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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記》“禮樂之說”章“設(shè)→說”辨訛（附《樂記》“亂”范疇釋要）

作者：王虹霞 林桂榛

來源：作者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原載于 《思想與文化》第28輯（華東師范大學(xué)）

【摘要】《樂記》“禮樂之說”非“禮樂之悅（釋/懌）”，非“禮樂之說（言/談）”，更非“禮樂之脫”等，此于《樂記》章句的文義及語(yǔ)法不通。據(jù)《樂記》上下文及《荀子·樂論》對(duì)應(yīng)的“禮樂之統(tǒng)”等，可確鑿?fù)贫ā抖Y記·樂記》、《史記·樂書》“禮樂之說”的“說”字實(shí)乃“設(shè)”字之訛（設(shè)→說）?！吨芤住贰跋葟堉?，后說之弧”句，古人即屢云“說與設(shè)通”，設(shè)說二字形近而訛也。“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系《樂記》論禮樂之總綱，唐張守節(jié)注《史記·樂書》曰“為《樂記》通天地，貫人情，辯政治”極是?！岸Y樂之設(shè)”即“禮樂之施”、“禮樂之立”等義，“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就是立禮樂、置禮樂以主掌人情之義，此與《荀子·樂論》“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情”同。古人不僅明說“禮樂之統(tǒng)”，也明說“禮樂之設(shè)”，如唐孔穎達(dá)疏《樂記》、元翟思忠《魏鄭公諫續(xù)錄》、明鄭紀(jì)《東園文集》、清羅有高《尊聞居士集》等。

【關(guān)鍵詞】《樂記》；管；統(tǒng)；說（說）；設(shè)（設(shè)）

【作者】河南財(cái)經(jīng)政法大學(xué)教授；曲阜師范大學(xué)研究員

《禮記·樂記》曰：“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贝司渑c《樂書》及荀子《樂論》相似，該句在《禮記·樂記》、《史記·樂書》、《荀子·樂論》分別作：

（1）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達(dá)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lǐng)父子君臣之節(jié)。（《禮記·樂記》）

（2）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tǒng)同，禮別異，禮樂之說，貫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禮樂順天地之誠(chéng)，達(dá)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lǐng)父子君臣之節(jié)。（《史記·樂書》）

（3）且樂也者，和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合同，禮別異，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心矣。窮本極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ā盾髯印氛摗罚?/span>

司馬遷《樂書》、荀子《樂論》與《樂記》“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句的文字差別一在是“管”字還是“貫”字，二在是“說”字還是“統(tǒng)”字。

“管乎人情”、“貫乎人情”的差別是“管—貫”通假，“貫”是“管”之假借字。唐《慧琳音義》卷四十五“貫邑”引《考聲》云“貫，管也”。此處“×乎人情”句應(yīng)從《荀子·樂論》及《禮記·樂記》，因?yàn)椤柏灐睕]有“管”義，“管乎人情”即主管、主掌人情義。

何謂“貫”？“貫”字本是串錢之聲，引申為貫通、積累，從“貫”的“慣”即積累之義?！墩f文·毌部》曰“以繩穿物謂之貫”，清代黃生《義府》卷下曰：“以緡穿錢曰貫，故有相續(xù)不絕之義?！焙沃^“管”？《說文》曰：“管，如篪，六孔，十二月之音，物開地牙，故謂之管?！薄墩f文》又曰：“龠，樂之竹管，三孔以和眾聲也，從品侖，侖理也，凡龠之屬皆從龠。”桂馥《說文解字義證》曰：“《詩(shī)》‘左手執(zhí)龠’，傳云‘龠，六孔’。馥謂六孔者管也，本書‘管如篪，六孔，以和眾聲也’者?！惫苁谴倒?，從竹，有樂孔之竹器，后延伸指竹管狀之物。

古人又釋“管”為“鍵也”、“管鍵也”、“管鍵者也”、“所以出鍵者也”、“鑰與管同物，皆為搏鍵之器”、“鎖籥，其牡曰楗，其牝曰管”，又引申為“即關(guān)也”、“即鎖”、“關(guān)主曰管”[1]，此皆是由竹管引申管狀的鎖匙之物，又引申為關(guān)鍵、主宰之義等。《漢書·食貨志》“管山林之饒”顏師古注曰“管，主也”，《史記索隱》引高誘曰“管，典也”，《資治通鑒》胡三省注曰“管，掌也”。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卷十四曰“管者，典也，主也……管庫(kù)之士謂主此庫(kù)者耳”?！暗洹弊饕嘤小爸鳌?、“掌”、“職”之義。所以“管”有主、典、掌、職之意，此今“管理”、“管制”之“管”。《荀子·儒效》“圣人也者，道之管也”，楊倞注曰“管，樞要也”，楊倞又注《荀子·富國(guó)》“不富不厚之不足以管下也”曰“猶包也”，此亦是“主”義而已。

鄭注“管乎人情矣”句曰“管，猶包也”，孔疏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者，言禮樂所說義理，包管于人情。樂主和同，則遠(yuǎn)近皆合。禮主恭敬，則貴賤有序。人情所懷，不過于此，是管人情也?！薄肮芎跞饲椤敝肮堋贬尀椤爸鳌?、“掌”比釋為“包”更合適，不是禮樂包羅人情，而是禮樂主掌人情之義，此即《樂記》“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性”、“禮節(jié)民心，樂和民性”之義（此兩句“性”字本作“聲”字，聲近而誤也，詳見另文專論）。

所以，“貫乎人情矣”即“管乎人情矣”，“貫—管”是同音字假借，字義還是“管”字義。那么“禮樂之×”究竟是《樂記》、《樂書》的“說”字還是荀子《樂論》的“統(tǒng)”字呢？“說—統(tǒng)”兩字的差別如何解釋呢？鄭玄并未注“禮樂之說”的“說”字，而孔疏則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者，言禮樂所說義理，包管于人情。樂主和同，則遠(yuǎn)近皆合。禮主恭敬，則貴賤有序。人情所懷，不過于此，是管人情也?！贝耸墙狻岸Y樂之說”為“說禮樂”即“言禮樂”義，意思是禮樂有不同，但言禮樂則必包管人情之義。宋陳旸《樂書》卷二十二釋“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大體同孔疏，陳旸曰：

樂出于天地之和，莫適而非同；禮出于天地之別，莫適而非異。樂之統(tǒng)同，非求同于樂也，因其自同本和以統(tǒng)之而已。禮之辨異，非求異于禮也，因其自異別宜以辨之而已。同有所統(tǒng)，異有所辨，而禮樂之說蓋有所不能忘焉。然禮樂法而不說，亦不過管乎人情者而已。荀卿曰：‘樂合同，禮別異，禮樂之統(tǒng)，管乎圣人矣。’蓋統(tǒng)之必有宗，故言管乎圣人。說之不過乎人情，故言管乎人情。是人情者，禮樂之管，而圣人又人情之管也。

《樂記》“說”字凡3見，除“禮樂之說”章外，還有另外2見，茲一并羅列如下：

（1）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劍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后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后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2）故歌之為言也，長(zhǎng)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zhǎng)言之；長(zhǎng)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3）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

鄭玄不注“說劍”，孔疏曰：“說劍者既并習(xí)文，故皆說劍也”。此解今讀起來仍不清晰，不知孔疏此“說”是“言”、“談”義還是他義。此“說劍”當(dāng)是《淮南子·俶真訓(xùn)》中“勢(shì)利不能誘也，辯者不能說也，聲色不能淫也”的“說”字之義，故《四部叢刊》宋本《淮南子》里有漢許慎之注曰：“誘，惑也，進(jìn)也。說，釋也?！?/span>

《樂記》里的“說劍”即是“釋劍”之義，類似于今“脫”字。唯有“釋劍”義與前后“射息—知孝—知臣—知敬”共同構(gòu)成尚文之“五教”，尤其與前面“射息”相連相關(guān)?！榜悦釗|笏，而虎賁之士說劍也”的意思是崇尚衣冕笏禮則虎賁之士釋劍（脫劍），正與上下文義相同。鄭注曰：“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衣，袞之屬也。搢，猶插也。賁，憤怒也。”孔疏曰：“裨冕，入廟之服也。搢笏，插笏也?；①S，言奔走有力如虎之在軍?！薄盎①S之士說劍也”即“虎怒之士釋劍也”。

故《禮記·樂記》的“說劍”即“脫劍”，此又同《禮記》里的《檀弓上》“說驂”、《檀弓下》“說齊衰”、《曾子問》“說衰與奠”、《文王世子》“不說冠帶”、《玉藻》“說笏”、《少儀》“說屨”、《少儀》“說綏”、《雜記上》“說輤”、《雜記上》“說車”、《喪大記》“說髦”、《喪大記》“說繘”、《間傳》“不說绖帶”、《鄉(xiāng)飲酒義》“說屨升坐”等“說”，實(shí)皆“脫”字之義?！罢f—脫”相通，未知是因?yàn)樾温曄嗤?，還是“說”本有“脫”義，按《說文》則“說”本有“脫”義。

《說文》曰：“說，說釋也，從言兊，一曰談?wù)f。”徐鍇《說文解字系傳》曰：“臣鍇曰：說之，亦使悅懌也，通論詳矣?！薄墩f文》段注曰：“說釋即悅懌，說悅、釋懌皆古今字。許書無悅懌二字也。說釋者，開解之意，故為喜悅。釆部曰：釋，解也?！编嵭ⅰ抖Y記·樂記》“說之，故言之”曰：“說，音悅，和。”此釋同《論語(yǔ)》首句“學(xué)而時(shí)習(xí)之不亦說乎”之“說”?！抖Y記·樂記》于“歌之為言也”章，孔疏曰：“‘故歌之為言也，長(zhǎng)言之也’者，言歌之為言，引液其聲，長(zhǎng)遠(yuǎn)而言之?！f之，故言之’者，此更覆說歌意，前境有可說之事來感己情，則言之?！灾蛔悖书L(zhǎng)言之’者，直言之不足，更宣暢己意，故引液長(zhǎng)言之也?！?/span>

《樂記》“禮樂之說”當(dāng)然不是“禮樂之悅”或“禮樂之釋”義，更未必是“禮樂之談?wù)f”。然筆者根據(jù)《樂記》上下文及《荀子·樂論》對(duì)應(yīng)“禮樂之統(tǒng)”之字義，推定《禮記·樂記》、《史記·樂書》“禮樂之說”的“說”字乃“設(shè)”之訛也?！罢f—設(shè)”繁體本作“說—設(shè)”，形近，易字訛，且有先例。如《周易·睽卦》上九曰：“睽孤，見豕負(fù)涂，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則吉?！鼻寤菔科妗抖Y說》卷六曰：“‘先張之弧，后說之壺’，古說與設(shè)通?！鼻寤輻潯毒沤?jīng)古義》卷一曰：“‘先張之弧，后說之弧?！夺屛摹吩疲骸禄∽直疽嘧鲏亍?。諸家皆作壺，今作弧者，聲之誤也?！蟆f之壺’，案《禮說》云：古說與設(shè)通。”王樹枏《費(fèi)氏古易訂文》卷二曰：“傳云：壺，瓠也。案《禮說》云：古說與設(shè)通?！鼻孱檲摇队X非盦筆記》卷二亦引《禮說》“古說與設(shè)通”之證。

以“談?wù)f”之類解“禮樂之說”之“說”字實(shí)謬，此“說”當(dāng)是“設(shè)”字誤?！岸Y樂之說，管乎人情矣”即“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矣”，唯設(shè)置禮樂以管理人情才是最合理的，才符合《禮記》該章及全書文義，也方體現(xiàn)儒家思想。“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可謂《樂記》論禮樂之總綱。唐張守節(jié)注《史記·樂書》曰“為《樂記》通天地，貫人情，辯政治，故細(xì)解之”，此“貫人情，辯政治”判斷極是。人情是中心，良好政治及良治是目標(biāo)?！稑酚洝贰跋韧醣局樾?，稽之度數(shù)，制之禮義”及司馬遷《禮書》“緣人情而制禮，依人性而作儀”之義，王充《論衡·本性》曰“情性者人治之本，禮樂所由生也，故原情性之極，禮為之防，樂為之節(jié)”，則皆可謂即“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之翻說。

古人訓(xùn)“設(shè)”為“施也”、“猶施也”、“施設(shè)也”、“施陳也”、“陳也”、“置也”、“置立也”、“謂置設(shè)”、“謂制置”等，故“禮樂之設(shè)”就是“禮樂之施”、“禮樂之立”等義，“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就是立禮樂、置禮樂以主掌人情之義，此與荀子《樂論》“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情”相同。而禮樂之設(shè)置當(dāng)本乎人情人性及當(dāng)教化人情人性的道理[2]，正是“禮樂之設(shè)，管乎人情”或“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情”的儒家思想之要義。

“統(tǒng)”字有“理也”、“攝理也”、“治也”、“制治也”、“總也”、“總覽也”，故今有“統(tǒng)治”、“總統(tǒng)”之詞，屬近義或同義兩字構(gòu)詞?！敖y(tǒng)”是如此義，故“禮樂之統(tǒng)”就是“禮樂之治”、“禮樂之制”、“禮樂之統(tǒng)攝”的意義，所以《樂記》“禮樂之說，管乎人情”即《樂書》“禮樂之說，貫乎人情”，其“說”字無疑是“設(shè)”字之誤而已，且它們顯然都是化自《荀子·樂論》“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情”句而已。

《荀子》多言“統(tǒng)”，全書“統(tǒng)”字凡25見，而“設(shè)”凡19見，“統(tǒng)”多于“設(shè)”字，且含義深刻，如“禮義之統(tǒng)”、“仁義之統(tǒng)”、“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tǒng)”、“總方略，齊言行，壹統(tǒng)類”、“忠信以統(tǒng)之”、“修修兮其用統(tǒng)類之行”、“法先王，統(tǒng)禮義，一制度”、“舉統(tǒng)類而應(yīng)之”、“知通統(tǒng)類”、“禮義無統(tǒng)”等。

《樂論》、《樂記》、《樂書》該處文字的差異處見下：

（1）樂也者，和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合同，禮別異，禮樂之統(tǒng)，管乎人心矣。窮本極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墨子非之，幾遇刑也。明王已沒，莫之正也。愚者學(xué)之，危其身也。君子明樂，乃其德也。亂世惡善，不此聽也。（《樂論》）

（2）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tǒng)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達(dá)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lǐng)父子君臣之節(jié)。（《樂記》）

（3）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tǒng)同，禮別異，禮樂之說，貫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chéng)去偽，禮之經(jīng)也。禮樂順天地之誠(chéng)，達(dá)神明之德，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lǐng)父子君臣之節(jié)。（《樂書》）

《樂記》、《樂書》該處的文字差別只是當(dāng)傳寫古《樂記》的文字差別而已，而古《樂記》化自《樂論》無疑，《樂論》的“和—理”、“合—?jiǎng)e”、“統(tǒng)—管”、“窮—極”對(duì)說或并說明顯要?jiǎng)儆凇稑酚洝贰扒椤怼薄ⅰ敖y(tǒng)—辨”、“說—管”、“窮—知”之對(duì)說或并說，也勝于《樂書》“情—理”、“統(tǒng)—?jiǎng)e”、“說—貫”、“窮—知”之對(duì)說或并說。而且《樂記》、《樂書》改“禮樂之統(tǒng)”為“禮樂之設(shè)（說）”，則于同句其他地方改有“統(tǒng)”字，即《樂論》“樂合同”被改為“樂統(tǒng)同”。

古人不僅說“禮樂之統(tǒng)”，也說“禮樂之設(shè)”?？资琛稑酚洝贰胺蚧旷篂榫疲且詾榈溡病示剖痴咚院蠚g也；樂者所以象德也；禮者所以綴淫也……樂也者，圣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fēng)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處曰：“此一節(jié)明言禮樂之設(shè)不得其所則禍亂興，故先王節(jié)其禮樂以防淫亂也。”（宋衛(wèi)湜《禮記集說》卷九十五引之）元翟思忠《魏鄭公諫續(xù)錄》卷下有曰：“太常少卿祖孝孫奏請(qǐng)所定新樂，太宗曰：‘禮樂之設(shè)是圣人緣物設(shè)教以為撙節(jié)，治政善惡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duì)曰：‘前代興亡，實(shí)由于樂’?！泵鬣嵓o(jì)《東園文集》卷三曰：“禮樂之設(shè)，所以饗郊廟、宴臣僚，其事為至重也，故唐虞之時(shí)伯夷寅清而典禮，后夔直溫而典樂，慎重之意何其至哉？”清羅有高《尊聞居士集》卷二曰：“禮樂之設(shè)，詩(shī)書易春秋之教，所以養(yǎng)人之微、達(dá)人之微者?！?/span>

（▲本文節(jié)自《〈樂記〉基本范疇與思想體系研究》一書，即將由商務(wù)印書館出版；《樂記》全面校勘，另見筆者待刊之《〈樂記〉輯佚匯注及文字?？毖芯俊芬粫?。）

【參考文獻(xiàn)】（古籍詳出略）
 
[1]宗福邦等主編：《故訓(xùn)匯纂》，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3年，第1680頁(yè)。
 
[2]林桂榛、王虹霞：《〈樂記〉之“樂》，《光明日?qǐng)?bào)》2019年11月23日第11版。

【附】釋《樂記》“亂”范疇提要

Discussion on “shè”（設(shè)）and “shuō”（說）in the chapter “禮樂之說” of Yue Ji（樂記）

Wang Hongxia  Lin Guizhen

Abstract： 說（shuō）in “禮樂之說” in Yue Ji should not be interpreted as “悅”（yuè, enjoyment）, or “說”（shuō, theory）, or 脫（tuō, taking off）, which are all inconsistent with the literary meaning and the lexicology of Yue Ji. Based on the context and the “the Rule of Rites and Music” from Xunzi’s Yue Lun, it can be inferred that 說（shuō）in “禮樂之說” should be interpreted as “設(shè)”（shè, Establishment）.It was popular among ancient Chinese scholars that “說”（shuō, theory） is the equal to “設(shè)”（shè, Establishment）. Therefore, “設(shè)”（shè,Establishment） was misinformed into “說”（shuō）. “The establishment of Rites and Music governs human feelings and hospitality” is from Yue Ji. “Establishment of Rites and Music”is equivalent for “Enforcement of  Rites and Music” and “Forming of Rites and Music”.“The establishment of Rites and Music governs human feelings and hospitality”echoes with the “The rule of Rites and Music governs human feelings and hospitality”from Xunzi’s Yue Lun. “The Rule of Rites and Music”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Rites and Music” were both used openly by ancient scholars like Kong Yingda of Tang Dynasty, Zhai Sizhong from Yuan Dynasty, Zheng Ji from Ming Dynasty, Luo Yougao from Qing Dynasty.

Key words：Yue Ji;  Govern;  Rule;  Shuō;  Establishment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