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樟法】非我文化,其心必異——異端批判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11-05-15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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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東海
作者簡介:余東海,本名余樟法,男,屬龍,西元一九六四年生,原籍浙江麗水,現(xiàn)居廣西南寧。自號東海老人,曾用筆名蕭瑤,網(wǎng)名“東海一梟”等。著有《大良知學(xué)》《儒家文化實踐史(先秦部分)》《儒家大智慧》《論語點睛》《春秋精神》《四書要義》《大人啟蒙讀本》《儒家法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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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個詞語叫同文同種。同文比同種更重要。文者,文化、文明、道德、信仰也。她們相互有異有同密切相關(guān):道德是文明的核心,信仰是文化的要旨,文明是文化的結(jié)晶。作為中華文化主要代表的儒家集文化、文明、道德、信仰為一體。華夷之辨,主要不是“辨”血統(tǒng)種族而是“辨”文化。華人反儒,可以退而為夷狄;夷狄尊儒,可以進(jìn)而為華夏。(華夏再分而言之,華為正統(tǒng),夏為偏統(tǒng)。)
異族不可怕。不論什么種族、血統(tǒng),人人皆有良知,人人良知平等,人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說:
“舜生於諸馮,遷於負(fù)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夷之人也。地之相去也,千有馀里;世之相後也,千有馀歲: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jié)。先圣後圣,其揆一也?!?nbsp;
陸九淵說:“東海有圣人出焉,其心同也,其理同也;南海、北海、西海有圣人出焉,其心同也,其理同也。千百世以上有圣人出焉,其心同也,其理同也;千百世以下有圣人出,其心同也,其理同也?!?
雖族類不同,各致其良知,心就會趨同?!胺俏易孱?,其心必異”這個種族論、血統(tǒng)論的觀點并不成立?!胺俏椅幕?,其心必異”的說法才是正確的,不同的文化立場和道德水平,其心必然不同??鬃诱f“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指的主要就是基本的文化道德立場。
二
非我文化,即是異端。異端才可怕。儒家對異端防范特別森嚴(yán)、批判特別激烈。孟子將楊墨二家都斥為禽獸。楊墨之學(xué),雖為異端,頗為良性,但“發(fā)展”下去,則有可能造就禽獸世界。孟子批之,可謂防患于未然。
某些惡性異端就更可怕了。如古代法家和現(xiàn)代馬家。信奉它們的人,無論是否漢族,毫無疑問都屬于夷狄----事實證明確實如此。有人一針見血地指出:中國進(jìn)入了相互投毒的時代。同種同族同胞之間,相互坑蒙拐騙以鄰為壑,反而不如某些“異種”、異國值得尊重和信任。
這就是馬家造的孽。馬家的文化、馬家的信仰、馬家的“道德”、馬家的政權(quán)馬家的一切,都是反文明反道德反人類的,它們給中華民族和整個人類造成的災(zāi)難,任何夷狄都望塵莫及。
亡于異族不一定亡天下,亡于異端則是雙重的災(zāi)難、雙重的滅亡:即亡國,又亡天下。亡天下,指的是文化之亡、文明之亡、道德之亡。顧炎武說:“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于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
惡性異端有兩個共同特征:崇尚暴力和權(quán)術(shù),容易對人性造成深度牫殘,對政治和社會造成巨大傷害。例如,法家馬家的人物和政治都比較恐怖,或兇殘好斗,你死我活,或奸詐好“術(shù)”,坑蒙拐騙,或合二為一。
以假亂真、以丑為美、言善行惡、以惡充善、欺詐背叛、陰謀詭計、出爾反爾、背信棄義、害人為樂、“小利滅親”、當(dāng)面說好話背后下毒手…諸如此類的非人“德行”,對于法家馬家的人物和政治來說,都是家常便飯。
法家馬家的政治和社會都是高度叢林化的。
例如,春秋以前即使兩國交戰(zhàn),也有一定的規(guī)范和底線。五霸之一宋襄公說:“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余,不鼓不成列”。雖當(dāng)時已被譏為迂腐,所言卻非空穴來風(fēng)。
春秋時代,宋襄公的做法已經(jīng)顯得迂腐了,但諸侯之間的用兵詐術(shù)仍然有限,秦朝自商鞅變法之后,才將兵不厭詐的做法發(fā)揮到極致。而兵不厭詐正是法家的主張,《韓非子•難一》:“臣聞之,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zhàn)陣之間,不厭詐偽?!?
此后兵不厭詐就成了常態(tài),政治也逐漸多詐起來,但即使是亂華的五胡、異族的元清,還是講究一定的誠信、多少有底線有局限。象“解放”以來的政不厭詐(其實某黨在野期間就已經(jīng)大詐特詐了)及“改革開放”以來的商不厭詐,屬于當(dāng)代中國的特色。
三
把桀紂當(dāng)作堯舜來贊美、把罪惡當(dāng)作功德來歌頌的無恥作風(fēng),也是法馬兩家的特產(chǎn),由法家始作俑者,由馬家發(fā)揚光大。注意,儒家也歌功頌德,但歌頌的必須是真正的功德,是圣賢人物王道政治,對于暴君惡主如桀紂,或死諫,或逃避,或革命,絕不附和,更不作倀;對于亂臣賊子的罪惡,勇于貶退、聲討、批判、抨擊,絕不鄉(xiāng)愿,更不吹捧。
在把陰謀吹噓為陽謀、把假惡丑粉飾為偉光正、把背信棄義顛倒為大仁大義、把禍國殃民打扮為建功立業(yè)等等方面,在認(rèn)賊作父或斥父為賊方面,馬家可謂后來居上。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泵献訉υ唬骸皻⑷艘澡枧c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nbsp;曰:“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與梁惠王這一段對話,仍然富有“現(xiàn)實意義”?!皻⑷艘澡枧c刃”與“殺人以政”,二者還是“有以異”的,殺人以政,受害者更廣泛普遍。何謂“率獸而食人”?“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即國富民貧、官富民貧?,F(xiàn)在就是率獸食人之“行政”、之時代,而且,官與民共同在禽獸化的道路上狂奔。
四
需要說明一下,只要不“上升”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和社會主流信仰,異端就不可怕;如果有良制的制約或儒家的導(dǎo)向,其危害性就能夠得到有效的限制。易言之,在儒化的國度里或自由的平臺上,無論什么異端,都會無弊化,并且有助于文化、社會的豐富多彩。
在儒家社會,沒有任何異端擁有獨尊地位,但它們的言論權(quán)應(yīng)該得到基本保障。這方面君主時代的儒家盡管相對寬容(中國自古沒有因文化、信仰之異而發(fā)生的宗教戰(zhàn)爭,尊崇儒家的政權(quán)都相對開明。),仍然做得不夠,民主時代的儒家應(yīng)該做得更好。
央視主持人魯健于21日發(fā)布微博稱:“昨夜,孔子像從天安門廣場搬離。建議搬到新址后和百家諸子一起亮相,孟子荀子,老莊孫子,鬼谷子,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不在儒家,而在百家,在爭鳴。不獨尊一家而取百家之精華,不阻塞言路而倡爭鳴之大勢,才是文化進(jìn)步的必由之路?!?
這一段話似是而非。文化的多元化、多樣性不是在國家意識形態(tài)、政治指導(dǎo)思想層面講的,在這個層面,“獨尊”在所難免。秦朝獨尊法家,共黨獨尊馬家,當(dāng)然惡劣,但不能因此說“獨尊”自由主義、“獨尊”儒家也是惡。
“獨尊”儒家就是“獨尊”道德啊,而儒家道德以仁為本,特別具有寬容性開放性,且又兼具文明性、政治性(制度性)、宗教性、真理性等等特征。仁本主義體現(xiàn)于政治,就是民本---與民主自由既不同又相通,在目前這一歷史階段,民主又是民本的制度最佳保障。
儒家毫無疑問是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和正統(tǒng),最有代表性,為太陽;老莊屬于偏統(tǒng),為月亮;其它諸子百家則是星星。在中國,只有儒家當(dāng)?shù)溃瓮醯溃裰髯杂煽梢砸暈橥醯赖某跫夒A段),百家才能獲得爭鳴的自由。
在儒眼看來,不僅馬家政治不好,很惡,西方政治也不夠好,較“小”,只有儒家才能架起大中至正的政治正軌、社會常道,才有摧唯物主義之邪、糾自由主義之偏及“取百家之精華”的智慧水平道德能力文化資格。201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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