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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梁濤 何磊】周公“制禮作樂”與“制禮作刑”

        欄目:文化雜談
        發(fā)布時間:2025-03-02 19:15:40
        標簽:
        梁濤

        作者簡介:梁濤,男,西歷一九六五年生,陜西西安人。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副院長,《國學學刊》執(zhí)行主編。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山東省“泰山學者”特聘教授。 中國孔子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文化部“孔子文化獎”推選委員會委員,孟子研究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荀子研究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主要研究中國哲學史、儒學 史、經學史、出土簡帛等,出版《郭店竹簡與思孟學派》、《孟子解讀》、《儒家道統(tǒng)說新探》等,其中《郭店竹簡與思孟學派》獲多項人文社科獎。入選北京市社科理論人才“百人工程”,中國人民大學“明德學者”,教育部“新世紀優(yōu)秀人才”,北京市“四個一批”社科理論人才等。

        周公“制禮作樂”與“制禮作刑”

        作者:梁濤 何磊

        來源:《光明日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六年歲次乙巳正月十八日乙卯

                  耶穌2025年2月15日

         

        周公是周代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他不僅平三監(jiān)之亂、穩(wěn)定了周初的政治局勢,對中國文化的發(fā)展也產生過重要影響。史學家夏曾佑先生曾說:“孔子之前,黃帝之后,于中國有大關系者,周公一人而已。”(《中國古代史》,東方出版社2012年版,第31頁)說到周公對中國文化的貢獻,歷史上多以制禮作樂概括之,當代學者亦沿用此說。然而仔細辨析不難發(fā)現(xiàn),這種說法存在著明顯的偏差。檢索相關文獻,周公確實曾制禮作樂,但這只是周公政治業(yè)績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不足以反映周公文治武功的全部。若想全面概括周公的政治思想,稱為制禮作刑可能更合適。

         

         

        已有學者注意到,古人所說的禮有廣義、狹義之分,就廣義說,凡典章制度及與之相關的道德準則、行為規(guī)范等,均可稱之為禮;就狹義說,則專指貴族間為慶賀、紀念、追悼等重大事件舉行的儀式。那么,周公制禮作樂的禮是廣義還是狹義的呢?學者多認為是廣義的禮,如楊朝明認為周公制禮包括三方面的內容,一是禮義,指抽象的禮的道德原則;二是禮儀或禮節(jié);三是禮俗。另外,周公還曾制定刑律(《周公事跡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61頁)。按照這種說法,實際應稱為周公制禮作刑,因為古代禮、刑乃是相對的,禮并不包括刑。

         

        由于把禮理解為廣義的典章制度,還引申出來另一個問題,周代的典章制度不可能是由周公一人一時制定的,故有學者提出,周代“禮樂”建設存在一個有歷史梯度、有文化根柢和有不同階段的“損益”和“更新”的過程。先是先周傳統(tǒng)禮儀的“準備”階段:它可上溯至公劉遷居豳地時周人的禮俗傳統(tǒng),此時的禮儀系統(tǒng)仍處在“民俗”和“國家”交織未分的狀態(tài)。其后是武王立國禮樂的“舊制”階段:包括“祭天”“祭祖”“獻俘”“立政”,以及“冊命”“分封”等禮儀和典禮。再后是由周公“制禮作樂”推動的禮樂“新制”階段,而周公“新制”中一項至關重要的工作,是用“鐘”通過替代武王時的“籥”成為禮典的主奏樂器(李方元申娟:《從〈逸周書·世俘〉篇看周初最早的“禮樂”活動——兼及與周公“制禮作樂”的關系》,《中國音樂》2022年6期)。與之相對,有學者則否認周公制禮作樂的真實性,認為制禮作樂乃是一個附會的故事,因為周禮“絕非周公旦一人所為,而是經過周朝前期的武王、周公、成文、康王、昭王幾代統(tǒng)治者近百年的努力,最后由周穆王‘修其訓典’而完成的綜合性文化建構過程”(楊華:《先秦禮樂文化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48頁)。

         

        以上看法均是對禮做了廣義化的理解,認為周公制禮作樂就是制定了周代的典章制度,但周代的典章制度是不可能在短時期內制定、完成的,這樣又不得不對周公制禮作樂做出補縫彌合,或直接表示質疑。

         

         

        如果拋去成見,仔細梳理相關文獻,就可以發(fā)現(xiàn)圍繞周公的文治武功實際存在兩種敘述,一種可稱為制禮作刑,一種是制禮作樂。前者更為根本,更能反映周公的政治實踐和思想;后者則是周公在穩(wěn)定政治局勢后,昭示天下歸附的禮儀性演示,雖然也有一定的意義,但其重要性顯然不能與前者相提并論。然而后世學者往往只注意到后者,而忽略了前者,甚至用后者去理解前者,結果造成認識上的偏差。

         

        學者論證周公制禮作樂,往往引用《左傳·文公十八年》中太史克回答魯宣公的話:“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德,德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鳌妒拿吩唬骸畾t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奸。主藏之名,賴奸之用,為大兇德,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薄吨芏Y》或為周公所作禮書或與禮相關的篇目,說明周公確有制禮的舉措。但太史克同時還說到周公作《誓命》,與《周禮》強調“則”也就是禮則的重要性不同,《誓命》稱違背禮則者罪名為“賊”,掩藏違背禮則者罪名為“藏”,主張均應處以常刑。《周禮》所論屬禮治,《誓命》所論屬刑治,故嚴格說來,根據(jù)太史克的說法,實際應該稱為周公制禮作刑。司馬遷在《史記·魯周公世家》也說:“成王在豐,天下已安,周之官政未次序,于是周公作《周官》,官別其宜;作《立政》,以便百姓。百姓說?!薄吨芄佟坊蚺c太史克所說的《周禮》有關,從內容看,應是講官職設置,以及為官者的行為規(guī)范?!读⒄芬娪诮裎摹渡袝?,除了講選用官員外,還論及刑罰的重要性。其文云:“周公若曰:太史、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茲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敝芄嬲]太史、司寇蘇公要謹慎處理獄訟,使周王朝長治久安。要謹慎對待法律,判罰要適當。故周公的施政方案,既包括設立官職,規(guī)范官員行為之積極的一面,也包括懲罰違背禮則之消極的一面,與太史克所說實際是一致的。

         

        根據(jù)后人的記載,周公也曾制禮作樂。《逸周書·明堂解》:“周公攝政君天下,彌(注:同‘弭’)亂。六年而天下大治,乃會方國諸侯于宗周,大朝諸侯[于]明堂之位……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萬國各致其方賄。”與其語言相近、風格一致的《禮記·明堂位》也說:“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于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睆纳衔膩砜?,所謂周公制禮作樂是在平定殷人的叛亂,穩(wěn)定政治形勢后,合會諸侯的政治性慶典,是一次具體的禮儀演示。其時間是周公攝政六年,地點是明堂也即宗廟,參與者包括成王、周公以及四方諸侯,其目的則是表示天下一統(tǒng),四方歸附。這里的禮是狹義的禮儀、儀節(jié),而不是廣義的典章制度?!渡袝髠鳌穼χ贫Y作樂的過程有過詳細的描述:“制禮樂,一統(tǒng)天下,合和四海,而致諸侯……天下諸侯之悉來,進受命于周,而退見文武之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皆莫不磬折、玉音、金聲玉色。然后周公與升歌而弦文、武。”(《儀禮經傳通解》續(xù)二十九《祭義》引)“磬折、玉音、金聲玉色”是指諸侯的儀容、儀節(jié),而“升歌而弦文、武”則是指周公指揮演奏歌頌文王、武王的樂曲,確乎是制禮作樂。但這種雍穆和諧的禮儀盛典,是在周公實行了相應的政治、刑罰措施后才得以舉行的,是制禮作刑后的結果,而不應將二者混同起來,更不能用制禮作樂去取代后者。

         

        據(jù)《尚書大傳》,周公制禮作樂前曾有過躊躇、猶豫,擔心自己的言論不被聽從,行為不被效法?!爸芄珜⒆鞫Y樂,優(yōu)游(注:猶豫)之三年不能作,君子恥其言而不見從,恥其行而不見隨。將大作,恐天下莫我知也。將小作,恐不能揚父祖功業(yè)德澤,然后營洛,以觀天下之心,于是四方諸侯率其群黨,各攻(注:?。┪挥谄渫ァV芄唬骸局粤σ矍要q至,況導之以禮樂乎?’然后敢作禮樂?!保ā渡袝た嫡a正義》引)“大作”是指禮儀、樂舞隆重盛大,“小作”則是指禮儀、樂舞相對質樸簡單。若“大作”則擔心得不到世人的認可,“小作”又不足以宣揚父祖的功德。由于這時殷人的叛亂平息不久,天下尚未真正歸附,故周公首先通過營建洛邑,遷殷頑民,鎮(zhèn)之以成周八師,以威懾天下。等到諸侯紛紛歸順王庭后,然后才敢于制作禮樂。從“示之以力役且猶至,況導之以禮樂乎”一句來看,周公顯然認為武力威懾是前提,制禮作樂是結果。如果沒有采取相應的政治、軍事舉措,沒有制定法律、法規(guī),而貿然制作禮樂,是根本行不通的?!渡袝髠鳌吩跉v數(shù)周公的事跡時稱:“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四年建侯衛(wèi),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成王?!保ā锻ㄨb外紀》三引)“克殷”“營成周”等是周公平定殷人叛亂的政治、軍事舉措,期間周公發(fā)表了一系列的誥令,如今文《尚書》中的周初八誥,以及上文提及的《周禮》《誓命》等,涉及官職的設立、官員的選拔任用、對執(zhí)政者的道德要求,以及對違禮行為的懲罰等,這些可稱為制禮作刑。等到這一切都完成后,第六年才制作禮樂。這里的禮是狹義的,指禮儀、儀節(jié)。制禮作樂乃是以慶典的形式,表示天下安定,人心順服。故制禮作樂后,第七年便“致政成王”。

         

        值得注意的是,《逸周書·明堂解》《禮記·明堂位》在論及周公制禮作樂時,均說到“頒度量”,度量指名分制度、行為規(guī)范,類似荀子所說的“度量分界”,屬于廣義的典章制度。由于制禮作樂的禮是狹義的禮儀、儀節(jié),故在制作禮樂的同時,還需要“頒度量”。周朝的典章制度的確是逐步完善的,但其與制禮作樂屬于兩個不同的系列,這在以上文獻中是非常清楚的。

         

         

        正確理解周公制禮作樂,除了區(qū)分廣義、狹義的禮之外,辨析禮與刑的關系也至為關鍵。據(jù)學者考證,禮與刑的來源不同。禮起源于宗教祭祀,處理的是氏族內部的關系;刑起源于戰(zhàn)爭,主要用于對付外族。一開始禮與刑是獨立發(fā)展的,后隨著部落聯(lián)盟和國家組織的出現(xiàn),禮與刑由分走向合,禮要擴大到整個文明共同體,刑也要處理國家內部的矛盾。由于周人完成了由自然宗教向倫理宗教的轉變,其信奉的天或上帝是道德性的至上神。天不是關注祭品的多少,而是人間的德,只有敬天保民才能獲得天命,獲得人間的統(tǒng)治權。故周人特別重視德,主要用德進行統(tǒng)治。德是抽象的,作為具體的行為規(guī)范,周人稱為典、彜、則,而典、彜、則后來被稱為禮。周人重視德,也不忽略刑,《尚書·康誥》記周公論刑罰云:凡殺人越貨、為非作歹而不畏死者,凡子不孝其父、父不愛其子,弟不敬兄、兄不友其弟者,凡不遵從國君命令,欺騙民眾,樹立個人聲譽,煽動民眾仇恨他們君主及各級官員者,都要根據(jù)“文王作罰”。說明周人已把刑用于氏族內部,懲罰危害氏族共同體的行為,包括:一、殺人、搶劫、偷盜的非法行為。二、不孝、不友等違背宗法倫理的行為。三、陽奉陰違,抗拒君上命令的行為。其中最嚴重的罪行是不孝、不友,被稱為“元惡大憝”。但孝、友作為德主要靠教化和自覺,刑只能起到輔助作用,故周人實際是以德為主,以刑為輔,主張“明德慎罰”(《尚書·康誥》),德主刑輔。后人只注意到周人“明德”的一面,忽略或回避其“慎罰”的一面,將周公的創(chuàng)制稱為制禮作樂,似乎周人僅僅是以禮樂為治,顯然是不全面的。其實周公不僅制禮,還作刑,稱為制禮作刑可能更合適。

         

        由此可見,圍繞周公的文治武功,實際存在兩種敘述,一種是“明德慎罰”,這是周公的主張,出現(xiàn)比較早,后人將其概括為德主刑輔。一種是制禮作樂,主要見于成篇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逸周書·明堂解》和《禮記·明堂位》,以及成書于漢代的《尚書大傳》。需要說明的是,春秋以前的現(xiàn)存文獻,禮字的使用還不普遍,今文《尚書》有五個禮字,《詩經》有九個禮字,主要指祭祀而言。西周政治、倫理的核心概念乃是德,作為法則稱為典、彝、則,禮即是對典、彜、則的概括,是由后者發(fā)展而來。故若換做后來的語言,明德慎罰實際也就是制禮作刑,其與后人津津樂道的制禮作樂不是同一層次的概念。制禮作刑是周公的執(zhí)政方針,涉及禮制建構、司法審判等,而制禮作樂則是周公平定天下后的慶典儀式。前者是因,后者是果,有了制度性的制禮作刑,才可能有禮儀性的制禮作樂。但從后來的敘述來看,人們恰恰將二者混同起來,并用制禮作樂來稱頌周公的政治業(yè)績。如漢代陸賈稱:“周公制禮作樂,郊天地,望山川,師旅不設,刑格法懸,而四海之內,奉供來臻,越裳之君,重譯來朝?!保ā缎抡Z·無為》)東漢經學大師鄭玄說:“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而有頌聲興焉,盛之至也?!保ā睹娬x》)《唐會要》則有“周公踐極,制禮作樂,功比帝王”的說法。及至宋元明清,周公制禮作樂已經成為一種書寫模式。如宋代蘇軾說:“昔周公以成王幼弱,故位冢宰,治天下七年,制禮作樂,以致太平,其功德至隆?!保ā短K東坡全集·奏議》)《元史·禮樂志》載:“前圣之制,至周大備。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而教化大行,邈乎不可及矣。”明代王陽明稱:“周公制禮作樂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為。”(《傳習錄上》)?!肚迨犯濉ぶ尽份d:“康熙二十三年,圣祖祀闕里,詔言:‘周公古大圣人,制禮作樂,垂法萬世,廟在曲阜,應行致祭?!蹦酥劣诤笫赖慕y(tǒng)治者想宣示自己的豐功偉績,也要效法周公制禮作樂了。這時人們所說的禮顯然已不只是狹義的慶典儀式,而是“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圣乎!”(《禮記·樂記》)是制度的極大完備。但這樣便存在著一個矛盾,“制禮”需要以政治安定為前提,而要做到政治安定又離不開德(禮)與刑。這說明以往學者用制禮作樂來概括周公的文治武功并不恰當,相反,制禮作樂需結合制禮作刑才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和說明。

         

         

        責任編輯:近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