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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濤作者簡介:梁濤,男,西歷一九六五年生,陜西西安人。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副院長,《國學學刊》執(zhí)行主編。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山東省“泰山學者”特聘教授。 中國孔子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文化部“孔子文化獎”推選委員會委員,孟子研究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荀子研究學會副會長兼秘書長。主要研究中國哲學史、儒學 史、經學史、出土簡帛等,出版《郭店竹簡與思孟學派》、《孟子解讀》、《儒家道統(tǒng)說新探》等,其中《郭店竹簡與思孟學派》獲多項人文社科獎。入選北京市社科理論人才“百人工程”,中國人民大學“明德學者”,教育部“新世紀優(yōu)秀人才”,北京市“四個一批”社科理論人才等。 |
最近有一位學生問我:老師,您主張用《中庸》的“天命之謂性”理解《荀子》的“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嗎?頗感意外。詳問之,才知有匿名讀者在“儒家郵報”第五十三期發(fā)表“由梁濤先生《即生言性的傳統(tǒng)與孟子性善論》一文所想”,文字不長,轉錄于下:
愚讀梁文至“荀子對于‘性’下了兩個定義”處輒止,此就梁氏引荀文略談看法。梁文如下:“荀子對于‘性’下了兩個定義:一是‘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一是‘性之和所生,精合感應,不事而自然謂之性’。其中前一個定義顯然是對‘生’、‘性’關系的進一步解釋和說明,所以學術界往往認為,荀子對性的理解與告子的‘生之謂性’是一脈相承的。”
《荀子·正名》:“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性之和所生,精合感應,不事而自然,謂之性?!卑福骸吧匀徽撸碧煲?。天施曰命,命生曰性,故曰“謂之性。”《禮記·中庸》:“天命之謂性,”鄭注:“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此之謂也。“性之和所生,”謂陰陽和合,生之道也。“精合感應”,謂男女媾精,人所生也?!兑住は缔o》:“男女構精,萬物化生,”“男女”,亦猶陰陽。“不事”,《說文》:“事,職也”,此當泛指人事,后天之謂,與自然先天相對?!安皇露匀唬敝^生性之道男女媾合不是任職行事,而是自然之道,秉天之性,故亦曰“謂之性。”荀文由天命而天性,漸次而論,無非天道自然?!兑住は缔o》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知始而作成,有序焉,故《序卦》云:“有天地,然后有萬物,”生、性亦然,并非有“兩個定義”。《荀子》此文與《孟子》:“生之謂性”意同,《呂氏春秋·知分》亦云:“生,性也;”乃古人通識,無所謂“一脈相承”。
觀梁文至此,乃知不必卒讀,若多米諾,一倒俱倒。本枯而枝青者,未之聞也。由此想到當今儒學研究,不修訓詁,不識古字,即下判斷,輒發(fā)議論,文則杜撰,言乃臆造,憑空穿鑿,比比皆是,如此儒學,不亦妄乎?當今之世,錢移墨化,氣躁風浮,學輕術飄,舍本逐末,步步高矣。而清心寡欲,溫故知新,探賾索隱,鉤深致遠,節(jié)節(jié)敗矣。自來誦經者多,而明之者少。
需要說明的是,以上第二段文字(筆者加了斜體、下劃線)乃此匿名讀者所論,而非筆者的觀點。但其在第三段又說“觀梁文至此,乃知不必卒讀”,結果造成一種錯覺,使人誤以為以上文字乃是我的議論,實則非也。故作此出說明。
以《中庸》“天命之謂性”解讀《荀子》的“生之所以然者之謂性”乃此位匿名讀者的創(chuàng)見,我無此想法,也不贊同。這涉及到思想史、儒學史的基本訓練,若有此訓練,不言自明;若無此訓練,辯亦不明,故不必多論。稍感不解的是,這位匿名讀者引以自負的應是他的義理“新見”,但不知為何又反復扯到到了古文字上,并“奉勸學者,茍若研究儒學,請先認識古字”。但《荀子》乃傳世文獻,并非出土簡帛,怎么在《荀子》中能讀出古字來呢?不解,但又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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