活起來”。第一期的主題,便是“先王之政典”——《尚書》。

         

        無獨有偶,本學期我在學校開設了一門名為“先秦經典選讀”的通識課,最先讀的也是《尚書》。我在向同學們力薦《典籍里的中國》的同時,也試圖引導大家去“找茬”:依照所了解到的《尚書》知識,節(jié)目是否有可商榷之處呢?

         

        《尚書》素以“佶屈聱牙”著稱,其文辭之繁難、流傳之復雜令人望而生畏。限于節(jié)目的形式,一些關于《尚書》流傳的基本問題(尤其是偽古文《尚書》的問題)未能充分展開,可能會給觀眾帶來誤解,有必要在此交代一二。

         

        一、何謂“典”“冊”

         

        節(jié)目的開篇征引了《尚書·多士》的一句話:“惟爾知惟殷先人有冊有典,殷革夏命?!闭f的是殷商時期,已經有“冊”和“典”了。“冊”(又稱“策”)指以竹簡編聯(lián)而成的簡冊,甲骨文中的“冊”字,正是簡冊的象形。商代的甲骨卜辭和銅器銘文都記載了一種叫“作冊”的官職,“作冊”相當于史官,其任務便是在簡冊上記錄文字。此外,甲骨文直下書寫的習慣以及直立的動物字形(如“象”“犬”“豕”等動物本該四肢著地),有學者指出是源自竹簡的影響。因此,學界普遍相信,商代除了有甲骨文和金文,同時也有寫在竹簡上的文字,而且竹簡應該是更為通行、使用更早的書寫載體。

         

        在《典籍里的中國》中,嘉賓還談到了甲骨文的“典”字,認為甲骨文的“典”表現(xiàn)的是雙手(廾)捧著“冊”,以示其尊貴;后來“冊”下的“廾”演變?yōu)椤柏ⅰ?,這便是小篆“典”字的由來。這一解釋過去廣為接受,不過根據謝明文先生的研究,甲骨文中被視作“典”、冊下有廾的字,實際上是“冊”的異體,而非“典”字。真正的“典”字始見于西周金文,其上部作冊,下部作丌,是小篆“典”字的前身,與甲骨文中舊釋為“典”的字無關。

         

        還有一個細節(jié),嘉賓談到,古文字“冊”的中間部分,是“串聯(lián)竹簡的韋條(皮條)”。這一認識源自《史記·孔子世家》所記孔子“讀《易》,韋編三絕”?!绊f編”一般被解釋為牛皮繩,但這無法在出土實物中得到驗證。目前所見出土的竹簡或木簡,是以絲線或麻繩編聯(lián)的,從未見牛皮繩的痕跡。因此,有的學者另辟蹊徑,或認為“韋編”的“韋”通“經緯”的“緯”,“緯編”也就是橫編;或雖認同“韋”通“緯”,但認為“緯”是捆扎的意思。

         

        從西周的冊命銘文看,王的言論是記錄在“冊”上的。因此,“有冊有典”可謂商周時期政治傳統(tǒng)以及文字記錄傳統(tǒng)的寫照。這些記錄是中國現(xiàn)存的最早一批“文章”,也是《尚書》的重要來源。

         

        二、《尚書》是本什么書?

         

        節(jié)目將《尚書》稱為“史書之源”,并借孔子之口說:“《書》乃上古之書,上古史書?!眴栴}來了,《尚書》果真是“上古史書”么?《尚書》究竟是本什么書呢?

         

        對于古人而言,《尚書》首先是經書。今人將“五經”拆分,《詩經》歸文學,《尚書》《春秋》歸歷史,《周易》歸哲學,剩下的《禮》則無家可歸。

         

        史學史教材多將歷史記錄上溯至《尚書》,文學史教材則將《尚書》稱作

         

        “歷史散文”?!渡袝繁粴w入史學,似也無可厚非。本來章學誠就說“六經皆史”,更何況《尚書》所反映的,正是虞、夏、商、周四代波瀾壯闊的歷史。

         

        不過,如果將《尚書》直接定位為“史書”則不夠準確?!渡袝返某煞植⒉粏渭?,不可一概而論,其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諸如“命”“誥”“訓”“誓”的發(fā)言稿或記錄稿,其性質是文書,尤其是屬于“周書”的一些篇章,基本能保持文書的原貌;另一類如《堯典》《金縢》諸篇,屬于追記或經過整合的內容,已經有史書的萌芽,但成篇時代相對較遲。文書是《尚書》中的主要內容,它們雖然可以成為史家治史的素材來源,但我們并不能將其等同于史書,正如我們不能將領導人的演講稿匯編等同于史書。

         

        將《尚書》的主體還原為文書,才能使我們更好地理解其內容與歷史背景。這些文書原本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們與禮典相伴隨,活躍于具體的儀式之中。譬如“命”,指的是冊命的命辭,西周中晚期的冊命銘文往往詳細記錄冊命的程序,可以幫助我們還原“命”的歷史場景。

         

        盡管《尚書》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史書,但它們的確為中國古代的記史傳統(tǒng)奠定了基礎,而且我們完全可以結合歷史來讀這些先王政典?!渡袝肪嚯x我們太遙遠,語言太古奧;其內容多是相對枯燥的布政之辭,缺少敘事和前因后果,可讀性實在不強。因此,只有將《尚書》所記錄的一個個高光時刻置于歷史的坐標軸之中,才能真正讓它活起來。在這方面,《典籍里的中國》已有很好的演繹。但竊以為節(jié)目對《尚書》文本的展示并不夠,觀眾可能因此對《尚書》的文體和語體缺乏直觀、總體的感受。

         

        三、什么是“偽古文《尚書》”?

         

        《尚書》的今古文之爭,是老大難問題。

         

        伏生所傳28篇《尚書》,是以漢代的隸書記錄的。在戰(zhàn)國時期,隸書已經在秦國流行。秦并天下之后,隸書更是成為通行的文字(小篆的使用場合則相對局限)。漢承秦制,文字也是因襲的秦代隸書。與戰(zhàn)國時期的六國文字——“古文”相對,隸書在漢代被稱為“今文”。因此,伏生所傳《尚書》又稱“今文《尚書》”。

         

        后來,漢景帝的兒子魯恭王劉余在孔子舊宅的墻壁中發(fā)現(xiàn)了一批戰(zhàn)國時期抄寫的古書,是為“孔壁中經”。這批古書中,便包括今文《尚書》之外的16篇佚《書》。由于是以戰(zhàn)國“古文”抄寫的,因此這一版本的《尚書》被稱為“古文《尚書》”。

         

        孔壁所出是貨真價實的“古文《尚書》”,但由于長期未被列于學官,逐漸失傳。到了東晉時期,豫章內史梅賾向朝廷獻了58篇,其中除了與今文《尚書》相合的部分(今文《尚書》28篇被拆成33篇),還多出了25篇。

         

        梅賾所獻58篇《尚書》,在唐代成為官方教科書。不過宋代已經有人開始懷疑,梅賾所獻《書》中多出的25篇并不可靠。經過明清兩代學者的辨?zhèn)?,這25篇已被判為偽書。它們并非先秦的《尚書》,而是魏晉時人所編造,故世稱“晚書”或“偽古文《尚書》”。

         

        因此,偽古文《尚書》這多出的25篇與伏生所傳28篇今文《尚書》不可同日而語,二者不宜混同。今文《尚書》作為傳世《尚書》中最可靠的篇章,彌足珍貴,伏生的特殊歷史貢獻正在于此。

         

        近年雖然有人試圖為偽古文《尚書》翻案,但隨著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清華簡)的面世,我們得以近距離閱讀戰(zhàn)國時代的原版“古文《尚書》”,從而使偽古文《尚書》進一步得到證偽。清華簡作為戰(zhàn)國中晚期的竹簡,保存了多篇秦始皇焚書之前的《尚書》文本,不但提供了我們了解先秦《尚書》文字形態(tài)、竹簡形制的原始信息,還呈現(xiàn)了多篇早已失傳的《尚書》類文獻。清華簡中有與今文《尚書》相合的篇目,如《金縢》,清華簡本與今文本內容近同,可證今文《尚書》之可信;清華簡中也有與偽古文《尚書》相對應的篇目,如《咸有一德》《說命》《冏命》,但清華簡本與偽古文本的內容完全不同,兩相對比,偽古文《尚書》不但語言風格與真正的《尚書》不同,連時代背景、人物設置都張冠李戴,漏洞百出。

         

        偽古文《尚書》不可信,原本便是學界主流意見。清華簡的刊布,更是令疑案塵埃落定。然而,《典籍里的中國》對今文《尚書》與偽古文《尚書》的區(qū)別一字不提,而且似乎是傾向于認可偽古文《尚書》的,主要表現(xiàn)于:

         

        其一,在接近尾聲的時候,節(jié)目介紹《尚書》“現(xiàn)存五十八篇”,這實際上是偽古文《尚書》的版本;

         

        其二,主持人在談及梅賾獻書時,雖然也稱這“據說是孔子后人孔安國所傳的古文《尚書》”,“據說”表示存疑,但主持人的介紹總體來說卻給人以秘笈重現(xiàn)、失而復得之感,而且主持人稱梅賾的版本與今文《尚書》“許多內容基本相同”,也容易導致觀眾的誤解;

         

        其三,在嘉賓介紹《尚書》的思想時,強調《尚書》是“民本”思想的來源,認為“民本”最早見于《五子之歌》中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而《五子之歌》實際上出自偽古文《尚書》;

         

        其四,在節(jié)目的尾聲,閃現(xiàn)了10則出自《尚書》的名句,其中竟有7句出自偽古文《尚書》,除了出自偽古文《五子之歌》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尚有出自偽古文《周官》的“功崇惟志,業(yè)廣惟勤”、出自偽古文《大禹謨》的“克勤于邦,克儉于家”“滿招損,謙受益”“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出自偽古文《說命中》的“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出自偽古文《泰誓中》的“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

         

        以上處理,容易給人以25篇偽古文《尚書》與今文《尚書》一樣可靠的錯覺,未免令人遺憾。偽古文《尚書》的性質在學界早已有基本的共識,即便姑且將其視作有爭議的懸案,也不宜對其內容大加宣揚。在今文《尚書》中,便已經蘊含著豐富的思想資源,敬德保民的觀念在今文《尚書》中多有體現(xiàn),我們大可不必舍近求遠,從不可靠或者說有爭議的《五子之歌》中尋找例證。

         

        偽古文《尚書》雖然晚出,但并非全無價值。由于偽古文《尚書》是東晉時期問世的,因此其中一些內容,如“民惟邦本”“辭尚體要”“虞廷十六字(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zhí)厥中)”等對魏晉以來的思想史有深遠影響,但我們尚不能將這些內容當作先秦的文化元典來看待?!渡袝访壬酥袊幕械脑S多元觀念,因此,《尚書》不但與歷史有關,還與哲學有關。當我們追溯中國文化中某一思想的淵源時,優(yōu)先考慮的自然是今文《尚書》以及清華簡等可靠文本,偽古文《尚書》中的內容則需要謹慎對待。

         

        四、《禹貢》戲劇細節(jié)指瑕

         

        節(jié)目的《禹貢》戲劇部分,在細節(jié)的處理上也不乏可推敲之處。

         

        如大禹出場之后自稱“我姒禹”,還稱自己的父親“名喚姒鯀”,這便不符合先秦的稱謂習慣。先秦的姓氏,與今天不同。先秦姓、氏有別,姓很少,具有穩(wěn)定性;氏隨著宗族的分化而不斷裂衍,往往與封地、先輩謚號、職官等因素有關。當時與今天所說的姓相近的,是“氏”。大禹是夏后氏,姒姓,可以稱夏禹,但不能稱姒禹。正如姬姓的周公可以稱周公旦,不能稱姬旦;子姓的孔子可以稱孔丘,而不能稱子丘;嬴姓的秦始皇可以稱秦王政或趙政,而不能稱嬴政(“嬴政”這一深入人心的稱謂并不符合實際)。秦漢之后,姓與氏混同,不再區(qū)分。

         

        《禹貢》的篇幅較長,而且基本上是流水賬的形式,因此節(jié)目中演員們反復吟誦的是開篇“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一句。演員將“隨山”解釋為“順著山勢行走”。這自然是古書中較為通行的解釋,但近年發(fā)現(xiàn)的銅器銘文和戰(zhàn)國竹簡則提供了新的線索。西周中期的豳公盨銘文稱:“天命禹敷土,墮山,浚川?!弊罱嫉那迦A簡《四告》(西周的告神之辭)也有類似的表述:“曰古禹降,敷土墮山,劃川浚泉?!睆倪@些文獻看,大禹傳說的早期版本皆稱“墮山”?!皦櫋?,毀也。在《國語·周語下》中,“墮山”和“墮高”指毀山塞川,如共工便是“欲壅防百川,墮高堙庳,以害天下”,鯀則延續(xù)了共工的行徑。后人有意將大禹的治水方法與共工、鯀相區(qū)分,才有了鯀只堵不疏、禹改堵為疏的說法。事實上,在早期文獻中,禹也是以“墮山”的方式治水的?!队碡暋返摹半S山”本應作“墮山”,“隨”“墮”在古文字中均可以用“隓”表示,秦漢時期“墮”“隨”二字分化。“墮山”被改為“隨山”,當受到鯀、禹治水方法有別的傳說的影響(參見裘錫圭《豳公盨銘文考釋》,《中國歷史文物》2002年第6期;李守奎《〈國語〉故訓與古文字》,《漢字漢語研究》2018年第2期)。

         

        節(jié)目借伏生之口,將“茫茫禹跡”的“禹跡”解釋為“大禹的足跡”。這一解釋不足為怪,一些著名學者也有類似的說法。筆者曾結合新出嬭加編鐘銘文指出,古書中的“禹跡”“禹績”“禹緒”皆指大禹的功業(yè),“跡”“績”“緒”都是功業(yè)的意思(《詩經·大雅·文王有聲》鄭玄箋等舊注已有明確解釋),與足跡無關。而九州正是大禹功業(yè)的具體表現(xiàn),故“禹跡”“禹績”“禹緒”又被用來指代九州(參見拙文《嬭加編鐘銘“帥禹之堵”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站,2019年8月7日)。

         

        還有幾個小問題,節(jié)目中的大禹反復提到“華夏”,而“華夏”一詞目前最早見于《左傳》襄公二十六年,且“華夏”應該是夏朝之后才出現(xiàn)的概念。此外,嘉賓稱“‘中國’這個詞,在文獻中,最早就是出現(xiàn)在《尚書》里”,就傳世文獻而論,《尚書·梓材》確實是較早記錄“中國”一詞的篇章。如果再算上出土文獻,西周早期的何尊銘文也已經出現(xiàn)“中國”。

         

        《尚書》向來難讀,精通古典者如王國維先生,也曾說自己“于《書》所不能解者殆十之五”?!渡袝肺霓o古奧,再加上輾轉數千年,文字多有訛誤脫漏。幸賴出土甲骨、金文、簡帛的佐證,使一些蒙塵已久的古義重現(xiàn)于世人面前。以上所陳,純屬吹毛求疵。其中不少問題,即便是專業(yè)學者亦不能免。節(jié)目組用心良苦,瑕不掩瑜,傳播典籍,功莫大焉。在此特向節(jié)目組致以由衷的敬意。

         

        責任編輯:近復

         

        微信公眾號

        儒家網

        青春儒學

        民間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