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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黃玉順】論陽明心學與現代價值體系——關于儒家個體主義的一點思考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17-07-12 20:28:53
        標簽:
        黃玉順

        作者簡介:黃玉順,男,西元一九五七年生,成都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博士。曾任四川大學哲學系教授,現任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教授。著有《易經古歌考釋》《超越知識與價值的緊張——"科學與玄學論戰(zhàn)"的哲學問題》《面向生活本身的儒學--黃玉順"生活儒學"自選集》《愛與思——生活儒學的觀念》《儒學與生活——"生活儒學"論稿》《儒家思想與當代生活——"生活儒學"論集》《生活儒學講錄》等。

        論陽明心學與現代價值體系——關于儒家個體主義的一點思考

        作者:黃玉順

        來源:原載《衡水學院學報》2017年第3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六月十九日庚子

                   耶穌2017年7月12日

         

        摘要】陽明心學的最大價值,是開啟了儒學現代化、尤其是儒家個體主義的可能性:盡管其形下層級的倫理政治哲學仍然是在致力于維護帝國時代的君主專制主義的社會規(guī)范及其制度,然而在中華帝國后期的“內生現代性”的條件下,其形上層級的那種以“心”本體取代“性”本體、由個體之“心”來體證“天理”的觀念,確實開啟了儒學走向現代性的可能,所以才會出現心學一脈在往后發(fā)展中的儒學現代化、個體主義傾向,包括王艮、黃宗羲、戴震那樣的頗具現代性的思想觀念。今天研究陽明心學,應當致力于揭示陽明之“心”與現代性的“個體”、“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等價值觀念之間的聯系。

         

        關鍵詞】儒家;陽明心學;現代價值體系;個體主義 

         

        尊敬的許嘉璐先生,各位學者、同道,下午好!

         

        非常感謝這次會議對我發(fā)出的邀請,讓我有機會來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對陽明心學的一些看法。

         

         

        今天下午的上半場,我聽了幾位先生的對話,有一些感想。因為他們的一些話題跟我要講的問題密切相關,所以,我就從對他們剛才對話的評論開始切入吧。具體來講,我想評論一下安樂哲(Roger Ames)教授和杜維明教授剛才所談的觀點,因為這跟我要談的問題有密切的關系。

         

        先談安樂哲教授的觀點。因為我待會兒要批評他,所以,我先說一點他的好話,呵呵!在我看來,安教授是西方人當中理解儒學最到位、最深刻的專家。沒有“之一”,就是“最”。這里,我也替他做一個宣傳廣告:他最具有原創(chuàng)性的思想,是他提出的“儒家的角色倫理學”(ConfucianRole Ethics)[①]。

         

        下面我要批評他了。他講了一個核心的觀點,是說:今天的西方,特別是他的國家——美國,出現了很多的問題,都是因為個人主義、或者叫做個體主義(individualism)的泛濫;因此,要解決這些問題,就需要儒學。他這個判斷,基于兩個前提:第一是整個西方的傳統(tǒng)就是個體主義,第二是儒家跟個體主義無關。這兩點都是我不贊同的,在我看來,這兩個前提是不能成立的。

         

        首先,西方、美國出現的這樣一些問題,都是個體主義造成的嗎?我舉一個最近的例子,希拉里·克林頓和唐納德·特朗普之間的競選,后者的得勢,國際上的評論都說,這是近年來整個西方的民粹主義在作祟。我也很贊成這樣的評論。然而,民粹主義絕非個體主義,恰恰相反,在某種意義上,它跟真正的個體主義是對立的。我也想順便說一下:中國今天也面臨著民粹主義的危險,這是一種非常大的危險。

         

        第二,“個體主義”根本概括不了整個西方的傳統(tǒng),也涵蓋不了整個西方哲學。事實上,西方的古代、中世紀,跟中國的古代、中世紀一樣,是集體主義的,是家族主義的,是君主主義的,而不是個體主義的;個體主義,嚴格來說,是現代性的東西。

         

        第三,按照安先生的觀點,儒學是講“關系”的,跟個體主義無關。這個判斷,我也不太同意,盡管我很佩服他的儒學研究。把儒家說成是只講關系、不講個體的,這是以偏概全。其實,儒家歷史上早就有個體主義的觀念,或者接近于個體主義、與個體主義相通的觀念。我待會兒發(fā)言的內容就會講到這一點。

         

        再說,即便西方的個體主義過頭了,這也不是中國的問題。在中國,個體主義不是過頭了,而是嚴重的不足。

         

        后來是杜維明先生的發(fā)言,他跟安先生的觀點是有所不同的。杜先生的觀點,就我自己的理解,包涵了兩層意思。第一層,即便說西方個體主義造成了某些問題,但同時,現代文明的價值,諸如自由、民主、法制等等,其實都是離不開個人主義的。我理解,這是杜先生想表達的第一層意思。第二層,他也承認——這跟安先生的看法一致,西方的個人主義過頭了,所以造成了這些問題;但是,在他看來,我們今天研究陽明心學,是希望能從中發(fā)現一些思想資源,這些資源既能夠容納個人主義的價值,同時又能夠照顧到安先生所講的“關系”。杜先生的這種觀點,我是贊成的。

         

        我下面要談的,是我對這個問題的理解,也就是陽明心學如何與現代文明價值接榫的問題。

         

         

        我要談的“陽明心學與現代價值體系”這個題目,是會議給我的“命題作文”的題目,卻正好切合了我本人反復強調過的現代儒學的基本任務:“現代性訴求的民族性表達”(the national expression of modernisticpursuit)[②]。拒絕民族性表達,那是全盤西化派;拒絕現代性訴求,那是原教旨主義。

         

        所謂“現代價值體系”,作為現代性的訴求,這個概念本身并不涉及民族性問題,因為“現代性”(modernity)并不是一個民族國家(nation)概念,而是一個時代概念。不論中國還是西方,都已經、或正在發(fā)生由前現代社會向現代性社會的時代轉型,這是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正因為如此,發(fā)源于西方現代化過程中的“自由”、“平等”、“民主”、“法制”等現代價值,也被納入了我們的“核心價值觀”。

         

        但是,一元性的“現代性”的社會轉型,卻又表現為不同民族國家的多元化的“現代化模式”(the patterns of modernization)。這是因為:現代化的基本表征之一,就是民族國家的建構;而這是與特定族群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歷時維度)和生活方式(共時維度)有著密切關系的。換言之,“現代性訴求”必定表現為“民族性表達”。在中國,這種民族性表達的典型話語體系,就是儒學。所以,儒學的復興也是必然的;這就猶如基督教,在西方的現代化過程中,不是被拋棄了,而是通過現代性的轉化而獲得了新生。

         

        我特別要強調:中國的現代性訴求,其實并不是西方“列強”強加給我們的;中國的“內生現代性”(endogenous modernity)早在宋代就已發(fā)生,可惜這個歷史進程多次被外族入侵所打斷,尤其是元蒙的入侵、滿清的入侵和日本的侵華戰(zhàn)爭。不論在西方、還是在中國,現代性都發(fā)軔于中世紀的中后期。中國的“內生現代性”,集中體現為發(fā)達的都市、及其繁榮的市民生活方式。

         

        與此同步,中國之現代性訴求的民族性表達,即儒學的現代化,也早已發(fā)生。[③] 中國內生現代性的市民生活方式,在帝國后期的文學藝術等觀念形式中有著充分的、豐富多彩的反映,反而被所謂“宋明理學”之類的研究模式所遮蔽。所以,我提出“重寫儒學史”的倡議。[④]

         

         

        儒學的現代化,包括儒家的個體主義,至遲可以追溯到陽明心學、陽明后學。在我看來,這才是陽明心學的最大意義所在。近來由于某種原因,陽明心學忽然“熱”起來、“火”起來,但卻夾帶著、充斥著某些值得高度警惕的東西。

         

        我曾撰文分析,中華帝國后期的儒學,大致分化為兩種趨向:一種是“守成”的儒學,即帝國儒學的進一步精致化,其典型是宋代的“理學”,其根本特征是將“人欲”與“天理”對立起來,將“人心”與“道心”對立起來,而其所謂“天理”、“道心”,實質上是帝國倫理政治規(guī)范的形上學化,戴震斥之為“以理殺人”[⑤],后來的新文化運動所批判的也主要是這樣的儒學;[⑥] 另一種則是“開新”的儒學,即儒學的現代轉化,其典型是明代“心學”、陽明后學當中的一些思潮,其根本特征是以心為本、以人心為天理,于是,個體自我及其本真生活情感得以彰顯。[⑦]

         

        在陽明后學中,最典型的莫過于以王艮為代表的泰州學派,其思想觀念極具現代性色彩。王艮作《明哲保身論》,倡言“愛身如寶”,他指出:“吾身保,然后能保一家”;“吾身保,然后能保一國”;“吾身保,然后能保天下”。[⑧] 而其所謂“吾身”、即個體自我,乃是家、國、天下的根本價值尺度,他指出:“身是本,天下國家是末”;“吾身是個矩,天下國家是個方”。[⑨] 這顯然與前現代的家族主義、君主主義、集體主義的價值觀大相徑庭、乃至背道而馳。

         

        這種心學傳統(tǒng)不僅開辟了儒家形下學的現代化道路,例如黃宗羲對君主主義、專制主義的深刻批判;[⑩] 而且開辟了儒家形上學的現代化道路,例如王船山對儒家傳統(tǒng)的先驗人性論的批判 [11]、戴震的直接視人情、人欲為天理的思想 [12],如此等等。我們還注意到,20世紀從熊十力到牟宗三這一系的現代新儒家,作為儒家的一種“現代性哲學”[13],要開出“新外王”——民主與科學,而他們所承接的正是心學的傳統(tǒng)。

         

         

        如果要對陽明心學做一個總體性的評價,即可以這樣講:王陽明是中國的托馬斯·阿奎那(Thomas Aquinas)。阿奎那不僅是西方中世紀經院哲學的集大成者,而且其思想中具有許多開啟西方現代性的端倪,可惜后面這一點還不為人們所充分注意和深入研究。

         

        陽明亦然,盡管他本人的思想并不具有現代性的性質,而且其形下層級的倫理政治哲學仍然是在致力于維護帝國時代的君主專制主義的社會規(guī)范及其制度,在社會上“破山中賊”、在精神上“破心中賊”,即主觀上仍然是君主專制的衛(wèi)道士;然而,其形上層級的那種以“心”本體取代“性”本體、由個體之“心”來體證“天理”的觀念,確實開啟了儒學走向現代性的可能,所以才會出現上述的王門后學中的儒學現代化、個體主義傾向,包括黃宗羲、戴震那樣的頗具現代性的思想觀念。

         

        王陽明以個體之“心”來確證本體之“理”,極類似于胡塞爾(Edmund Husserl)的“本質直觀”(Wesenserschauung)(essential intuition):非個體性、非經驗性的一般本質,竟然建基于個體性的、經驗性的自我體驗——良知所發(fā)之“意”(王陽明)或“意向性”(Noesis)(胡塞爾),盡管他們本人未必明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總而言之,陽明心學的心本體論,開啟了儒學通向現代價值體系的一條可能路徑。我們今天研究陽明心學,應當致力于揭示陽明之“心”與現代性的“個體”、“自由”、“平等”、“民主”、“法治”等價值觀念之間的聯系;否則便是南轅北轍,乃至陷儒學于險境。 



        注釋:

        [①] 安樂哲:《儒家的角色倫理學:一個詞匯表》,英文版,香港中文大學:中國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Roger T.Ames: Confucian Role Ethics: A Vocabulary. Hong Kong: Chinese UniversityPress,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2011.)參見黃玉順:《“角色”意識:〈易傳〉之“定位”觀念與正義問題——角色倫理學與生活儒學比較》,《齊魯學刊》2014年第2期。

        [②] 參見黃玉順:《現代新儒學研究中的思想視域問題》,見黃玉順主編:《現代新儒學的現代性哲學》,導論,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收入氏著《儒學與生活——“生活儒學”論稿》,四川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221-224頁。

        [③] 參見黃玉順:《論儒學的現代性》,《社會科學研究》2016年第6期。

        [④] 黃玉順:《論“重寫儒學史”與“儒學現代化版本”問題》,《現代哲學》2015年第3期;《新華文摘》2015年第18期全文轉載。

        [⑤] 戴震:《與某書》,見戴震《孟子字義疏證》,中華書局1982年版。

        [⑥] 參見黃玉順:《新文化運動百年祭:論儒學與人權——駁“反孔非儒”說》:《社會科學研究》2015年第4期。

        [⑦] 黃玉順:《論“重寫儒學史”與“儒學現代化版本”問題》,《現代哲學》2015年第3期。

        [⑧] 王艮:《王心齋全集》,江蘇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⑨] 王艮:《答問補遺》,見《王心齋全集》。

        [⑩] 黃宗羲:《原君》,《明夷待訪錄》,中華書局2011年版。

        [11] 王夫之:《尚書引義·太甲二》,中華書局1976年版。

        [12] 戴震:《孟子字義疏證·理》。

        [13] 參見黃玉順主編:《現代新儒學的現代性哲學》,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


        注:本文是在中國陽明心學高峰論壇“人類智慧與共同命運”所作的主題演講,論壇由中國文化院、北京三智文化書院舉辦,于2016年10月15日-16日在北京舉行。

         

        責任編輯: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