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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景海峰】經典的膨脹與歧出——儒家經解史上的擬經、擴經及緯書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06-19 20:08:05
        標簽:經學
        景海峰

        作者簡介:景海峰,男,西元1957年生,寧夏賀蘭人。現任深圳大學文學院院長、國學研究所所長、哲學系教授。著有《熊十力》《梁漱溟評傳》《中國哲學的現代詮釋》《新儒學與二十世紀中國思想》《熊十力哲學研究》《詮釋學與儒家思想》《中國哲學的當代探索》等,執(zhí)編《中國文化與中國哲學》《文化與傳播》等。

        經典的膨脹與歧出——儒家經解史上的擬經、擴經及緯書

        作者:景海峰(深圳大學國學院院長、哲學系教授)

        來源:作者授權儒家網發(fā)布,原載《船山學刊》2022年第3期

         


        摘要:儒家經學是圍繞著經典解釋所形成的一套學問,這些經典本身就有一個復雜的組合與變化過程,從最初的“六經”到宋以后定型的“十三經”,這中間的文本演變史持續(xù)了千年以上。除了經典系統(tǒng)本身的改變之外,在對這些經典進行整理、解釋和演繹的過程之中,又衍生出了許多超離于一般解釋規(guī)則的形式,試圖在正解之外別選他途,或擬作,或增擴,或神話其事,使原有的經典觀念遭到了強烈的沖擊。這些改變“經”之理念、歧出于解經正軌的特殊方式,盡管在經解史上為數極少,對經學發(fā)展的大流影響有限;但其別樣的經典理解,或嘗試突破原有經典框限的努力,包含了許多值得關注的信息。探究經解史上的擬經現象、擴經觀念以及經與緯之間的關系,對于理解儒家經典詮釋的復雜性、開掘經學史上更深層的詮釋學資源,當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情。

         

        關鍵詞:經學;緯書;經典;詮釋學

         


        儒家經典,最早有“六經”,而后擴展為“十三經”,文本陣容之調整變化歷時甚久,長達一千余年。除了本經的改變之外,圍繞著經典解釋活動,形成了汗牛充棟的解釋性文本,皆以注釋經文和詮解這些基本典籍的內容為中心。值得注意的是,在解經的活動當中,除了涉及解釋的諸種方式和解經的一般原則之外,也有一些內容是對于解釋對象的重新安排和“經”之結構的調整,以便使得經義更能夠與解釋活動的目的性取得一致。這種致力于改造或稀釋經典本身的方向,很可能已經超出了普通解經的范圍,而將更復雜的問題帶入了對經典理解的過程之中,甚至對既定的經典框架及認知結構形成了某種顛覆。這些異樣的處理方式雖不屬于解經學的主流,但又若隱若現地存在于經學的整體形態(tài)當中,成為影響經典詮釋史發(fā)展的潛在力量。儒家經典并非神創(chuàng),而是源于人自身活動的經驗性總結和精神性反思。這一世俗化的特征,使得“經”與一般的書寫之間很難形成絕然的鴻溝,一如在人格的凡、圣之間沒有不可逾越的障礙一樣,“經”與“非經”之間,在身份上,尤其是在意義的傳導上,很可能是處在一個流動的狀態(tài)。因為這些“經”本身并不是神典、神諭,而是人類精神生活和物質生活的自然結晶,故而它不是絕對的、封閉的和排他的;在世俗環(huán)境中,人們可以體會到“經”的創(chuàng)造過程,也能夠理解這些“經”是怎樣形成的。正因為世俗典籍沒有神的“加冕”,沒有天然的神圣化和不可思議性,所以其由歷史文獻演變而成為經典就更加顯得艱難而不易,每一點權威的積攢和神圣性的成長,都需要經過漫長的歷程,需要無數的檢驗與經驗的疊加。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六經系統(tǒng)的形成經歷了三代文明,擴展為“十三經”又跨越了千年。所以,歷史的長久積淀才使得“經”的板塊和結構具有了相對的穩(wěn)定性,“經”與“非經”之間也才有了一個基本的界域。但這種穩(wěn)固性,因為儒家經典形成的特點及其世俗化的本質,又顯得不那么牢靠,“經”與“非經”的邊界常常是變化的。在經學發(fā)展史上,除了來自外部的沖擊之外(如釋、道二家),其內部也會時不時地出現各種潛在的挑戰(zhàn),對經典的觀念和框架形成顛覆。

         

        一、仿圣擬經

         

        在經學史上,后起的典籍可以入“經”,經的陣容和結構是可以調整變化的,所以,通過托舉、模仿或者制造而變?yōu)椤敖洝钡臎_動與努力,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在這種增“經”活動當中,最主要的方式就是將次一級的權威文本做身份之轉換,即把最接近于“經”的傳、記等升格為經。但也有一些是想坐“直通車”的,譬如后世的某些儒生試圖自創(chuàng)經典,模仿圣人來制作“經”,用仿造圣書的方式,達到擴充經典的目的,這也就是所謂的“擬經”,比如揚雄、王通等人之所為?!?】但這種假借圣人權威以壯聲色的方式,往往是不成功的,并不能真正達到擴“經”的目的。因為這一類新創(chuàng)的典籍與早期的傳、記等文本,在性質上有著根本的不同,“傳”之升格為“經”,是因為歷史積累的結果,更因在“經”形成的過程中,這部分傳、記與經之間本身就存在著緊密的互動關系,所以后來被擴編入“經”,是水到渠成的事。正因為這一類的“擴容”活動與經、傳的演變史是交織在一起的,所以在經學的系統(tǒng)當中,便由此帶來了許多問題,增加了解經的復雜性,經學的歷史線索也就格外難以清理。而反過來,那些仿作的“擬經”之著,卻是很容易就被識別出來的,也容易遭到拒斥或剔除,所以對于“經”的解釋活動來說,其影響力反倒是有限的。

         

        但為什么要“擬經”?除了假冒圣人以增強權威——這樣的外部因素之外,在“經”的解釋方面又有哪些原因,或者會帶來怎樣的思考?揚雄(前53—18)仿照《易》而作《太玄》,又模仿《論語》寫了《法言》。在《法言·問神》中,他明確地說:“書不經,非書也;言不經,非言也。言、書不經,多多贅矣?!庇郑盎蛟唬骸龆蛔?,《玄》何以作?’曰:‘其事則述,其書則作?!盵1]164只有躋身于“經”的行列,“言”與“書”才能夠達到一個相當的高度。而“經”本身是確定的,怎么能夠隨意地改變它?揚雄卻不這么認為,他提出“經”實際上是發(fā)展的結果,即可以不斷地“損益”之,實為“應時而造”:

         

        或曰:“經可損益與?”曰:“《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其益可知也?!对姟贰稌贰抖Y》《春秋》,或因或作,而成于仲尼,其益可知也。故夫道非天然,應時而造者,損益可知也?!盵1]144

         

        這實際上表達了對于“經”的一種理解,即“經”并不是凝固的文本,而是思想不斷更新與創(chuàng)造的一個過程,解經就是加入到這一動態(tài)的活動之中。正因為如此,揚雄才被稱為“少而好學,不為章句,訓詁通而已,博覽無所不見”[2]3514,和同時代的經學家相比,他的表現是極為殊異的。

         

        正因為將經典看作是流動的,后世可以做“損益”工作,故揚雄所為,獲得了相當多的贊許。自六朝始,即有為《太玄》作注者,后來此書也被以“經”稱之。擬經之作,始于揚雄,自漢而下,不絕如縷,但情況又是千差萬別的,有些是作偽,有些是雜輯,而真正有見地、有創(chuàng)造的“擬經”之作畢竟是少數。即便如此,這些著作也不可能取得與“經”同等的地位,而且歷來爭議頗大,負面的評價居多。如宋代,“經”的觀念已有改變,司馬光、邵雍等人稱贊揚雄,并加以模仿,司馬光(1019—1086)演繹了《潛虛》,邵雍(1011—1077)創(chuàng)作出《皇極經世書》,皆戛戛獨造,冠絕一時。邵雍又作《〈太玄〉準〈易〉圖》,謂“揚雄知歷法又知歷理”,“揚雄作《玄》,可謂見‘天地之心’者也”,[3]157極盡贊美。而同時代的二程等人卻不以為然,其后學更是對此大加詆毀。楊時(1053—1135)就說:“揚雄作《太玄》,準《易》,此最為誑后學。后之人徒見其言艱深,其數汗漫,遂謂雄真有得于《易》,故不敢輕議,其實雄未嘗知《易》?!盵4]292這些評價如此懸殊,說明肯定“擬經”行為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對于有思想創(chuàng)造性的理學家來說都不容易,更何況保守的考據家和文獻學家。

         

        除了揚雄,在歷史上最受人關注的“擬經”人物莫過于王通(584—617)。王通仿六經名義作《續(xù)書》《續(xù)詩》《元經》《禮經》《樂論》《贊易》,名“續(xù)六經”,已全部失傳。其弟子薛收、姚義所編《中說》(即《文中子》),為問答體,亦有仿照《論語》的色彩,今存十篇?!?】關于文中子其人和這些著作的情況,歷來爭議較大,討論也很多。到了宋明時代,圍繞著“擬經”的正當與否,論及“文中子”,大致可分兩派,一持懷疑,一為贊許,從中可以看出對“經”的不同理解,以及經學觀念的明顯變化。程、朱雖稱及其人,但對擬經之類則頗感懷疑,認為非其所作。程頤(1033—1107)謂:“文中子續(xù)經甚謬,恐無此。如《續(xù)書》始于漢,自漢已來制詔,又何足記?《續(xù)詩》之備六代,如晉、宋、后魏、北齊、后周、隋之詩,又何足采?”[5]262朱子則認為其書多為后人所加,“文中子之書,恐多是后人添入,真?zhèn)坞y見”[6]3261,又說“《文中子》,看其書忒裝點,所以使人難信”[6]3267,故“文中子續(xù)經,猶小兒豎瓦屋然。世儒既無高明廣大之見,因遂尊崇其書”[6]3270。而到了明代,心學興盛之后,情況則大變。王陽明《傳習錄》稱贊王通為賢儒,謂其擬經為效法孔子。孫奇逢(1584—1675)則將王通納入《理學宗傳》,稱其“因隋無可行道之機,故隱居教授,以洙泗之事為事,粹然無復可譏者”[7]922,因而直詆程、朱之所議。關于王通的“擬經”,陽明與徐愛之間有一段答問:

         

        愛問:“何以有擬經之失?”先生曰:“擬經恐未可盡非。且說后世儒者著述之意與擬經如何?”愛曰:“世儒著述,近名之意不無,然期以明道;擬經純若為名?!毕壬唬骸爸鲆悦鞯溃嗪嗡Х?”曰:“孔子刪述六經以明道也。”先生曰:“然則擬經獨非效法孔子乎?”愛曰:“著述即于道有所發(fā)明;擬經似徒擬其跡,恐于道無補?!毕壬唬骸白右悦鞯勒?,使其反樸還淳,而見諸行事之實乎;抑將美其言辭,而徒以譊譊于世也?"天下之大亂,由虛文勝而實行衰也。使道明于天下,則六經不必述;刪述六經,孔子不得已也。”[8]17-18

         

        與陽明同時代的關中大儒呂柟(1479—1542)更是高度贊揚了王通的“擬經”活動,認為“經”是必須要續(xù)的,通過續(xù)經可以發(fā)前人之未發(fā)。他和弟子之間討論續(xù)經的話頭甚多:

         

        先生曰:“孟軻、董仲舒之后,得道之深者,其惟隋王通乎!若在孔門,當雍、商之間矣?!苯樵唬骸啊独m(xù)詩》《續(xù)書》,人咎其僭經;《中說》,人咎其擬《論語》者何?”曰:“《詩》《書》不續(xù),何以見后世之衰,為來告邪?若《中說》,多發(fā)前人之奧,其行則王子之志也,其文則薛收、姚義之筆也,可盡議乎!”[9]14

         

        崔子洹野曰:“今有擬經為言者,人皆譏其非?!毕壬唬骸皵M經而言,必擬經而行矣。如其行之戾經也,人之譏也宜矣。且今為詩者擬李、杜,為文者擬韓、柳,人不以為非也,擬經而譏,何哉!《易》不云乎‘擬議以成其變化’?!盵9]16

         

        將“擬經”和仿照李、杜、韓、柳相提并論,其合理合法已然無可非議;反過來,經的神圣性則不復存在,經與詩、文沒有了本質的區(qū)別,所以既可以學,也可以“擬”和“續(xù)”。當然也仍存在批評的聲音,比如晚明的唐伯元(1541—1598)因為激烈地反對陽明從祀孔廟,所以連同“擬經”和王學都一概罵倒。他說:“經,圣經也。惟圣解圣,惟經解經……。擬經者,勞且僭,而無益于發(fā)明,《太玄》《元經》是也。?誣經者,淫妖怪誕,侮圣逆天,《己易》《傳習錄》是也?!盵10]42這種偏激言詞當然是有其特殊背景的。一般說來,對于“擬經”的態(tài)度,明要好過宋,尤其是明中葉以后,經的神圣性剝落殆盡,非圣毀經已是司空見慣之事,所以不但經可以擬,士人也可以創(chuàng)造性地書寫。

         

        二、增量擴經

         

        除了“擬經”之外,還有“擴經”的問題,也就是“經”的數量怎么來決定,從“五經”到“十三經”的變化如何來理解,等等。實際上,這也就是“經”的身份是如何確定的,能不能改變?這就牽涉到對于“經”的性質的理解,“經”與子、史諸籍之間的關系,以及“經”的形態(tài)和時代發(fā)展的要求等。而這其中,爭議最大的問題有兩個:一是“經”的數量能不能增加?二是如果增加的話,如何增加?“經”原來只有六部,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經典解釋過程中所產生的復雜問題,擴“經”成了一種必然的趨勢。后儒基本上采取了將“傳”升格為“經”的辦法,以此來化解經、傳不一致時所導致的緊張感;同時,通過擴容的方式來增強經典的說服力,以保持“經”所具有的權威性。從儒家經學發(fā)展的歷史來看,漢初只有“五經”,宋以后擴大到了“十三經”,而其中增量的部分,絕大多數都是由“傳”轉換身份之后,“升格”而形成的。

         

        關于“傳”升格為“經”,以及“傳”應不應當升“經”的問題,在經學史上論辯甚多。如南宋胡寅(1098—1156)謂:

         

        《易》《書》《詩》《春秋》,全經也,先賢以之配皇帝王霸,言世之變、道之用,不出乎是矣?!墩撜Z》《孟子》,圣賢之微言,諸經之管轄也?!缎⒔洝贩窃铀鶠?,蓋其門人纘所聞而成之,故整比章指,又未免有淺近者,不可以經名也?!抖Y記》多出于孔氏弟子,然必去呂不韋之《月令》及漢儒之《王制》,仍傳集名儒,擇冠、婚、喪、祭、燕饗、相見之經,與《曲禮》以類相從,然后可以為一書。若《大學》《中庸》,則《孟子》之倫也,不可附之《禮》篇。至于《學記》《樂記》《閑居》《燕居》《緇衣》《表記》,格言甚多,非《經解》《儒行》之比,當以為《大學》《中庸》之次也?!抖Y運》《禮器》《玉藻》《郊特牲》之類,又其次也。若《周官》,則決不出于周公,不當立博士使學者傳習,姑置之足矣。[11]1507

         

        而明末清初的陸世儀(1611—1672)則說:

         

        自漢唐以來,皆以五經為圣人所定,尊經之士,率取五經而表章之,或添注疏,或增論解,無慮數千百家。五經而外,則以為非圣人所定而忽之。其有擬經、續(xù)經者,咸共非笑詆排,以為得罪圣人,莫此為甚。此世儒尊經之過,而未知經之所以為經也。惟《易》具天人之理,完完全全,無少欠缺,為不可擬,亦不必擬。其若《書》與《春秋》,即后世之史也?!洞呵铩穼S浭聦?,《書》則兼載文章,亦即后世古文之類?!对姟芳春笫乐娨病!抖Y》則紀三代之典禮,后世帝王代起,有一代則有一代之制作,禮未常無也。故愚以為,五經之中,惟《易》在所不必續(xù),其余《詩》《書》《禮》《春秋》,皆在所必續(xù)。今惟《綱目》一書,為繼《春秋》而作,其余三經,則皆無敢繼者。一則怵于王通“擬經”之說,一則泥于邵子“刪后無詩”之言也。世儒之言曰:后世之詩文,豈能如三代之詩文?后世之禮,豈能如三代之禮?此言誠然,然即三代之典禮文章,亦非言言可為法則者,如《書》之《呂刑》《文侯之命》,《詩》之《鄭》《衛(wèi)》諸篇,《禮》則三代互有得失,此世運升降使然。三代自不如唐虞,漢、唐、宋自不如三代,圣人刪定筆削,亦但取其文字之有關系者存之,以待后世讀者自辨其得失耳,豈以為此五書者,自經吾刪定筆削而外,遂無一言一字可復繼五書而起乎![12]48-49

         

        這番言論,似乎與王陽明在《傳習錄》中所講,文中子“續(xù)經亦未可盡非,更覺‘良工心獨苦’”的說法是一致的?!?】上述的兩種看法,有其對立的一面,似乎又各有各的道理,只是所據不同、視角有異,故孰是孰非,實難下判斷。

         

        直接增加“經”的數量或者重新組織調配“經”的系統(tǒng),是擴大“經”之陣容、增強“經”之力量的一個基本思路,后人于此多有提議。譬如清代的段玉裁和龔自珍爺孫倆(龔是段的外孫),就分別提出過不同的構想。段玉裁(1735—1815)在《十經齋記》一文中,提出可以將十三經“廣之為二十一經”:

         

        《禮》益以《大戴禮》,《春秋》益以《國語》《史記》《漢書》《資治通鑒》,《周禮》“六藝”之書數,《爾雅》未足當之也,取《說文解字》《九章算經》《周髀算經》以益之,庶學者誦習佩服既久,于訓詁名物制度之昭顯,民情物理之隱微無不憭然,無道學之名而有其實。余持此論久矣,未敢以聞于人。[13]236

         

        而龔自珍(1792—1841)則認為,今存十三經體系,經、傳、記不分,又雜以群書、子書,應當以經還經、以記還記、以傳還傳、以群書還群書、以子還子,各正其位。但是為了充實六經的內容,可以適當地選擇一些文獻作為“經”的輔翼或者補充。這便是,以《周書》十八篇、《穆天子傳》六篇、百篇《書序》、三代宗彝之銘十九篇、《秦陰》(即今傳《陰符經》)、桑欽《水經》等,配二十九篇《尚書》;以《左傳》《公羊傳》《鄭語》一篇、《太史公書》等,配《春秋》;以重選之《大戴記》《小戴記》及《周髀算經》《九章算經》《考工記》《弟子職》《漢官舊儀》等,配《禮》古經;以《屈原賦》二十五篇、《漢房中歌》《郊祀歌》《鐃歌》等,配《詩》;以《說文》配《小學》?!笆枪省稌分淞?,《詩》之配四,《春秋》之配四,《禮》之配七,《小學》之配一”。[14]40龔自珍所構想的這個系統(tǒng),不但完全打亂了原有的經籍秩序,而且將六經本身也重新做了梳理和扒剔,原經便已不是舊貌。這樣一來,這一新的組合形式所重構的“經”之版本,比段玉裁的簡單之“加法”版本要復雜得多,所引起的爭議可能也就更大。

         

        三、以緯補經

         

        與“經”的結構形式有一定關聯性的還有“緯”,或曰經與緯的關系?!敖洝敝⒚鞠嘁烙凇熬暋?。經與緯,一縱一橫,一先一后,一定一動,聯織成篇。無“緯”,則“經”義難明。何為“緯”?《說文》:“緯,織衡絲也。”衡,亦作橫,古謂橫直為衡從,故漢人用字,皆作從衡,即今之縱橫也,從(縱)為經,衡(橫)為緯?!稄V雅·釋言》:“緯,橫也。”《大戴禮記·易本命》:“凡地東西為緯?!薄吨芏Y·考工記·匠人》:“國中九經九緯?!薄吨荀滤憬洝肪硐拢骸胺侄纫远▌t正督經緯。”《釋名·釋典藝》:“緯,圍也,反覆圍繞,以成經也?!盵15]1761-1762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云織衡絲者,對上文織從絲為言。故言絲以見縷,經在軸,緯在杼。木部曰:杼,機之持緯者也。引申為凡交會之稱。漢人左右六經之書,謂之秘緯?!盵16]644所以,“緯”字的意思完全是和“經”字配合而成、相依而生的,誰也離不開誰,是一個緊密的聯動關系。

         

        緯書的產生,肯定是在《詩》《書》《禮》《樂》《易》《春秋》被稱為“經”之后,故先有經書,后有緯書。一般認為緯書的興起是在西漢的末年,大致在哀、平之際。后來漢光武帝“宣布圖讖于天下”(《后漢書·光武帝紀下》),緯與讖往往就混雜不分了,讖即緯,緯即讖,合稱之為讖緯。在緯書流行之后,風氣所至,曲學阿世而從之者眾,五經之義,皆以讖緯決。賈逵以此興《左氏》,曹褒以此定漢禮,鄭玄、何休等人亦以此來通經。于是五經為外學,七緯【4】為內學,遂成為一代風氣。東漢一朝,讖緯之學最為發(fā)達,在當時只有少數人,如桓譚、張衡、王充等拒斥之,而一般的經師說經,則多雜以緯書之內容。只是到了南北朝以后,其學才漸漸地絕傳了。而圖讖對于中國政治文化之影響,卻是歷久不衰,往往在鼎革之際莫不引讖以為符瑞,與預言、道術等夾雜而行。緯書之起,必有來由,從文獻來說一般是將之與齊學及《公羊春秋》系統(tǒng)聯系在一起。公羊家講災異之變,推步陰陽五行,上探易象,下明人事,或經之以八卦,或緯之以九疇,以探究天人之學。這些極富超驗想象的理論資源,經過系統(tǒng)之改造,又廣集歷史傳說、雜之以戰(zhàn)國諸子思想和神仙方術之后,將儒家的經學引向神秘化、預言化和宗教化,這便與人們日常的生活經驗相脫節(jié),乃至于隔離,而成為不可思議的東西?!?】

         

        實際上,緯與讖是有區(qū)別的,就解經的輔助功能而言,緯書和經學有著密切的關系,而圖讖則另當別論。讖來自民間,歷史應更為久遠,“詭為隱語,預決吉兇”,到了戰(zhàn)國后期與神仙方術相結合,而與傳經、解經之途則了不相涉。如《史記·趙世家》云“秦讖于是出”,《秦始皇本紀》有“亡秦者胡也”“今年祖龍死”等讖文,此皆是在經學興起之前就已出現的,而與經義無關。而緯書本身就是別樣解經的產物,是按照天人之學的思路,以自然天象來比附社會人事,因而充滿著隱喻的色彩,甚至超越了感覺經驗的具體性,做出大膽離奇之想象,以至于發(fā)揮過度,超出常情,難以理解。《隋書·經籍志》記:“班固列六藝為九種,或以緯書解經,合為十種?!盵17]948可見,緯書是用來解經的,只不過是屬于一種比較奇特,而且非常異類的經解方式。所謂“緯者,經之支流,衍及旁義”,“漸雜以術數之言,既不知作者為誰,因附會以神其說。迨彌傳彌失,又益以妖妄之詞,遂與讖合而為一”。[18]47《隋志》又描述了讖緯之學的興衰:

         

        起王莽好符命,光武以圖讖興,遂盛行于世。漢時,又詔東平王蒼,正五經章句,皆命從讖。俗儒趨時,益為其學,篇卷第目,轉加增廣。言五經者,皆憑讖為說。唯孔安國、毛公、王璜、賈逵之徒獨非之,相承以為妖妄,亂中庸之典。故因漢魯恭王、河間獻王所得古文,參而考之,以成其義,謂之“古學”。當世之儒,又非毀之,竟不得行。魏代王肅,推引古學,以難其義。王弼、杜預,從而明之,自是古學稍立。至宋大明中,始禁圖讖,梁天監(jiān)已后,又重其制。及高祖受禪,禁之逾切。煬帝即位,乃發(fā)使四出,搜天下書籍與讖緯相涉者,皆焚之,為吏所糾者至死。自是無復其學,秘府之內,亦多散亡。[17]941

         

        可見在東漢時期,緯書與先起之今文經學,尤其是公羊學,有著比較密切的淵源關系,而今文、古文之對立,此消彼長,相互摻雜,后又融會在了古文經學當中。故漢末的古文經大師鄭玄遍注群經,并不排斥緯書,照樣摻和了讖緯之學來解釋經典;如果沒有緯書的助力,就不可能有鄭學的六藝一體和對于經學之總結。故南宋王應麟(1223—1296)說:

         

        鄭康成注二《禮》,引《易說》《書說》《樂說》《春秋說》《禮家說》《孝經說》,皆緯候也。《河》《洛》、七緯,合為八十一篇:《河圖》九篇,《洛書》六篇,又別有三十篇,《七經》緯三十六篇。……又有《尚書中候》《論語讖》,在七緯之外。按李尋有“五經六緯”之言,蓋起于哀、平,至光武篤信之,諸儒習為內學。隋焚其書,今唯《易》緯存焉。[19]251

         

        以緯書解經,與現實生活有著比較大的距離,多“虛妄之言”“神怪之論”,將經義引向了常人所難以理解的境地,這與儒家思想的倫理道德主旨是明顯不合的,所以在漢末的社會批判思潮中,受到了強烈質疑。針對緯書假托孔子名義,以圣典來抬高身份的說法,荀悅(148—209)在《申鑒·俗嫌》中謂:

         

        世稱緯書,仲尼之作也。臣悅叔父故司空爽辨之,蓋發(fā)其偽也。有起于中興之前終、張之徒之作乎?或曰:雜。曰:以己雜仲尼乎?以仲尼雜己乎?若彼者以仲尼雜己而已,然則可謂八十一首非仲尼之作矣?;蛟唬红苤T?曰:仲尼之作則否,有取焉則可,曷其燔?在上者不受虛言、不聽浮術、不采華名、不興偽事,言必有用、術必有典、名必有實、事必有功。[20]15

         

        對于緯書的來歷,漢末荀爽已辨別其偽,這些文獻本來就和孔子毫無關系,完全是后人的假借?!?】但是,它雖非孔子所作,也有其可取之處,故燔之便大可不必了。后來,緯書被徹底禁絕,很多人認為是為圖讖所累,因讖涉政局,易遭忌憚,故殃及池魚。如晚明孫瑴(1585—1643)所編《古微書》三十六卷,是今存較早的緯書輯佚,在該書的《自序》中,作者即謂:

         

        緯有七,儷經而行,顧其文皆刪余也。相傳孔子既述六經,知后世不能稽同其意,別立緯及讖八十一首,以遺來世,故東漢謂之古學。魏晉以降,倚為符圖,圖令人諱,諱令人憚,至隋而毀,遂禁不傳,噫,傷哉!使孔門知百世之學,而今無聞也。病之者,以為多談怪迂,義致無取?!娍鬃樱挥娖溆H授受者之謦欬、之光容,孔子可見乎?[21]1352

         

        從“經”與“緯”的相依關系來看,或者由比較早的經解材料出處查驗,緯書中的一些文獻應該是非常古老的,對于儒家經典的理解和解釋來說,不啻為一些重要的方式和線索,但因讖而遭絕,殊為可惜。

         

        關于緯書和解經的關系,后人有一些比較中肯的看法,值得做進一步的思考。譬如,南宋胡寅說:“緯書原本于五經,而失之者也,而尤紊于鬼神之理、幽明之故。夫鬼神之理、幽明之故,非知道者不能識。自孟子而后,知道者鮮矣,所以易惑而難解也。斷國論者,誠能一決于圣人之經,經所不載,雖有緯書讖記,屏而不用,則庶乎其不謬于理也?!盵11]1604在緯書中,有一些是不可知而強解的部分,不根于理據,不切于實用,“易惑難解”,故很難被接受和保存下來,在歷史上遭到了淘汰。明朱載堉(1536—1611)指出:“蓋緯書之文未必盡出妄人之手,其間謬妄雖亦不無,要在學者擇焉而已,一切皆以為妄而棄之,則過矣。……大抵緯書起自前漢,去古未遠,彼時學者多見古書,凡為著述,必有所本,不可以其不經而忽之也?!盵21]1536緯書不僅出現得比較早,可以擇精而用;而且這些材料畢竟是和解經活動有關的,有些內容已經深深地融入經學史的系統(tǒng)當中,所以要想完全擯除之,是不可能的。故皮錫瑞(1850—1908)云:

         

        漢儒增益秘緯,乃以讖文牽合經義。其合于經義者近純,其涉于讖文者多駁。故緯,純駁互見,未可一概詆之。其中多漢儒說經之文:如六日七分出《易》緯,周天三百六十度四分度之一出《書》緯,夏以十三月為正云云出《樂》緯;后世解經,不能不引。三綱大義,名教所尊,而經無明文,出《禮》緯《含文嘉》。7馬融注《論語》引之,朱子注亦引之,豈得謂緯書皆邪說乎?歐陽修不信祥異,請刪五經注疏所引讖緯;幸當時無從其說者。從其說,將使注疏無完書。其后魏了翁編《五經要義》,略同歐陽之說,多去實證而取空言。當時若刪注疏,其去取必如《五經要義》,浮詞無實,古義盡亡;即惠、戴諸公起于國朝,亦難乎其為力矣。[22]109

         

        此“讖駁緯純”的說法和緯書被圖讖所牽累的觀點,都表現出對緯書之同情的理解,從經解的角度而言,也對其文獻的價值給予了充分的肯定。清儒多認為,緯書不可一概而論,應該區(qū)別對待;至于漢儒的引緯注經,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應當過分地苛責。王鳴盛(1722—1797)謂:“拘儒之論,以康成注經引緯,痛加詆訶,然朱子《論語集注》用馬融說‘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乃《禮含文嘉》文;《詩集傳》‘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乃《易乾鑿度》《書考靈曜》《洛書甄曜度》文,未嘗以為朱子之病,何獨責康成哉?”[23]45江藩(1761—1830)更是認為:“緯候之書,說者謂起于哀、平之世,非也。緯候所言多近理,與經相表里,本古圣遺書,而后人以怪誕之說纂入其中,遂令人不可信耳。其醇者蓋始于孔氏,故鄭康成以為孔子所作?!盵24]73從歷史材料的久遠性來講,緯書之內容并不完全拘于兩漢之際,而是有著非常古老的淵源,用之解經應該充分地認識到這一點。所以,馬宗霍在《中國經學史》中,為孔穎達的《五經正義》注經“雜引讖緯”做辯護,指出:“讖緯之傳,其來已古。雖語多怪誕,而律歷之數、典禮之遺、六書之舊訓,秦火后或賴緯書以傳。取以釋經,亦非鉅失。”[25]100這也就是《四庫全書總目》所說的“緯書不盡可據,亦非盡不可據,在審別其是非而已”。[18]149

         

        從經典文本的結構來看,“經”與“緯”應該是同一層級的,在邏輯上兩者是平行的;但實際上又是經在先、緯在后,緯書“儷經而行”,緯是依附于經才能夠存在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解釋“經”的傳、記與緯書之間又是什么關系呢?班固說“圣人作經,賢者緯之”[21]1533,這和通常所說的圣人作經、賢者作傳如出一轍。從產生的時間上看,好像這兩個形式的時代是差不多的,而且都是在解釋和發(fā)揮“經”的內容,只不過路數不同,方式有異。譬如,《易傳》里面的部分內容和《易》緯(像《易乾鑿度》)的一些材料有沒有關系?解釋《春秋》的諸傳(包括董仲舒的《春秋繁露》)里面的一些內容和《春秋》緯之間是什么關系?似乎都有一些模糊的線索,但又說不清楚。如果不從解“經”的層級著眼,而是就緯書本身來說,那么在“七緯”三十六篇之中,有無“緯”與“解緯”之分呢,即解釋者和被解釋者的區(qū)別?還是它們都完全相同?從詮釋的角度來考慮,這些問題可能還須做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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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馬宗霍.中國經學史.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2016.
         
        注釋
         
        【1】張衡(78—139)曰:“觀《太玄經》,知子云殆盡陰陽之數也,非特傳、記之屬,實與五經相擬?!标懣儯?88—219)曰:“雄建立《玄經》,與圣人同趣。雖周公繇《大易》、孔子修《春秋》,不能是過。”(上引見朱彝尊撰:《經義考》卷二百六十八《擬經一》,北京:中華書局,1998年影印本,第1353頁)又,“擬經”雖始于揚雄,以揚雄、王通二人為著,但歷代擬經者遠不止此。胡應麟(1551—1602)《經籍會通》云:“六經之后,擬作者但知揚、王一二,然不止是也。書亡逸,故后無述焉?!庇谑撬诸愒斒?,舉出了一大批擬經之作。(參見胡應麟等著:《經籍會通》,王嵐等點校,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年,第35—37頁)
         
        【2】關于王通其人其書的討論和《文中子》最新的著作校本,參見張沛撰:《中說校注》,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
         
        【3】《傳習錄上》載,學生唐詡問:“文中子是如何人?”先生曰:“文中子庶幾‘具體而微’,惜其蚤死?!眴?“如何卻有續(xù)經之非?”曰:“續(xù)經亦未可盡非。”請問。良久,曰:“更覺‘良工心獨苦’。”(引見鄧艾民撰:《傳習錄注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46頁)
         
        【4】“七緯”之說,出自《后漢書·方術列傳》,其中謂樊英“少受業(yè)三輔,習《京氏易》,兼明五經;又善風角、星筭、《河》《洛》七緯,推步災異”。唐李賢注:“七緯者,《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備》也;《書》緯《璇璣鈐》《考靈耀》《刑德放》《帝命驗》《運期授》也;《詩》緯《推度災》《記歷樞》《含神務》也;《禮》緯《含文嘉》《稽命征》《斗威儀》也;《樂》緯《動聲儀》《稽耀嘉》《汁圖征》也;《孝經》緯《援神契》《鉤命決》也;《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鉤》《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孳》《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巴》《說題辭》也。”(參見范曄撰:《后漢書》第十冊,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第2721—2722頁)這里所列三十五種,缺《春秋》緯《命歷序》,合之則為通常所說的“七緯”三十六篇。
         
        【5】劉勰(約465—約532)在《文心雕龍·正緯》中,論“‘六經’彪炳,而緯候稠疊”,指出按照“經”來檢驗“緯”,則“其偽有四”,一是“經正緯奇,倍摘千里”,二是“緯多于經,神理更繁”,三是“皆托于孔子”,四是“先緯后經,體乖織綜”;所以“偽既倍摘,則義異自明。經足訓矣,緯何預焉?”(參見劉勰著:《文心雕龍》,王志彬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35頁)
         
        【6】日本學者、緯書研究專家安居香山認為,這里所說的“終、張之徒”是指終軍(?—前113)和張良(?—前190或前189)等人,他們“與緯書有著很深的關系,與預言等也有著密切的關系。以這兩個人為代表,泛指方士、術士一類的人”。(參見安居香山著:《緯書與中國神秘思想》,田人隆譯,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37—38頁)
         
        【7】關于“三綱”的具體表述出自緯書,學界已經有很多討論。《禮含文嘉》曰:“禮者履也。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敬諸父兄,六紀道行。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敘,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王者敬諸父有差,則大角光明以揚?!保ㄒ娗迦粟w在翰輯:《七緯》上冊,鐘肇鵬等點校,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2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