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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王順然】“樂崩”現(xiàn)象的背后:“大樂教”到“小樂事”轉(zhuǎn)向中的“學(xué)統(tǒng)”再造與禮樂關(guān)系重構(gòu)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03-06 12:51:48
        標(biāo)簽:
        王順然

        作者簡介:王順然,男,西元一九八九年生,山東榮成人,香港中文大學(xué)哲學(xué)博士?,F(xiàn)任深圳大學(xué)饒宗頤文化研究院副教授、特聘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先秦諸子學(xué)、現(xiàn)代新儒學(xué)。著有《先秦樂教:從德性生命到理想社會》。

        “樂崩”現(xiàn)象的背后:

        “大樂教”到“小樂事”轉(zhuǎn)向中的“學(xué)統(tǒng)”再造與禮樂關(guān)系重構(gòu)

        作者:王順然

        來源:《孔子研究》2022年第1期


        摘????要:發(fā)生在春秋戰(zhàn)國之際的“樂崩”,關(guān)系到自周初至戰(zhàn)國中晚期整個禮樂傳統(tǒng)所發(fā)生的深刻變革:從外在看,它代表著有完整樂制設(shè)計、支撐的周初“大樂教”,向著春秋以降注重“樂”的藝術(shù)性、娛樂性的“小樂事”狀態(tài)的轉(zhuǎn)變;從內(nèi)在看,它代表著從依賴于制度支撐的“學(xué)統(tǒng)”,向著基于歷史敘事以凝聚道德德性的形態(tài)轉(zhuǎn)變。同時,“樂崩”促發(fā)了禮樂關(guān)系的重構(gòu):如果說“大樂教”的禮樂文明是以“樂”為托底的文化形態(tài)、文化場域,則“小樂事”中的“樂”便成為“禮”的輔助形式。禮樂關(guān)系的這種轉(zhuǎn)變值得注意,因為它直接影響到我們對諸子(如孔子)之于禮樂問題的理解與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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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王順然,男,1989年生,山東榮成人,香港中文大學(xué)哲學(xué)博士,深圳大學(xué)饒宗頤文化研究院助理教授、特聘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先秦諸子學(xué)、現(xiàn)代新儒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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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八佾》記:“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孔子以“八佾舞于庭”描述季氏違背傳統(tǒng)樂制的行徑,【1】以“是可忍孰不可忍”批評季氏對君權(quán)的僭越,可見在孔子的時代,“樂崩”表現(xiàn)為禮樂承傳(亦即“學(xué)統(tǒng)”【2】)的斷裂,和天子、諸侯、士大夫宗法權(quán)威(亦即“王權(quán)”【3】)的旁落。更進一步,“樂崩”現(xiàn)象還反映著更為深刻的社會變革,反映著早期禮樂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


        一、周代“樂制”的建立與“大樂教”的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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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周禮》《禮記》等文獻的記載,以“樂”為基礎(chǔ)的“學(xué)?!薄暗錁贰薄安娠L(fēng)”等制度(以下簡稱“樂制”)在周初建立起來?!?】整體來看,樂制的建立有效地保護了教化、文明的傳承,形成了一種有賴政治制度支撐的“學(xué)統(tǒng)”形態(tài)(以下簡稱“制度性學(xué)統(tǒng)”),也造就了周初“大樂教”【5】的禮樂文化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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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立樂制,對周初“制度性學(xué)統(tǒng)”的形成產(chǎn)生了以下三個方面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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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從人員上保障王權(quán)對學(xué)統(tǒng)的支撐。以“學(xué)?!敝贫葹槔?,“大司樂”為首的樂官承擔(dān)著國家“學(xué)政”的職責(zé),對國子、俊士有親傳之功?!抖Y記·王制》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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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正崇四術(shù),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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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穎達注“樂正”為“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依《尚書·虞書》記“夔,命汝典樂,教胄子”可見,樂正奉“夔”為祖。“樂正”有大、小之別,《周禮·春官宗伯》改“大、小樂正”為“大司樂”和“樂師”,其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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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xué)政,而合國之子弟焉。……以樂德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云門》《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濩》《大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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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可知,周代的“學(xué)?!苯逃且浴皹贰弊鳛椤暗隆薄罢Z”“舞”等科目的基本載體。從“夔”以降到“樂正”“大司樂”等樂官,承擔(dān)著對“胄子”“國子”“國之子弟”等貴族繼承人的培養(yǎng)責(zé)任。關(guān)于繼承人的培養(yǎng),《禮記·王制》又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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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子、王子、群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髽氛撛焓恐阏?,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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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樂”擁有舉薦優(yōu)秀人才入仕的權(quán)力,也可以將不遵循教導(dǎo)的子弟報告天子,并請三公、九卿、大夫乃至天子本人到學(xué)校勸誡、教導(dǎo)這些子弟。如此一來,天子、三公選取人才、培養(yǎng)后繼者,要依賴樂官、要對“學(xué)校”保持相當(dāng)?shù)淖鹬嘏c信任;士人通過“學(xué)校”培養(yǎng),也會對“樂”的文化傳承有著自覺的擔(dān)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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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提高了學(xué)統(tǒng)的政治價值及對王權(quán)的輔助作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儀式中,“樂師”“大師”兩系樂官,既承擔(dān)著“典樂”祭祀儀式的進行,又需引導(dǎo)學(xué)子在祭祀實踐、參與、體悟。【10】《周禮·春官宗伯》對“樂師”有過這樣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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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樂成,則告?zhèn)?。詔來瞽、皋舞,及徹,帥學(xué)士而歌徹,令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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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詔來瞽、皋舞”是說“樂師”讓視瞭扶瞽者進來吟詠詩歌,并指揮負責(zé)樂舞的國子開始表演舞蹈;“及徹,帥學(xué)士而歌徹,令相”,是說“樂師”在祭祀完畢時,率領(lǐng)學(xué)士歌唱并徹去祭祀用器,令視瞭攙扶瞽師退場。曾釗在《周禮注疏小箋》中補充說:“學(xué)士非專為舞而不歌”,可以理解為“學(xué)士”在“樂師”的引導(dǎo)下,適度地參與祭祀儀式。在這里,“樂師”是言傳身教,學(xué)士是躬身實踐。這既反映出樂官在國家祭祀中的重要作用,也證實了樂官與士人、貴族繼承者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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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除祭祀外,樂官還在兵戰(zhàn)演習(xí)、戰(zhàn)爭策略等方面,為國家的“兵戎”之事提供有效支持。以“鼓人”“舞師”二官為例,《周禮·地官司徒》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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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聲,以節(jié)聲樂,以和軍旅,以正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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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師,掌教兵舞,帥而舞山川之祭祀;教帗舞,帥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帥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皇舞,帥而舞旱暵之事。凡野舞,則皆教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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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注“以和軍旅”曰:“田獵所以習(xí)戰(zhàn),則田鼓當(dāng)與軍事同?!薄肮摹敝帽揪驮凇肮?jié)奏”與“氣氛”之上,這在祭祀典樂、田獵行軍中是一致的。賈公彥疏“六小舞”云:“‘干舞者,兵舞’者,此有干舞,‘舞師’有兵舞。”【11】無論是“干舞”還是“兵舞”,均是說手持干戚武器、演練行軍隊列之樂舞,這一類樂舞為國子提供了戰(zhàn)爭和田獵的演練機會??梢?,無論是直接參與戰(zhàn)爭的“鼓人”,還是間接提供助力的“舞師”,樂官實際地為國家的兵戎之事提供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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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的來看,樂官對國之祭、戎大事的常規(guī)性參與和支撐,代表著學(xué)統(tǒng)對王權(quán)的有效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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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采風(fēng)”制度強化了學(xué)統(tǒng)對王權(quán)的監(jiān)督,使學(xué)統(tǒng)具有了一定的獨立性。《漢書·藝文志》云:“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fēng)俗,知得失、自考正也?!痹凇安娠L(fēng)”制度的支撐下,樂官參政議政、匯報各地風(fēng)俗。經(jīng)典文獻中有這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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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詩,瞽獻曲,史獻書,師箴,瞍賦,朦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guī)。(《國語·周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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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春之月,行人振木鐸徇于路以采詩,獻之大師,比其音律,以聞于天子。(《漢書·食貨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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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人”(即負責(zé)采風(fēng)的樂官)將各地風(fēng)俗匯編并交由“大師”審查,“大師”據(jù)此編制樂舞,展示給天子、王公觀賞。從《詩》三百篇,尤其是“出于里巷歌謠”的《國風(fēng)》一百六十篇中,我們能看到西周到春秋末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有暴露政治弊端、權(quán)貴荒淫的詩,如《魏風(fēng)·伐檀》《魏風(fēng)·碩鼠》;有控訴徭役負擔(dān)重的詩,如《齊風(fēng)·東方未明》《風(fēng)·君子于役》;有贊美愛情的詩,如《周南·關(guān)雎》《秦風(fēng)·蒹葭》;也有愛國抗敵的詩,如《秦風(fēng)·無衣》《鄘風(fēng)·載馳》。所謂“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政令的合適與否直接反映在百姓的實際感受中。樂官所“采”之各地的詩歌、風(fēng)俗中蘊含著民眾的喜怒哀樂,表達了民眾對時政的意見。通過這種及時、有效的反饋,執(zhí)政者得以“不窺牖戶而知天下”,亦使執(zhí)政者“知得失、自考正”。樂官所行使的“采風(fēng)”職責(zé),體現(xiàn)著學(xué)統(tǒng)對王權(quán)的監(jiān)督、保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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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節(jié),我們從三個方面簡要說明了周初的樂制設(shè)計對學(xué)統(tǒng)建立起到的重要作用??梢哉f,(制度性)學(xué)統(tǒng)代表著周初形成的一種以“樂”托底的禮樂文化場域,我們可稱之為“大樂教”。在這一階段“大樂教”能夠通過制度設(shè)計,形成對王權(quán)的監(jiān)督與輔助,保證政治決策的合理性與宗法王權(quán)的穩(wěn)定性。然而,這種看似穩(wěn)定的、制度性的學(xué)統(tǒng),其維持過分依賴執(zhí)政者對樂官的尊重。這種尊重作為一種主觀的克制與情感的親近,其實是制度性學(xué)統(tǒng)自身穩(wěn)定性的最大威脅。


        二、樂官的工具化與學(xué)統(tǒng)的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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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擁有權(quán)力的執(zhí)政者并不愿意被監(jiān)督,他們更希望利用樂官的技藝實現(xiàn)個人的欲望和目的。《國語·周語下》記“王將鑄無射”很有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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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年,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曰:“不可?!蓖醺ヂ?,問之伶州鳩。對曰:“臣之守官弗及也。(不可)……”王不聽,卒鑄大鐘。二十四年,鐘成,伶人告和?!迥辏醣?,鐘不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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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限于篇幅,我們對引文背景做一簡要說明。周景王二十一年(前524年),魯大夫閔子馬批評周王室毀棄學(xué)統(tǒng)。同年,景王廢小錢、鑄大錢,單穆公勸諫未果。二十三年,景王又想造“無射”大鐘,單穆公又以“聽之弗及、比之不度”且勞民傷財為由勸諫。景王還是不聽,欲借力樂官州鳩,便有了向州鳩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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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鳩站在樂官的角度竟也反對景王造鐘,他對“鐘不和”給出了三次解釋:第一次是在造鐘之前,他認(rèn)為時下財力匱乏,如果再進一步“罷民力以逞淫心”,此鐘必定“聽之不和,比之不度,無益于教,而離民怒神”,這種說法與單穆公接近;第二次是在鐘鑄造完成之后,他進一步強調(diào)“鐘和”不限于音律,更應(yīng)是“民備樂之”;第三次則見于《左傳·昭公二十一年》,州鳩通過身、心、聲關(guān)系對“鐘不和”加以系統(tǒng)解釋,他說“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于耳,而藏于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鐘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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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鳩的三重解釋涉及“樂”的美感、倫常和節(jié)律等不同層面:作為一種藝術(shù)活動,“美”是“樂”的重要原則,形式、音色、樂器乃至舞臺之美都有其價值;而作為一種社會文化制度載體,“樂”有其政治性、社會性和文化根基,要考慮其對社會政治文化生活的輻射力;同時,“樂”的意義建立依賴參與者的身心感受,身心對“樂”的接受能力是有限度的,這就要求審美追求符合規(guī)范。州鳩的解釋側(cè)面反映出“大樂教”作為以“樂”托底的文化形態(tài),輻射到周初整個社會政治、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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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鳩“夫政象樂”的勸阻和犯顏苦諫的執(zhí)著,體現(xiàn)了“大樂教”的傳承與樂師的擔(dān)當(dāng)?!?4】但州鳩的表現(xiàn)與言辭同時反映了周初禮樂傳統(tǒng)的一種斷裂、一種向著“樂技”墮落的趨勢:從外在看,“伶人”(又作“泠人”)是春秋以后樂官常見的稱呼,這個樂官與前文“大司樂”等有著顯著差別,當(dāng)州鳩說“臣之守官弗及也”時,其“職守”被明顯地局限在奏樂之事上;從內(nèi)在看,州鳩所依賴的關(guān)于“樂”“音律”的理論并沒有得到普遍的認(rèn)同。這種斷裂一方面表現(xiàn)為樂制的失力,更重要的是它反映出執(zhí)政者將“樂”看作藝術(shù)活動、看作音樂技藝的一種心態(tài)。比如,景王將“造鐘”看作純粹的技術(shù)問題,單穆公、州鳩的反對在他看來都是無效的,所以他繞過二人直接下令伶人、樂官造鐘。然而,大鐘在第二年造成,周景王第三年駕崩,史官的記錄旨在表明“鐘和”不只是一個樂器制造的技術(shù)問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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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里看,春秋以降的“樂崩”也表現(xiàn)為“樂教”向“樂技”墮落、從作為整體文化形態(tài)的“大樂教”向局限于具體藝術(shù)活動的“小樂事”轉(zhuǎn)變。如果將州鳩作為這一轉(zhuǎn)變的第一個階段,它表現(xiàn)為君主與樂官間的張力。君主憑技藝高下評判、看待樂官,這是“大樂教”向“小樂事”墮落的“第一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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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官被當(dāng)作“工具”引發(fā)了更嚴(yán)重的后果?!蹲髠鳌は骞荒辍酚洠?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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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歌鐘二肆,及其镈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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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簡公(伯)年幼登基,立足未穩(wěn)便遭晉悼公率諸侯來攻,被迫結(jié)盟于戲。【16】為避免戰(zhàn)事,(前562年)鄭公子嘉向晉悼公(侯)賄賂了三個樂官、兩套編鐘和女樂十六人,晉侯又把這些禮物分了一半給魏絳。鄭國君將“樂”作為娛樂的手段、將樂官作為奏樂的工具,故而將樂官、樂器作為賄賂的禮物;晉侯將樂官轉(zhuǎn)送他人,也是將這種觀念延續(xù)。既然“樂教”成為了“樂技”,“鄭音”作為一種以娛樂為目的、“妙音感人,猶美色惑志”(嵇康:《聲無哀樂論》)的新聲,能夠在鄭國得以發(fā)展、在春秋中晚期得以流行離不開王權(quán)的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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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于“鄭音”的這種娛樂性,魏絳的五世孫魏文侯與子夏有一段討論被記錄在《禮記·樂記》之中,也顯現(xiàn)其淵源。魏文侯喜好“新聲”而謂“聽鄭音則不知倦”,子夏則批評“新聲”放棄“樂”作為“于是語,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的教化作用,轉(zhuǎn)而追求“進俯退俯,奸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yōu)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的娛樂性。【17】同時,“新聲”對娛樂性的追求與探索,隱含著樂官通過技藝對王權(quán)的取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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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官開始主動取悅于王權(quán),是“大樂教”向“小樂事”轉(zhuǎn)化的第二階段?!俄n非子·十過》“晉平公求亡國之音”一段對師曠、師涓的不同行為的描述,體現(xiàn)著樂官間、學(xué)統(tǒng)內(nèi)的張力。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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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者,衛(wèi)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聞鼓新聲者而說之,……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子為我聽而寫之。”師涓曰:“諾。”……(靈公)遂去之晉。晉平公觴之于施夷之臺,酒酣,靈公起曰:“有新聲,愿請以示?!逼焦唬骸吧??!蹦苏賻熶?,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睅熶腹木恐??!瓡x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癃病。故曰:“不務(wù)聽治而好五音不已,則窮身之事也?!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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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平公是晉悼公之子,本段引文也可與前文連看?!靶l(wèi)音”與“鄭音”相當(dāng),《樂記》稱“衛(wèi)音”有“煩促”之感,也是國君喜好的一種反映。這段文本的關(guān)鍵在于“亡國之音”,鄭玄注《樂記》時說:“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巳而自沈于濮水”。晉平公、衛(wèi)靈公將這個“亡國之音”當(dāng)作滿足“好音”之欲的“新聲”或可以原諒。但從樂教傳承的角度看,師曠在曲未終時便已知其為“亡國之音”,師涓卻將其作“新聲”“聽而寫之”,正合“但能記其鏗鏘鼓舞,而不能言其義”之言。再看演奏行為,師曠及時勸諫阻止“亡國之音”的演奏,而師涓則一直聽從衛(wèi)靈、晉平之令,滿足君主之要求。如果說師曠尚在抗?fàn)幹芯S護被壓縮于樂事之中的學(xué)統(tǒng),則師涓便是純粹以樂技取悅于君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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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主動的取悅更可以回到開篇引用《論語》“八佾舞于庭”一段來看,當(dāng)孔子慨嘆“是可忍孰不可忍”時,眾樂官、舞師不是正在盡心盡力地滿足季氏的要求?若做一嚴(yán)格區(qū)分,“八佾舞于庭”代表“樂崩”的更進一個階段:一方面,季氏的樂官有意將樂儀錯用,這比師涓等創(chuàng)造“新聲”所帶來的后果更嚴(yán)重,下文及之;另一方面,眾樂官主動取悅的是篡權(quán)者,并非真正的宗法王權(quán),這是對學(xué)統(tǒng)根本的背棄和對自我政治價值的徹底否定。到這一階段,“大樂教”徹底轉(zhuǎn)變?yōu)椤靶肥隆保皹贰痹趭蕵坊倪^程中只保留下一些技藝和外在的形式規(guī)范。同時,這也開啟了樂官更悲慘的命運,《論語》記:“太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漢,少師陽、擊磬襄入于?!薄?0】。學(xué)統(tǒng)毀棄造成“大樂教”轉(zhuǎn)為“小樂事”,帶來了樂官群體的苦難,也是周代宗法王權(quán)潰塌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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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回溯,周初設(shè)計“大樂教”、構(gòu)建制度性學(xué)統(tǒng),是求在總結(jié)前朝歷史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上形成保護王權(quán)傳承的政治體系。如《呂氏春秋·侈樂》所記:“夏桀、殷紂作為侈樂,大鼓鐘磬管簫之音,以鉅為美,以眾為觀,俶詭殊瑰,耳所未嘗聞,目所未嘗見,務(wù)以相過,不用度量。宋之衰也,作為千鐘。齊之衰也,作為大呂。楚之衰也,作為巫音”【21】。這種經(jīng)驗要求后繼的執(zhí)政者,不能僅從技藝的角度理解“樂”,更要從文化、政治生活的不同面向來看待“樂”【22】。反言之,將樂官工具化、將“樂”娛樂化,王權(quán)與學(xué)統(tǒng)的緊密關(guān)系便被破壞,“大樂教”對家國政治、文化的輔助與輻射也宣告失效。


        三、重塑“學(xué)統(tǒng)”與新禮樂關(guān)系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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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撐“學(xué)統(tǒng)”的行政制度崩塌,使得周初社會政治、文化的“大樂教”場域解體,也標(biāo)志著以“樂”托底的禮樂文明時代結(jié)束,但隨教化而承傳的德性內(nèi)核還活在士的生命實踐之中。這些德性內(nèi)核以士群體、禮儀制度作為新載體,接續(xù)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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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來總結(jié)“大樂教”教化承傳的德性內(nèi)核,這是再塑“學(xué)統(tǒng)”的根基、種子?!按髽方獭钡慕袒詫徝浪茉鞛榛A(chǔ),這是德性培育的起手處?!秶Z·楚語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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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王為章華之臺,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聽德以為聰,致遠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彤鏤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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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種藝術(shù)活動,“樂”首先是一種美育、一種對美的規(guī)范。引文中,伍舉(伍子胥之祖父)的諫言就是對何為“美”的問題進行闡明。伍舉以“金石匏竹”等樂器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審美為標(biāo)準(zhǔn),指出“章華之臺”不應(yīng)以高大為美,還有“德”“明”“善”等關(guān)乎政治、倫常的基本原則。這種論述反映出“樂”塑造了士的審美、培育了一種文化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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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樂教”教化以審美為起點,展開為實踐的德性:“美”既呈現(xiàn)著原初的、無遮蔽的“真(實)”,又通過實踐規(guī)范與行為教養(yǎng)與“善”相連。《左傳·成公九年》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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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侯觀于軍府,見鐘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稅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惫虇栔瑢υ唬骸捌錇榇笞右玻瑤煴7钪?,以朝于嬰齊而夕于側(cè)也。不知其他?!惫Z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fēng),不忘舊也。稱大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惫珡闹?,重為之禮,使歸求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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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一段文字記錄了晉悼公祖父晉景公,對待鄭成公所獻楚囚鐘儀一事。通過文子之言可知,鐘儀對“先父之職守”的堅守與對“南音”的傳承,塑造了他“不背本、不忘舊、無私、尊君”的德行。反過來,仁、信、忠、敏的德性又使鐘儀獲得晉景公的尊重,被任命為晉楚和談的使節(jié)。“大樂教”對德性的培養(yǎng)就是在這種“熏陶”的過程中進行,它是一種“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也”的浸潤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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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樂教”的教化最終指向君子(主)之德,充分體現(xiàn)其內(nèi)在的政治價值?!稇?zhàn)國策·魏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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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侯與田子方飲酒而稱樂。文侯曰:“鐘聲不比乎?左高?!碧镒臃叫ΑN暮钤唬骸稗尚??”子方曰:“臣聞之,君明則樂官,不明則樂音。今君審于聲,臣恐君之聾于官也?!蔽暮钤唬骸吧?,敬聞命。”【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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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侯與田子方在酒席間評論“樂”,文侯當(dāng)即指出合奏的樂隊音高沒有調(diào)試好【26】。田子方進言說:“我聽說,主上圣明則關(guān)注樂中與政相通的道理,不然則以音律、娛樂為喜好?,F(xiàn)在,您竟然對音律、技藝?yán)斫膺@么透徹,我擔(dān)心您的吏治昏蔽?!碧镒臃降脑捪鄳?yīng)于《樂記》所謂“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君子知“樂”,專注“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的德性教化;眾庶知“音”,則關(guān)心樂曲的旋律、舞蹈的進退、詩詞的格律等,獲得樂的美感享受;禽獸知“聲”,就只能辨別聲音的高下參差、和協(xié)與否。換言之,“大樂教”強調(diào)教化意義上的層次差異,君子之德的培養(yǎng)是“樂教”的最終指向,而這其中“修身及家、平均天下”的倫常、政治范疇是其核心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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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上是“大樂教”教化所凝練和傳承的德性??梢哉f,以“美”為起點,“大樂教”傳承與培養(yǎng)的“德性”,在“禮壞樂崩”的場域轉(zhuǎn)換過程中依然保有其現(xiàn)實的生命力。換言之,支撐“學(xué)統(tǒng)”的政治體制解體,但“大樂教”遺留的“德性”自然地去尋求更穩(wěn)定的生存環(huán)境以化生“學(xué)統(tǒng)”的新形態(tài)。而重塑“學(xué)統(tǒng)”新形態(tài)的過程,也是禮樂關(guān)系變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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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塑“學(xué)統(tǒng)”的基礎(chǔ),可以從孔子對“詩”的刪減中找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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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曰“《關(guān)雎》之亂以為《風(fēng)》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比傥迤鬃咏韵腋柚郧蠛稀渡亍贰段洹贰堆拧贰俄灐分?。(《史記·孔子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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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一句與“《雅》《頌》各得其所”(《論語·子罕》)句一致,也反應(yīng)出“小樂事”的情狀:即便是孔子,也只能在“技藝”“曲調(diào)”之中保留“樂”的教化傳承。這里的關(guān)鍵,在“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一段,它代表著孔子以“傳承敘事”作為重塑“學(xué)統(tǒng)”的根基。傳承的“歷史性”在前文所述的“大樂教”中體現(xiàn)為經(jīng)驗的積累,是客觀性奠基的一環(huán);但此處的“歷史性”作為一種“傳承敘事”,是“統(tǒng)系”建立的客觀基礎(chǔ)。依“傳承敘事”而建立的新“學(xué)統(tǒng)”涵攝人倫日用、倫理綱常,如“《關(guān)雎》之亂以為《風(fēng)》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的說法,強化了百姓日用生活的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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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史記·孔子世家》的引文還包含另一處關(guān)鍵,即“可施于禮義”。這里強調(diào)“禮”,是因為“禮”所具有的客觀性與通約性滿足了新“學(xué)統(tǒng)”重塑的需要。以《左傳·襄公四年》記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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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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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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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聞之,訪問于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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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概言之,上文的核心在“禮”而不在“樂”:穆叔是以“不拜”的“禮”來反抗樂儀的僭越。【28】晉悼公以《鹿鳴》《四牡》和《皇皇者華》這三個樂章招待魯穆叔是符合樂儀的,一如魯穆叔的解釋:《鹿鳴》是貴國用以嘉許敝國國君的,應(yīng)該拜謝;《四牡》是貴國國君慰勞使臣的,應(yīng)該拜謝;《皇皇者華》是國君對使臣的指教,更應(yīng)該拜謝。但是,三《夏》和《文王》,一是天子召見諸侯之樂,一是諸侯間見面之樂,其演奏在樂儀上都是僭越。換言之,因為“樂”本身具有一定的私有性,如“新聲”之制造代表著各諸侯都可以有獨立的風(fēng)格,這樣一來“奏樂”的僭越其實是一種樂儀的僭越。而當(dāng)支撐“大樂教”的政治制度解體后,諸侯間基于宗法傳統(tǒng)的相互認(rèn)定主要依賴于具有穩(wěn)定性和通約性的“禮”。更重要的是,“禮”的內(nèi)部還有一種“名”的強制性在發(fā)揮作用?!蹲髠鳌こ晒辍酚浛鬃又栽唬?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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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jié)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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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先天血緣的父子關(guān)系,還是循名責(zé)實的君臣政治關(guān)系,都需要依靠“名”來劃分概念與權(quán)責(zé)的邊界。名分“不可以假人”,也是因為名分是政治制度確立的前提,故而孔子說“必也正名乎”(《論語·子路》)是政治治理的第一步?!懊钡倪@種限定性能夠在“禮”的規(guī)范中落實,此處的“禮”也就具有了政治制度層面的必然性與強制性。所謂“禮以別異,樂以和同”(《禮記·樂記》),缺乏強制性的“樂”便只能在此處發(fā)揮輔助“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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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當(dāng)孔子說“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時,這里的“樂”已經(jīng)處于“小樂事”的時代??鬃映纬觥叭省弊鳛椤皩W(xué)統(tǒng)”之德性內(nèi)核,所能依賴的還是損益可知的“禮”;“樂”移風(fēng)易俗、王道教化的能力,則要放在社會性藝術(shù)活動的層面來理解?!?9】如此,以“禮”為主干、“樂”為輔助的新禮樂關(guān)系就自春秋以降轉(zhuǎn)變了過來。


        結(ji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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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反思“樂崩”現(xiàn)象,我們發(fā)現(xiàn)“學(xué)統(tǒng)”形態(tài)的轉(zhuǎn)換其實是周秦之際社會政治、文化變革的一條重要線索。從“大樂教”向“小樂事”轉(zhuǎn)折的過程,其實也是“學(xué)統(tǒng)”從制度中脫胎,凝聚為道德德性而重建的過程。同時,“學(xué)統(tǒng)”形態(tài)的轉(zhuǎn)變,也帶來禮樂關(guān)系的轉(zhuǎn)折。如前文所述,如果說“大樂教”的禮樂文明是以“樂”為托底的文化形態(tài),則“小樂事”中的“樂”便只能發(fā)揮輔助“禮”的作用。在新的禮樂關(guān)系中,“禮”憑借其客觀性、通約性及內(nèi)在“名(實)”的強制性,有力地支撐了“學(xué)統(tǒng)”的再造,成為春秋以降禮樂文明的主干。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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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文主要基于事件描述來確定年代,成書時間等雖與事件年代相關(guān),但并不是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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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學(xué)統(tǒng)”概念常與“道統(tǒng)”“政統(tǒng)”等連用,牟宗三認(rèn)為“禮樂刑政”是“一線之相承而不斷,以見其為中華民族文化之命脈”的“道統(tǒng)”表現(xiàn)于“客觀政治社會之制度”(牟宗三:《心體與性體》,臺北:正中書局,1981年,第191頁)。他又講到“道統(tǒng)指內(nèi)圣言,政統(tǒng)指外王言,學(xué)統(tǒng)則既是此內(nèi)圣外王之學(xué),而內(nèi)圣外王是一事,其為一事,亦猶仁義之與禮樂為一事”(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義》,臺北:學(xué)生書局,1978年,第260頁)。就本文而言,依憑于“樂制”而建立的教化系統(tǒng)更近于“學(xué)統(tǒng)”的概念。關(guān)于“學(xué)統(tǒng)”的說法,近來學(xué)者給出了不同的解釋,如景海峰認(rèn)為:“‘統(tǒng)’往往是在歷史延續(xù)的脈絡(luò)化和事件累積的豐厚性上生成的,沒有時段的銜接和足夠的可敘述性,也就沒有所謂的‘統(tǒng)’。西學(xué)東漸以來,道、政、學(xué)三統(tǒng)完全裂散掉,甚或早已沒有了所謂的統(tǒng)緒可言,只剩下現(xiàn)代學(xué)術(shù)意識關(guān)照下的知識譜系觀念?!保ㄞD(zhuǎn)下頁)(接上頁)(景海峰:《經(jīng)典解釋與“學(xué)統(tǒng)”觀念之建構(gòu)》,《哲學(xué)研究》2016年第4期,第30-38頁)姚中秋認(rèn)為:“學(xué)是中國文明的根本,道統(tǒng)、政統(tǒng)最終都歸于學(xué)統(tǒng)。人類應(yīng)當(dāng)從以神為中心或者以各種相互撕裂的觀念為中心的文明樣態(tài),轉(zhuǎn)向以學(xué)為中心的文明樣態(tài)?!保ㄒχ星铮骸短煜聻楣c協(xié)商政治》,《天府新論》2016年第5期,第12-18頁)萬俊人認(rèn)為,“學(xué)統(tǒng)是由學(xué)術(shù)教育群體創(chuàng)造的制度化了的知識教育體系和思想創(chuàng)造樣式。獨特、連貫而又持續(xù)有效的教育傳統(tǒng)和學(xué)術(shù)傳統(tǒng),即‘學(xué)統(tǒng)’?!保ㄈf俊人:《重說學(xué)統(tǒng)與知識譜系》,《讀書》2012年第7期,第42-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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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近來,學(xué)者對中西上古“王權(quán)”建立的正當(dāng)性來源與保護機制展開了多角度的討論,如朱漢民:《先秦諸子政治態(tài)度平議》,《現(xiàn)代哲學(xué)》2017年第2期,第115-121頁;吳根友、劉軍鵬:《荀子的“圣王”觀及其對王權(quán)正當(dāng)性的論述》,《浙江學(xué)刊》2013年第5期,第12-21頁;顧鑾齋:《在王權(quán)與教權(quán)之間——論歐洲中古后期教會學(xué)者的政治理論及其體系》,《文史哲》2019年第1期,第51-66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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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相關(guān)討論見馬宗榮《中國古代教育史》(1942)論“周代學(xué)制與教育”、陳東原《中國古代教育》(1931)論“所謂庠序教育”、林琳《中國古代教育史》(2006)論“夏商西周時期的教育”等七種,本文參考郭齊家:《中國古代學(xué)校》,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8年,第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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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本文使用“大樂教”與“小樂事”相對,代表著一種對禮樂關(guān)系的新看法,這里先從概念使用上做一說明?!靶肥隆?一詞見《周禮·春官宗伯·小師》記:“小師掌教鼓鼗、柷、敔、塤、簫、管、弦、歌?!残〖漓搿⑿肥?,鼓朄,掌六樂聲音之節(jié)?!边@里的“小樂事”主要是從儀式規(guī)模上講,而本文用“小樂事”一詞則是由此衍生,指將“樂”作為娛樂性、技藝性的藝術(shù)活動來看待,是一種態(tài)度上的“小”。而“大樂教”則指“樂”托底的社會性文化形態(tài)、文化氛圍?!按蟆弊忠粊砼c“小”相對,更主要是為了表達一種社會性與整體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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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第4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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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第674-6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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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漢)鄭玄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第472-4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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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參見郭齊勇:《<禮記>哲學(xué)詮釋的四個向度——以<禮運><王制>為中心的討論》,收于氏著:《中國哲學(xué)史十講》,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20年,第1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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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黎國韜:《先秦至兩宋樂官制度研究》,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93頁;又見王順然:《周秦時期具有“戲劇”性質(zhì)的“樂”如何承擔(dān)道德教化》,《中國哲學(xué)史》2018年第3期,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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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漢)鄭玄注、(唐)賈公彥疏:《周禮注疏》,第705-706,371-372,377-378,70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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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徐元誥:《國語集解》,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07-113頁。又《左傳·昭公二十一年》記:“春,王將鑄無射”,見(晉)杜預(yù)注、(唐)孔穎達疏:《春秋左傳正義》,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第1624頁。另,音樂學(xué)界一般將其中伶州鳩對“七律”的解釋作為中國古典音律最早的系統(tǒng)性說法。鄭祖襄:《伶州鳩答周景王“問律”之疑和信——兼及西周音樂基礎(chǔ)理論的重建》,《音樂研究》2004年第2期,第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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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晉)杜預(yù)注、(唐)孔穎達疏:《春秋左傳正義》,第1624-1627,1033-10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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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郭齊勇:《儒家政治哲學(xué)及其正義論》,收于氏著:《中國哲學(xué)史十講》,第1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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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周景王駕崩是周室衰落的重要標(biāo)志,《國語·周語下》亦曰:“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毙煸a:《國語集解》,第1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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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晉鄭恩怨由來已久,晉悼公頻繁會盟僭越謀周,至前562年鄭國在晉悼公時期已經(jīng)歷成、僖、簡三代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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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晉)杜預(yù)注、(唐)孔穎達疏:《禮記正義》,第130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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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王先慎:《韓非子集解》,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第62-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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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有一類“士”,“他們認(rèn)可的國家治理就是君主的獨裁政治,士人參與政治不是要追求自己的政治理想,而是必須知道自己只是君主權(quán)力的工具。”朱漢民:《先秦諸子政治態(tài)度平議》,《現(xiàn)代哲學(xué)》2017年第2期,第115-1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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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魏)何晏注、(宋)邢昺疏:《論語注疏》,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0年,第28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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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高誘注:《呂氏春秋》,許維僪集譯,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1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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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張光直:《商文明》,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1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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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徐元誥:《國語集解》,第493-49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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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晉)杜預(yù)注、(唐)孔穎達疏:《春秋左傳正義》,第847-84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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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范祥雍:《戰(zhàn)國策箋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12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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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依諸侯之儀規(guī),樂隊?wèi)?yīng)該是左、中、右三面分布,至少是三個音形成和弦合奏,魏文侯聽出音高差別,足見其“賞樂”工夫之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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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晉)杜預(yù)注、(唐)孔穎達疏:《春秋左傳正義》,第951-956,7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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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王順然:《從‘大武樂”看戲劇教化人心之能效》,《戲曲研究》第104輯,第1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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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王順然:《“自衛(wèi)反魯”之后:孔子對“樂”的重建與提拔》,《孔子研究》2019年第2期,第5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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