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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秦際明】元作為治統(tǒng)的本原與方法 ——董仲舒“元”論新解

        欄目:思想評論
        發(fā)布時間:2021-09-27 00:56:03
        標簽:元、政教結構、治統(tǒng)、董仲舒
        秦際明

        作者簡介:秦際明,男,西元一九八六年生,廣西全州人,哲學博士,中山大學哲學系(珠海)副教授,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中國史博士后。

        元作為治統(tǒng)的本原與方法

        ——董仲舒“元”論新解

        作者:秦際明

        來源:《衡水學院學報》2021年第5期

         

        按語

         

        元與天的關系是董學研究經久不息的話題。秦際明副教授指出,天是董仲舒思想體系的最高范疇,是一切存在的本質,是一切存在的出發(fā)點與歸宿。董仲舒把“元年春王正月”六字之排序看作是“治統(tǒng)不同層次的排序”,元是太初,是一,是一切意義的起始。天、王、諸侯、境內之治統(tǒng)次第皆因得元而正。得元而后天之端正,而陰陽調和、四時有序。天正而后王政正,仁義之道行,以至于五者俱正,大化流行。新君即位每一次改元,都是一次損益前制、糾正錯誤的契機。治統(tǒng)之立源于天命,而天命之端在于元之深,其實質含義則在于行王道、施仁政,而解救天下黎元。通過改制,調和文質,使治道有效補救偏弊,從而使民人歸于五常之倫、性命之正,成就善質。元的實現與成就包含著相互交織的兩條基本路徑,一是政,二是教。這些見解都很有創(chuàng)新意識,值得董學界關注。

         

        ——中華孔子學會董仲舒研究委員會會長,上海交通大學長聘教授、博士生導師,董仲舒國際儒學研究院院長,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首席專家,衡水學院董子學院、董仲舒國際研究院、董子講壇首席專家余治平博士

         

        作者簡介

         

         

         

        秦際明(1986-),男,廣西桂林人,中山大學(珠海)哲學系副教授,哲學博士。

         

        摘要

         

        董仲舒之政治思想以人為本,以教為治人、成就人的根本之道。董仲舒推陰陽以立制度,以天統(tǒng)人,而寓教于其中。從形式上看,董仲舒思想體系的最高范疇是天,如若問天之所欲為何?其答案是元。元是一切追問的最終答案,因而是最原初的出發(fā)點。天地有天地之元,人有人之元,萬物亦有其元,元是一切存在的本質,亦即是一切存在的出發(fā)點與歸宿所在。落實到人世,即是要成就人之生、人之性。正是一切禮制與治統(tǒng)有共通的目的,所以董仲舒的《春秋》學能夠從容不迫地論述經與權、常與變,所以其所論治統(tǒng)有不易者、有再而復者、有三而復者、有四而復者、有五而復者、有九而復者,不一而足。董仲舒對治統(tǒng)之目的與手段的明確區(qū)分對于當代貫通治統(tǒng)、重建政教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關鍵詞:董仲舒;元;治統(tǒng);政教結構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青年項目(17CZX030);中國人民大學科研基金重大規(guī)劃項目(18XNLG04)

         

        現代以來,學術界研究和理解董仲舒有多種進路,或以董仲舒為哲學家,以天為最高范疇,以陰陽五行論天道,推此天道以明人事;或以董仲舒為封建統(tǒng)治思想的建構者,將封建神學體系化以服務于政治;或以董仲舒為《春秋公羊》家,論《春秋》之辭法以明大義。綜而論之,似可得董仲舒學術思想之大體[1],其實不然。

         

        董仲舒是中國古代極為重要的思想家,對漢代乃至于其后的兩千多年中國歷史有著重要影響,如果不能把握董仲舒的問題意識,貼近董仲舒的理解,那么對董仲舒的研究可能只是把握到字面意思的辭章之學而已。董仲舒是哲學家,但并不只是推衍哲學概念;董仲舒是帝王師,但并不只是為了統(tǒng)治秩序;董仲舒是《春秋》經師,但并不只是治某經之辭章而已。董仲舒的問題是宏大的追問,天道是什么?天欲成就什么?在此基礎上,人間秩序如何安排?目前學界對董仲舒的研究日益全面和深入,董仲舒研究中的諸多問題也逐漸得到澄清,對董仲舒思想總體性質的把握更加準確。但仍存在一些理論疑難尚未解決,如董仲舒之謂元究竟是何意,與天是什么關系?其忠、敬、文三教與文質之變是否矛盾?如何理解其不易者、再而復、三而復等與三統(tǒng)論的關系?準確把握這些問題,有助于我們通達古典智慧,重塑現代文明。

         

        一、對董仲舒“元”論的諸種理解

         

        一般認為,天是董仲舒哲學體系的最高范疇。有學者將董仲舒所謂天分解為神靈之天、自然之天與道德之天,如此一來,天將在宇宙論、本體論、倫理學、政治學等諸領域都是最高的范疇。人道從屬于天道,需循天而行。如果天既是最高的存在,又是最高的規(guī)范,那么如何理解董仲舒之謂“天地之元”“以元之深正天之端”(《春秋繁露·玉英第四》,以下只注篇名)?亦即如何理解天與元的關系。天地之元是何物?天之端何以要元來正?天似乎是最高的存在,但“一元者,大始也”,本初的開端卻是元。

         

        學界對董仲舒之謂元有多種理解,或以元為元氣,徐復觀與金春峰即持此見。這種見解似乎與漢代思想背景十分合縫,以元氣作為生化萬物之起始的觀念在漢代非常流行。并且《春秋公羊傳注疏》何休、徐彥皆以元氣解“元年春王正月”之元,此解亦有經學上一定的依據。但元氣所指過于具體,不能全面體現董仲舒之論元的意涵,這一點周桂鈿、黃開國、余治平等先生均指出過。劉敞《春秋權衡》即謂:“元年者,人君也,非太極也。以一為元氣,何當于義?其過在必欲成五始之說,而不究元年之本情也。”(蘇輿《春秋繁露義證》卷三)

         

        或以元為純粹時間上起始的概念,如周桂鈿先生在《董學探微》中寫道:“董仲舒用之作為宇宙本原的‘元’就是開始的意思,它只是純時間的概念,不包含任何物質性的內容,似乎也不包含人的意識,只是純粹的概念。由此,我們以為,在宇宙本原的問題上,董仲舒的觀點屬于客觀唯心主義。宇宙的終極本原是‘元’,因此,董仲舒的宇宙本原論,可以稱為元一元論?!盵2]元有開始的意思,但元之為始何意?并且,董仲舒云“(元)其義與天地終始”,可見元不僅僅是開始。

         

        劉紅衛(wèi)《董仲舒元概念新解》[3]認識到元與天地終始,而不僅僅是開端。他說:“‘元者,大始也’‘元者為萬物之本’恰好體現了元是一種強調初始并蘊涵整個過程的秩序。……把封建倫理道德的內容和秩序區(qū)別開來,是區(qū)分本原性天與元的關鍵。在董仲舒的天人體系中,天是宇宙萬物的本原,元則是一種存在于天地之前的本原性的秩序,它強調開端,而且囊括了整個秩序的全過程?!边@樣,他將天理解為倫理道德的內容,而將元理解為秩序,從而將元與天區(qū)別開來。但天不也是秩序嗎?劉文意識到天與元有別,但未能準確揭示其區(qū)別。

         

        黃銘博士論文《董仲舒春秋學研究》以元為天的規(guī)范義,把握到了理解元的正確方向,尚不全面。元不只是天之元,萬物皆有其元。元是一切存在的意義所在,不僅僅與天相聯(lián)系。元“與天地相終始”,元不只是與天并,稱為天元,還有元氣、人之元等多種用法,尤其是元元、黎元之謂。本文認為,董仲舒用“元”來回答一切對目的與意義的追問,是天地萬物與人事安排的出發(fā)點與最終歸宿。元作為一切存在的意義主要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生長,這也是元之為始、為本的基本含義;二是正,這是元為大、為本、為首的基本含義。當然,這二者之間是有關聯(lián)的,是二合一、一而二的關系。生而正,是對一切存在意義的完整概括。

         

        所以董仲舒論政治,首先在于重民,但重民不是重民的一切,而是重民的生養(yǎng)與性命之正。人民的性命之正不僅具有正面的價值意涵,也是政治原則與政治方法。以下申論之。

         

        二、元元之命與元之為治統(tǒng)的宗旨

         

        在廣泛的董仲舒政治思想研究中,天人關系、大一統(tǒng)與通三統(tǒng)、經權關系、仁義原則等思想都有極為豐富的論述。然而,如果要問,這一切政治秩序與政治原則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如果人道從屬于天道,人間的政治秩序與政治原則從屬于天地運行之法則,那么天地所欲何為?對目的之目的的追問是無窮盡的,董仲舒用“元”回答了這一切問題。董仲舒要求一次次回到開端以求其正,為什么要回到開端才能保證道路的端正?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開端處指示著未來的方向,亦即目的所在。只有瞄準了開端處所昭示的目的,才不至于偏離方向。對目的的瞄準是為正,對目的的偏離是為邪。何以知元即為天地萬物之目的?

         

        天地萬物以人生養(yǎng)、成就為目的,而元之本義為人道,漢世即稱人為元,以黎元、元元指稱天下蒼生。元之衍生義即為生命(其本義為天命曰生),此即為原,即為始,即為本,即為正,即為大,元字諸訓皆因此而生。《五行變救第六十三》云:“恤黎元?!睗h文帝后元二年詔曰:“全天下元元之民?!保ā稘h書·文帝紀》)漢武帝元朔元年詔曰:“勸元元,厲蒸庶?!骑L易俗?!保ā稘h書·武帝紀》)漢宣帝地節(jié)二年詔曰:“朕既不逮,導民不明,反側晨興,念慮萬方,不忘元元?!保ā稘h書·宣帝紀》)如此等等,不勝枚舉。

         

        謂一元者,大始也。知元年志者,大人之所重,小人之所輕。是故治國之端在正名,名之正,興五世,五傳之外,美惡乃形,可謂得其真矣,非子路之所能見。惟圣人能屬萬物于一,而系之元也,終不及本所從來而承之,不能遂其功。是以《春秋》變一謂之元,元猶原也,其義以隨天地終始也。故人唯有終始也,而生不必應四時之變,故元者為萬物之本,而人之元在焉,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故人雖生天氣,及奉天氣者,不得與天元、本天元命、而共違其所為也。故春正月者,承天地之所為也,繼天之所為而終之也,其道相與共功持業(yè),安容言乃天地之元?天地之元,奚為于此?惡施于人?大其貫承意之理矣。是故《春秋》之道,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之治,五者俱正,而化大行。(《玉英第四》)

         

        董仲舒在這一段解釋《春秋》何以始于元,非常重要。根據現代史學考證,“元年”之稱見于商代甲骨文與周之銘文,非孔子所創(chuàng),但這不妨礙董仲舒據《春秋》始于元所進行的義理發(fā)揮。董仲舒認為,“元年春王正月”六字之排序乃是治統(tǒng)不同層次的排序,元是太初,是一,是一切意義的起始,并且其義“隨天地終始”,天、王、諸侯、境內之治統(tǒng)次第皆因得元而正。得元而后天之端正,即謂陰陽調和,四時有序,能據政之善惡而降災祥。天正而后王政正,仁義之道行,以至于五者俱正,大化流行。

         

        在這同一篇,董仲舒在下文寫道:

         

        《春秋》有經禮,有變禮。為如安性平心者,經禮也;至有于性雖不安,于心雖不平,于道無以易之,此變禮也。是故昏禮不稱主人,經禮也;辭窮無稱,稱主人,變禮也。天子三年然后稱王,經禮也;有故,則未三年而稱王,變禮也。婦人無出境之事,經禮也;母為子娶婦,奔喪父母,變禮也。明乎經變之事,然后知輕重之分,可與適權矣。難者曰:“《春秋》事同者辭同,此四者,俱為變禮,而或達于經,或不達于經,何也?”曰:“《春秋》理百物,辨品類,別嫌微,修本末者也。是故星墜謂之隕,螽墜謂之雨,其所發(fā)之處不同,或降于天,或發(fā)于地,其辭不可同也。今四者俱為變禮也同,而其所發(fā)亦不同,或發(fā)于男,或發(fā)于女,其辭不可同也。是或達于常,或達于變也?!?o:p>

         

        桓之志無王,故不書王;其志欲立,故書即位。書即位者,言其弒君兄也;不書王者,以言其背天子。是故隱不言立,桓不言王者,皆從其志以見其事也。從賢之志以達其義;從不肖之志以著其惡。由此觀之,《春秋》之所善,善也,所不善,亦不善也,不可不兩省也。

         

        后面講到志,即目的是什么。通過人的動機與其所欲達成的目的,我們可以據此判斷其善與不善;只有明了圣人著《春秋》之志,我們知道什么是目的、什么是手段,什么是本、什么是末,才能知道什么是必須堅守的經、什么是可以變通的權。由此上溯前文,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對“元”的洞察,元即是那原初的意義,天地萬物之起始與歸宿,也是一切政治與人倫的本原。只有對“元”之目的的明了,我們方能體察天志與圣人之意,才能分辨圣人所著之經何者是經,何者是權。同樣地,如此方能分辨治統(tǒng)何為不易之道,何為可損益變化之制。

         

        《春秋》何貴乎元而言之?元者,始也,言本正也;道,王道也;王者,人之始也。王正,則元氣和順,風雨時,景星見,黃龍下;王不正,則上變天,賊氣并見。(《王道第六》)

         

        《春秋》開篇即稱“元年春王正月”,除去標題,《春秋》正文以“元”始,為何將元放在這個最重要的位置上?董仲舒回答道,只有據于元,才能正。亦即,只有合于最深刻的目的,我們才能行走在正確的方向上,是為正道。元,即是對最終目的的指示,因而也是最正的起始。

         

        《周易》乾有四德,元、亨、利、貞?!段难浴吩唬骸霸呱浦L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干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干事?!笔柙疲骸疤熘w性生養(yǎng)萬物,善之大者,莫善施生,元為施生之宗,故言‘元者善之長也’?!痹魇┥Y也,義也,事之正也,皆是對元的完成?!跺琛吩唬骸按笤涨f物資始,乃統(tǒng)天。云行雨施,品物流行,大明終始。”元為善長,故能統(tǒng)天,隨天地終始,又得合禮、和義、干事而后成就。《春秋》之元與《周易》之元是相通的。

         

        元是天地萬物之起始與歸宿,元體仁而主生,其意志的最高執(zhí)行者是天。天不言,以陰陽之變示人。天是董仲舒思想體系的頂點,是政治與人倫的最高規(guī)范與最終保證?!笆苊?,天之所大顯也;事父者承意,事君者儀志,事天亦然;今天大顯已,物襲所代,而率與同,則不顯不明,非天志,故必徒居處,更稱號,改正朔,易服色者,無他焉,不敢不順天志,而明自顯也”(《楚莊王第一》)。有天志、天意,那么天所欲達成的是什么?

         

        何謂本?曰:天地人,萬物之本也,天生之,地養(yǎng)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養(yǎng)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禮樂,三者相為手足,合以成體,不可一無也;無孝悌,則亡其所以生,無衣食,則亡其所以養(yǎng),無禮樂,則亡其所以成也。(《立元神第十九》)

         

        “天生之,地養(yǎng)之,人成之”是對萬物之過程與目的的完整描述。天生人與萬物,萬物養(yǎng)育人,而人最終在于有所成就,天志即在于生人、成人。圣人與天子則是替天行道者。

         

        三代圣人不則天地,不能至王。(《奉本第三十四》)

         

        古之圣人,謞而效天地謂之號,鳴而施命謂之名。名之為言鳴與命也,號之為言謞而效也,謞而效天地者為號,鳴而命者為名,名號異聲而同本,皆鳴號而達天意者也。天不言,使人發(fā)其意;弗為,使人行其中;名則圣人所發(fā)天意,不可不深觀也。受命之君,天意之所予也。故號為天子者,宣視天為父,事天以孝道也。(《深察名號第三十五》)

         

        生育養(yǎng)長,成而更生,終而復始其事,所以利活民者無已,天雖不言,其欲贍足之意可見也。古之圣人見天意之厚于人也,故南面而君天下,必以兼利之,為其遠者,目不能見,其隱者,耳不能聞,于是千里之外,割地分民,而建國立君,使為天子視所不見,聽所不聞,朝者召而聞之也。(《諸侯第三十七》)

         

        王者,民之所往,君者,不失其群者也;故能使萬民往之,而得天下之群者,無敵于天下。(《滅國上第七》)

         

        制為應天改之,樂為應人作之,彼之所受命者,必民之所同樂也。是故大改制于初,所以明天命也;更作樂于終,所以見天功也。(《楚莊王第一》)

         

        天志主生而惡死,陽生陰死,故陽尊而陰卑,德主刑輔。以春陽之暖對人的仁愛始,以秋陰之清成人終。

         

        陰陽二物,終歲各壹出,壹其出,遠近同度而不同意,陽之出也,??h于前而任事,陰之出也,??h于后而守空處,此見天之親陽而疏陰,任德而不任刑也。是故仁義制度之數,盡取之天,天為君而覆露之,地為臣而持載之,陽為夫而生之,陰為婦而助之,春為父而生之,夏為子而養(yǎng)之,秋為死而棺之,冬為痛而喪之,王道之三綱,可求于天。天出陽為暖以生之,地出陰為清以成之,不暖不生,不清不成,然而計其多少之分,則暖暑居百而清寒居一,德教之與刑罰猶此也。故圣人多其愛而少其嚴,厚其德而簡其刑,以此配天。(《基義第五十三》)

         

        仁之美者在于天,天,仁也,天覆育萬物,既化而生之,有養(yǎng)而成之,事功無已,終而復始,凡舉歸之以奉人,察于天之意,無窮極之仁也。(《王道通三第四十四》)

         

        《春秋繁露》150多次提到民,考慮到民與人有時通用的情況,董仲舒對民人之為道與政所欲成就之目的的論述可謂不厭其煩。關于民的論述包含以下幾個方面:

         

        1、民之生

         

        五帝三王之治天下,不敢有君民之心,什一而稅,教以愛,使以忠,敬長老,親親而尊尊,不奪民時,使民不過歲三日,民家給人足。(《王道第六》)

         

        梁內役民無已,其民不能堪,使民比地為伍,一家亡,五家殺刑,其民曰:“先亡者封,后亡者刑?!本?,將使民以孝于父母,順于長老,守丘墓,承宗廟,世世祀其先,今求財不足,行罰如將不勝,殺戮如屠,仇讎其民,魚爛而亡,國中盡空,《春秋》曰:“梁亡?!蓖稣?,自亡也,非人亡之也。(《王道第六》)

         

        秦穆侮蹇叔而大敗,鄭文輕眾而喪師,《春秋》之敬賢重民如是。是故戰(zhàn)攻侵伐,雖數百起,必一二書,傷其害所重也。(《竹林第三》)

         

        《春秋》之法,兇年不修舊,意在無苦民爾;苦民尚惡之,況傷民乎!傷民尚痛之,況殺民乎!(《竹林第三》)

         

        禮者,庶于仁,文質而成體者也。今使人相食,大失其仁,安著其禮,方救其質,奚恤其文,故曰:“當仁不讓。”此之謂也。(《竹林第三》)

         

        孔子謂冉子曰:“治民者,先富之而后加教?!保ā度柿x法第二十九》)

         

        生育養(yǎng)長,成而更生,終而復始其事,所以利活民者無已,天雖不言,其欲贍足之意可見也。古之圣人見天意之厚于人也,故南面而君天下,必以兼利之。(《諸侯第三十七》)

         

        天意常在于利民。(《止雨第七十五》)

         

        2、民為政本

         

        親近來遠,同民所欲。(《十指第十二》)

         

        王者,民之所往,君者,不失其群者也;故能使萬民往之,而得天下之群者,無敵于天下。(《滅國上第七》)

         

        天之生民,非為王也;而天立王,以為民也。故其德足以安樂民者,天予之,其惡足以賊害民者,天奪之。詩云:“殷士膚敏,祼將于京,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毖蕴熘疅o常予,無常奪也。故封泰山之上,禪梁父之下,易姓而王,德如堯舜者,七十二人,王者,天之所予也,其所伐,皆天之所奪也。(《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第二十五》)

         

        3、民之情

         

        民情至樸而不文。(《王道第六》)

         

        世治而民和,志平而氣正,則天地之化精,而萬物之美起;世亂而民乖,志僻而氣逆,則天地之化傷,氣生災害起。(《天地陰陽第八十一》)

         

        夫禮,體情而防亂者也,民之情不能制其欲,使之度禮,目視正色,耳聽正聲,口食正味,身行正道,非奪之情也,所以安其情也。(《天道施第八十二》)

         

        4、民之性

         

        民之號,取之瞑也,使性而已善,則何故以瞑為號?以霣者言,弗扶將,則顛陷猖狂,安能善。性有似目,目臥幽而瞑,待覺而后見,當其未覺,可謂有見質,而不可謂見。今萬民之性,有其質而未能覺,譬如瞑者待覺,教之然后善。當其未覺,可謂有善質,而未可謂善,與目之瞑而覺,一概之比也。靜心徐察之,其言可見矣。性而瞑之未覺,天所為也;效天所為,為之起號,故謂之民。(《深察名號第三十五》)

         

        天生民性有善質而未能善,于是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為任者也;今案其真質而謂民性已善者,是失天意而去王任也。(《深察名號第三十五》)

         

        綜上可知,上天常念在民,以民為政之本,欲民生之利,欲民情質樸,欲民性向善。《春秋》之謂元不只是一個開始,而是需要反復開始,不斷地修正現實政治對宗旨的偏離,是以新王即位皆稱元年,改元以明天志。這是元之為治統(tǒng)的宗旨。

         

        三、貴元重始與元之為治統(tǒng)的本原

         

        孔子志在《春秋》,《春秋》一書包含著孔子治世之大經大法,而董仲舒解《春秋》與一般的經學家非常不一樣,其關鍵不在對《春秋》之修辭的遵循,而在于對圣人之志的探究。誠然,我們需要通過分析《春秋》書法以達圣人深微之意,不過,書法、義例、修辭畢竟是后人的揣度,不一定是孔子本人所著條例。如同得意而言可忘、得蹄而荃可棄一樣,如已知圣人之意,《春秋》之書法、義例亦不過是虛文耳。董仲舒認為周代之統(tǒng)其弊在文,而孔子著《春秋》所寓之義正是以質救文。若舍圣人之意,而求《春秋》之文,無疑是舍本逐末之舉。董仲舒云:“所聞《詩》無達詁,《易》無達占,《春秋》無達辭,從變、從義,而一以奉人?!保ā毒A第五》)

         

        《春秋》開篇即稱元,新王即位亦稱元,稱元是對王者與諸侯之使命的再次強調。元之為正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偏離正道,任何組織也有可能偏離正道,偏離就需要糾正,新君即位每一次改元,都是一次損益前制、糾正錯誤的契機。而當錯誤累積,無法通過改良來糾正時,就會有新王起而代之,變易前王之統(tǒng),代以新王之法,是為革命。

         

        《春秋》曰:“王正月。”傳曰:“王者庸謂?謂文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以謂之王正月?曰:王者必受命而后王,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一統(tǒng)于天下,所以明易姓非繼人,通以己受之于天也。(《三代改制質文第二十三》)

         

        改正之義,奉元而起,古之王者受命而王,改制稱號正月,服色定,然后郊告天地及群神,遠追祖禰,然后布天下,諸侯廟受,以告社稷宗廟山川。(《三代改制質文第二十三》)

         

        王者之立不是以人繼人,而是稟受天命,天命之意在于元,故稱“奉元而起”“受命而王”,其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郊告天地及群神、遠追祖禰、布天下,等等,都是為了向天下人昭示天命所在,同時,新王亦須通過改制,糾正前統(tǒng)之弊,然后才能證明己德與天命相配,從而獲得政治合法性。

         

        治統(tǒng)之立源于天命,而天命之端在于元之深,其實質含義在于行王道、施仁政,解救天下黎元。通過改制,調和文質,使治道有效補救偏弊,從而使民人歸于五常之倫、性命之正,成就善質。董仲舒解《春秋》的基本思想就是直指《春秋》之志,以質救文。在《春秋繁露》的解讀中,質,就是文法禮制所欲達成的目的,即對民人的生養(yǎng)與教化。

         

        董仲舒云:“《春秋》之論事,莫重于志。”志者,質也,即圣人之宗旨。他繼續(xù)說道:“緣此以論禮,禮之所重者,在其志,志敬而節(jié)具,則君子予之知禮;志和而音雅,則君子予之知樂;志哀而居約,則君子予之知喪。故曰非虛加之,重志之謂也。志為質,物為文,文著于質,質不居文,文安施質;質文兩備,然后其禮成;文質偏行,不得有我爾之名;俱不能備,而偏行之,寧有質而無文,雖弗予能禮,尚少善之,介葛盧來是也;有文無質,非直不予,乃少惡之,謂州公寔來是也。然則《春秋》之序道也,先質而后文,右志而左物,故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推而前之,亦宜曰:朝云朝云,辭令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引而后之,亦宜曰:喪云喪云,衣服云乎哉!是故孔子立新王之道,明其貴志以反和,見其好誠以滅偽,其有繼周之弊,故若此也。”(《玉杯第二》)

         

        漢代經學博士多辭章之學,但董仲舒不是,他是力圖貼近圣人之志去理解《春秋》,而不是以經文取官爵、援徒弟而已。董仲舒要求實現質之為目的,并以能否實現這個目的為標準來稱量文法禮制的價值。在他看來,文法禮制沒有獨立的價值,其存在的正當性完全取決于能否實現價值實質,所以周禮在他眼中只是工具性的。譬如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一書中多處強調君臣上下的尊卑關系,后世也以此目董氏為封建禮教的發(fā)明者。但對于董仲舒來說君臣之禮不是絕對的,如子反違背其君,不講君臣之禮,董仲舒卻高度贊揚他為“當仁不讓”。并進一步申論道:“《春秋》之道固有常有變,變用于變,常用于常,各止其科,非相妨也。今諸子所稱,皆天下之常,雷同之義也;子反之行,一曲之變,獨修之意也。夫目驚而體失其容,心驚而事有所忘,人之情也;通于驚之情者,取其一美,不盡其失。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酥^也。今子反往視宋,聞人相食,大驚而哀之,不意之至于此也,是以心駭目動,而違常禮。禮者,庶于仁,文質而成體者也。今使人相食,大失其仁,安著其禮?方救其質,奚恤其文?故曰:‘當仁不讓?!酥^也?!保ā吨窳值谌罚榫绕滟|(人,仁),君臣之禮尚可不論,更何況尋常之禮法?

         

        董仲舒據此而提出經權、常變之論?!队裼⒌谒摹吩疲骸啊洞呵铩酚薪浂Y,有變禮?!骱踅涀冎?,然后知輕重之分,可與適權矣。難者曰:‘《春秋》事同者辭同,此四者,俱為變禮,而或達于經,或不達于經,何也?’曰:‘《春秋》理百物,辨品類,別嫌微,修本末者也。’”權變是否達于經之義的標準在哪里?董仲舒認為在于“修本末”,本在于質而末在于文。換言之,權變是否達于經之義的標準在于是否合于價值實質,即仁,這即是天志,即是元?!捌堉居谌?,無惡,此之謂也”。

         

        《春秋》作為新王之法,其旨不在于立了什么新的制度,也不在于其書法義例背后有什么微言大義,其本旨在救質,在于仁。這是圣人之意,即是元之深,是天意所在,也即是一切治統(tǒng)的出發(fā)點和歸宿。

         

        四、上下貫通與元之為溝通治統(tǒng)的方法

         

        治統(tǒng)的本原在于元,此即是天意,也是圣人之意與《春秋》之旨。是《春秋》立新王之統(tǒng)之最終目的所在,也是貫穿一切治統(tǒng)的目的所在?!洞呵锓甭丁匪苑ńy(tǒng)變易,無論是治統(tǒng)不易也好,再而復也好,三而復也好,背后都有一個貫穿所有法統(tǒng)的不易之道與根本目的,因此,在董仲舒這里,治統(tǒng)的建構完全是圍繞著根本目的,而不存在獨立于目的的制度自身的規(guī)律。

         

        董仲舒云:“王者有不易者,有再而復者,有三而復者,有四而復者,有五而復者,有九而復者。”(《三代改制質文第二十三》)蘇輿注“不易者”為“不改道”,如堯舜之傳授皆為正道,一統(tǒng)而傳,無須改易;注“再而復”曰“文質”,即以文救質之野,以質救文之偽,是兩統(tǒng)之循環(huán)改易;注“三而復”曰“正朔”也,即三正、三統(tǒng)之說,蘇輿從《宋書·禮志》不取《白虎通》三教之說,其實三正、三教、三統(tǒng)皆以三為循環(huán),是同一法統(tǒng)循環(huán)中的共有之義;注“四而復”為“一商一夏,一質一文”,恐非,段熙仲先生取《論語》“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之文以舜、夏、殷、周為四,黃銘則認為夏商、文質對舉亦有理,夏商是文質之更質者,文質是更文者[4];注“五而復”曰“五帝”;注“九而復”曰“九皇”。

         

        當然,在董仲舒所提到的諸統(tǒng)循環(huán)中,以三統(tǒng)循環(huán)和文質再復最為突出?!度闹瀑|文》一篇專門論述過三正、三統(tǒng)改易與文質之變。

         

        《春秋》上絀夏,下存周,以《春秋》當新王。《春秋》當新王者奈何?曰:王者之法必正號,絀王謂之帝,封其后以小國,使奉祀之;下存二王之后以大國,使服其服,行其禮樂,稱客而朝;故同時稱帝者五,稱王者三,所以昭五端,通三統(tǒng)也。(《三代改制質文第二十三》)

         

        盡管也有再而復、四而復、五而復、九而復的可能,在《春秋》經中,五帝之五而復、昭五端已經成為歷史,當前的法統(tǒng)繼承是三而復、通三統(tǒng)。從這里可見,法統(tǒng)或治統(tǒng)的繼承與循環(huán)并不是先定的,而取決于當下處于何種歷史情境之中。如在堯舜禹則為五,如在商、周、《春秋》之新王則為三。五帝之統(tǒng)乃是繼治世,故無須改易其道,商、周、《春秋》之新王乃是繼亂世,故須改易其道,變其文質。通三統(tǒng)與文質互變看似存在數字上的不一致,筆者《通三統(tǒng)與秩序的政教之旨》[5]一文解釋過這個問題,即,三統(tǒng)的本質在于三教,夏之忠其失在野,須救之以商之敬,商之敬其失在鬼,須救之以周之文,周文疲憊,須救之以忠,是三教循環(huán)。而三教之實質又可以用文與質的概念來表達,其數不同,其實則一。歷史文獻中對夏、商是文是質有不同的判定,看似矛盾,實則沒矛盾,文與質都可以是相比較而言的。如孔穎達《禮記正義》云:“夏家雖文,比殷家之文猶質;殷家雖質,比夏家之質猶文于夏。故夏雖有文,同虞之質;殷雖有質,同周之文?!盵6]

         

        就此而言,“通三統(tǒng)”之三這個數字并沒有某種先定規(guī)律的意義,而是由當下歷史情境之偶然決定的,如再而復、五而復、九而復一樣。其關鍵不在于通幾統(tǒng),甚至也不在于文、質之一分為二,而在于法統(tǒng)是治統(tǒng)的外面象征,在于治統(tǒng)的根本目的是仁、是天意、是元。這才是董仲舒所說的“天不變、道亦不變”以及“王者有不易者”背后的含義所在。因為歷史變化的偶然性,使得時世處于一定的情狀之中,而對于其情狀須給對一定的補救之法,以期合于天所欲的目的,達于元。法統(tǒng)的每一次改易,即“改正之義”,按照董仲舒的要求,都是“奉元而起”,即是此意。

         

        五、以元通統(tǒng)與現代政教的重建

         

        綜上所述,董仲舒所建立的諸法統(tǒng)的改易都是建立在元的基礎上,通過“徒居處,更稱號,改正朔,易服色”,大張旗鼓地宣示天命。宣天命當然并不只是為了認證某王的合法性,而是再一次明確天命所屬在于元元之命,在于天下蒼生,即所謂“奉元而起”。事實上,漢代即位改元,其詔書常意在天下百姓,至少其明文如此。因為只有這樣,其即位才符合天意,才是治統(tǒng)的目的,才具有政治合法性。無論是不易、再而復、三而復、四而復、五而復、九而復,法統(tǒng)所建的目的都是為了復元,故可謂是以元通統(tǒng)。

         

        在這里,針對現代社會的處境,我們還需要指出的是,元不只是天下百姓的生命與利益,其目的還指向性命之正,正如《周易》中“大哉乾元”最終所要實現的是“各正性命”。在董仲舒這里,天下百姓,或者說是人,盡管居于元位,稱天之意,稱仁,稱元元,但人不是自成的,人之性也不是自善的。董仲舒多次指出,民者,瞑也,取其未開化義,民是有教化之民,性是有待成就之善。教對于董仲舒來說,既是實施天元之意的必由之道,是政治的題中應有之義,其實也是政治(動詞)的根本途徑。他寫道:

         

        故君意不比于元,則動而失本;動而失本,則所為不立;所為不立,則不效于原;不效于原,則自委舍;自委舍,則化不行;用權于變,則失中適之宜;失中適之宜,則道不平、德不溫;道不平、德不溫,則眾不親安;眾不親安,則離散不群;離散不群,則不全于君。(《深察名號第三十五》)

         

        圣人之道,不能獨以威勢成政,必有教化。故曰:先之以博愛,教以仁也;難得者,君子不貴,教以義也;雖天子必有尊也,教以孝也;必有先也,教以弟也。此威勢之不足獨恃,而教化之功不大乎!傳曰:天生之,地載之,圣人教之。(《為人者天第四十一》)

         

        政治的出發(fā)點與歸宿是“比于元”,其根本途徑“不能獨以威勢成政,必有教化”。教化不只是目的,也是政治之方法。董仲舒以元為治統(tǒng)之本,作為溝通諸法統(tǒng)的基本理念。

         

        董仲舒通過與漢武帝的對策,深刻地影響了漢代治國的基本方略,但他絕不只是為了回答漢代的問題。董仲舒的思考很宏大,他的著作與對策是對人類生存基本處境與根本出路的思考。董仲舒要求,無論是解經還是治國,都要牢牢把握住人類存在的基本特征和處境,這樣才能接近正確的方向。而漢代只是處于其中的一個特定歷史階段,董仲舒的對策非為漢武而作,乃是為萬世而作。

         

        董仲舒認為,天地萬物的存在背后有一種更為基本的東西,那就是元,元意味著存在、生長和善的實現。元體現在人類社會,就要尊重人的生命,實現人性成善。人性善有其具體的實現形態(tài),那就是五常之性,仁義禮智信。在這五常之中又以仁為根本。在元的指引下,實現元的基本路徑是仁義,這是一切法統(tǒng)與治統(tǒng)的根本出發(fā)點,而任何法統(tǒng)與治統(tǒng)的存在有其具體的歷史處境,這決定了其具體形態(tài),其存在的合理性就是要在具體的歷史路徑中修正或改易前統(tǒng),使之回到元所指引的正確道路上來。

         

        元的實現與成就包含著相互交織的兩條基本路徑,一是政,二是教。從政的角度來說,董仲舒通過對《春秋》的經學詮釋,將王權與現實政治建構納入其基于元之深的天道話語中來,試圖運用陰陽五行與法統(tǒng)轉移等方式來規(guī)范現實政治。在這方面,有元、天意、圣人、圣經、陰陽五行、法統(tǒng)轉移與社會制度這樣由深到淺、由本到末的諸層次。其本旨(元、天、圣人、圣經)是不變的,其末用(陰陽五行、法統(tǒng)轉移與社會制度)是可變的,這都是現實秩序安排與治道構建。從教的角度來說,民人之性是未完成的,需要通過教化以成就其仁義禮智信五常之性,最終達于善性,實現性命之正。治統(tǒng)建構以生養(yǎng)、教化為目的,其中蘊含著教的特點與方式,而教化方式(禮)也配合著治統(tǒng)的建構,二者相須而行,在體用上有兼合的關系。

         

        現代社會有其具體的時代處境與時勢之路徑,與中國古代之治統(tǒng)建構和政教體用在性質與實現路徑上都存在相當的差異?,F代社會物質生活日益繁榮,人民生養(yǎng)較之古代社會有極大的進步。現代社會的危機在于教的沖突,一方面,自由主義反對教的外部干預,否認人性需要外在教化,是對古代文明的否定。另一方面,世界諸體制宗教認具體對象為最高義,各執(zhí)一端,釀成迷障與沖突,使教陷入歧途。對于董仲舒來說,諸體制宗教的信仰對象、禮拜方式、宗教組織方式猶如諸法統(tǒng)的祭祀方式與禮制安排。諸宗教起源與演變的歷史路徑不同造成了它們在信仰對象、禮制與宗教組織方式的差異,實際上,如果能夠回到宗教對人的拯治這一根源性的普遍話語上來,當世諸教是可溝通的,正如董仲舒之以元之深溝通諸法統(tǒng)一樣。

         

        通三統(tǒng)的公羊學話語對于中國當前社會來說不過是一種具體的歷史路徑,是可選擇的,關鍵在于體認溝通諸統(tǒng)的教化本旨。在這方面,中國不由體制化宗教主導有其優(yōu)勢,但教化必須寓于治統(tǒng)建構之中,落實于人民生活的諸層面,才能發(fā)揮其作用。

         

         

        責任編輯:近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