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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謝遐齡】董仲舒禮學思想初探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1-06-02 23:36:59
        標簽:“天、君、民”結(jié)構(gòu)、三統(tǒng)五端、禮學、董仲舒、董仲舒禮學思想
        謝遐齡

        作者簡介:謝遐齡,男,西元1945年生,出生于重慶,祖籍浙江溫州,復旦大學哲學博士?,F(xiàn)為復旦大學教授,中國哲學、社會學博士生導師,任復旦大學上海儒學院理事長。著有《文化:走向超邏輯的研究》《中國社會是倫理社會》《康德對本體論的揚棄》《文化:意義的澄明》等。

        董仲舒禮學思想初探

        作者:謝遐齡

        來源:《衡水學院學報》2021年第3期

         

         

         

        作者簡介:謝遐齡(1945-),男,浙江溫州人,復旦大學社會發(fā)展與公共政策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董仲舒與儒學研究》專欄特約主持人按語:

         

        以禮義概括《春秋》之主旨,始于司馬談的《論六家要旨》,“《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著名哲學家、社會學家謝遐齡教授近年來把學術視野投向董學,創(chuàng)獲頗多,精彩紛呈。他從禮學進路闡釋董仲舒,新見迭出,別有一番洞天而引人入勝。在他看來,孔子身當亂世,“王路廢而邪道興”,所以才發(fā)心撥亂反正。董仲舒則身當太平盛世,天下統(tǒng)一,吏治蒸蒸。從高祖到武帝初期,在整個國家機器任職的主流人才都崇尚武力與刑罰,流行的是黃老之術那種讓弱者任強者欺凌、自生自滅的治國思路。這種思路在遠古小國或許適用,漢初戰(zhàn)亂之后與民休息也還可用,但在社會財富積累之后,權貴漸興,王室富豪驕橫肆虐,在天下一統(tǒng)的郡縣制國家則難免導致社會秩序和江山穩(wěn)固被破壞的災難性后果。董子要求“在位者不能以惡服人”,可謂切中時弊,所張大的恰恰是儒家天道為仁的理念,這便“為儒家在中華民族取得永恒主導地位奠定了堅實基礎”。其“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之大義”一句應該被看作禮學的基本構(gòu)架。古人心目中的天人關系,既是思想觀念,也是現(xiàn)實結(jié)構(gòu),因而神人一體、宗教與政治一體。天人、君民在一個結(jié)構(gòu)中,切勿以當代思想解讀為分開的兩個結(jié)構(gòu)合并成一個,也不能解讀為君主的權謀、利用宗教統(tǒng)治民眾。天、天子、民眾是一個結(jié)構(gòu)中的三環(huán)?!扒焯臁彼逃膶ο笫墙y(tǒng)治集團的成員們及其接班人,目的是讓他們敬畏上天,不要濫用權力而胡作非為。這是禮學的深刻用意。而古禮中最重要的則是祭禮,祭禮最重要的是祭祀天地,就是董學特有的“屈君”之術。郊社、禘嘗之類的宗教活動是最重要的國務活動。常有論者曰“董子尊君”,其實僅對了一半,且是一小半,董子更尊天?!凹捞臁⒓雷嬖铰≈?,天子越謙卑,不會出現(xiàn)個人迷信現(xiàn)象”。禮制既是政治制度,又是宗教制度,體現(xiàn)了宗教與政治之一體性。祭祀要追溯到最古的帝王,歷代帝王須選擇杰出的配祀,則是“奉天法古”之落實。由此想表明,“中國社會的國家宗教是從遠古連貫下來的”,至少五千年;歷代皇室都認為,既然君權天授,“作為受命的天子,自己就是這個國家宗教的教主繼任者”,因而怎樣祭天,祭祀時配多少先祖、前朝帝王,就成了重大實踐問題。這些見解都非常新鮮、深邃而富有啟發(fā),值得董學界揣摩和消化。

         

        中華孔子學會董仲舒研究委員會會長

        上海交通大學長聘教授、博士生導師

        董仲舒國際儒學研究院院長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首席專家

        董子學院、董仲舒國際研究院、董子講壇首席專家

         

        余治平博士

         

        摘要:董學為《春秋》學,按某個維度看,相當于今日的歷史哲學;公羊?qū)W,是宗教性歷史哲學,即王道學。董子的歷史使命是重修王教復旦大學,于六藝中特重《春秋》。他響應時代的要求,探討治國思路與治國活動內(nèi)涵的宗教性——合乎天命,試圖從《春秋》學中整理出禮學的基本結(jié)構(gòu)——國家體制包含“天、君、民”三個層面。當代學者多半未把天看作國家體制的組成部分,且有妄談天之“超越性”的趨向,因而對中國古代社會及當代社會的理解都有片面性。董子對這一結(jié)構(gòu)確立了“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的王道學原理。祭禮是王道學的重要部分,稱之為核心部分亦不為過??鬃又囟Y學,尤其重視祭禮,認為懂得禘義的人才能治國理政了如指掌。董子三統(tǒng)五端理論是對孔子課題的回應。

         

        關鍵詞:董仲舒;禮學;“天、君、民”結(jié)構(gòu);三統(tǒng)五端

         

        DOI:10.3969/j.issn.1673-2065.2021.03.001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董仲舒?zhèn)魇牢墨I考辨與歷代注疏研究》(19ZDA027)

         

        董子之學為《春秋》學?!洞呵铩饭?qū)W與其說是史學,不如說是史論——按今日語句,是歷史哲學;用古人語句,乃王道學也。司馬遷引孔子語“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曰:“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所述乃董子之旨。

         

        一、六藝皆尊,獨重《春秋》

         

        董子曰:“君子知在位者不能以惡服人也,是故簡六藝以贍養(yǎng)之。”明確指出,君子養(yǎng)德,六藝缺一不可。然而董子以治《春秋》公羊?qū)W聞名。其文曰:

         

        《詩》《書》序其志,《禮》《樂》純其美,《易》《春秋》明其知。六學皆大,而各有所長?!对姟返乐?,故長于質(zhì)?!抖Y》制節(jié),故長于文?!稑贰吩伒?,故長于風?!稌分Γ书L于事?!兑住繁咎斓?,故長于數(shù)?!洞呵铩氛欠?,故長于治人。[1]35

         

        六學,六藝之學,也即六藝?!稘h書·儒林傳》曰:“古之儒者博學乎六藝之文。六藝者,王教之典籍,先圣所以明天道、正人倫、致至治之成法也?!边@六種典籍全面展現(xiàn)先王之道,故而稱為“王教之典籍”。其闡明天道、校正人倫,是國家治理臻于至善的完成了的軌則。

         

        董子語:“《春秋》正是非,故長于治人?!彼抉R遷《史記·自序》述董子意旨曰,孔子作《春秋》,意在闡明先王之道,而不抽象地談理論?!洞呵铩穬r值巨大,乃“王道之大者”。雖然夸張地稱“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實則重點在“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專論國家領導核心(天子、諸侯)和領導干部(大夫)言行得失,確定國家治理(王事)之范則??梢姸铀^“《春秋》長于治人”,所治的人并非庶民甚或一般干部,乃天子、諸侯、大夫等領導干部。其重要在于:

         

        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jīng)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義者,必陷篡弒之誅,死罪之名。其實皆以為善,為之不知其義,被之空言而不敢辭。……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2]3297-3298

         

        引文中“其實皆以為善”是關鍵。這是說,或許當事人皆出于善意,但由于不通《春秋》之義,則墮入罪惡之淵。擔當領導責任者“通于《春秋》之義”,方能明讒賊、通經(jīng)權、避惡名?!啊洞呵铩氛?,禮義之大宗也”,深刻闡明了《春秋》與禮學關系。

         

        闡發(fā)《春秋》之義,須借孔子之名。而董子面對的現(xiàn)實背景卻與孔孟迥異??鬃由懋攣y世,“王路廢而邪道興”,指示的是撥亂反正途徑。董子身當太平盛世,天下統(tǒng)一于漢室,吏治蒸蒸。然而,經(jīng)秦“焚詩書,坑術士,六藝從此缺焉”,“漢興,然后諸儒始得修其經(jīng)藝,講習大射鄉(xiāng)飲之禮。叔孫通作漢禮儀,因為太常,諸生弟子共定者,咸為選首,于是喟然嘆興于學。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惠﹑呂后時,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時頗征用,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黃老之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2]3115-3117。漢高祖雖然重視儒學,干戈未定,“未暇遑庠序之事”;惠、呂時期,政局不穩(wěn);文帝時雖然征用儒士,然而重視的卻是刑名思路;景帝不任儒者;武帝初期,太皇太后竇氏強勢,好道家。整個國家機器,任職的主流人才崇尚的是武力和刑罰。黃老之術,要點是無為而治。老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鄙鷦拥貍鬟_了道家讓弱者任強者欺凌、自生自滅的治國思路。這種思路,在遠古小國,或許適用;漢初,戰(zhàn)亂之后與民休息,也還可用;社會財富積累之后,權貴漸興,王室富豪驕橫肆虐,在天下一統(tǒng)的郡縣制國家,難免導致小民殘破局面。上引董子說“在位者不能以惡服人”切中時弊,他張大儒家天道為仁的思想,為儒家在中華民族取得永恒主導地位奠定了堅實基礎。

         

        已有的共識是遵奉先王之道。漢朝諸帝注意傾聽群眾意見,所至會見“縉紳之士”,因而崇奉王道。王道存于六藝;董子倡導六藝養(yǎng)德。六學都重大,各有所長:《詩》長于質(zhì),《禮》長于文,《樂》長于風,《書》長于事,《易》長于數(shù),《春秋》長于治人。

         

        司馬談論儒家“博而寡要,勞而少功”,理由是“儒者以六藝為法。六藝經(jīng)傳以千萬數(shù),累世不能通其學,當年不能究其禮”。然而繼承他未竟事業(yè)的司馬遷卻推崇董仲舒,歸心于《春秋》公羊?qū)W。蓋因時代的需要。歷史選擇了儒家:回歸王道需要復興六藝之學;儒家本來是諸子之一,然而自孔子整理六經(jīng)、以六經(jīng)教學以來,重振經(jīng)學時就只有儒者能承擔使命。國家要長治久安,不得不托付于儒家。

         

        漢朝諸帝對國家宗教有足夠的覺悟,抓得很緊。劉邦起兵時,制造了“赤帝子斬白帝子”的輿論,暗示民眾天命將從秦室轉(zhuǎn)移到劉氏。此秦室之故技也。瀛氏始封侯,就僭越私建白帝祠:

         

        秦襄公既侯,自以為主少皞之神,作西畤,祠白帝。[2]1358

         

        太史公讀《秦記》,至犬戎敗幽王,周東徙洛邑,秦襄公始封為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見矣?!抖Y》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其域內(nèi)名山大川?!苯袂仉s戎翟之俗,先暴戾,后仁義,位在藩臣,而臚于郊祀,君子懼焉。[2]685

         

        其后,攬已有諸上帝建祠祭祀。既無統(tǒng)緒,又顯狂妄自大僭越態(tài)度。然而,足以表明他們對宗教的重要性有清楚的認識。這給我們留下一個歷史疑案:秦統(tǒng)一天下,所借并非純武力,宗教當起極大作用,為什么后世極少提及,僅存司馬遷在《封禪書》中留下的資料,且無人問津?尤其是,漢代前期全盤繼承秦室的宗教建設思路。為什么思想史家并未關注?

         

        漢高祖起事,先祭社神,再祭蚩尤,后立黑帝祠,沿襲秦室制度,也注意分寸,所作所為與自身地位、實力對應。應該承認,他抓住了國家宗教最重要的象征,向天下傳達天命歸屬之信息。然而,豪杰四起共亡秦室,劉邦忙于削平各個山頭、完成一統(tǒng)大業(yè),史論“未暇遑庠序之事”。無論宗教制度建設還是思想建設都未及著手,叔孫通立朝儀而已,其后“庠序之事”卓有建樹,而宗教制度建設終究未做好,遺恨千年。

         

        六藝之學,解決的是統(tǒng)治集團(天子、諸侯、士大夫)思想建設問題?!洞呵铩穼W要解決的是最為急迫的問題——統(tǒng)治集團成員在治國理政中不犯錯誤。所謂正確、錯誤,衡量準則不是得失成敗之類的利益,而是王道、天道,這充分體現(xiàn)了“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董子曰:“義不訕上,智不危身。故遠者以義諱,近者以智畏。畏與義兼,則世逾近,而言逾謹矣。此定、哀之所以微其辭。以故用則天下平,不用則安其身,《春秋》之道也。”[1]13注引孔子語“邦無道,危行言孫”,深得董子意。“義不訕上”,孔子所說“畏大人”。遠、近,時代義也。即“春秋分十二世以為三等:有見、有聞、有傳聞”所劃的時代。從《春秋》筆法中悟為人之義。《春秋》“世逾近,而言逾謹”,定、哀為君子所見世,故“微其辭”。領會此義,被起用,則發(fā)揮作用致天下太平;不被起用,則保身安。此謂“春秋之道”——為臣之道也。

         

        為君之道,則以“君人者,國之元也”提綱挈領。其法:“為人君者,謹本詳始,敬小慎微,志如死灰,形如委衣,安精養(yǎng)神,寂寞無為。休形無見影,揜聲無出響,虛心下士,觀來察往。謀于眾賢,考求眾人,得其心遍見其情?!盵1]166-167“謹本詳始”釋“元”義,下文詳述。此言“敬小慎微”,講的是為君者“發(fā)言動作,萬物之樞機,樞機之發(fā),榮辱之端也,失之豪厘,駟不及追”。成語“失之豪厘,繆以千里”意思就是國家指導思想有些許偏差,貫徹到基層就會產(chǎn)生大毛病?!疤撔南率?,觀來察往。謀于眾賢,考求眾人”頗見今日群眾路線、協(xié)商民主義。董子學之時代價值可見一斑。

         

        二、《春秋》大義緣禮而起:天、君、民構(gòu)架

         

        孔子作《春秋》,“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為天下儀表,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評定依據(jù)是什么?當然是王道。不過這樣說似嫌玄虛。實在地說,評判準則是禮法。前引:“《禮》制節(jié),故長于文”,通議也。實則如蘇輿論曰:“春秋緣禮而起?!盵1]10是董子之意也。

         

        《春秋》之道,淺說“用則天下平,不用則安其身”,究其源,則極其正大。董子語“《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是也。法古,法先王也:“不覽先王,不能平天下?!薄肮适フ叻ㄌ?,賢者法圣?!笔ト擞^天象領悟天道。賢者只有法圣能力。董子稱這為“大數(shù)”——重大法則?!暗么髷?shù)而治,失大數(shù)而亂,此治亂之分也”。

         

        董子又述師說:“所聞天下無二道,故圣人異治同理也。古今通達,故先賢傳其法于后世也?!盵1]14宣布的屬于基本原理。天下無二道,道,一也。對今天更有警醒意義的是“古今通達”,義即古今情同。此董子“天不變道亦不變”義。今賢動輒稱“三千年未有之巨變”,謂古今異情,古人所論于今日全然無效。豈知雖有巨變,亦有不變者,且不變者乃根本所在。“失大數(shù)而亂”,意在此乎?董子身處之時代與三代對比,亦堪稱巨變。針對議者“王者必改制”論調(diào),董子堅定宣稱奉天法古為《春秋》之道。天變乎?天永遠不變。奉天,謹守天道。三代圣王皆奉天,今王當法先王。法古即奉天。此賢者法圣義也。

         

        董子著重闡述改制非改道。改制,調(diào)整禮制也。新“受命之君,天之所大顯也”,“不顯不明,非天志。故必徙居處、更稱號、改正朔、易服色者,無他焉,不敢不順天志而明自顯也”。受命于天,易姓更王,必須改制(調(diào)整禮制),順天意也。緊接著文氣一轉(zhuǎn),寫道:“若夫大綱、人倫、道理、政治、教化、習俗、文義盡如故,亦何改哉!”結(jié)論“故王者有改制之名,無易道之實”[1]17-19。

         

        董仲舒所述“大綱、人倫、道理、政治、教化、習俗、文義盡如故”之社會事實,可作為闡述當時國情民性的重要史料看。從春秋到秦漢,中國社會從宗法制轉(zhuǎn)變?yōu)榭たh制,實乃巨變。人類社會初始結(jié)構(gòu)為氏族。氏族整合為部落,再整合為部落群……原先維系結(jié)構(gòu)依靠血緣關系準則,整合為多個氏族,維系結(jié)構(gòu)須有超出血緣關系的新準則。于是,一個矛盾出現(xiàn)了:血緣關系與超血緣的關系,哪個為重?在西方社會,超血緣準則蓋過了血緣準則,或曰,社會高于家族;中國社會,血緣準則仍然占主導地位,家族仍然是最重要的社會存在。中西社會的重大區(qū)別,在秦漢時期已然定局。黑格爾《邏輯學》的“主觀邏輯”部分有三個基本概念——個別性、特殊性、普遍性。主觀邏輯還可譯為主體邏輯,可以理解為社會哲學。用這三個概念表述,則為:西方社會普遍性強過特殊性,中國社會特殊性強過普遍性。

         

        按董子所述社會事實,秦漢似應普遍性占據(jù)主導地位之局面并未出現(xiàn),仍然是三代時的特殊性優(yōu)勢狀況?!疤觳蛔儭保瑢崉t為人情不變;人情不變意為社會事實不變——仍然是家族社會而非黑格爾《法哲學》中描述的市民社會(市民社會解構(gòu)家族)。

         

        當代中國社會,特殊性與普遍性相互糾纏、沖突,尚無結(jié)果。抽象態(tài)度不堅定,普遍性終難占上風。董子提及“人心之動”[1]23,觀今日之樂曲,民情抵制抽象態(tài)度依舊。

         

        “《春秋》尊禮而重信,信重于地,禮尊于身”[1]6。在《春秋》中,禮地位尊貴,尊貴到何等程度?比自己身體更尊貴。“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所據(jù)皆禮?!洞呵铩酚洺f王殺夏征舒、晉伐鮮虞,是也。不通禮義之旨就會“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犯天下之大過。“故《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2]3298。

         

        “緣此以論禮,禮之所重者在其志”,注曰:“緣《春秋》論禮,深得其本。”志,心志,今言意志、意向?!洞呵铩酚浭拢⒀再F志——“《春秋》之好微與?其貴志也”[1]38。禮以正行,志則在心。貴志,直指心志也。

         

        志,意旨、意義。“志為質(zhì),物為文。文著于質(zhì)。質(zhì)不居文,文安施質(zhì)?質(zhì)文兩備,然后其禮成”。質(zhì)、文缺一不可?!熬悴荒軅洌兄?,寧有質(zhì)而無文”“《春秋》之序道也,先質(zhì)而后文,右志而左物”[1]27,質(zhì)比文重要。

         

        又,志義為態(tài)度?!坝抑径笪铩崩?,由“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引申為“朝云朝云,辭令云乎哉”,由“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引申出“喪云喪云,衣服云乎哉”。質(zhì),內(nèi)心態(tài)度。態(tài)度虔誠最重要。

         

        可見,貶、退、討,皆在誅心。

         

        董子語“《春秋》之法:以人隨君,以君隨天”確定天、天子、民眾三者關系。并宣稱“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春秋》之大義也”[1]31-32,這是禮學的基本構(gòu)架。當前我國學界理解古代社會有個誤區(qū)——把天人關系與君民關系分割為兩個問題域,天人關系涉及的似乎只是道德、思想類的精神境界。實則古人心目中的天人關系,既是思想觀念,也是現(xiàn)實結(jié)構(gòu)。由于人們長期浸潤在西方思想中,以西方概念理解本土思想,以為天應當有超越性,而超越性不足。乃至認為上天崇拜不夠格看作宗教。古代中國思想的天,就是物質(zhì)自然、精神上帝未分化而籠于一體的。用當代語言敘述,天與人都是“物質(zhì)的”,也都有“感應性”。天人感應說來神秘,那是因為用西化了的當代漢語理解所致。在古人當屬自然之理。天既是物質(zhì)自然,又是精神上帝。論天道,首先遭遇的是春夏秋冬四時。最大的抽象性的天道,則是乾坤——“法象莫大乎天地”,其來源也。“物質(zhì)性”何其強也。論及社會,則只看到君民關系。這也是當代思路以政治觀社會所致。殊不知古代神人一體、宗教與政治一體。天人、君民在一個結(jié)構(gòu)中——切勿以當代思想解讀為分開的兩個結(jié)構(gòu)合并成一個,而是本來就只是一個結(jié)構(gòu)。

         

        “以人隨君”“屈民而伸君”,按照當代一些學者的解讀,必謂之“君主專制主義”。這是僅僅從政治學角度的解讀,是片面的。切不可忘記還有兩句話:“以君隨天”“屈君而伸天”。當代學者多半會解讀為君主的權謀、利用宗教統(tǒng)治民眾。然而這樣解讀是曲解了古人的思想、古代的社會事實。天、天子、民眾是一個結(jié)構(gòu)中的三環(huán)?!洞呵铩反罅x是“屈民而伸君,屈君而伸天”,重點是“屈君而伸天”——因為《春秋》是給統(tǒng)治集團的成員們及其接班人學習用的,是讓統(tǒng)治集團成員敬畏上天,不要濫用權力胡作非為。這是禮學中最重要的意圖。古禮最重要的是祭禮,祭禮最重要的是祭祀天地。意圖就是“屈君”。

         

        為臣民之道,有功則歸于君。董子曰:“《春秋》之義,臣有惡,擅名美。故忠臣不顯諫,欲其由君出也。《書》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內(nèi),爾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德?!藶槿顺贾ㄒ病9胖即蠓?,其事君皆若是?!盵1]52

         

        這從屬于一條普遍法則?!白釉疲壕淤F人而賤己,先人而后己,則民作讓?!庇郑?o:p>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对姟吩疲骸疇柌窢栿?,履無咎言。’”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龜正之,武王成之?!?o:p>

         

        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毒悺吩唬骸疇栍屑沃\嘉猷,入告爾君于內(nèi),女乃順之于外?!唬骸酥\此猷,惟我君之德。於乎,是惟良顯哉!’”

         

        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洞笫摹吩唬骸杩思q,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盵3]1641-1644

         

        這些行為準則,當今中國社會依然通行,被視為美德。證明董子所說“古今通達”至今有效。至于“屈君而伸天”,古語曰:“天子有善,讓德于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于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祿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盵3]1567這段文字記于《禮記·祭義》,提示祭天、祭祖之意義。祭天、祭祖越隆重,天子越謙卑,不會出現(xiàn)個人迷信現(xiàn)象。順字要緊。順,坤道也。乾健坤順,天下太平。古今對比,足見董子揭示古代中國“上天、天子、臣民”宗教、政治一體結(jié)構(gòu)之重要?;蛴姓撜咴唬憾幼鹁?。此論不能說全錯,然而僅僅對了一半,且是一“小半”。董子更尊天。對今天的我們來說,重要的是了解古代中國“上天、天子、臣民”之“宗教-政治-社會”三位一體結(jié)構(gòu)及其內(nèi)涵的意義。

         

        三、“三統(tǒng)五端”說透顯董子禮學的宗教性

         

        雖然現(xiàn)存董子文獻缺漏甚多,涉及禮學已是廣博。本文只能擇要略述一二。

         

        董子的“三統(tǒng)五端”理論是著名的大理論——大一統(tǒng)、正三統(tǒng)。學者們大多從歷史哲學角度闡釋,本文則從禮學角度看,闡釋其禮學意義及內(nèi)涵的宗教性。

         

        孔子論禘祭十分重要:“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盵4]又泛論祭禮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3]1681足見古代中國國家是個宗教與政治一體的結(jié)構(gòu)。祭天祭祖之類的宗教活動是最重要的國務活動。禮制既是政治制度,又是宗教制度,體現(xiàn)了宗教與政治的一體性。還說明,關于禘的制度及其解釋對于治國理政有重大理論價值。這相當于孔子向后世儒者提出的研究課題。

         

        董子的“三統(tǒng)五端”理論可以理解為對孔子課題的回應。

         

        董子論《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提綱挈領,展示其禮學思想鮮明的宗教性。

         

        史家公認漢代禮制建設欠缺較多,然而,對于祭祀天、帝,還是相當重視的。武帝開始登泰山封禪,其后諸帝重視程度不減,還多次研討祭天地點。漢之后歷朝祭天祭祖都有變動,而重視程度未曾減少??偟脑瓌t是:祭祀要追溯到最古的帝王;歷代帝王須擇杰出的配祀。這是“奉天法古”之落實。這種情況說明,中國社會的國家宗教是從遠古連貫下來的,至少五千年;歷代皇室都認為,既然君權天授,作為受命的天子,自己就是這個國家宗教的教主繼任者。怎樣祭天,祭祀時配多少先祖、前朝帝王,就成了重大實踐問題。

         

        董子面臨的使命,還有其特殊的維度——促使國家治理貫徹儒家的仁政主張。他在答武帝問的對策中寫道:

         

        臣謹案《春秋》之文,求王道之端,得之于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為,而下以正其所為,正王道之端云爾。然則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陰陽。陽為德,陰為刑;刑主殺而德主生。是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養(yǎng)長為事;陰常居大冬,而積于空虛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德不任刑也。[5]

         

        依《春秋》文“春王正月”,尋繹王道之端,在這個“正”字。而“正”字在“王”字后面,“王”字在“春”字后面。春是天道運行;正是王應該做的事。所以“春王正月”的意思是:上,承接天之所為;下,正己所為——正王道之端??梢?,王者無論打算做什么,都應根據(jù)天道確定準則。

         

        解釋“春王正月”之后,董子宣稱天道之大者在陰陽,再設定陽為德、陰為刑——頗似現(xiàn)代方法,構(gòu)建理論時,建立公理、公設,而后再演繹出全套定理。如此確定了仁政的理論根據(jù)。又:

         

        臣謹案《春秋》謂一元之意,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大也。謂一為元者,視大始而欲正本也?!洞呵铩飞钐狡浔荆醋再F者始。故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此釋大一統(tǒng)。董子明確要求君王正心。董子貴元,意在此乎?)

         

        《春秋》為什么不稱“一年”而稱“元年”?一,夠偉大;而元,內(nèi)涵豐富,意旨為大。把一改稱元,表示(視,示也)提升開始,意圖是正本。

         

        在“元”字上做文章是公羊家的大理論。董子有所創(chuàng)意,“謂一元者,大始也”[1]67,把一改稱為元,強調(diào)開始。讀史,常見朝廷改年號,或稱改元。其義深遠——與天下重新開始。意思是之前不少錯誤,天下不滿意;現(xiàn)在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另定路線。

         

        惟圣人能屬萬物于一,而系之元也。終不及本所從來而承之,不能遂其功。是以《春秋》變一謂之元。元,猶原也,其義以隨天地終始也。故人唯有終始也,而生不必應四時之變。故元者為萬物之本。而人之元在焉。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故人雖生天氣及奉天氣者,不得與天元、本天元命,而共違其所為也。故春正月者,承天地之所為也,繼天之所為而終之也,其道相與共功持業(yè),安容言乃天地之元?天地之元奚為于此?惡施于人?大其貫承意之理矣。

         

        這段話涉及重要哲學問題——元是否在天地之前?由蘇輿加在“安在乎?乃在乎天地之前”句的按語看,似乎把元提升為最高概念:

         

        俞云:“乃在乎”三字衍。安在乎天地之前,言不必在天地之前也。《易》曰“有天地然后有萬物?!笔ト酥?,未有言及天地之前者。

         

        輿案:何注言“天地之始”,即本此文。三字非衍,所謂以元統(tǒng)天也。宋周子無極而太極之說,亦本于此?!兑住贰疤珮O生兩儀”,圣人之道,運本于元,以統(tǒng)天地,為萬物根。人之性命由天道變化而來,其神氣則根極于元。溯厥胚胎,固在天地先矣?!墩f文》列元字于天字前,亦即斯旨?!尔i冠子》“有一而有氣”,宋佃注云:“一者,元氣之始?!庇墒茄灾吮居谔?,天本于元,元生于一,是故數(shù)始于一,萬物之本也。[1]69

         

        蘇輿的引申有調(diào)和儒、老意;且“元生于一”未必是董子旨。董子所謂元,相當于一,語義加深,哲學位置卻相當。依董子“天地人萬物之本也”之說,天、地、人皆本于元,“人本于天”亦須商量也。本文不深究哲學,蘇輿之說是否妥當亦擱置不論,而董子把“元”置于崇高哲學位置則是極為明顯的。

         

        明白“元”之深意,就明白“改正之義,奉元而起”之意。注謂“奉元,疑作奉天。”非也。“奉元”義長。董子曰:“古之王者受命而王,改制稱號正月,服色定,然后郊告天地及群神,遠追祖禰,然后布天下。諸侯廟受,以告社稷宗廟山川,然后感應一其司?!?o:p>

         

        “《春秋》何貴乎元而言之?元者,始也,言本正也。道,王道也。王者,人之始也。王正則元氣和順、風雨時、景星見、黃龍下。王不正則上變天,賊氣并見”[1]100-101。王政感動天象。

         

        “是故《春秋》之道,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之政,以王之政正諸侯之即位,以諸侯之即位正竟內(nèi)之治。五者俱正,而化大行”[1]70此公羊義?!耙栽畾庹熘恕保毂居谠?;政莫大于正始,即位,一國之始。王政之正,于即位正端。

         

        上述各端都有相應的儀禮,如開春祭青帝,即位祭祖……“五端”說,揭示這些祭禮意義。這些祭禮應當怎樣安排,要根據(jù)貴元正本原則設計。

         

        “三統(tǒng)”說則闡明祭天、祭祖、祭祀各代先王的制度安排。

         

        王者受命祭天祭祖,諸侯廟受祭祀,屬祭禮,禮制中最重要的部分。其義:貴元正本。何以表明繼統(tǒng)受命?董子認為“法天奉本執(zhí)端要以統(tǒng)天下、朝諸侯”“化四方之本”,是“三統(tǒng)五端”,三、五就成為制定禮儀的依據(jù)。茲以正黑統(tǒng)為范例:

         

        《春秋》應天作新王之事,時正黑統(tǒng),王魯,尚黑,絀夏、親周、故宋。

         

        《春秋》曰:“杞伯來朝。”(《春秋》文)王者之后稱公(杞為夏之后人,應稱公爵),杞何以稱伯(伯爵)?《春秋》上絀夏,下存周,以《春秋》當新王(把《春秋》看作新的朝代,以魯為新王,因而要降低夏的政治待遇)?!洞呵铩樊斝峦跽吣魏??曰:王者之法必正號(顯示自身是新王),絀王謂之帝(原先以“王”的稱號標志的待遇,降低為以“帝”的稱號標志的待遇),封其后以小國,使奉祀之(封地縮小擔任祭祀)。下存二王之后以大國(前兩朝代的后人封地相當于大國),使服其服,行其禮樂(保留服色、禮樂體系),稱客而朝(賓客待遇,來朝見)。故同時稱帝者五,稱王者三,所以昭五端,通三統(tǒng)也(本代、上代、上上代,共三代,稱王。此例,《春秋》、周、殷同時稱王。兩代以前,五代稱帝。三王五帝,顯示三統(tǒng)五端。所謂通三統(tǒng),不把正赤統(tǒng)前代、正白統(tǒng)上上代看作臣子;三代之祖并稱王)。

         

        是故周人之王(重提周,與《春秋》作對比,加深讀者理解),尚推神農(nóng)為九皇(神農(nóng)原稱帝,周受命,待遇降級為皇,列為九皇之一),而改號軒轅謂之黃帝(帝軒轅改謚號,稱作黃帝),因存帝顓頊、帝嚳、帝堯之帝號(原先就已稱帝,周受命仍然保留帝號),絀虞而號舜曰帝舜(舜本稱王,現(xiàn)降低待遇稱帝),錄五帝以小國(名號由王提升為帝,待遇從大國降低為小國)。下存禹之后于杞,存湯之后于宋,以方百里,爵號公。皆使服其服,行其禮樂,稱先王客而朝(前兩代之后人給予公的爵號、待遇大國,稱作先王之后、賓客待之,接受其朝見)。

         

        《春秋》作新王之事,變周之制,當正黑統(tǒng)。而殷、周為王者之后,絀夏改號禹謂之帝(周時禹稱王,《春秋》新王,夏越出上兩代,因而要降低待遇,稱號相應改為帝),錄其后以小國,故曰:絀夏存周,以《春秋》當新王。不以杞侯,弗同王者之后也。稱子又稱伯何?見殊之小國也(回答前面提問“杞為什么不稱公、而稱伯”)。

         

        黃帝之先謚,四帝之后謚何也?(五帝中為什么黃帝的謚號在帝號之前,其他四帝謚號在帝號之后)曰:帝號必存五,帝代首天之色,號至五而反。周人之王(周受命為王),軒轅直首天黃號,故曰黃帝云(此處文字或有錯、漏。蘇輿注曰“黃帝同天,天不可屈,故首黃號”。大意是:軒轅功高齊天,但不可屈天為謚號,天依五行黃色最尊,因以為謚,置于帝號前)。帝號尊而謚卑,故四帝后謚也。帝,尊號也,錄以小何?曰:遠者號尊而地小,近者號卑而地大,親疏之義也(這是條重要原則。年代越早的,稱號越尊貴;年代越近的,封地越大。年代遠近表現(xiàn)關系的親疏。當代與前代、上上代稱王;再前面五代稱帝。帝比王尊貴。然而封地減小。王封以大國;帝則小國)。故王者有不易者、有再而復者、有三而復者、有四而復者、有五而復者、有九而復者,明此通天地、陰陽、四時、日月、星辰、山川、人倫,德侔天地者,稱皇帝,天佑而子之,號稱天子。故圣王生則稱天子(在世稱天子),崩遷則存為三王(死亡及天命轉(zhuǎn)移,則稱王),絀滅則為五帝(越過前兩代則稱帝),下至附庸(封地降為附庸),絀為九皇(待遇降、稱號再尊貴,稱皇),下極其為民(無地稱民,民為上古無名號之君;或逸其名號)。有一謂之三代,故雖絕地(無封地,民是也),廟位祝牲猶列于郊號(郊祭時有其位),宗于代宗(岱宗封禪時有其位)。故曰:聲名魂魄施于虛,極壽無疆[1]187-189,197-203(德盛則聲名永久永享祭祀,魂魄不至于消散)。

         

        董子提出的“三統(tǒng)五端”體系,貴元正本,理論基礎深刻正大,治國體制寬宏博大(與前兩代并列稱王,土地人民及宗教體制全部保留——區(qū)別在于,只有受命之君稱天子,行祭天大典),對于所有先王都給予應有尊崇和待遇,充分體現(xiàn)國家宗教的繼承性、一貫性。仁政之大者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董子“三統(tǒng)五端”學說,回答的不正是“郊社之禮、禘嘗之義”嗎?(其他服裝、祭器、時節(jié)等,董子皆有論列,文多不錄)如此解答孔子課題,大哉!從中還可引申出殷周至春秋時期各國地位之說、新朝對待前朝態(tài)度(待以賓客,而非臣下,更非階下囚)。中華文明傳統(tǒng),尚矣!

         

        參考文獻:
         
        [1]蘇輿.春秋繁露義證[M].北京:中華書局,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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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鄭玄,孔穎達.禮記正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4]楊伯峻.論語譯注[M].第2版.北京:中華書局,1980:27.
         
        [5]班固.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2:2501-2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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