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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柯小剛】蜜蜂與蜘蛛:給古典書院學員的一封信

        欄目:散思隨札
        發(fā)布時間:2015-12-15 09:08:46
        標簽:
        柯小剛

        作者簡介:柯小剛,男,西歷一九七三年生,湖北大冶人,字如之,號無竟寓,北京大學哲學博士?,F(xiàn)任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創(chuàng)建道里書院、同濟復(fù)興古典書院,著有《海德格爾與黑格爾時間思想比較研究》《在茲:錯位中的天命發(fā)生》《思想的起興》《道學導論(外篇)》《古典文教的現(xiàn)代新命》《心術(shù)與筆法:虞世南筆髓論注及書畫講稿》《生命的默化:當代社會的古典教育》等,編有《儒學與古典學評論(第一輯)》《詩經(jīng)、詩教與中西古典詩學》等,譯有《黑格爾:之前與之后》《尼各馬可倫理學義疏》等。



        蜜蜂與蜘蛛:給古典書院學員的一封信

        作者:柯小剛(無竟寓)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十一月初五日乙丑

                    耶穌2015年12月15日

         



         



        同學們,古典書院正在經(jīng)歷一場風波。你們中的部分同學在幾個班委同學的帶領(lǐng)下,“拉出隊伍”,正在籌劃建立自己的現(xiàn)代書院(雖然他們準備讀的書可能仍然是貌似經(jīng)典的古書)。我曾主動辭去院長和理事等職務(wù),希望能讓班委同學滿意,但是沒有用。我不得不承認,我失敗了。這可能是在中國當代社會通識教育中發(fā)生的第一起古今之爭事件。我現(xiàn)在想對出走的學生領(lǐng)袖和跟從的同學說,你們身處其中,但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想給你們寫這封信,幫你們分析一下這件事的偉大意義。

         

        還有的同學在古典書院和現(xiàn)代書院之間感到困惑,不知如何選擇。對這些同學,我希望這封信也能幫到你。正如你們上學期在書院讀過的《曲禮》所云“禮聞來學,不聞往教”:我并不想爭取你。書院不收學費,退學比“想走就走的旅行”還容易(最近收了每年800元的會費,用于場地租賃,賬目公開透明,可無條件全額退還。還有學員曾自發(fā)捐款,亦可無條件全額退還)。我只想通過這個事件來跟你一起思考:什么是現(xiàn)代?什么是古典?古典書院的教學目的并不只是增進古典知識(這在網(wǎng)絡(luò)時代很容易得到),而是認識你自己、關(guān)心你自己,思考生命的意義,做一個真正的自由人。也許,當你明白什么是古典書院,你就已經(jīng)不用來參加書院學習了。

         

        首先,部分同學的出走是件好事。我承認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遲早會發(fā)生、甚至是我期待發(fā)生的事情,只不過沒想到會以如此戲劇化的形式發(fā)生。在上學期的柏拉圖《理想國》課上,有同學問柏拉圖的哲學寫作為什么采用戲劇性的對話形式?今天或許能多明白一點點。

         

        古典書院開辦之初,我本來就不想多收學員。古典教育的目的是培養(yǎng)自由人,而學會自由是如此艱難,以至于在現(xiàn)代社會幾乎不再可能。我起初只想招三十人,三年前的“同濟大有國學班”就控制在三十人。其實,三十人都算大班,最好十五人左右。因為自由只能通過辯證教育即對話教育來展開,而只有小班才能開展對話教育。但是各方要求增加人數(shù)。經(jīng)過反復(fù)博弈,五十人,八十人,一百人,最后竟然放寬到三百人(一百名正式學員,兩百名候補學員)。當然,被擋在書院門外的報名者更多。子曰“有教無類”??粗环夥庹\懇的申請信,你很難忍心拒絕。最后,從六百名申請者中選出了六分之一,其中最早的一批成了班干部,現(xiàn)在正在帶走其他學員。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面對這么大數(shù)量的社會學員,“不提供服務(wù)、只提供教學”的古典對話教育、心靈教育幾乎是不可能的。書院通過嚴格的考勤考核學規(guī)先后勸退或嚇跑了一百多人,留下來的同學也難免心生怨恨,渴望“自由”。這是個古老的悖論:為了教人學會自由,卻不得不引進約束?;蛟S,自古以來,自由教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與二三學子在“浴乎沂,風乎舞雩”的河邊偶爾發(fā)生。

         

        就在前天的書院大課上,我和李明坤老師都談到自由教育在現(xiàn)代社會的困難比在古代更加嚴重。現(xiàn)代社會也許做到了“多元寬容”,但正是這種“怎么都行”的虛無主義使對話不再可能。假“自由”之名而導致的“我執(zhí)”封閉了每個人的心靈。假“多元”之名而導致的互不關(guān)心使社會陷入了普遍的“小人同而不和”狀態(tài)。相似觀點的人聚在一起結(jié)黨抱團(里面又不可避免地會持續(xù)分化下去,直到分裂為一個個不可一世的“自我”),相互確證其“我執(zhí)”和“共識”,喪失了心靈的開放感通和學習對話的能力,而后者正是古典教育的靈魂。

         

        也是在前天的課上,從武漢遠道而來的一位傳統(tǒng)文化基金會負責人屈先生告訴我說,他們在華中師范大學開展的國學公益講堂用很高的獎學金吸引人們來學習五經(jīng)四書。譬如能把《論語》背誦下來,就能得到一萬元獎學金等等。我一方面贊嘆他們的發(fā)心和功德,一方面思考這種方法的利弊得失,感慨現(xiàn)代社會古典教育的艱難。

         

        天價國學班的時代過去了,而古典通識教育的困難并未稍減。雖然越來越多的企業(yè)和基金會開始資助國學教育的開展,免費乃至有獎學金的國學班也越來越多,但究竟是用古典來為現(xiàn)代生活方式服務(wù),加重現(xiàn)代病癥的程度,還是保持古典的批判性,把古典用作治療現(xiàn)代疾病的苦口良藥,甚至都還沒有成為一個自覺的問題。

         

        同學們,我上月底去重慶參加“全國古典學第三屆年會”(給重慶大學博雅學生的信也曾與你們分享),讀到劉小楓老師惠贈的新書《古典學與古今之爭》。書中談到在文藝復(fù)興和啟蒙運動之間,歐洲曾發(fā)生“古今之爭”的大規(guī)模論戰(zhàn)?,F(xiàn)代派的完勝使這場思想史大事完全被掩蓋。而在近代中國,在壓倒性的現(xiàn)代化運動中,伴隨著現(xiàn)代古典學科的日益繁榮,古典思想和古典生活方式曾被作為“腐朽反動”的東西從精神和肉體上被消滅。直至今天,這個過程仍在持續(xù),雖然表面上看形勢有所逆轉(zhuǎn)。古典書院部分學員的“另立山頭”不過是時代大勢的小小反映,屬于“歷史的必然性”。“進步是不可阻擋的客觀規(guī)律和時代潮流?!?

         

        古典書院并不想也不可能與“社會進步的潮流”對抗。在開學的第一課“導論”中(可從同濟復(fù)興古典書院公眾號歷史消息找到),我就講過,現(xiàn)代知識人已經(jīng)主宰世界思想五百年,而且有可能繼續(xù)主宰五百年。那么在這兩個五百年之間,古典書院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可能存在。事實上,它也并不存在,除了在古往今來讀書人的心中,以及偶爾在這里驚現(xiàn)一下,在那里出沒一下,遇到好學的青年就姑妄教一下,即使冒著蘇格拉底式的致命危險。正如斯威夫特(英國17-18世紀“古今之爭”事件中的古典派代表)模仿現(xiàn)代蜘蛛嘲諷古典蜜蜂時所說:

         

        “蜜蜂啊蜜蜂,你算個什么東西!你無非是個流浪漢,要家沒家,要積蓄沒積蓄,祖上也沒給你留下什么遺產(chǎn),生來除了一雙翅膀和低低的嗡嗡聲之外一無所有。你靠在自然界四處打劫謀生,是個強盜,無法無天的盤旋在草地和花園上空;為了偷竊,你會像搶紫羅蘭那樣輕松自如地搶劫一棵蕁麻。而我可是居家的動物,依賴自身的積蓄生活。這么大的城堡乃是我一手建造的(可見我在數(shù)學上的進步),所有材料也都取自我本人?!?

         

        那么,古典蜜蜂是怎樣回答現(xiàn)代蜘蛛的呢?我愿把斯威夫特的回答轉(zhuǎn)抄在這里,與留在古典書院的同學們分享:

         

        “我感謝上天賞賜了我翅膀和音樂,神若不是有最崇高的目的才不會賜予我這兩樣禮物哩。我確實遍訪草地和花園中的所有花朵,但是,無論我采集了什么,都既滋養(yǎng)了我自己(‘古之學者為己’),也絲毫無損于花朵的美麗、芳香和美味,甚至有助于植物的繁衍(‘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至于你,還有你在建筑和數(shù)學方面的技能,我沒什么可說的。據(jù)我所知,你為建造那座房子可能沒少花費苦力和心思,但它的材質(zhì)顯然不怎么樣。我希望你除了技藝和藝術(shù),也考慮一下質(zhì)地(無竟寓按:古質(zhì)今文)。你甚至自夸不用任何其他生物幫忙,全靠自己吐絲織網(wǎng)。但你用來織網(wǎng)的材質(zhì)是什么呢?不過是你胸腔里積蓄的塵垢和毒汁。我絕不是在小看或貶低你這兩種材料的實際儲備,但我恐怕,要增加這兩種東西,你多多少少還是有賴于外界的小恩小惠。你身體中的塵垢肯定來自下面清掃出來的垃圾。一只昆蟲為你提供一份毒素去殺死另外一只。”

         

        “所以,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個問題:哪一種生活更高貴?一種生活只關(guān)心四英尺見方的彈丸之地而且狂妄自負(‘蜩與學鳩’),雖然自給自足,卻變一切為廢物和毒汁,最后造出來的只有毒藥和蛛絲;另一種生活方式卻以天地為家,憑著不懈追尋、潛心研究以及對事物的正確判斷和辨別,奉獻了蜂蜜和蜂蠟?!惚M可用無盡的奇思妙想繪制藍圖,但如果材質(zhì)只是從你的內(nèi)臟(現(xiàn)代人腦袋里的東西)排出的糞便,最終的大廈不過是一張蜘蛛網(wǎng),其持存還有賴于被人遺忘在角落里?!?

         

        “而我們蜜蜂(古典派),除了翅膀和歌喉,即我們的飛翔和語言之外,甘愿承認一無所有。但我們所獲得的其他一切,都出自無盡的辛勞和尋覓,遍及大自然的每個角落;有所不同的是,我們更樂于用蜂蜜和蜂蠟而不是塵垢和毒液去填滿我們的蜂箱,進而用兩種最高貴的東西來造福人類:甜蜜和光明?!保ˋ Full and True Account of the Battle, fought last Friday, betweenthe Ancient and Modern Books in St. James’s Library,轉(zhuǎn)引自劉小楓《古典學與古今之爭》,華夏出版社,2016年)。

         

        同學們,讓我們沖出現(xiàn)代蛛網(wǎng)的層層圍堵,飛進古典的花園,做一無所有的自由蜜蜂,為人類帶來甜蜜和光明吧!《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愿與諸君精進共勉!

          

        柯小剛(無竟寓)

        2015年12月14日于古典精舍



         責任編輯:梁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