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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鞭炮聲的春節(jié)，年味該是多么冷淡

作者：吳鉤

來源：作者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原載于 “我們都愛宋朝”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臘月廿六日甲戌

           耶穌2018年2月11日

臘月的最后一天，宋人謂之“除夜”。這一天，士庶“不論大小家，俱灑掃門閭，去塵穢，凈庭戶，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祭祀祖宗，遇夜則備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歲之安”。這套習(xí)俗，至今在潮汕一帶仍得以完整保留下來：過年前，家家戶戶都要灑掃門庭，叫做“掃除”；都要貼門神、春聯(lián)、年畫；都要在除夕這天祭拜祖先、社神、天地，這叫“團年”。

宋代的“桃符”，其實就是今人所說的“春聯(lián)”，因為以前的春聯(lián)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寫在桃木板上，故有“桃符”之名。王安石有詩曰：“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fēng)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說的便是：在熱鬧的炮竹聲中，舊年的最后一天即將結(jié)束，人們祈望新年生活更美滿，家家戶戶都忙著換上新的春聯(lián)?？上Ы裉斐鞘兄性S多商品房的設(shè)計，連貼春聯(lián)的門楹都給省掉了，買副春聯(lián)都不知貼哪里。

吃過年夜飯之后，宋朝的城市迎來了徹夜不眠的大年夜，“士庶之家，圍爐團坐，達旦不寐，謂之‘守歲’”。孩子們跑到外面，繞街唱兒歌：“賣癡呆，千貫賣汝癡，萬貫賣汝呆，見賣盡多送，要賒隨我來?！边@叫做“賣癡呆”，兒童以此相戲謔，也寄托人們希望來年變得聰明的意愿。

南宋詩人范成大有一首趣味十足的小詩，描述吳中民間“賣癡呆”的習(xí)俗：“除夕更闌人不睡，厭禳鈍滯迎新歲；小兒呼叫走長街，云有癡呆召人買。二物于人誰獨無？就中吳儂仍有余；巷南巷北賣不得，相逢大笑相揶揄。櫟翁塊坐重簾下，獨要買添令問價。兒云翁買不須錢，奉賒癡呆千百年?！苯鷱V州仍有類似風(fēng)俗，不過不是“賣癡呆”，而是“賣懶惰”。

除夕之夜，怎能沒有鞭炮之聲、煙花之色？宋代時，火藥技術(shù)已廣泛應(yīng)用于節(jié)日慶典，人們利用火藥制成響亮的炮仗、璀璨的煙花，在節(jié)日里燃放，圖個熱鬧與喜慶。除夕夜，宮禁之內(nèi)，炮竹最響，“禁中爆竹山呼，聞于街巷”?；适沂褂玫呐谡滩坏懥?，造型也非常華麗，制成人物、果子的樣子，甚至做成屏風(fēng)，“外畫鐘馗捕鬼之類，內(nèi)藏藥線”，點燃后可連響百余聲。民間市井，也是燈燭煙花“紅映霄漢；爆竹鼓吹之聲，喧闐徹夜”。

我的家鄉(xiāng)一直保留著除夕放鞭炮煙花的習(xí)俗，童年時除夕之夜噼噼啪啪響個不停的鞭炮聲，是我記憶中最濃郁的年味。沒有鞭炮的春節(jié)，年味該是多么冷淡。不過現(xiàn)在的城里人已經(jīng)很難理解這樣的習(xí)俗了，他們甚至義憤填膺地要求城市在春節(jié)期間禁絕煙花炮竹。

今天在城市里燃放鞭炮煙花，確實會產(chǎn)生噪音、火患、煙霧等諸多外部性，但這些外部性是不是可以容忍、克服？而政府的“禁炮令”又是不是基于權(quán)力之僭越而侵犯了社會自發(fā)的習(xí)俗、冒犯了另一部分器重傳統(tǒng)的市民燃放鞭炮的權(quán)利？這些，都是值得辯論的公共話題。

（節(jié)選自“騰訊·大家”本人專欄文章）

責(zé)任編輯：姚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