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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孔明】日本對國民黨走向尊孔之促進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05-01 14:34:08
        標簽:尊孔

        日本對國民黨走向尊孔之促進

        作者:孔明軍事科學院助理研究員)

        來源:作者授權儒家網發(fā)布,《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22年第1

         

        內容提要  九一八事變后,為緩解中國的反日情緒、營造親善表象,日本利用尊孔手段大肆開展對華文化侵略,1932-1935年,斯文會大修東京湯島孔廟,并召集中國儒者與圣裔參加儒道大會是其代表性事件,成為全面抗戰(zhàn)前日本對華文化侵略的一個高潮。日本的文化侵略是促使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直接外因:出于加強文化上之國防、防止日本挾持圣裔的需要,國民政府克服內部分歧,于1934年恢復祀孔、大修孔廟并優(yōu)待圣裔。與此同時,為改善中日關系,國民政府以中央名義派員參加孔廟落成典禮暨儒道大會,配合了1935年的中日邦交調整。凡此舉動,均在國民黨尊孔史和對日關系史上具有代表性意義。

         

        關鍵詞  斯文會 儒道大會 文化侵略 尊孔 中日關系


        原標題:《九一八事變后日本的尊孔活動與國民政府的因應——以儒道大會為中心》

         

        中日兩國同屬儒學文化圈,在兩國文化交往史上,儒學長期占據重要位置。近代以來,受西方思潮沖擊,儒學在兩國均喪失獨尊地位,但由于文化慣性使然,它仍是兩國國民思想中最具普遍性的原理。甲午戰(zhàn)爭前,中日文化交流尚在對等的地位上進行,有時甚至可以說中國仍占主導地位。[1]但隨著甲午、日俄兩役后日本國力的上升,其對華文化優(yōu)越感迅速膨脹,公然以儒學正統(tǒng)和東方文化盟主自居。[2]隨著列強在華競逐的日益激烈,日本朝野不斷借助儒學對華開展活動,企圖以此引起中國對“同文同種”“同道同教”的共鳴,進而輔助利益擴張。[3]正如日本思想史學者橋川文三所指出,近代日本抱有“代表東方道德最優(yōu)秀的部分的錯覺”,因此,儒學的“東亞主義性格”被“舊日本之統(tǒng)治階層和同質的保守主義者”利用為“泛亞細亞主義”的宣傳工具,比如“提倡王道主義以作為統(tǒng)治中國領土的意識形態(tài)”。[4]

         

        九一八事變后,中日民族矛盾迅速激化,日本在國際社會陷入孤立。為消弭反日情緒、鞏固侵略成果,日本不僅在偽滿地區(qū)打出“王道建國”口號,還試圖通過尊孔開展對華文化侵略,1932-1935年重修東京湯島孔廟并舉辦儒道大會[5]是其代表性活動。在這一過程中,日本御用儒學團體斯文會與政府密切配合,大修孔廟并動用外交手段反復強邀中國學者尤其是圣賢后裔參加落成典禮暨儒道大會,企圖借此標榜尊孔、宣揚“王道”,以博得中國人在文化上的對日親近感,籠絡學者、圣裔為己所用。

         

        面對日本的文化侵略,南京國民政府采取了既對抗又妥協(xié)的方針,從文化和外交兩方面加以因應。一方面,加強文化上之國防,走向全面尊孔。在南京國民政府初期,雖然蔣介石等實權派出于建立文化正統(tǒng)的需要將儒家化的三民主義定為官方意識形態(tài),逐步走向尊孔,但由于文化分歧(如圍繞祀孔與否的對立)的難以調和,當局始終未能全面走向尊孔。在日本文化侵略的外壓下,國民政府于1934年一舉恢復祀孔、大修孔廟并優(yōu)待圣裔,走向全面尊孔。換言之,日本之文化侵略是推動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直接外因。另一方面,國民政府對日本的文化侵略制而用之,以中央政府名義派代表參會,欲借文化外交改善中日關系。中日圍繞儒道大會展開的官方交涉發(fā)生于1935年上半年中日邦交的調整期,針對日本廣田弘毅外務當局推出的“協(xié)和外交”方針,國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親日”舉措(如嚴禁國民排日等),使兩國關系呈現(xiàn)出“親善”的奇特局面,并以5月17日兩國外交等級由公使級升格為大使級為標志達到高潮。由中央政府派員參加儒道大會,在客觀上因應了這一外交需要。

         

        可以說,無論從文化侵略性之強、舉辦規(guī)格之高、對華交涉之持久,還是從對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影響之顯著、與中日邦交調整之關聯(lián)來看,儒道大會都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對華文化侵略的一個高潮。

         

        關于儒道大會與國民政府之因應,先行研究已有一定的論及。在批孔類著作中,1977年版《魯迅雜文選講》在對魯迅于1935年發(fā)表的《在現(xiàn)代中國的孔夫子》一文的解說中認為,九一八事變后日本極力鼓吹通過“王道”和“孔子之教”建立“東亞新秩序”,儒道大會“使這丑劇達到了高潮”,而國民政府附和尊孔、派員出席則使中日反動派“在孔丘的亡靈前結成了反革命的同盟”。[6]在儒學與日本軍國主義關系類論著中,劉岳兵將儒道大會視為日本誘導中國親日的手段,道破了大會舉辦方斯文會的軍國主義鷹犬性質。[7]在國民黨文化政策研究中,蔡淵洯指出,九一八事變后國民黨之所以加速尊孔,除鞏固民族團結、恢復固有道德之既有目的外,對日本儒道大會的抵制是其“直接原因”[8];李俊領也指出,國民政府尊孔和將孔子后裔納入黨國體制的原因之一即在于與日偽競爭,防止日人對圣裔加以利用。[9]此外,有關1935年上半年中日邦交調整的經過,學界率多認為出現(xiàn)了“親善”“緩和”的跡象,此不一一列舉。[10]

         

        然而,就筆者目力之所及,學界對儒道大會的經過及國民政府的因應過程尚缺乏專門探討,對大會與1935年中日邦交調整的關系亦未見論及。本文以日本亞洲歷史資料中心藏外交文書、斯文會相關史料和臺北“國史館”藏檔案等原始資料為中心,輔以新聞報道、當事人回憶錄、日記等,全面梳理九一八事變后中日兩國圍繞儒道大會展開的博弈與互動,以期為認識日本對華文化侵略、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外因以及1935年中日邦交調整提供一新視角。

         

        一、斯文會的國策擁護與儒道大會之緣起

         

        儒學與日本政治關系密切。在幕藩體制時期,儒學曾長期居于政治理念和道德文教的支配地位。明治維新后,在歐化風潮沖擊下,儒學一度式微,但出于鞏固絕對天皇制國體的需要,日本政府通過頒布《教學圣旨》(1879年)、《教育敕語》(1890年)等一系列思想統(tǒng)制法令,使之重新上升為國家政權的精神支柱和國民教化手段。[11]與此同時,甲午、日俄戰(zhàn)爭后,日本的對華文化優(yōu)越意識和儒教正統(tǒng)觀念迅速膨脹,領導東方文化建設之使命感日趨增強。1917年,漢學家服部宇之吉毫無隱諱地宣稱,唯有日本的君臣之道與孔子學說若合符節(jié),故弘揚“孔子教”乃是天賦日本之使命。[12]這種使命觀念和國體擁護意識,使日本儒林對內維護絕對天皇制,對華以“同文同教”相號召,積極輔助本國擴張在華利益。其中,近代日本最大的御用儒學團體——斯文會是其典型代表。

         

        1918年,斯文會在合并眾多小型儒學團體的基礎上成立。該會把“大舉振張儒道,以期宣揚《教育敕語》之圣旨”定為宗旨[13],以維護絕對天皇制國體為己任。職是之故,自成立之日起,斯文會即受到當局的格外青睞:其核心成員均是當朝貴胄和御用學者,如伏見宮博恭王和貴族院議長、公爵德川家達長期擔任總裁和會長,澀澤榮一、阪谷芳朗、井上哲次郎、服部宇之吉等名流是其骨干;文部省將東京湯島孔廟劃歸其管理,其年度祭孔大典,多有內閣總理大臣及主要大臣致辭或親臨;天皇更數(shù)度賜金賜物嘉獎,并頻頻從該會成員中選拔御前進講的講師,所獲圣眷與恩渥為同類團體所僅有。

         

        御用團體之性質決定斯文會及其成員積極配合日本對華文化侵略。早在九一八事變前,此種傾向既已非常明顯。自1919年起,斯文會長期向政府疾呼以漢學這一“同文”手段與歐美展開在華文化競爭,并甘當先鋒開展對華“調查研究”,宣揚以日本之“兵強”攫取中國之“國富”[14];1921年3月,斯文會成員推動國會通過《漢學振興案》,其宗旨之一即為以漢學實現(xiàn)中日“親善”,進而攫取中國資源,宣揚“國威”于海外[15];1923年3月,日本政府啟動對華文化事業(yè)后,斯文會總務服部宇之吉、常議員狩野直喜長期擔任對華文化事業(yè)調查會委員、東方文化事業(yè)總委員會委員等要職,主導了日本政府對華文化事業(yè)的策劃與實施[16];此外,如后文所述,斯文會尤其強調借由尊孔和建立中日“斯文同盟”來爭奪在華文化霸權,其表現(xiàn)形式為赴曲阜祭孔、援助孔府建設文化設施、力邀衍圣公東渡、干涉國民政府反孔,甚至呼吁擁立衍圣公為君等。

         

        九一八事變后,偽滿洲國傀儡政權建立,其“王道立國”的口號極大地鼓舞了斯文會為軍國主義鼓吹和效力的熱情。1932年4月,斯文會發(fā)布公告,將其機關雜志《斯文》5月號定為“王道號”,號召各界積極提供鼓吹“王道”的文章,用于上呈溥儀。[17]最終形成的“王道號”特輯刊有“大滿洲國建國志喜”系列漢詩和服部宇之吉、小磯國昭、大倉喜七郎等御用文人、軍國主義分子和財閥頭領20余人的鼓吹文章。[18]5月3日和17日(正值“五一五事件”發(fā)生后的戒嚴期間),半月之內該會編輯部部長、東京帝國大學教授鹽谷溫兩次被召入宮,為天皇進講“王道”,并進言“祈禱‘滿洲國’依靠陛下之御稜威獲得健全之發(fā)展”。次日,鹽谷溫又前往偽滿“朝賀”,向溥儀獻上天皇御制書籍數(shù)種。[19]此外,斯文會成員還實際參與對偽滿文化統(tǒng)制政策的制定。如1933年3月,服部宇之吉等被任命為外務省對“滿”文化事業(yè)審查委員會委員[20] ,提出《儒佛二教研究機關設置案》等一系列推行奴化政策的建議[21],充分體現(xiàn)了斯文會軍國主義鷹犬的性質。

         

        當然,斯文會在為侵略狂熱鼓吹的同時,也較早意識到應開展對華文化“親善”,以麻痹中國反日情緒、鞏固既得侵略成果,儒道大會之議遂起。

         

        最先提出該構想的是貴族院議員、副會長阪谷芳郎。阪谷出身儒學世家,父親為幕末和明治初期的著名漢學家阪谷素,岳父為著名實業(yè)家澀澤榮一。阪谷本人曾擔任大藏大臣,并曾于辛亥革命后受聘為北京政府財政顧問,擁有豐富的對華外交經驗。出于擁護國策之需要,阪谷積極倡導以儒學開展對華文化活動,汲汲于“以斯文扶翼皇運,兼為東亞諸民族締盟之一要素”。[22]早在1922年,他即曾提出中日合辦祭孔大典,以消解五四運動后兩國之“不和”。[23]九一八事變后,阪谷兼任以推動“對‘滿’國策之有效進展”為宗旨的中央“滿蒙”協(xié)會會長[24],其子阪谷希一擔任偽滿國務院總務廳次長,直接參與殖民統(tǒng)治,這種身份和立場無疑進一步堅定了阪谷對“以儒侵華”的執(zhí)迷。

         

        1931—1932年之交,阪谷“深鑒于時勢,為團結同文同種之東亞民族,并有所資取于世界和平”,向會長德川家達進言“以東亞諸國共有之儒學思想為中心大興會議”,并商于副會長服部宇之吉。此為儒道大會倡議之始。[25]

         

        斯文會此時正在復建1923年關東大地震中焚毀的東京湯島孔廟,阪谷芳郎專董其事。對于這一“國民教化”工程,日本朝野極為重視,不僅總理大臣發(fā)起募款,天皇亦下賜孔子像、內帑金,并于1930年3月親自垂詢修復進展情況。[26]九一八事變后,東京湯島孔廟的修復工程更被視為對華文化“親善”的重要手段。1932年1月,阪谷在向文部大臣鳩山一郎請求撥款的信中強調,“此次滿洲事變善后之策,必須以兩國民親善之恢復為最要”,他推斷偽滿之“王道”建國必然帶動中國“多數(shù)儒者及其他老成勢力之復興”,建議利用這一“大勢”,迅速修復孔廟,開展對華尊孔活動,并將其《意見書》同時提交給其他內閣大臣。[27]4月,東京湯島孔廟舉行奠基儀式,在焚毀10年后,終于在皇命和對華文化侵略需求的驅使下動工修復。對于日本修復孔廟的對華意圖,中國亦有所察覺,時人認為,在日本民間為促進事變后的“中日提攜”而舉辦的各項活動中,“最最令人注意的,就是斥資數(shù)十萬,在東京修筑孔廟?!盵28]

         

        與此同時,斯文會著手落實儒道大會計劃,并從中國提前物色出席人選。1933年初,在鹽谷溫指示下,斯文會會員、魯文化研究者馬場春吉開始游說孔府,力邀孔子第77代孫、衍圣公孔德成赴日參會。[29]5月10日,斯文會召開理事會,同意阪谷之提議,并指定宇野哲人、鹽谷溫、山口察常三理事為制定會議方案的特別委員,著手制定會議方案。6月5日,服部宇之吉會同三委員對方案進行了審議,內容除召集日本和中國(含偽滿)的儒者舉辦會議之外,還包含共同考古、復制善本等計劃,共編列經費預算10萬日元。[30]其后,斯文會向外務省提交會議方案和經費申請書,并極言會議在對華外交上之意義,其文曰:

         

        現(xiàn)下世界之趨勢,雖以促進東亞民族之團結為急,然國際諸種之情勢,使之難期遽然實現(xiàn)。獨于學術思想上不盡然,尤其相信使用同一文字如日滿華三國者,其融合理解必有較易之途。財團法人斯文會同人在此有所見焉:以右述三國共有之儒學思想為本,廣招學者,興一大會議,創(chuàng)造精神聯(lián)絡之機會,敦篤同種同文之信誼,圖東亞民族之團結,進而有所資取于世界人類之和平。是以,乃期于東京召開第一次會議,并請交付費用拾萬圓于本會。[31]

         

        在此基礎上,德川家達、阪谷芳郎親自向外務大臣內田康哉“力說該國際會議之意義所在”,請求支持,獲內田“深摯之贊意”。[32]

         

        1933年9月28日,偽滿洲國為籠絡民心,營造“王道樂土”的假象,高規(guī)格舉辦祭孔活動,溥儀親自主祭。日本侵略當局極力吹捧此舉之意義,甚至主觀地認為其人心感化作用將及于全中國。如關東軍司令官、駐偽滿大使菱刈隆在給外務大臣廣田弘毅的報告中,建議進一步利用尊孔活動籠絡中國民心:

         

        民國革命以來,尊孔之風日衰,宣傳三民主義,共產主義流行,圣教之傳統(tǒng)將亡焉。在中華民國人民苦于兵亂之際,于滿洲國提倡王道,必將大舉振張文教也。類此依古禮嚴修孔子祭典且執(zhí)政親行釋奠禮之舉,其予滿洲國人心上之巨大感化自不必言,如助長此美風,自然于中華民國人心影響較大,故竊以為復興孔子祭典,縱于政治上言之,亦有注意之必要。[33]

         

        廣田弘毅是9月14日接替內田康哉出任外務大臣的。在侵華基本立場上,廣田雖然與內田毫無區(qū)別,但由于自當年5月《塘沽協(xié)定》簽訂后日本的侵華重心已從大規(guī)模軍事進攻轉向鞏固既得侵略成果,且急于擺脫國際孤立的局面,故廣田弘毅一上臺即一改前任標榜“焦土外交”(即為保住日本在偽滿利益不惜與列國對抗至日本化為焦土)的強硬姿態(tài),倡導頗具迷惑性的“協(xié)和外交”路線。如針對7—9月間蔣介石與汪精衛(wèi)經過三次廬山會議確立的對日妥協(xié)政策,10月召開的日本內閣“五相會議”通過了廣田的“協(xié)和外交”方針,稱如中國確實展現(xiàn)出放棄反日之“誠意”,則日本“可相應采取善意的態(tài)度”,同時又欲蓋彌彰地強調不可給中國“造成日本急于改善兩國關系的印象”。[34]其實,自《塘沽協(xié)定》簽訂后,國民政府已被迫事實上承認了偽滿的存在,而達成階段性侵略目標的日軍也暫時中止了大規(guī)模武裝行動。至1935年初,中日關系甚至迎來了一段20世紀30年代少有的“平靜期”。[35]

         

        當然,在這包藏著危機的平靜之下,日本軍部與外務當局都在醞釀著新的侵華手法。如前文所述,菱刈隆所代表的關東軍即已注意到利用尊孔開展對華文化侵略的可行性。其實,廣田弘毅亦極其尊孔,并因“嗜讀《論語》,無論何時,必以袖珍本《論語》攜置衣袋中”,被時人呼為“論語大臣”[36],斯文會和關東軍之先后建議可謂正中其下懷。事實上,廣田弘毅也確于上任后第一時間就原則同意了斯文會的提議,并指示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研究實施辦法[37],菱刈隆的報告也被其下發(fā)給斯文會參考。[38]

         

        11月29日,廣田弘毅主持召開上任后的首次對華文化事業(yè)調查會例會,討論如何以有效的文化手段促進所謂事變后中國“對日感情漸次好轉”的趨勢,斯文會總務服部宇之吉和會員白巖龍平、入澤達吉以委員身份參會。會上,白巖龍平提出與菱刈隆相似的主張,認為溥儀之所以祭孔說明尊孔對中國民心影響仍大,故應以東京湯島孔廟落成為契機,大力聯(lián)絡中國思想界,服部亦表示將邀請中國學者參加落成典禮暨儒道大會。對此,廣田弘毅雖然預料到“國民黨系之人或反對”,但仍認為使中國人感知到日本文明中研究且保存了在中國早已湮沒不彰的文化,且日本十分尊敬中國,是日本對華文化政策的“根本”,支持儒道大會計劃。[39]

         

        二、國民政府之警惕與恢復祀孔

         

        與日本大肆開展尊孔活動相對照,南京國民政府自成立以來,國民黨內部即圍繞尊孔還是反孔存在尖銳對立。一方面,“清共”后,蔣介石、戴季陶等文化保守主義者掌權,儒家化的三民主義逐漸上升為官方理論,國民黨實權派的文化取向漸趨保守;另一方面,受大革命余波和自由派掌握文教影響,黨內新式知識分子和年輕黨員中仍存在激烈的反孔傾向。兩者彼此頡頏,尖銳對立。早在1927年6月18日,蔣介石就曾委婉地指出“不必反對禮教……尤其是對于孔子更不好反對”,但1928年2月18日,蔡元培主導的中華民國大學院卻以孔子思想“實與現(xiàn)代思想自由原則及本黨之主義大相悖謬”為由,通令廢止祀孔舊典。 1928年4月蔣介石重新上臺開啟二次北伐后,尊孔態(tài)度更加明顯。4月19日,國民政府通令恢復中國舊有道德,定儒家七端、八目為國民道德標準,要求“凡我國民咸秉斯旨”。22日,蔣介石更于軍旅途中親至曲阜祭孔、禮敬孔府,以孔子之徒自居,并以總司令名義發(fā)布保護林廟布告,稱頌孔子為“萬世人倫之表”。然而,7月,供職于國民黨中央黨部的魯籍青年黨務人員于心澄等17人(被孔祥熙批評為“一班青年知識薄弱”“為共產黨徒打倒禮教之邪說所惑”)竟針鋒相對向中央政治會議呈請廢除孔府衍圣公世爵,沒收孔子林廟、祀田辦理公共事業(yè),引發(fā)了南京國民政府初期最大規(guī)模的反孔與尊孔對立。[40]

         

        在尊孔與反孔的頡頏中,由于實權派之勢盛,以及出于建立文化合法性的需要,反孔運動多被壓制。但是,由于反封建在國民黨話語體系中具有天然合法性,又因政權肇建時期戎馬倥傯,未遑文治,國民政府始終未能全面恢復、承認儒家道統(tǒng)。例如,關于祀孔,雖然在蔣介石、孔祥熙、李宗仁、魯滌平、何鍵等實權派的壓力下,大學院不得不于1928年9月規(guī)定以孔子誕辰日為紀念日,但紀念范圍僅限于各學校,作為國家典禮的祀孔仍付之闕如[41];對于孔府世爵和林廟處置,國民政府雖未采納于心澄等人提案,但自此以后,其公文中不復使用“衍圣公”稱謂,衍圣公的舊有歲俸、經費亦相應停發(fā),行之2000余年的林廟奉祀和圣裔優(yōu)待事實上被中止。此外,1930年7月,曲阜孔廟在中原大戰(zhàn)中受損后,雖然蔣介石等國民黨要員20余人曾聯(lián)名募款,國民政府議決撥款10萬元以圖修復,可是,不但募款進展極其緩慢,政府撥款亦遲不下發(fā),導致修復孔廟不得不于1933年2月停止進行,其他諸如戴季陶等人所提優(yōu)待圣裔、保護其地位財產之議亦未見下文。[42]

         

        總之,在南京國民政府初期,一方面,國民黨內始終存在走向尊孔的內在動力和政治需要,恢復祀孔、修復孔廟、優(yōu)待圣裔等呼聲久已有之(紀念孔子已部分見諸實施);另一方面,反孔運動亦如影隨形且不時激化,文化分歧和政局動蕩導致各項尊孔舉措無法落實。在對立與妥協(xié)之間,盡管尊孔逐漸占據上風,但始終將尊孔未能全面付諸于實踐。這一僵局最終在民族危機日益加深、日本以尊孔為手段開展對華文化侵略的外因催化下得以打破。

         

        日本素來敵視國民黨內的文化激進行為,并直接干涉其反孔運動。1927年11月,著名實業(yè)家、斯文會副會長澀澤榮一向下野來日求援的蔣介石明確表示:“我將自己之主義置于孔子教,民國為日本師事之國,豈非更應如此!”[43]1928—1930年初,在于心澄等人發(fā)起的沒收孔子林廟案中,斯文會成員馬場春吉、峰間信吉與軍部重要成員金子定一、戰(zhàn)后被定為甲級戰(zhàn)犯的軍國主義理論家大川周明兩度運作張學良向蔣介石施壓,阻止沒收林廟[44];1929年6月,日本立憲政友會領袖犬養(yǎng)毅來華參加孫中山奉安大典時,亦勸蔣介石尊重傳統(tǒng)文化,并嚴厲批評了曲阜山東省立第二師范學校師生的辱孔舉動。[45]曲阜林廟在中原大戰(zhàn)中遭兵燹后,日本前文部大臣水野錬太郎和澀澤榮一均曾先后敦促山東省政府加速修復。[46]

         

        當然,日本的尊孔倡議和對反孔事件的干涉,并非徒出于道義和文化認同,其根本目的不過為維護其賴以對華標榜的“同文同教”前提。因為,在以儒教正統(tǒng)和東方文化盟主自居的日本看來,中國如反孔反儒,則日本將難以再用儒教手段對華號召。且反孔意味著偏離東方文化,走向俄化、赤化,如坐視不顧將引起連帶反日。[47]同時,防止革命和激進思想波及日本、動搖絕對天皇制國體亦為其重要出發(fā)點。[48]唯在和平時期,中國尊孔與否,其影響所及僅限于內政,與外交及中日關系相涉較淺,加之國民黨內外圍繞尊孔仍存在相當之對立,故日本之干涉并未對國民政府走向尊孔產生多大促進作用。

         

        九一八事變后,中國民族危機空前加深,在救亡御侮的旗幟下,尊孔、讀經、禮教救國等復古救國論一時并起,地方軍政首長何鍵、陳濟棠、韓復榘等人紛紛恢復古禮祀孔,倡導學校讀經,大肆開展文化復古運動。1934年2月,為重整社會倫理、動員民族精神,蔣介石發(fā)起“新生活運動”,倡導以儒家“禮義廉恥”為行事準則,統(tǒng)攝國民生活各個方面。民族危機的加深和文化復古運動的興起,為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提供了現(xiàn)實合理性,奠定了輿論基礎。在此背景下,日本大肆開展尊孔活動,自然被當作文化侵略受到格外警惕,促使國民政府進一步加快尊孔步伐。

         

        1934年3月,江蘇省教育廳派教育管理人員9人赴日考察教育。作為事變后首個官方考察團,一行以“洞悉日本非常時代教育之真相”為使命,對日本教育之侵略性高度關注。團長周厚樞認為,日本教育“一切教學之知識技能,多以向外發(fā)展,尤以對華侵略為目的”,提醒國人“奮發(fā)警惕”。[49]在考察過程中,周厚樞偵知日本擬召開儒道大會、邀請衍圣公東渡參加典禮的計劃(從其考察中與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有接觸,且該部職司儒道大會方案制定,可推知其消息應源自此處[50])。歸國后,周厚樞等將考察情形和日本尊孔陰謀報告給國民黨當局,受到高度重視,行政院院長汪精衛(wèi)專門為其考察報告集《江蘇教育——考察日本教育專號》題寫書名。[51]蔣介石親信、江蘇省政府主席陳果夫當即將周厚樞之情報函告蔣介石,并建議由政府提倡尊孔,以抵御文化侵略。他后來回憶說:

         

        省立揚州中學校長周厚樞同志特來報告日本情形,并謂日本政府正在建筑一座莊嚴華麗之孔廟,準備完成后迎接孔德成赴日,奉行盛大典禮。我聽了之后頗有所感,因為我前兩星期去看鎮(zhèn)江之孔廟,其大成殿上竟改為織布工廠,雖系民教館為訓練平民織布手藝而設,但總覺太不懂尊重孔子之道。以鎮(zhèn)江之大,不能另造一屋,作為工廠之用嗎?日本尊孔,當然不懷好意。我當天就去函蔣先生報告此事,并認日本文化侵略之準備,中國不能不加強文化上之國防,更應由政府提倡進行。[52]

         

        1934年5月25日,汪精衛(wèi)亦電請蔣介石與之聯(lián)名提議恢復祀孔:

         

        弟與季陶擬聯(lián)名提議中央,請以八月二十七日為先師孔子誕辰紀念為荷,聯(lián)名至禱,盼復。

         

        該提議獲蔣介石首肯,當即回復:“極贊成,請附弟名提議?!盵53]5月31日,蔣介石、汪精衛(wèi)、戴季陶聯(lián)名提案,請定先師孔子誕辰日為國定紀念日,并經國民黨第123次中常會議決,自此長期飽受爭議的祀孔典禮得以恢復。[54]據陳果夫回憶:

         

        下一星期中央政治〔常務〕會議開會,當即通過蔣先生所提恢復祭孔案,決定自當年起,即以八月廿七日為國定孔子誕辰。此時各同志大半均了解中央的用意,少數(shù)年輕的同志頗有責難,經我解釋之后,就無人反對了。[55]

         

        陳果夫在回憶中將恢復祀孔歸功于自己和蔣介石,而絕口不提汪精衛(wèi),無非因為日后汪淪為了反面人物。由陳之回憶可見,縱然九一八事變后尊孔氛圍上升,但國民政府基層機構(如民眾教育館)仍然占用孔廟,“太不懂尊重孔子之道”,年輕黨員對恢復祀孔亦“頗有責難”,足見黨內圍繞尊孔分歧之深。但面對日本尊孔之“不懷好意”和“文化侵略”,出于“加強文化上之國防”的需要,不同意見最終不得不在當局的“解釋”之下勉強服從,使尊孔得以一舉恢復。換言之,若無日本文化侵略之外壓,尊孔或仍將道阻且長。

         

        除儒道大會的直接外因外,中日兩國輿論亦普遍將對日本及偽滿的因應作為國民政府恢復祀孔的原因之一。1934年8月27日,在恢復祀孔后的首個紀念日,上海市教育局局長潘公展在演講中反復強調“今日紀念孔子,應有復仇的精神”,認為“只孔子學說的一小部分,而日本竟成強國”,故呼吁國人“做到大統(tǒng)一、能復仇”。[56]偽滿《三江報》社論認為,“國民黨人提倡主張新生活、提倡尊孔”是因其認識到,相較偽滿“主張王道、振興儒術”,“非此不足籠絡人心”。[57]日本御用大儒、斯文會前副會長井上哲次郎表示:“看到‘滿洲’正實現(xiàn)著美滿的王道樂土,(南京國民政府)終究無法無動于衷,作為其多少影響下之結果,于昨年八月二十七日舉行釋奠,以孔子生誕日為國祭日?!盵58]另一位軍國主義儒者、斯文會編輯部部長、東京帝國大學教授高田真治也宣稱,南京國民政府“自昭和九(1934)年起,急忙復活孔子祭、采取尊崇孔教之方針者何也?實為東京湯島圣廟復興并以此為契機召開儒道大會之影響所致也”。[59]

         

        如上可見,南京國民政府成立以來,雖然蔣介石等當權派的文化取向日漸保守,不斷釋放尊孔信號,但國民黨內不同群體之間圍繞尊孔與否始終存在尖銳對立,祀孔的闕如、林廟修復和圣裔優(yōu)待的遲滯,無不體現(xiàn)了走向尊孔之困境。九一八事變后,民族危機的加劇和精神動員的需要,再次為尊孔復古開辟了道路,而日本的大修孔廟和儒道大會則扮演了催化劑的角色,促使國民政府克服內部文化分歧,一舉恢復作為國家典禮之祀孔。這是國民黨走向全面尊孔的重要標志之一。

         

        三、衍圣公渡日風波與孔氏嫡裔納入國民政府體系

         

        如前所述,南京國民政府恢復尊孔在很大程度上出于抗日御侮和標榜正統(tǒng),而絕非對日本和偽滿的正面響應,但在企圖“以儒侵華”的日本看來,這不僅客觀上符合其長期以來的對華文化號召,還增強了舉辦儒道大會的現(xiàn)實合理性。伴隨東京湯島孔廟主體工程的完工,斯文會與外務省加速推進會議計劃。1934年5月10日,基于全部工程將于次年4月竣工的預期,德川家達、阪谷芳郎再次向外務省提交儒道大會備忘錄和經費申請書,正式提出將會議與孔廟落成典禮合并舉辦,并在一般學者外另邀孔、顏、曾、孟后裔15名與會,以增其隆重。[60]6月,為使“儒學會議之準備工作得見進一步之進展”,德川家達和阪谷芳郎再次向內閣總理大臣岡田啟介和外務大臣廣田弘毅請求協(xié)助。鑒于中國“尊孔之風的復興”,阪谷直陳會議對引導中國輿論的必要性:“借此機會自民國招待學者名士,與我國上下之人相會,察看我國實際國情,進而以此實地之經驗,引導彼國之輿論?!盵61]6月13日,基于對儒道大會“作為聯(lián)絡東方民族精神之文化事業(yè)實有意義”之認識,廣田弘毅訓令駐華(含偽滿)各使領館秘密調查推薦各地區(qū)出席學者與圣賢后裔。[62]

         

        孔子后裔在日本久具神圣化色彩,不僅被視為儒教之象征,還常常被與天皇之“萬世一系”相提并論。近代以來,無論朝野均欲借助這一特殊文化符號開展對華活動。辛亥鼎革后,日本朝野不時有擁立衍圣公為帝的呼聲。[63]民國以來,日本各界赴曲阜祭孔者不絕如縷。1922年,鹿兒島孔子祭典會通過外交渠道向孔府通告日本的尊孔盛況。[64]1926年,斯文會會員、魯文化研究者馬場春吉與孔府建立常態(tài)化交往。1927年,在馬場建議下,曾于一戰(zhàn)后任日本駐青島軍政署調查部主任兼教育科主任的軍國主義“孔教徒”田中逸平呼吁日本向孔府捐建圖書館并前往祭孔,以建立兩國的“斯文同盟”,他同時建議擁立孔子后裔為君主,建立“王道國家”。[65]1928年2月,田中之內兄、斯文會編輯部部長鹽谷溫受外務省資助率團來曲阜祭孔,并邀衍圣公赴日留學[66],后因濟南慘案之發(fā)生而未果。[67]此后,斯文會副會長澀澤榮一等人仍堅持邀請衍圣公赴日游歷。[68]另外,如前文所述,1928年7月改革曲阜林廟案發(fā)生后,馬場春吉、峰間信吉與金子定一、大川周明等曾兩度運動張學良向蔣介石施壓,阻止沒收林廟,不僅如此,大川還要求張迎衍圣公于奉天,以借助其“實現(xiàn)王道國家于東三省”。[69]自1931年起,馬場春吉的山東文化研究獲得外務省資助,他出入孔府“采其門外不出之貴重家譜和記錄”,對圣跡和圣裔狀況作整體調查。[70]1932年1月30日,馬場春吉受邀在外務省報告孔孟遺跡及其后裔之現(xiàn)狀[71],其演講稿后被印發(fā)給外務大臣、省內各部局課以及駐各國使領館,為外務當局認識和利用孔子后裔提供了重要參考。[72]

         

        如前所述,早在1933年初,斯文會即曾命馬場春吉先期斡旋衍圣公赴日參加孔廟落成和儒道大會事,盡管其“竭盡精力”歷訪孔族長老,但宥于九一八事變后的國內情勢,孔府“終究未有允諾”。[73]有鑒于此,1934年8月3日,日本駐濟南總領事西田耕一在向外務大臣報送其物色的圣裔和魯籍學者人選時,特別強調由山東省政府主席韓復榘“逐一慫恿”的重要性。為便于利用韓之權威,在衍圣公孔德成以外,西田主要推薦了省教育廳科長孔令燦等具有公職身份的孔族成員,以及趙新儒、莊陔蘭、靳云鵬等魯籍名流共15人。其余各使領館也陸續(xù)將本轄區(qū)內學者名人報送外務省參考:駐北平公使館推薦了江瀚、孫雄、吳宓、黃節(jié)4人;駐上海公使館(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日本駐華公使館未遷南京,在平滬兩地同時辦公)推薦了章炳麟、蔡元培、董康、章士釗、黃侃、葉恭綽、許世英、于右任等14人,上海總領事館報送了王一亭、章炳麟、陳柱尊等5人;天津總領事館報送了王揖唐、陳寶琛、方若、趙元禮等7人。[74]

         

        1934年8月27日,中國舉國上下隆重舉行了恢復祀孔以來的首次祭孔典禮,受到日本的密切關注,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將各處使領館呈報之祭孔盛況匯集成冊,下發(fā)斯文會與各涉華文化團體參考。[75]中國的尊孔風潮無疑進一步強化了日本召開“儒學會議”的現(xiàn)實意義和合理性,斯文會由此加速推進會議計劃,并于9月20日正式將會議名稱確定為儒道大會。同時,斯文會委托受外務省指派前往偽滿及華北考察文化事業(yè)、曾長期擔任駐華領事的“中國通”巖村成允代為邀請中國學者和圣裔出席大會。[76]

         

        根據外務省訓令,人員篩選均在保密中進行。然而,9月21日,日本聯(lián)合社卻根據對斯文會副會長服部宇之吉的采訪,報道了儒道大會計劃,并提及孔德成、孔令燦受邀,偽滿國務總理鄭孝胥等亦參加。[77]該消息經兩國報刊轉載后,立即引起國人的警覺。時人咸將該大會視為文化侵略,認為:日本將“藉孔德成參加祭禮一事,作為中國民心傾向親日的宣示”;“相機挾孔德成到偽國去,以便在王道主義的口號下,期得以收拾未死的東北的民心”;“爭得孔德成,實無異爭得王道的正統(tǒng),于收拾民心上,得益必多”;“日人愚弄溥儀之余,再來愚弄一個孔德成”。[78]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9月25日,孔府以孔德成名義登報聲明絕不赴日。[79]

         

        對此,9月26—28日,西田耕一在給外務大臣的機密報告中堅信該聲明不過為孔令燦個人攝于黨部壓力所主使,而“孔家對日本并非有惡化之感情”,其判斷依據為:1.當年5月其本人訪問孔府時受到“懇切”招待;2.孔府向來對到訪日人提供便利。他分析,孔府發(fā)表聲明之原因為:1.“最近國民黨之方針傾向儒教崇拜,恢復祭孔、修理孔廟,對于停發(fā)已久之對衍圣公府的補助金,公府和政府也在折沖之中,此種問題有刺激黨部等相關方面感情之虞”;2.“最近,日本欲策動擁立孔德成(為傀儡)于華北之謠言在部分中國人之間流傳,對輿論有顯著刺激之虞”。[80]

         

        面對極其不利的輿論形勢,9月27日,西田會見山東省教育廳廳長何思源,強調邀請圣裔參加孔廟落成 “超越國際關系,基于尊崇儒教且發(fā)揚東方文化之宗旨,不含任何政治意味”。何表示,無論孔府如何聲明,山東作為孔子文化發(fā)祥地,理應派適當人選出席。10月14日,巖村成允抵魯交涉(此前其已在偽滿拜謁溥儀,并在北平拜會何應欽、黃郛、袁良、傅增湘、湯爾和、倫明等人)。15日,西田和巖村分別往訪韓復榘和孔府。韓表示“斯文會之舉誠有意義之事”,但也說明“孔德成尚年幼且學業(yè)在身,不可能出席”,將另選孔族代表及山東儒者赴會。對巖村的造訪,孔德成稱病未見。17日,朝鮮銀行總裁加藤敬三郎亦攜西田耕一的介紹信到訪孔府,孔德成仍以病中為由未予接見。次日,孔德成致函西田耕一,對未接見巖村和加藤一事表示歉意:“鄙人亟愿竭誠接見,藉親貴國時賢。不料天不假緣,適抱采薪之疾,不可以風,心殊愧歉?!贝诵帕钗魈镏胤禈酚^,在給外務大臣的報告中,他重申“絕對不出席之聲明不過為時事所迫之不得已之舉”,想當然地認為孔家“甚至感謝我方之好意”,并建議今后充分動員韓復榘。[81]

         

        繼在日本文化侵略的外壓下恢復祀孔后,國民政府又著手籌劃修復孔廟和優(yōu)待孔子后裔。1934年8月28日,首次祀孔大典次日,汪精衛(wèi)進一步提出三項尊孔意見,其要點為:1.對衍圣公孔德成決另予封號,以示尊重;2.孔氏免賦田畝10萬畝,亦決由政府加以整理,以贍其后裔;3.由內政部擬具修復孔廟辦法。[82]30日,國民黨第136次中常會推戴季陶籌擬尊崇孔子、發(fā)揚文化辦法。[83]

         

        孔德成東渡風波發(fā)生后,國民政府的尊孔進度明顯加快。1934年9月27日,韓復榘電蔣介石、汪精衛(wèi)等,謂修復林廟不敷甚巨,請中央速籌辦法。[84]10月3日,韓又急派何思源赴南京面見汪精衛(wèi)、戴季陶等,敦促修復孔廟及優(yōu)待孔裔。[85]4日,國民黨第141次中常會通過《修理維持曲阜孔子陵廟辦法》,規(guī)定由中央撥款20萬元,各省參照總理陵寢例分擔費用[86],將修復孔廟提升為國策工程。其后,中央又擬成立“修理孔廟委員會”,戴季陶任會長,加聘孔氏后裔為委員,首批撥款10萬元亦于當月匯抵。關于孔氏財產,《辦法》規(guī)定可由政府協(xié)助其整理,以法定形式否定了沒收林廟案以來喧囂多年的收歸公有論,保障了孔氏財產安全。同時,國民政府內定任命孔德成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87],繼于11月15日由國民黨第147次中常會議決通過,畀以特任官待遇,正式將孔子后裔納入國民政府體系。[88]孔子之尊號因之從1934年恢復祀孔時的“先師”,回歸至王朝時代追封的“大成至圣先師”,國民黨之尊孔達到頂峰。

         

        對于國民政府加速尊孔與日本拉攏圣裔之關聯(lián),中日兩國輿論有充分之認識,多將兩者相提并論。如《申報》新聞《衍圣公孔德成拒絕日人誘惑》標題下有“魯省修復孔廟會議進行中”之副標題[89];該報還以“日人勸曲阜衍圣公孔德成赴日引起各方注意”為背景,詳細介紹了國民政府修復孔廟、整理孔氏田產的動向。[90]井上哲次郎也認為,南京國民政府“本年對孔、顏二氏子孫大表敬意,無論如何思考,都無外乎是受到儒道大會之影響”。[91]盡管我們可以認為孔廟已受損有年,對其進行修復與日本無必然關系,可是,若不搶先將衍圣公納入國民政府體系,即無理由限制其東渡,兩者關聯(lián)不言自明。

         

        四、儒道大會的召開和國民政府代表團的派遣

         

        自1933年5月《塘沽協(xié)定》簽訂后,中日關系一度進入“平靜期”。然而,自1935年1月起,日軍重行進犯華北。奉行“攘外必先安內”政策的國民黨蔣汪當局,在與日軍局部折沖的同時,亟思從外交上尋求解決之道。與此同時,廣田弘毅自上任以來一面處處追認、配合軍部的侵略行動,一面又標榜“協(xié)和外交”,企圖鞏固侵略成果,擺脫國際孤立。以蔣介石于1935年初發(fā)表的《敵乎?友乎?——中日關系的檢討》一文為契機,“國民政府在年初確定了對日緩和、化敵為友的方針”,向日本釋放出改善關系的信號。[92]1月22日和25日,廣田弘毅接連在國會貴族院、眾議院的演說和答辯中提出了“與鄰接諸國之間常重善鄰之誼,以互不侵迫為宗旨”和“不威脅、不侵略”的外交原則,并信誓旦旦地宣稱“在我任期內斷無戰(zhàn)爭”。[93]隨即,國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親日”舉措回應廣田外交:1—2月間,蔣介石破例接見日本駐華武官鈴木美通和公使有吉明;蔣汪數(shù)次發(fā)表親日談話;密集發(fā)布禁止排日令;撤換黨內反日派(如邵元沖)等。作為“回報”,5月17日,日本外務省宣布將中日外交等級由公使級提升至大使級,日本與國民政府之“親善”達到高潮。6月10日,國民政府通令全國,要求國民“對于友邦務敦睦誼,不得有排斥及挑撥惡感之言論行為”。[94]這就是發(fā)生于1935年上半年的中日“親善”概況。兩國圍繞儒道大會的交涉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展開,其過程與結果深受該時期兩國外交格局的影響。

         

        1935年2月20—21日,外務大臣廣田弘毅通知駐華各使領館,將于4月28日起舉辦儒道大會,要求各處即行確定出席人選。對濟南總領事,外務省特別要求在“與韓主席及孔家等方面充分接洽”的基礎上,促使其派遣孔、顏、曾、孟四圣后裔各一名及山東儒者一兩名赴會。[95]3月3日,文部大臣松田源治召集財閥頭領、外務省、斯文會等方面商議會議資金問題,在三菱銀行會長串田萬藏、第一生命保險相互會社社長兼斯文會監(jiān)事矢野恒太的帶領下,當場基本完成資金籌措[96],可見當時以尊孔開展對華文化活動已成為日本各界之共識。

         

        接廣田弘毅電令后,3月2日,西田耕一面見韓復榘,請求其斡旋圣裔人等參會,并表示將視情況直接與孔家溝通。韓試圖阻止西田與孔家直接接觸,他表示,“孔家等各家對政府及外界頗有忌憚,實難自主決定”,且孔德成為中央任命之奉祀官,宜由政府出面商請。韓還暗示“在當前形勢下如給外界造成山東省政府獨斷行之的印象,有招致種種誤解之虞,在形式上有報告中央之必要”,在維持對日合作的同時力避招致“親日”之非難。4日,應韓復榘要求,西田以公文正式照會山東省政府,交涉圣裔赴日一事。[97]

         

        3月12日,山東省民政廳廳長李樹春和教育廳廳長何思源專程前往孔府,得到孔德成“絕不赴日本,來訪日人均拒絕”的承諾,兩廳長也允諾為孔府查清抗租田產,嚴厲催繳[98],此舉似有通過優(yōu)加安撫,使其一唯政府之意是從,不與日本單獨接觸之目的。

         

        為加快邀請進度,日本外務當局在與山東省政府局部交涉的同時,還直接活動中央政府加以推進。3月16日,西田耕一面見韓復榘再催此事,韓告其已電請行政院院長汪精衛(wèi)指示。19日,西田建議外務大臣和駐南京總領事須磨彌吉郎直接運動汪精衛(wèi)。21日,須磨函請外交部常務次長唐有壬,希望“汪院長慫恿孔德成參加”,唐允為斡旋,并表示“如其本人主動要求參加則簡單矣”。[99]

         

        對正積極與日謀和的國民政府而言,盡量迎合日方無疑是展現(xiàn)“誠意”的良機,且弱勢地位也不允許其完全拒絕日方要求。但從國民政府自身立場出發(fā),所有迎合都必須以規(guī)避圣裔被挾持為傀儡為前提。其實,國民政府對日本利用圣裔的蓄謀亦有清醒認識。1935年1月30日,軍事委員會秘書長楊永泰將其親信、北平《實報》社社長管翼賢發(fā)來的日本將利用孔德成的密電呈報蔣介石:“日使館消息,日文部省在東京修建孔廟,已派員來平購買古物及孔廟用器。日方擬必要時挾衍圣公孔德成東渡,作將來對華北軍事上傀儡?!盵100]如孔德成重蹈溥儀之覆轍,必將被當作宣揚“王道”的工具,極大地助長日本的對華文化侵略,故不使之赴日殆無疑義。在政府態(tài)度尚不明朗時,山東部分青年也認為孔德成“東渡必受人利用,一致反對此種舉動”,并“聯(lián)名呈請中央阻止圣裔之此行”。[101]

         

        最終,汪精衛(wèi)采取了折中對策。3月26日,汪精衛(wèi)電示韓復榘政府方針。據27日唐有壬向須磨透露,汪以“孔德成為小學畢業(yè)程度之少年”,決定另派魯省學者代其出席。同日,西田面見何思源,請其“至急決定”人選。何思源以正待中央回訓為由,僅將奉韓復榘“內命”銓考中的名單交付西田,內定曲阜明德中學校長孔昭潤或民政廳主任孔令偉代孔德成出席,其余為顏、曾、孟各氏奉祀官及趙新儒、王獻唐等學者。隨后,韓復榘在會見西田時也向其透露,“汪院長以孔子后裔渡日無大礙,當許可”,原則上表示同意。[102]

         

        在此基礎上,國民政府決定以中央政府名義派圣裔代表赴日參會。3月30日,內政、教育兩部電令山東省政府,儒道大會不必使孔德成親往,應由民政、教育兩廳遴選圣裔及儒者代表開具履歷報部審核,并須于赴日前來京請訓。[103]4月3日,西田再訪韓復榘確認中央回訓,韓告其:“汪院長令外交、內政、教育三部會商后,準孔子后裔代表人等赴日,尤其對該人等采取中央派遣之形式,赴日前須進京請訓?!?月5日,西田耕一復面催韓復榘提交正式名單。當日,韓派孔令燦前往日本駐濟南總領事館口頭通知以孔昭潤為孔德成代表,并再次透露中央之指令:“各后裔皆正式代表,均由中央給資、中央派遣,且出發(fā)前須赴南京,由中央派適當人員帶領赴日。” [104]4月14日,山東省政府正式將行政院核準的出席人員名單函告西田耕一,分別為:至圣奉祀官孔德成代表孔昭潤,復圣奉祀官顏世墉代表顏振鴻,儒者代表聶澄澤、趙新儒,省政府秘書處外事股主任王守德。[105]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韓復榘、孔令璨兩經表示各代表均由中央給資和派遣,但在正式名單通報后,韓復榘卻向日本駐濟南總領事館館員暗示希望日方承擔費用。為避免因旅費問題影響代表赴日,外務大臣電告西田耕一日方可承擔一切費用,下榻地點亦可定在日本最豪華的帝國飯店,并要求西田火速提出所有禮遇要求,避免再生枝節(jié)。從此細節(jié)亦可窺出日方對圣裔來日期盼程度之一斑。[106]

         

        與圣裔邀請工作相同步,日本駐平、津、滬使領館亦按照斯文會提供的名單,邀請學者名流。由于受邀對象多為曾任外務省“東方文化事業(yè)”的中方委員或參與其事者,所以多欣然應允。加之,他們均以個人身份出席,與外交無涉,故較易決定。受邀者中,除陳煥章已于1933年離世外,傅增湘、江瀚、孫雄、吳廷燮、王一亭以抱疾或家事為由謝絕,最終出席者為:前北京政府司法總長董康,前北京執(zhí)政府秘書長、東方文化事業(yè)總委員會委員梁鴻志,輔仁大學教授、東方文化事業(yè)北京人文科學研究所研究員倫明,前北京政府教育部次長陳任中,前北京政府教育部次長、東方文化事業(yè)總委員會委員湯中,前北京眾議院議員張海若及隨員等共20余人。其中,湯中為唐有壬推薦,體現(xiàn)了國民政府外交當局對儒道大會的配合。[107]

         

        受中日關系影響,名單以外一般人選的邀請工作舉步維艱。日本駐杭州總領事力勸當?shù)貙W者錢文選與會,駐漢口總領事請求省政府主席張群推薦人選,駐廣州總領事勸汕頭孔教會主席溫廷敬、副主席楊雪立出席,均未果。駐蘇州總領事亦未覓得有意出席者。[108]當然,與主動邀請受挫相對照,未受邀請而志愿或自費出席者亦非全無。河南“孔學研究會理事長”喬作棟、河南大學教授汪吟龍[109]、天津市政府監(jiān)察事務主任裘世廉在閱報得知后[110],均主動向日本駐濟南、天津總領事館申請參加(由于喬、裘資格不足,所以最終僅汪吟龍一人成行),汪吟龍并稱贊日本“之尊崇先師孔子實為吾輩同人之所感謝者也”,反映出當時國人對日態(tài)度和赴日目的的多樣化。

         

        偽滿方面,鄭孝胥一度表示“如能遍邀歐美各國學者來東京觀禮,則必設法請假,前往與會”[111],但實際并未出席。揆之當時狀況,或因:1.溥儀同期訪日,鄭須在偽滿留守;2.僅有兩名歐美學者出席,國際化程度較低,鄭若出席易遭到國民政府代表的抵制。最終,偽滿派出偽文教部次長許汝棻、偽奉天省教育廳廳長韋煥章、偽吉林省教育廳廳長張書瀚、偽大同報社社長王光烈及隨員等6人參會。為避免形成承認偽滿的印象,國民政府十分注意政府代表與偽滿代表的區(qū)隔。1935年4月17日,唐有壬向須磨彌吉郎要求,勿使國民政府代表與偽滿代表同場參拜。接須磨報告后,外務大臣復稱,“孔子祭典亦有相當數(shù)量之歐美學者參列,毋庸投以政治化考慮”,并允諾采取“適當之措施”規(guī)避之。[112]23日,即代表離滬出發(fā)當日,唐有壬和高宗武再次告知須磨務必加以區(qū)隔。[113]

         

        日本將孔廟落成與儒道大會視為舉國盛事,先后舉辦了一系列高規(guī)格紀念活動。3月29日,為“勸獎斯道”,日本天皇向斯文會下賜青銅孔子像[114];4月13日,偽滿皇帝溥儀參拜孔廟[115];28日,匯集東亞儒者名流數(shù)百人的儒道大會召開;30日,孔廟落成后首次祭孔大典舉行,斯文會總裁伏見宮博恭王、日本內閣總理大臣岡田啟介及各大臣親臨或致賀詞,盛況空前。日本從1935年起決定從國家公費中開支祭孔經費,使祭孔上升為“國祭”。此外,日方對國民政府代表尤其圣裔備極優(yōu)禮,斯文會總裁、會長、日本內閣總理大臣,以及財閥首領大倉喜七郎、矢野恒太等紛紛宴請或招待游園,宮內省特別開放御苑供代表觀賞。[116]

         

        對于此次大會在對華文化侵略上的意義,日本官方和輿論均高度評價并寄予厚望。岡田啟介稱:“同文同種之人相集,召開儒道大會,尤其得見自山東曲阜而來之孔家、顏家兩代表,及其他諸外國之碩學,其于儒道上之深遠意義,自國際上言之,亦已產生非常之效果?!蔽牟看蟪妓商镌粗握J為:“召開儒道大會,以此闡明孔夫子之盛德,圖東亞同文民族之親善,進而有所資取于世界人類之和平……更自友邦中華民國派來孔家代表之孔子裔孫,洵為錦上添花之事。大會之意義為之益加深刻,實可謂我史上空前之盛事。” [117]巖村成允認為,“從來奉三民主義為金科玉條”的國民政府轉向尊孔,且“(孔、顏)二氏依中華民國中央政府及山東省政府之命令公然來會”,將對“上升中的日中親善趨向”裨益良多?!稏|京朝日新聞》社論提出建議:“當此以孔教為中心實現(xiàn)日‘滿’華三國文化提攜之際,我外務、陸軍等相關當局……應配合當面之外交折沖,謀求對華文化工作之劃時代發(fā)展?!盵118]為引導輿論、擴大影響,日本駐華使領館也利用親日媒體對儒道大會大肆宣傳,受日本資助的天津《民報》社社長魯嗣香盛贊日本強盛之源在孔教,妄言日本之尊孔可以“救濟我們國人一時悖謬的心理”。[119]

         

        對于日方在大會期間對國民政府代表的諸般“優(yōu)待”,代表和國民政府當局予以積極回應。在儒道大會致辭中,孔昭潤盛贊“貴國復興圣堂,并開儒道大會,提倡儒術,鄙人寔萬分欽佩,不但為圣道慶,且預為世界大同慶”[120],可謂體現(xiàn)了國民政府的對日迎合立場。歸國后,代表一行循慣例晉京復命,報告大會詳情。[121]為表達對日方優(yōu)待的感謝,6月28日,山東省教育廳廳長何思源專門陪同孔德成前往日本駐濟南總領事館,拜訪來華考察的外務省文化事業(yè)部部長岡田兼一。當晚,山東省政府主席韓復榘復率孔德成和儒道大會代表參加西田耕一舉辦的宴會,再表答謝。[122]此外,未出席大會的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鍵也向斯文會贈送了孔子畫像。[123]可見,在中日邦交調整的大背景下,國民黨中央和地方當局均欲通過文化手段對日示好。

         

        從日本在中國代表尤其是圣裔邀請上所表現(xiàn)出的迫切心情和對大會意義的過高評價可見,日本朝野上下亟欲通過尊孔導引中國之對日傾向。面對日方的力邀,國民政府采取了制而用之的策略,一方面派血緣較疏的圣裔代表與會,另一方面又畀之以中央代表的高規(guī)格,如此對應,既降低了被日人利用的風險、宣示了道統(tǒng)在我,又展示了政府的對日“重視”,顯有借文化外交配合邦交調整之意圖。然而,文化侵略的本質決定日本的尊孔舉動無法獲得中國的好感,除一部分人表示應借鑒“日本吸取了我國文化,潛心研究,國勢日強”的經驗“對我國固有的文化,應當要發(fā)揚廣大之”外[124],多數(shù)民眾對此持警惕和反感態(tài)度。加之,民主與科學已成為中國的時代潮流,儒道外衣實難引起新生代知識分子的共鳴。儒道大會時,魯迅曾專門撰寫日文文章《在現(xiàn)代中國的孔夫子》發(fā)表于日本《改造》月刊,以“日本的湯島,孔子的圣廟落成了,湖南省主席何鍵將軍就寄了一幅向來珍藏的孔子的畫像”為例,諷刺尊孔“是大人老爺們的事”,批判國民政府和日本尊孔的逆潮流性。[125]

         

        結  語

         

        以儒道大會為契機,日本的“以儒侵華”觀念進一步強化,對圣裔的拉攏有增無減。斯文會會員、漢學家松本洪不惜鼓吹法西斯主義,呼吁軍部將日本化的儒學強推于中國和偽滿,以反客為主,使中國儒者“叩頭”;井上哲次郎拋出與田中逸平如出一轍的圣裔擁戴論調,稱中國應“立孔子之子孫為君主,政治亦行孔子理想之王道”。[126]1936年6月,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派員秘密拜會孔德成,欲高薪聘為“孔圣傳教使”[127];當年12月,孔德成大婚時,外務大臣指示駐華大使和文化事業(yè)部致電祝賀[128];1937年3月28日,在外務省資助下,斯文會編輯部部長高田真治一行13人攜會長德川家達等人所贈禮品到訪孔府。[129]此外,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還曾三次派人慫恿孔府奉衛(wèi)官孔令俊劫持孔德成,以擔任未來政權之傀儡。[130]

         

        由于國民黨當局早已洞悉日本拉攏圣裔的圖謀,所以對其侵略行為采取了一系列預防措施。1935年10月6日,國民黨中央政治學校教授左舜生報告蔣介石,日本“如必欲另建傀儡國,則孔德成亦為日所屬意”。[131]1936年2月1日,國民黨中央民眾訓練部與內政、教育兩部討論孔教總會立案問題時,考慮到“敵人利用尊孔心理,多方勾引孔裔,以遂行其陰謀”,專門將入會資格限定為中國籍。[132]七七事變后,為避免圣裔落入敵手,1938年1月2日,國民黨軍特奉蔣介石之命將孔德成送至漢口。對此,媒體紛紛以“孔德成拒絕日本將其扶持為華北偽政權皇帝之勸誘”相報道。[133]

         

        圣裔南下后,日本表現(xiàn)出計劃落空后的極端惱怒。1月4日,即曲阜陷落當日,日軍迅即探查孔德成去向。[134]當確認其已南下后,半月之間,日本主要報紙連篇累牘登載孔氏夫婦的“受難詳報”,譴責“蔣以暴力挾持孔德成夫婦南下”。[135]斯文會也抨擊蔣介石之舉“絲毫不容于人道”,并稱“皇軍在直接對孔德成氏之安否采取萬全對策的同時,已承擔起保護圣廟、圣墓以及孔家于萬無一失的大任”。[136]據1939年6月12日孔德成日記記載:“日人有至家中惇惇問余重慶住址者。”[137]1942年,國民黨在日情報人員還曾報告,日本大本營有人主張利用大轟炸之機,派空降兵劫持孔德成出川,然后立為皇帝。[138]此外,全面抗戰(zhàn)期間,儒道大會的出席者如董康、梁鴻志、汪吟龍、孔昭潤等,均不同程度上受到日偽的利用而出任偽職[139],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儒道大會之目的和所欲達到的“非常之效果”。

         

        綜上所述,九一八事變后,中日兩國圍繞儒道大會展開的尊孔博弈與互動,不僅為戰(zhàn)前日本對華文化侵略的一個高潮,亦在國民黨尊孔史和對日關系史上具有代表性意義。綜觀全文,不難得出以下幾點結論:

         

        第一,日本的尊孔有著明確的政治目的和外交需求,在根本上服務于其對華侵略之國策。中日兩國同屬儒學文化圈,近代以來,為喚起中國對“同文同教”之共鳴,輔助在華侵略擴張,日本積極利用儒學對華相號召,儒道大會是該策略的延續(xù)和代表。九一八事變后,日本朝野尤其是以廣田弘毅為代表的外務當局,在“協(xié)和外交”的旗號下通過儒道大會方式開展對華文化侵略,其目的不過為麻痹中國的反日情緒,鞏固侵略成果。同一時期,廣田弘毅在華北事變上對軍部亦步亦趨的配合,更足以說明其儒道號召乃至“協(xié)和外交”的虛偽性。此外,日方動用外交手段反復交涉圣裔渡日,儒道大會后復加以持續(xù)籠絡、勸誘甚至不惜冒險劫持,征之田中逸平、井上哲次郎等人的圣裔擁立論調和儒道大會出席者日后多淪為漢奸的史實,實不難看出儒道大會還帶有為未來侵華預選代理人之使命。

         

        第二,面對日本的文化侵略,國民政府果斷采取一系列對抗性尊孔舉措,走向全面尊孔。國民黨自建政以來,出于建立政權合法性、鞏固統(tǒng)治之需要,蔣介石等實權派不斷在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上尊孔復古,這是國民黨走向尊孔的內在動力和主因。但由于文化分歧難以調和,國民黨始終未能全盤恢復儒家道統(tǒng)。在民族危機加深的背景下,日本以尊孔開展文化侵略,不僅有弱化國民政府向心力、動搖民族精神之虞,更有圣裔被挾持為傀儡之風險。面對這一外部威脅,為“加強文化上之國防”,國民黨克服內部文化分歧,斷然恢復祀孔、大修孔廟并優(yōu)待圣裔,走向全面尊孔。從該意義上講,日本之文化侵略是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直接外因。

         

        第三,在儒道大會交涉中,國民政府在維護政治安全的前提下,高規(guī)格派員赴會,有借文化外交改善對日關系之考量。中日儒道大會交涉發(fā)生于1935年上半年之兩國“親善”時期,為國民政府展示“誠意”提供了機會。雖然汪精衛(wèi)當局力避孔子嫡裔赴日,卻另以中央政府名義派代表參會,可謂最大限度“誠意”之展示。對此,日本朝野均給予正面評價,并極力優(yōu)禮其代表,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國民政府的反日形象。日本外務省宣布將對華外交等級提升至大使級,正是發(fā)生在儒道大會召開次月。若言邦交提升是日本對國民政府“親日”轉向的“總回報”,則派員出席儒道大會作為國民政府直接“親日”表現(xiàn)之一,其與1935年中日邦交調整的關聯(lián)似應得到注意。

         

        最后,對華侵略的根本國策使日本的尊孔活動最終收效甚微,未能也不可能達到引導中國主流輿論之目的。雖然儒道大會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對華文化侵略的最高潮,但其實際效果上卻與預想相差天淵。國民黨雖在形式上全面走向尊孔,但其目的是與日對抗,并非日人自認之良機,派代表出席亦不過為緩兵之計,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同一時期軍部在華北變本加厲的侵略行徑,更使中國朝野意識到與日“親善”無異于與虎謀皮。

         

        [1] 劉岳兵:《中日近現(xiàn)代思想與儒學》,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7年版,第146頁。
         
        [2] 著名法西斯主義理論家、戰(zhàn)后被定為甲級戰(zhàn)犯的大川周明曾說:“儒教在吾國結出最美之果實。反觀中國……孔孟之精神已亡于其鄉(xiāng)土……儒教之至深的生命已于吾等之國民生活中復活,其至高之理想的實現(xiàn),必須由吾等完成?!眳⒁妳覒小捍蟠ㄖ苊鳏冉袊喝罩虚v係の在り方をめぐる認識と行動』、日本僑報社、2007年、41—42頁。
         
        [3] 如1915年澀澤榮一、井上哲次郎、服部宇之吉等日本儒界名流為緩和一戰(zhàn)后中國民眾高漲的反日情緒,曾倡議中日共建“儒教大學”于山東,并謂欲通過發(fā)揚儒學取得“偉大的精神上之效果”,進而“助長兩國親善”;1917年11月,青島守備軍司令官、中將本鄉(xiāng)房太郎甫上任,“第一位即參拜奉祀儒教本尊之曲阜圣廟”,并獻納銀鼎,欲以此博得中國民眾在精神上的好感 。參見「青島に儒教大學 日支共同の経営 井上文學博士談」、『東京朝日新聞』、1915年7月10日、第4頁;本郷房太郎「精神的に復興せよ」、『斯文』第12編第10號、1930年12月、3—4頁。
         
        [4] 橋川文三『昭和維新試論』、朝日新聞社、1984年、203—205頁。
         
        [5] 該會議由貴族院議員、斯文會副會長阪谷芳郎于1931—1932年之交首次提出,初泛稱儒學會議,后于1934年9月20日正式定名為“儒道大會”。為行文方便,除引文外,統(tǒng)一稱作“儒道大會”。參見斯文會編『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斯文會、1936年、1、380頁。
         
        [6] 吉林大學中文系三結合編寫組編:《魯迅雜文選講》(2),吉林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115頁。
         
        [7] 劉岳兵:《日本近代儒學研究》,商務印書館2003年版,第107頁。
         
        [8] 蔡淵洯:《抗戰(zhàn)前國民黨之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運動(1928—1937)》,博士學位論文,臺灣師范大學歷史研究所,1991年,第296頁。
         
        [9] 李俊領:《“文治”與圣裔:國民政府對孔德成的借助及其困境》,《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8年第3期,第135頁。
         
        [10] 參見島崎貞彥「在中國日本公使館の大使館昇格問題」、『國際政治』第28號、1965年4月、111—112頁;宇野重昭「広田弘毅の対華政策と蔣介石—自護體外交の限界性—」、『國際政治』第56號、1977年3月、36—39頁;余子道:《敵乎?友乎?三十年代關于中日關系的一場論爭》,《復旦學報》1998年第2期,第111頁;臧運祜:《七七事變前的日本對華政策》,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年版,第154—157頁;臧運祜:《蔣介石與1935年上半年的中日親善:以蔣氏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8年第1期,第93—96頁;劉維開:《〈敵乎?友乎?——中日關系的檢討”〉新探》,《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2年第1期,第147頁等。
         
        [11] 劉岳兵主編:《明治儒學與近代日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157-161頁。
         
        [12] 服部宇之吉『孔子及孔子教』、明治出版社、1917年、5頁。
         
        [13] 斯文會「財団法人斯文會趣意書」、『斯文』第1編第1號、1919年1月、巻頭。
         
        [14] 斯文會「時評」、『斯文』第2編第3號、1920年6月、53頁。
         
        [15] 斯文會編『斯文六十年史』、斯文會、1929年、327—328頁;「漢學振興ニ関スル建議案」、『官報』號外(第44回帝國議會衆(zhòng)議院議事速記録第34號)、1921年3月25日、898頁。
         
        [16] 山根幸夫「服部宇之吉と中國」、『社會科學討究』第32巻第2號、1988年12月、45-49頁。
         
        [17] 斯文會「敬告」、『斯文』第14編第4號、1932年4月、巻頭。
         
        [18] 『斯文』第14編第5號、1932年5月、全巻。
         
        [19] 塩谷溫「我國體と漢文」、『斯文』第19編第9號、1937年9月、20頁。
         
        [20] 「対満文化事業(yè)審査委員會內規(guī)制定委員委囑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90400(第28—31畫像目)、日満文化協(xié)會関係雑件/文化研究員関係(H-6-2-0-29_4)(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21] 「儒仏二教研究機関設置案」、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212200(第61—62畫像目)、対満文化審査委員會関係雑件(対満文化事業(yè)) 第一巻(H-3-3-0-1_001)(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22] 德川圀順「弔辭」、『斯文』第24編第2號、1942年2月、巻頭。
         
        [23] 阪谷芳郎「支那古代の文明」、『斯文』第4編第1號、1922年2月、6—7頁。
         
        [24] 日本文化中央連盟編『日本文化団體年鑑』、日本文化中央連盟、1938年、502頁。
         
        [25] 斯文會編『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斯文會、1936年、1頁。
         
        [26] 參見聖堂復興期成會編『聖堂復興略志』、聖堂復興期成會、1935年、22—27頁;斯文會「御物孔子像御交付」、『斯文』第6編第1、2合併號、1924年4月、82—83頁;斯文會「聖堂復興期成會記事」、『斯文』第8編第9號、1926年12月、50頁;服部宇之吉「聖堂復興に就いて」、『斯文』第12編第5號、1930年5月、1—4頁。
         
        [27]『聖堂復興略志』、78—79頁。
         
        [28] 寒僧:《日本舉行祭孔典禮》,《上海報》,1935年4月27日,第5版。
         
        [29] 川上栄一編『礫莊雑話』、菁莪書院、1940年、141—142頁。
         
        [30]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380、1頁。按1935年日本內閣總理大臣的年俸為9600日元,其他國務大臣為6800日元。參見內閣印刷局編『職員録』、內閣印刷局、1935年、1頁。
         
        [31] 「儒學會議開設ノ為資金ヲ財団法人斯文會ニ交付ヲ請願スル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500(第7—10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32]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5頁。
         
        [33] 「執(zhí)政自ラ孔子祭執(zhí)行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6153600(第2—4畫像目)、參考資料関係雑件 第二巻(H-7-2-0-4_002)(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34] 「対支政策」、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2030015200(第6畫像目)、帝國ノ対外政策関係一件(対支、対満政策ヲ除ク)/五相會議関係(A-1-0-0-6_3)(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35] 參見信夫清三郎編『日本外交史:1853-1972』Ⅱ、毎日新聞社、1974年、389頁;臧運祜:《七七事變前的日本對華政策》,第82頁。
         
        [36] 王揖唐:《東游紀略》,新民印書館1940年版,第10頁。
         
        [37]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7頁。
         
        [38] 斯文會「満洲國執(zhí)政親ら孔子祭を執(zhí)行す」、『斯文』第16編第1號、1934年1月、55—57頁。
         
        [39] 「対支文化事業(yè)調査會第十一回會合」、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061600(第91—93畫像目)、東方文化事業(yè)調査委員會関係雑件 第三巻(H-1-4-0-2_003)(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40] 參見孔明:《南京國民政府初期的尊孔與反孔——以改革曲阜林廟案為中心》,《理論月刊》2020年第10期,第150-160頁;吳佩林、姚志良:《“封建遺存”的近代境遇:1928-1930年曲阜孔廟祀田的國有化爭端》,《近代史研究》 2021年 第2期,第100-116頁。
         
        [41] 《國民政府代秘書長呂苾籌函內政部等為魯滌平等請明定孔子祀典一案奉諭交內政部及大學院》(1928年8月13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檔案,001-051610-00001-002。
         
        [42] 參見《魯省府募捐興修孔廟》,《申報》,1931年3月28日,第4版;《國民政府文官處函行政院為國府委員戴傳賢等提議請中央撥助十萬元修復孔廟經決議照辦錄案函達行政院查照辦理》(1931年4月7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檔案,001-051800-00004-007;《修復孔廟停止進行》,《申報》,1933年2月22日,第2版;《戴傳賢劉紀文修孔廟意見 復圣亞圣宗圣廟同時修葺 制定奉祀官條例以傳久遠》,天津《大公報》,1931年4月16日,第5版。
         
        [43] 竜門社編『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39巻、渋沢栄一伝記資料刊行會、1961年、31—35頁。
         
        [44] 參見孔明:《南京國民政府初期的尊孔與反孔——以改革曲阜林廟案為中心》,《理論月刊》2020年第10期,第150-160頁。
         
        [45] 6月3日,在蔣介石舉辦的招待宴上,犬養(yǎng)毅“聊帶警告”地表示:“遠大之理想暫且不論,余祈禱中國于數(shù)千年悠久歷史、經驗、修煉和文化之上,再加以新的理想,徐圖穩(wěn)健發(fā)展?!?月8日,曲阜山東省立第二師范學校師生排演 新劇“子見南子”,丑化孔子, 13日,犬養(yǎng)毅在國民政府委員張繼陪同下來曲阜謁廟,并前往該校演講“指出謬誤”,“威脅學生要‘安分守己’、‘嚴防赤色活動’”。參見淸水銀蔵「木堂先生隨遊記」、『木堂雑誌』第1巻第6號、1929年9月、9—10頁;《丑扮孔子引起風波(續(xù))》,天津《大公報》,1929年7月16日,第5版;高文浩:《山東二師“子見南子”案始末》,中共山東省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編:《山東黨史資料》第1期,1982年,第133頁。
         
        [46] 參見水野錬太郎「曲阜孔家の邸に宿りて」、『東洋』第393號、1931年9月、45—46頁;『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162頁。
         
        [47] 1927年10月,阪谷芳郎在演講中指出,鮑羅廷和國民黨反孔的目的在于推行赤化,因為孔子之教已浸潤中國,“如不破壞之,共產主義、赤化主義即不得流行”;1928年9月,曾任日本駐青島守備軍司令部軍政署調查部長兼教育科主任的田中逸平更赤裸裸地宣稱:“排孔即與排日為同一目標者也,斷不可允許?!眳⒁娳婀确祭伞缚鬃蛹赖浃司亭啤埂ⅰ核刮摹坏?0編第1號、1928年1月、5頁;拓殖大學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編『田中逸平 その5(隨想 時論)』、拓殖大學、2005年、131頁。
         
        [48] 早在1912年10月21日,服部宇之吉即曾在紀念孔子的演講中論及中國革命和祀孔存廢可能對日本產生的影響:“竊以為中國將行民主共和政體,中國人心亦將大變,進而對我國之影響亦堪憂慮?!赖聜惱碇居袆訐u之征兆,……吾人須大加警惕?!贝蟠ㄖ苊饕嘣硎荆骸拔岬冉^不畏懼中國之赤化……然其及于日本之深刻影響實堪憂慮。”參見服部宇之吉『支那研究』、明治出版社、1926年、243—244頁;呉懐中『大川周明と近代中國:日中関係の在り方をめぐる認識と行動』、141頁。
         
        [49] 《周厚樞談考察日本教育之印象》,南京《中央日報》,1934 年4月13日,第8版。
         
        [50] 「江蘇省教育視察団」、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782000、満支人本邦視察旅行関係雑件/便宜供與関係 第五巻(H-6-1-0-4_3_005)(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51] 《江蘇教育》第3卷第8期,1934年8月,“封面”。
         
        [52] 陳果夫:《祭孔》,《陳果夫先生生活回憶遺著選輯》,臺北,陳果夫先生獎學基金管理委員會1979年編印,第196頁。
         
        [53] 《汪兆銘電蔣中正擬與戴傳賢聯(lián)名提議中央請以八月二十七日為孔子誕辰紀念及聯(lián)名至禱盼復》(1934年5月25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檔案,002-080200-00166-040。
         
        [54]《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函國民政府為本會決議定每年八月二十七日為孔子誕辰紀念日請明令公布并擬定紀念辦法》(1934年6月8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檔案,001-051616-00002-001。
         
        [55] 陳果夫:《祭孔》,《陳果夫先生生活回憶遺著選輯》,第196頁。
         
        [56] 《昨晨各界舉行孔子誕辰紀念大會》,《申報》,1934年8月28日,第3版。
         
        [57] 「湯島聖堂落成式及儒道宣揚大會ニ対スル満洲國輿論報告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 Ref.B05015962400(第6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58] 井上哲次郞「孔子の人格と信念」、『斯文』第17編第6號、1935年6月、32頁。
         
        [59] 高田真治「聖廟及び亞聖廟に謁するの記」、『斯文』第19編第6號、1937年6月、51頁。
         
        [60] 「覚書」、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 Ref.B05015962500(第2—6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61]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6—7頁。
         
        [62] 「聖堂復興式典及學術會議開催計畫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25—27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63] 1911年12月,英國外務大臣曾訓令駐華公使朱爾典與日本駐華公使伊集院彥吉秘密商議“冊立孔子之子孫孔侯〔公〕爵為皇帝如何”,伊集院彥吉將此事報告外務大臣內田康哉。1916年6月,漢學家結城蓄堂回憶,在東京有人積極提議“如擁戴衍圣公,由日本援助之,則中國之統(tǒng)一容易矣”。參見「在北京伊集院公使発內田外務大臣宛電」、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3050642400(第6畫像目)、清國革命動亂ニ関スル情報/清國事変緊急報告(1-6-1-46_12)(外務省外交史料館);竹田柳吉『支那漫遊』、竹田龍?zhí)沙霭妗?919年、183頁。
         
        [64] 鹿児島孔子祭典會『孔子二千四百年祭典略誌及講演録』、孔子祭典會、1922年、9—10頁。
         
        [65] 拓殖大學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編『田中逸平 その2(中國論)』、拓殖大學、2003年、503—508頁。
         
        [66] 川上栄一編『礫莊雑話』、137—141頁。
         
        [67] 馬場春吉「曲阜聖廟の近況」、『斯文』第10編第8號、1928年8月、63—64頁。
         
        [68] 1930年2月,馬場春季根據鹽谷溫指示邀請孔德成赴日參加當年4月舉辦的祭孔典禮;1931年4月,服部宇之吉在給馬場春吉的信中表示“孔德成君如有東游之意向,本人可多少提供便宜”;7月,曾任山東師范學堂總教習且與孔府有舊交的大東文化學院教授內堀維文到訪孔府,代表澀澤榮一邀請孔德成赴日參加當年10月舉辦的朱子誕辰800年祭典。參見斯文會「衍聖公太夫人の訃」、『斯文』第12編第6號、1930年6月、56頁;馬場春吉「惄焉擣つがごとし」、『斯文』第21編第9號、1939年9月、53頁;竜門社編『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渋沢栄一伝記資料刊行會、1962年、163頁。
         
        [69] 大川周明全集刊行會編『大川周明全集』第4巻、大川周明全集刊行會、1962年、597頁。
         
        [70] 參見「馬場春吉ヲ在華第三種補給生ニ選定ニ関スル高裁案」、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561200(第4—5畫像目)、在華本邦人留學生補給実施関係雑件/選定関係 第一巻(H-5-7-0-2_1_001)(外務省外交史料館);広瀬了義「馬場春吉君を悼む」、『斯文』第25編第10號、1943年10月、37頁。
         
        [71] 「孔孟遺跡講演會」、『外務省報』第244號、1932年2月、8頁。
         
        [72] 「『孔孟ノ遺跡ト其ノ後裔ニ就テ』送付」、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6033700、寄贈品関係雑件 第十一巻(H-6-2-0-26_011)(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73] 川上栄一編『礫莊雑話』、141頁。
         
        [74] 「聖堂復興式典及學術會議開催計畫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34—45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75] 「『支那各地ニ於ケル孔子祭ノ概況』寄贈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87500、寄贈品関係雑件 第十巻(H-6-2-0-26_010)(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76]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380、7頁。
         
        [77] 「孔子や孟子の子孫打ち揃つて來朝」、『東京日日新聞』、1934年9月21日、第11頁;《日偽也要祭孔》,《新聞通訊》第19期,1934年10月1日,第10頁。
         
        [78] 《孔德成不愧為圣人之后》,《申報》,1934年10月1日,第28版。
         
        [79] 《孔族登報啟事否認有東渡意》,《申報》,1934年9月27日,第3版。
         
        [80] 「衍聖公孔徳成ノ渡日問題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53—55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81] 「孔子後裔等渡日問題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54、62—64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82] 《祭孔大員葉楚傖等返抵京》,《申報》,1934年8月29日,第3版。
         
        [83]《祭孔典禮》,《中央黨務月刊》第73期,1934年8月,第659—660頁。
         
        [84] 《修復孔廟 估計至少需八十萬元 籌捐近廿萬不敷尚巨 韓電汪蔣等請指定??睢罚旖颉洞蠊珗蟆?,1934年10月2日,第3版。
         
        [85] 《修復孔廟 何思源赴京商洽》,天津《大公報》,1934年10月4日,第3版。
         
        [86] 《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函國民政府為函送修理維持曲阜孔子陵廟辦法請飭交主管機關妥擬詳細計劃送會核定》(1934年10月13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檔案,001-051800-00004-027。
         
        [87] 《修復孔廟 何思源入京結果圓滿 中央已撥到經費十萬》,天津《大公報》,1934年10月13日,第12版。
         
        [88] 《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函國民政府為本會常會決議改贈衍圣公名義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等五項函請查照并令行政院轉飭教育部辦理》(1934年11月23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檔案,001-051610-00003-001。
         
        [89] 《衍圣公孔德成拒絕日人誘惑》,《申報》,1934年9月27日,第8 版。
         
        [90] 《曲阜孔氏族人計劃刊印曲阜叢書》,《申報》,1934年9月29日,第11版。
         
        [91]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387—388頁。
         
        [92] 臧運祜:《蔣介石與1935年上半年的中日親善:以蔣氏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8年第1期,第86—99頁。
         
        [93] 參見「外務大臣ノ演説」、『官報』號外(第67回帝國議會貴族院議事速記録第2號)、1935年1月23日、6頁;「広田國務大臣ノ演説」、『官報』號外(第67回帝國議會衆(zhòng)議院議事速記録第3號)、1935年1月23日、11頁;「広田國務大臣ノ答辯」、『官報』號外(第67回帝國議會衆(zhòng)議院議事速記録第6號』)、1935年1月26日、104頁。
         
        [94] 參見臧運祜:《蔣介石與1935年上半年的中日親善:以蔣氏日記為中心的考察》,《民國檔案》2018年第1期,第93—94頁.
         
        [95] 「孔子祭典及儒教大會開催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68—70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96]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10-13頁。
         
        [97] 「孔子祭典及儒教大會開催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11—13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98] 《魯兩廳長視察曲阜》,《申報》,1935年3月13日,第8版。
         
        [99] 「西田在済南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須磨在南京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19、22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0]《管翼賢電蔣中正日軍在察哈爾東南強迫民眾修筑汽車路每日運輸汽車往來不斷及日機仍不斷四飛偵察等文電日報表》(1935年1月30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檔案, 002-080200-00446-124。
         
        [101] 逆耳:《圣裔孔德成東渡將成事實》,《上海報》,1935年3月27日,第2版。
         
        [102] 「在南京須磨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子祭典及儒教大會開催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29、58—59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3] 《日本斯文會邀請圣裔赴日》,《申報》,1935年4月4日,第10版。
         
        [104] 「在済南西田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40、42、62—63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5] 「孔子祭典及儒教大會參列者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2—4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6] 「在済南西田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子祭典ニ関シ孔子遠孫招待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62—63、69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7] 「在上海有吉公使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子祭典及儒教宣伝大會開催ニ関スル件」「在天津川越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有吉在中華民國公使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29、44—45、37、72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8] 「孔子祭典及儒教宣揚大會ニ支那側代表者參會ノ件」「在漢口三浦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在広東河相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子祭典及儒教宣揚大會ニ支那代表者參加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43、49、52、60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09] 「聖堂落成紀念孔子祭出席希望者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30—31、65—66)、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10] 「孔子祭典及儒道大會出席者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9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11] 勞祖德整理:《鄭孝胥日記》第5冊,中華書局1993年版,第2950頁。
         
        [112] 「儒教宣揚大會満側招待者人選」「在南京須磨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子祭典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51、72、85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13] 「在南京須磨総領事発広田外務大臣宛電」、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5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14] 斯文會「謹告」、『斯文』第17編第4號、1935年4月、巻頭。
         
        [115] 「盟邦の元首御來訪第八日」、『東京朝日新聞(夕刊)』、1935年4月14日、第1頁。
         
        [116]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23—70、91—97、359—360、79—89頁。
         
        [117]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84—85、28—29頁。
         
        [118] 「対支文化工作の発展」、『東京朝日新聞』、1935年4月30日、第3頁。
         
        [119] 「時事寫真切抜送付ノ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20—21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20]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31頁。
         
        [121] 《孔圣后裔孔昭潤等已返魯 來滬并未多留》,《申報》,1935年5月11日,第3版。
         
        [122] 「岡部部長來済ヲ期ニ當館ニ於テ孔子後裔等ト交歓其他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400(第13—14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23]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巻頭。
         
        [124] 寒僧:《日本舉行祭孔典禮》,《上海報》,1935年4月27日,第5版。
         
        [125] 魯迅:《在現(xiàn)代中國的孔夫子》,魯迅先生紀念委員會編纂:《魯迅三十年集》且介亭雜文二編,魯迅先生全集出版社1947年版,第98—105頁。
         
        [126] 『湯島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誌』、369、132頁。
         
        [127] 《侵略方式無孔不入 日人想利用圣裔孔德成》,南寧《民國日報》,1936年6月27日,第2版。
         
        [128] 「在済南有野総領事発有田外務大臣宛電」「孔徳成結婚祝電ニ関スル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6156700(第25—26畫像目)、聖堂復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7-2-0-4_004)(外務省外交史料館)。
         
        [129] 高田真治「聖廟及び亞聖廟に謁するの記」、『斯文』第19編第6號、1937年6月、46—47頁。
         
        [130] 孔德深:《我和我的家庭》,《曲阜文史》第9輯,山東省曲阜市政協(xié)委員會文史資料委員會1989年編印,第104頁。
         
        [131] 《左舜生函蔣中正中央政治學校講課心得觀察時局所得日禍決無緩和可言又義阿紛爭及華北工作計劃等文電日報表》(1935年10月6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檔案,002-080200-00458-210。
         
        [132]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編:《中華民國史檔案資料匯編》第5輯第1編,“文化”,江蘇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72頁。
         
        [133] “Confucian Spirit:Duke Kung Makes Appeal to Nation Japan's Puppet Show Hankow,”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Hong Kong), 1938-1-17, p.13;“Men and Events,” The China Weekly Review, 1938-2-19,p.28,轉引自李俊領:《“文治”與圣裔:國民政府對孔德成的借助及其困境》,《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8年第3期,第135頁。
         
        [134] 「孔子生誕の地曲阜占領」、『同盟旬報』第2巻第1號、1938年1月、5頁。
         
        [135] 參見「寢込を襲つて孔子の子孫拉致 孔徳成夫妻受難の詳報」、『読売新聞(第二夕刊)』、1938年1月9日、第2頁;「拉致された聖裔 尊崇?一身に集まる 先代まで諸侯の権力」、『東京朝日新聞』、1938年1月10日、第2頁;「孔教主いづこ?悲風荒ぶ至聖林 身重の夫人もろ共、拳銃で脅迫拉致」、『東京朝日新聞』、1938年1月11日、第11頁;「薄倖の孤児に日本の父」、『東京朝日新聞』、1938年1月12日、第11頁;「雪の聖地に見る皇軍の仁義 孔子の末裔いま何処」、『読売新聞』、1938年1月29日、第7頁。
         
        [136] 「孔徳成氏拉致さる」、『斯文』第20編第2號、1937年2月、69頁。
         
        [137] 孔德成:《孔德成先生日記》,臺北,藝術家出版社2018年版,第81頁。
         
        [138] 《趙一明:潛入日本的抗日諜戰(zhàn)將軍》,凱雷、白林淼主編:《致敬:不能忘記的抗戰(zhàn)老兵》,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18年版,第54-57頁。
         
        [139] 董康曾任北平偽臨時政府委員、司法委員會委員長、最高法院院長,汪偽國民政府委員、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梁鴻志曾任南京偽維新政府行政院院長、汪偽國民政府監(jiān)察院院長、立法院院長;汪吟龍曾任偽安徽省政府教育廳廳長;孔昭潤曾在孔德成隨國民政府南下后,“勾引日敵派人到曲,借詞余(指孔德成)不在家,應選族中年高有德者,進府主持”,后任偽省立曲阜師范學校教務處主任。參見劉壽林等編《民國職官年表》,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1019—1020、1033、1025、1052—1054、1041、1114頁;孔德成:《孔德成先生日記》,臺北,藝術家出版社2018年版,第87—88頁;中共曲阜市委黨史研究室編:《中共曲阜地方史》,中共黨史出版社2003年版,第98—9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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