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賢重仁愛 吳為山廿載微笑塑孔子
慕圣賢重仁愛 吳為山廿載微笑塑孔子
作者：張寶峰
來源：大公網(wǎng)
時間：孔子二五六七年歲次丙申二月廿八日丁巳
耶穌2016年4月5日
吳為山所塑立于中國國家博物館前的孔子像/受訪者供圖
每逢清明，中國多地都會舉行盛大的祭孔典禮以緬懷這位至圣先師，然而對于今人來說，孔子的精神究竟如何發(fā)揮影響，是一個有趣的命題。近日，大公報專訪中國美術(shù)館館長吳為山，這位持續(xù)20余年、創(chuàng)作數(shù)十尊孔子像的藝術(shù)家告訴大公報，為了創(chuàng)作滿意的孔子形象，他閱讀古文，深入了解孔子的思想，而孔子“仁者愛人”的思想又深刻影響了他的求藝與為人，自己現(xiàn)在也每每帶著孔子的微笑來雕塑孔子。
1994年3月9日，江蘇常州二中的校長撥通了吳為山的電話，想請他為學校雕制一尊半身孔子像。彼時，吳為山32歲，已是南京師范大學的雕塑教研室主任，然而這一次，來自兄弟城市的邀約卻讓當時這位中國雕塑界的“未來之星”犯了難。
孔子被中國乃至全球華人文化圈奉為“文圣”，其創(chuàng)立的儒學成為中國數(shù)千年的正統(tǒng)官學，其倡導的“仁”、“和”等理念深深融入一代代華人的精神血脈之中。吳為山認為，孔子既是古今知識分子心中的偉大哲人，也是歷代王朝尊崇的禮教圣人，更是千百年來老百姓的精神偶像?！耙靡蛔裣駚肀憩F(xiàn)這多重意涵、滿足這多元想像，真是非常之難?！?/p>
“不玩泥巴 鉆研文字”
除了孔子內(nèi)在的豐富性帶來的挑戰(zhàn)，資料的匱乏成為吳為山創(chuàng)作的另一個難題。在中國古代典籍中，準確描述孔子形象的文本非常少。藝術(shù)再現(xiàn)里也只有吳道子的《孔子行教像》等少數(shù)經(jīng)受住時代考驗的作品可供參考，而立體的雕塑創(chuàng)作與平面的繪畫作品又完全不同。
孔子以思想名世，常言道“相由心生”，于是吳為山認定，要創(chuàng)作出滿意的孔子像，首先就得深入了解孔子的思想。自那時起，《論語》、《孟子》……一部部提到過孔子的古籍開始占據(jù)吳為山的案頭?！耙粋€干雕塑的不玩泥巴，倒開始鉆研文字了。”吳為山笑著回憶道。
“孔子最重要的思想就是仁愛，因此他應該有一幅雍容大度的臉龐，同時擁有山東人典型的面部結(jié)構(gòu)特征?！眳菫樯秸f，孔子是一位古人，因此雕塑出來的孔子像還必須有古意。最終的創(chuàng)作手法必須能精準切在所有這些要素的結(jié)合點上。
然而，一直喜歡泥塑的吳為山此時卻發(fā)現(xiàn)，長于表現(xiàn)流動性和顫動感的泥巴完全表現(xiàn)不出孔子應有的凝重與古樸。
“怎么辦？”各種其他表現(xiàn)手法開始像過片子似的在吳為山的腦海閃動，“石雕！就是它！”終于，吳為山想到了著名的樂山大佛、云岡石窟?！吧瞄L表達莊重感與崇高性的石雕技藝不正是創(chuàng)作孔子像最好的‘古法’嘛。”
從得到“尋找孔子”密匙的那天起，吳為山連續(xù)多日把自己關(guān)在創(chuàng)作室里，石塊、泥巴、空曠的屋子、空谷般的回音、和一個碩大無朋的雕像原料，成了他所有的陪伴。
吳為山為江蘇常州二中雕制的孔子像/受訪者供圖
外形單純塑古樸形象
“那時候，我一點都不孤單，有事沒事我就看著面前的雕像，跟孔圣人聊聊天?！眳菫樯叫χf，有時候我感覺孔子在向我走來，而我心中的孔子也在向外走。
1994年9月10日，一尊半身孔子像被送到常州二中的校園里。這尊雕像舍棄了一切不必要的凸凹，外形上盡量單純，身體以半圓體喻示儒家的中和，衣紋則用陰刻線表現(xiàn)，那種孔子獨有的古樸、慈祥與淵博表現(xiàn)得十分傳神。
迄今，吳為山親手雕制了約60件孔子像，如果算上翻制和浮雕，他創(chuàng)作的孔子像已達數(shù)千尊之多。
談起這一路“尋找孔子”的過程，吳為山十分感慨：“雕塑孔子深刻地影響了我的思想。我時常記起孔子‘仁者愛人’的教誨，這讓我十分注重與人交往時的善行?！眳菫樯秸f，心中有愛，人就快樂，所以孔子像都是面帶微笑，受此影響，我每每也是帶著孔子的微笑去雕塑孔子。
創(chuàng)作中的吳為山時常揮汗如雨/受訪者供圖
傳統(tǒng)文化凝聚全球華人
吳為山與香港淵源頗深。早在1998年，吳為山就曾在香港藝術(shù)中心舉辦個人雕塑繪畫展。兩年后，香港科技大學聘請吳為山為文化講座教授，同年吳為山還成為首位獲得“包玉剛杰出藝術(shù)家”榮譽的人。2010年，吳為山被香港中文大學授予榮譽院士稱號，2015年再被授予名譽文學博士，他成為唯一一位獲得雙重榮譽的藝術(shù)家。
談及孔子文化對于港澳同胞的意義，吳為山說，凝聚中國力量，要靠對祖先價值和文化體系的共同認可，這當中，以孔子為代表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無疑是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在2015年9月28日，也就是孔子誕辰2566年之際，銅鑼灣就曾舉辦過由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等聯(lián)合主辦的“承古禮樂，啟今和諧”全球華人孔誕紀念典禮。當時，不僅舉行了瞻懷孔德祭，還開展了經(jīng)典誦讀、武術(shù)表演、華服示范等活動。香港民政事務局相關(guān)負責人當時表示，孔誕紀念活動能讓香港民眾更多認識孔子和他的思想，這對建設(shè)和諧社會有重大意義。2011年，時任國民黨榮譽主席的吳伯雄曾在南京大學撫摸著吳為山雕塑的孔子像說，文化是凝聚海峽兩岸不可磨滅的力量。“這一點對于內(nèi)地和香港而言，也是一樣的道理?！眳菫樯礁嬖V大公報。
孔像360度學問大
2015年11月7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對新加坡進行了國事訪問。兩個都深受儒家傳統(tǒng)文化浸潤的國度迎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在訪問過程中，習近平來到新加坡中國文化中心參觀，那里恰好展示著一尊吳為山為中國國家博物館雕塑的巨型孔子像的原模型。
來到這尊孔子像模型前，習近平仔細駐足觀看。此時陪同參觀的吳為山上前向習近平介紹了這尊孔子像的雕塑過程?！拔蚁蛑飨瘏R報說，考慮到孔子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符號，自己雕塑這尊孔子像時主要考慮了三點：首先，這尊雕像要體現(xiàn)的是文化泰山；其次，從正面看，孔子面含春風，要表現(xiàn)出‘孔子至如春風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意涵；最后，從背后看，它又要像一座文化的豐碑?！?/p>
聽到這里，習近平興致勃勃地問，雕像有沒有參照什么資料？
吳為山告訴習近平，自己首先參照了唐代畫家吳道子的《孔子行教像》，此外自己還參看了《左傳》等文史典籍中對孔子的描述與評價。最后，自己還將對孔子的感受與領(lǐng)悟融入到創(chuàng)作之中。
吳道子孔子行教像/資料圖
孔子有無標準像？
雖然孔子是國人心目中最重要的文化符號之一，但因為距今久遠，資料有限，對孔子標準像的問題一直沒有定論。今年3月底，中國文化部專門就“孔子標準像”問題召集各界專家，展開討論。很多專家表示，不應該使用“標準像”一詞，因為沒有人可以對孔子進行“標準化”。與此同時，吳為山則提出，孔子像其實可以有幾個方面的基本依據(jù)。
“首先就是吳道子繪就的孔子像，因為他距離孔子生活的時代相對較近，其本人亦是名垂千古的‘畫圣’，因此他畫的孔子像可以作為一個基本依據(jù)。其次，《論語》中體現(xiàn)出的思想精華，也是創(chuàng)作孔子像的重要參考元素。最后，今人對孔子的認識和評價也非常重要?！?/p>
【人物簡介】吳為山，1962年1月生，江蘇東臺人，1987年畢業(yè)于南京師范大學美術(shù)系。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副主席，國家當代藝術(shù)研究中心主任，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美術(shù)研究所所長、中國雕塑院院長，2012羅浮宮國際美術(shù)展金獎、英國皇家“攀格林獎”獲得者。
責任編輯：葛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