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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蔣慶《儒商三論》之三|儒商之辨證、內涵及展望——再論中國企業(yè)家人格風范的重塑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3-08-10 12:38:50
        標簽:儒商
        蔣慶

        作者簡介:蔣慶,字勿恤,號盤山叟,西元一九五三年生,祖籍江蘇徐州,出生、成長于貴州貴陽。一九八二年畢業(yè)于西南政法大學法律系(本科),先后任教于西南政法大學、深圳行政學院。二〇〇一年申請?zhí)崆巴诵荨R痪啪牌吣暝谫F陽龍場始建陽明精舍,二〇〇三年落成。著有《公羊學引論》《政治儒學——當代儒學的轉向、特質與發(fā)展》《以善致善:蔣慶與盛洪對話》《生命信仰與王道政治——儒家文化的現(xiàn)代價值》《儒學的時代價值》《儒家社會與道統(tǒng)復興——與蔣慶對話》《再論政治儒學》《儒教憲政秩序》(英文版)《廣論政治儒學》《政治儒學默想錄》《申論政治儒學》《〈周官〉今文說——儒家改制之“新王制”芻論》等,主編《中華文化經典基礎教育誦本》。

        儒商之辨證、內涵及展望——再論中國企業(yè)家人格風范的重塑

        作者:蔣慶

        來源:作者授權儒家網發(fā)布,本文載北京天則經濟研究所·論文稿系列,1997年總25


        二十八年前,予于“儒商”,曾三致志焉。因感神州“商道”淩夷,爰撰三文,次論“儒商”。后究心圣學,不復措意,置諸屜內,雖或刊行,流布末廣。今儒士社建“儒商學宮”,推廣“儒商”理念,弘揚“儒商”精神。予嘉其補益世道,增上孔學,遂尋出舊稿,改定潤色,以供儒士社研習探討,傳布商界。今日儒運仍在蹇難,然私心竊望“儒商”傳統(tǒng)能再興乎中夏,不絕于士林。若儒士社真能再造“儒商”,重振“商道”,則子貢張謇必能復睹于當世,而拳拳之心必不負于往圣先賢也!

         

        盤山叟蔣慶癸卯正月初八于深圳蓮花山畔之繙經齋

         

         

        中國目前正在營建市場經濟,而營建市場經濟的關鍵則在建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然而,我們知道,所謂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不外是股份制度、公司制度、證券制度、票據(jù)制度、會計制度、審計制度以及有關的工商法律等制度。

         

        這些制度不是中國本有者,而是從西方所引進,具有西方文化的特色,如果死搬硬套這些制度反會與中國的國情不相符合,不利于中國現(xiàn)代化的建設。所以,建立中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的當務之急,就在于在吸收中國固有文化傳統(tǒng)的基礎上建立符合中國國情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體現(xiàn)中國文化精神的中國式企業(yè)制度。

         

        要做到這一點,中國式的企業(yè)制度又涉及到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企業(yè)制度的客體內容,一是企業(yè)制度的主體內容;也就是說,中國式的企業(yè)制度不僅要在企業(yè)的組織形式、運作方式、法律架構等客體方面具有中國特色,在企業(yè)家與企業(yè)員工的生命信念、道德精神和人格風范等主體方面也應具有中國特色。

         

        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的客體內容中國的企業(yè)家們可以從西方引進移入,并按照中國的國情綜合改造為我所用,這不困難;但中國企業(yè)家的生命信念、道德精神與人格風范則不可能從西方引進移入,而必須在自己文化傳統(tǒng)的薰陶研習中確立與養(yǎng)成,這非常困難;因為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在中國近百年來不斷升級的反傳統(tǒng)沖擊下已衰落式微,現(xiàn)在正處于不絕如縷的悲慘狀態(tài)。

         

        因此,重塑中國企業(yè)家的人格風范不僅是建立中國式企業(yè)制度的緊迫要求,也是復興中國文化傳統(tǒng)的時代需要。而我們所說的“儒商”,正是這一要求與需要的具體體現(xiàn),也是中國企業(yè)家所應追求的人格理想?,F(xiàn)在,時代在呼吁“儒商”,中國的經濟改革在呼吁“儒商”,新興的東亞工業(yè)文明亦在呼吁“儒商”。

         

        故我們可以相信,今后的世紀將是一代新興“儒商”為中國、為東亞、乃至為世界謀取福利的世紀!“儒商”如此重要,筆者曾撰《造就一代儒商》予以論述,但言之未盡,今再借本次大會進一步申論之。


        01 儒商的辨證

         

        在當今中國,“儒商”這一稱呼已經被廣泛使用。在圖書、雜志、報刊、電視等傳媒談到企業(yè)家時,經常出現(xiàn)“儒商”一詞。甚至專門描寫“儒商”的文學作品已成為一種時尚,引起了人們的廣泛注意,如海南就曾以“儒商文學”為題召開了一次研討會。此外,許多企業(yè)家也把“儒商”作為自己人生追求的存在愿景與企業(yè)建設的文化目標,并且常常自命為時代的新型“儒商”。

         

        一時間,中國似乎已成為一個“儒商”的國度,古老的“儒商”傳統(tǒng)已在中國大地復活與興盛!然而,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嗎?回答是否定的!如果按照傳統(tǒng)的“儒商”標準,當今中國的“儒商”很少能符合“儒商”的內涵。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原因是因為人們對何謂“儒商”的理解存在著歧義,即儒商的內涵未能得到應有的貞定,未能達成應有的共識,因而才出現(xiàn)企業(yè)界人士各自界定的名實不符狀況。歸納起來,當今中國對“儒商”的理解主要有以下幾種:

         

        1、企業(yè)家待人處事溫文爾雅為“儒商”。如企業(yè)家說話溫和,舉止斯文,外在儀表西裝革履,內在心靈高雅脫俗,處理事務有條不紊,辦公室里窗明幾凈。此處之“儒”被理解為“儒雅”之謂。

         

        2、企業(yè)家渴求知識、熱愛學習為“儒商”。如企業(yè)家喜歡讀書,經常參加各種專業(yè)知識的培訓課程,在職攻讀各大學的碩士博士學位,辦公室中放滿了書籍,一有空就抓緊時間學習,有的還業(yè)余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此處之“儒”被理解為“好學”之謂。

         

        3、知識分子下海經商為“儒商”。如大中學校教師、碩士博士、具有高等學歷的政府工作人員放棄原來的職業(yè),投身到工商企業(yè)中去擔任各級領導職務為“儒商”。此處之“儒”被理解為具有高等文化學歷與高級技術職稱之謂。

         

        4、企業(yè)家熱愛中國傳統(tǒng)文化為“儒商”。如企業(yè)家愛好氣功,時常打坐,好藏各種古書,喜談《易經》算卦,懂得一些傳統(tǒng)文化知識,如《菜根潭》、《增廣賢文》之類,并能積極支持各種促進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活動。此處之“儒”被理解為“喜愛傳統(tǒng)”之謂。


        以上四種對“儒商”的理解雖然也說到一些“儒商”應有的風貌與外在的表現(xiàn),這類“儒商”在當今混亂失序的工商領域中也確屬難能可貴,但是,衡諸傳統(tǒng)的“儒商”,這類“儒商”與“儒商”的本質實不相應。在這里,涉及到傳統(tǒng)“儒商”的特質問題,即涉及到“儒商”之所以為“儒商”的本質特征問題。那么,從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文化來看,究竟何為“儒商”呢?要回答遠一問題,首先必須對“儒商”下一個定義?!叭迳獭钡亩x如下:

         

        所謂“儒商”,是指以中國儒家傳統(tǒng)中的生命信仰、道德精神、價值取向、人格理想為自己人生追求、終極關懷與生命歸依的、從事工商經貿企管等經營活動的企業(yè)家。

         

        從以上定義可見,所謂“儒商”,必須具備雙重內涵,即必須同時既是“儒”又是“商”——“儒”是古代中國傳統(tǒng)的士君子人格形態(tài),“商”是現(xiàn)代中國新型的企業(yè)家社會身份,所以,“儒商”就是“儒者+企業(yè)家”的人格風范,二者缺一即不能成為“儒商”。


        上述四種對“儒商”的理解最大的不足是缺少前一個要件,即缺少“儒者”的要件,所以這樣的理解不能稱為“儒商”。那么,作為“儒商”的第一個要件即“儒者”的特征又是什么呢?這是理解“儒商”的關鍵,故須進一步詳論之。

         

        所謂“儒者”的特征,主要有下幾個方面:

         

        1. “儒者”具有崇高的精神追求與偉大理想,以“道”為生命存在的究竟依止與終身努力實現(xiàn)的人生目標。所謂“道”,就是宇宙人生的真理、生命存在的價值、人類活動的依據(jù)以及歷史文化的意義。

         

        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又說“志于道”、“守死善道”,又說“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即是此義。由于“儒者”以“道”為終身追求的目標,非具備遠大抱負與堅強性格則不能實現(xiàn),故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遠乎!”

         

        2. “儒者”以“仁”為具體的生命追求,克服“意必固我”的小我私我,以宇宙萬物和人類社會的整體利益為思考的重心與行為的旨圭,通過率性修道使個體之自然生命上達天德,實現(xiàn)贊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的天人合一境界。

         

        孔子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的心懷、孟子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的心懷、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心懷、張橫渠民吾同胞物吾與的心懷、以及王陽明以天地萬物為一體的心懷,正是“儒者”之“仁”的生命形態(tài)的具體體現(xiàn)。故“仁”是博愛之情懷,是“儒者”最本質的生命特征。


        3. “儒者”以“義”為行為取舍的標準。所謂“義”,就是凡在做事、選擇、作決定時,必須首先問個“該不該”,即必須首先通過自己內心的道德反省審查此一行為是否符合道德原則。符合道德原則的就做,不符合道德原則的就不做,這就叫“義”。這即是《中庸》所說的“義者,宜也”之意,亦即韓愈《原道》所說的“行而宜之之謂義”之意。

         

        由于“義”決定了人的行為是否符合道德,所以歷來儒家對“義”非常推崇,孔子曾說“君子義以為上”,“君子義以為質”,又說“行義以達其道”。此外,孟子把“義”比喻為“人之正路”,朱子則進一步把“義”上升為“天理之所宜”。故此,“義”在儒家德目中的排列僅次于“仁”。

         

        4. “儒者”除以“道”、“仁”、“義”為人生的追求與生命的歸依外,儒家所推崇的其他德目也構成“儒者”的特征。這些德目很多,最主要的概括起來有以下幾種:天命之畏、誠信之懷、忠恕之道、中庸之德、寬惠之施、知恥之勇、素位之行以及溫、良、恭、儉、讓、剛、毅、直、敏、慎、和、廉等。

         

        作為一個“儒者”,這些德目都是應該在其一生中努力踐履的生命追求,但其中“道”、“仁”、“義”則最為核心。

         

        5. 儒家從其產生之日起就不以追求純粹概念知識為目的,而以追求實現(xiàn)生命的意義與社會的價值為目的,故“儒者”除在學問上必須窮理明體外,還必須在自家生命中修為踐履以達用。這就決定了“儒者”具有反省的性格,必須每日三省吾身誡慎恐懼地做功夫,以變化自己自然生命中的氣質之性而實現(xiàn)士君子的理想人格,最后優(yōu)入圣域而立人極。

         

        故“儒者”必須每時每刻在自家生命深處做自訟慎獨的道德反省工夫,做到念茲在茲、于前于衡、戰(zhàn)戰(zhàn)兢兢、克已歸仁。這就是《大學》“三綱領八條目”的旨意所在。故做修身工夫也是“儒者”的一大特征。

         

        以上所言是“儒者”所應具備的主要特征。由此可見,要做一個“儒商”,就必須先做一個“儒者”;而要做一個“儒者”,就必須符合上述“儒者”的特征與要求;若不能符合上述“儒者”的特征與要求,就很難說是“儒商”,因為我們已經把“儒商”定義為“儒+商”,即定義為“儒者+企業(yè)家”了。

         

        復次,做一個“儒商”必須先是“儒”然后才是“商”,即先是“儒者”然后才是“企業(yè)家”,因為“儒商”的生命體現(xiàn)了天命之性,是人之所以作為人的本質特征與存在要求,即人必須先驗地是一個“儒”,一個體現(xiàn)了自己生命本性的人,然后才是“商”,才是企業(yè)家,即才是人在后天的社會生活中選擇的社會身份與職業(yè)角色。

         

        或者說,“儒商”作為人只是通過后天的自我選擇而確定了自己的社會身份與職業(yè)角色,而“儒商”作為人的本性則是先天地存在的超越的天命之性。人固然可以不選擇商人企業(yè)家的職業(yè),如可以選擇做教師、記者、公務員等,但人不能否定自己的天命之性,因為天命之性是人的先在性規(guī)定。

         

        所以,做一個“儒者”,就是肯定自己的天命之性,因為“儒者”的生命形態(tài)中體現(xiàn)了上天賦予人類的普遍本性與道德要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做一個“儒者”就是做一個真正的人。明末陽明學者劉蕺山把做“儒者”稱為“證人”,就是說明“儒者”在本性上是一個上天規(guī)定的真正的人。

         

        以上我們已了解了“儒者”的特征,并了解了“儒者”生命中的存在本性與道德要求在“儒商”的人格構成中占有著主導性的作用。準此以觀,我們發(fā)現(xiàn)當今中國流行的對“儒商”的看法均不符合“儒商”的人格要求,其原因則在于不符合“儒商”人格構成中“儒者”的要求。

         

        因此,看一個企業(yè)家是不是“儒商”,不在此企業(yè)家外在的儀表舉止高雅斯文,不在此企業(yè)家刻苦好學或具有知識分子的身份,亦不在此企業(yè)家懂得一些傳統(tǒng)文化知識,而在此企業(yè)家的內在生命是否達到了儒家所揭示的人類普遍的存在本性與道德內涵,即是否達到了“儒者”的人格標準。

         

        故我們可以說,“儒者”是衡量企業(yè)家是否是“儒商”的關鍵,即是“儒者”未必是“儒商”,但是“儒商”必定是儒者!就像子貢、張謇與澀澤榮一樣。

         

        02儒商的內涵

         

        上節(jié)對“儒商”一詞進行了辨證,把“儒商”定義為“儒者+企業(yè)家”,但這一定義過于簡單,只能判明何者不是“儒商”,而不能充分了解何者為“儒商”,即不能充分了解“儒商”具有的豐富內涵,故這一節(jié)須再進一步論述“儒商”的內涵?!叭迳獭钡膬群侵浮叭迳獭敝詾椤叭迳獭钡幕咎卣?,其中最主要的特征有以下三個方面。

         

        1、“義利合一”是“儒商”的經營原則

         

        “義”是指社會的道德規(guī)范;“利”,是指企業(yè)的經營效益?!傲x利合一”,是指社會的道德和企業(yè)的效益相互依存,不相沖突。從儒家的企業(yè)倫理來看,“義”是“利”的基礎,“利”是“義”的結果;“義”是“利”的指導,“利”是“義”的實現(xiàn)。具體言之,“義”是企業(yè)通過其正當合法的生產經營活動為社會公眾謀取福利,“利”是社會公眾獲得企業(yè)的滿意服務后以利潤的形式給予企業(yè)應有的回報。

         

        日本近世“儒商”澀澤榮一曾著《論語與算盤》一書,對“義利合一”的“儒商”原則作了詳細的論述。在澀澤榮一看來,記載儒家道德教訓的經典《論語》代表“義”,精確計算企業(yè)成本收益的工具——算盤——代表“利”,一個企業(yè)家必須做到“一手拿《論語》,一手拿算盤”,必須確信“《論語》中有算盤,算盤中有《論語》”,即必須確信“義”中有“利”,“利”中有“義”,這樣就做到了“義利合一”,即做到了“義”與“利”不相分離。

         

        澀澤榮一說:“打算盤是‘利’,學《論語》是‘義’,應不斷根據(jù)《論語》之‘義’得出算盤之‘利’,又從算盤中悟出《論語》具有真正的致富之道?!睗瓭蓸s一認為,“義利合一”具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以公益為“利”,則“利”即是“義”,“義”與“利”不分。澀澤榮一在解釋《論語》中“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時指出:“只要對國家公眾有益的事業(yè)必定可久可大,應該出于‘義’的考慮去做,即使是眼前有所虧損也在所不辭,而對國家公眾無益的投機之‘利’必不久遠,不應該出于私利的考慮去做?!睗瓭蓸s一現(xiàn)身說法,指出自己企業(yè)的成功都是出于公益即“義”的考慮而非私利的考慮而獲得的。

         

        “義利合一”的第二層含義是承認工商謀利活動有其正當?shù)膬r值,不應該否定,但必須用道德對其進行規(guī)范指導,使其符合倫理的目的。澀澤榮一在解釋《論語》“放于利而行多怨”時指出:“如果只考慮他人的利益而不考慮自身企業(yè)的利益,是宋襄之仁;宋襄之仁是毫不利己的最高之仁,但不適用于工商領域,因為在工商領域中企業(yè)必須以追求自身的利潤為存在的前提。


        但是,在企業(yè)追求自己的利潤時不能只考慮自己的利益而損害他人和社會的利益,否則會遭致世間的怨恨,企業(yè)也不可能長久獲利。因此,一個企業(yè)家只有在確信自己的行為合乎道德時才能放手去追求利潤。”

         

        “義利合一”的原則是“儒商”經營活動的第一條原則,因而也是“儒商”的基本特征之一。但是,長期以來,人們對此一直存在著誤解,認為儒家只講“義”不講“利”,甚至反對“利”。誤解最深的當屬董仲舒“正其義不謀其利”這句話。

         

        其實,董仲舒這句話是針對士君子來說的,而不是針對一般老百姓來說的,因為士君子是社會的教化者與國家的治理者,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士君子的社會角色要求士君子在立身處事時必須把“義”(社會責任與公眾福利)放在第一位,而不應該把自己個人的私利放在第一位(這并不是否定自己合理正當?shù)膫€人利益)。

         

        儒家責己嚴而責人寬,把專門治人的士君子與治于人的普通百姓嚴格區(qū)別開來。儒家對士君子的要求很高,要求士君子首先考慮的是生命意義的追求與公眾福利的獲取,而不是自己私利的滿足,孔子所說的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君子喻于義”即是此義。

         

        至于一般百姓,儒家要求并不高,認為一般百姓主要關注自己的物質利益是正當?shù)?,是無可厚非的,故儒家提出了“民以食為天”的思想,《論語》中提出了“庶、富、教”的富民足食思想,孟子也提出了為民“制恒產”(提供基本的物質生活條件)的思想。這些思想都肯定民眾的利益天經地義,士君子的天職就是為民眾謀取福利,而民眾之“利”對士君子而言正是其“義”所在。

         

        儒家反對士君子把個人私利放在首位,并不是一概反對士君子為適當提高自己的生活水準而過上有尊嚴的物質生活,而是反對士君子求不義之富而使心靈被財富腐蝕。

         

        孔子說“富與貴,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而得之不處也”;又說“富而可求,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又說“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所有這些話,都證明孔子不反對士君子在符合道德的前提下求富貴,只反對士君子以不正當?shù)姆堑赖率侄危ú坏闷涞琅c不義的手段)求富貴。

         

        此外,士君子富以后,很容易驕奢淫逸,恃財傲物,被財富所腐敗,故孔子要求士君子富以后必須做到“富而好禮”,即必須按照“禮”(道德規(guī)范)的要求來嚴格約束自己的生活,來防止財富對自己人性的腐蝕,最后做到“復禮歸仁”而實現(xiàn)自己生命的意義與價值。

         

        孟子也要求士君子富后做到“富貴不能淫”,即不能因財富的增加動搖自己的道德本心而中無所守,喪失自己生命的依止而放心不歸。所以,儒家不反對士君子在“義”的前提下求富謀“利”,這也是“義利合一”之義。

         

        儒家強調“義利合一”,在古代的經典中還有很多論述,如《左傳》講“正德利用厚生”,“正德”是“義”,“利用厚生”是“利”,必須在“正德”的前提下“利用厚生”,即必須在“義”的指導下實現(xiàn)“利”,才會使“義”“利”不沖突,從而才是“儒商”必須的選擇。

         

        又如《大學》言君子可以從事聚財?shù)幕顒?,但聚財后必須“散財于民”,即必須以財富來為民眾謀福利,而聚財是“利”,散財則是“義”,故“儒商”聚財?shù)哪康氖菫榱松⒇斢诿?,提高民眾的物質生活水平;此外,《大學》講“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講“貨悖而入”必然會“貨悖而出”,都是在講士君子聚財經商必須堅守“義利合一”的原則以富國利民,而這一“義利合一”的原則也就是“儒商”必須遵循的原則。

         

        士君子從事經商聚財?shù)氖聵I(yè),這一類型的士君子就是我們所說的“儒商”。既然是“儒商”,就必須堅守“義利合一”的原則,故“義利合一”的原則就是“儒商”的基本特征,不符合這一特征就不是“儒商”。

         

        在當今中國,由于社會處于轉型期,傳統(tǒng)的道德規(guī)范失落,新的道德規(guī)范又建立不起來,現(xiàn)實的經濟生活中出現(xiàn)了“道德失范”與“價值真空”的狀態(tài),用儒家的話來說就是禮崩樂壞,學絕道喪。

         

        在這種情況下,不少企業(yè)家奉行的不是“義利合一”的原則,而是將“義”“利”分離,甚至違道背義,唯利是圖,墮落為不法商人??梢?,儒商“義利合一”的經營原則不僅是“儒商”自己從事工商活動的安身生命之道,同時也是克服時代痼疾的法寶良藥。

         

        2、“士魂商才”是儒商的生命追求

         

        “士魂商才”是指“儒商”在其內在的道德生命中必須具備“士”的心靈,即必須以“士”所特有的安身立命之道來支撐自己的精神生命與挺立自己的道德人格;同時,在其外在的經營活動中必須具備“商”的才干,即必須以精湛高超的工商技能來完成自己社會身份所賦予的時代使命與社會職業(yè)所賦予的角色要求。

         

        “儒商”在其一生的經營活動中都必須把“士魂商才”作為自己的生命目標來追求,不斷努力實現(xiàn)“士魂商才”所具有的深刻內涵,使自己的生命充分體現(xiàn)出“士魂商才”的特質。只有這樣,企業(yè)家的生命才稱得上是“儒商”的生命。那么,具體說來,“士魂商才”所具有的深刻內涵是什么呢?下面謹對“士魂商才”作一簡要解析。

         

        先析“士魂”。欲析“士魂”,必先析“士”。何謂“士”呢?所謂“士”,不是指古代的讀書人,也不是指現(xiàn)代有文憑、有學位、有職稱的知識分子,即不是指古代的秀才、舉人、進士與現(xiàn)代的大學生、博士生、教授、工程師之類,而是指以天下家國為己任從事政治、工商、經貿等具體經營管理活動的求道者與實踐者。

         

        許慎《說文解字》說“士,事也”,段玉裁注曰“凡能事其事者稱士”,可見,“士”必須從事某種具體的實際事務,不從事某種具體實際事務的人不能稱“士”。那么,是不是所有從事具體的實際事務的人都可以稱“士”呢?又不然??鬃釉唬骸巴剖弦粸槭俊保侵浮笆俊蹦茉谄渌鶑氖碌谋姸嗍聞罩杏刹┓导s,以一種根本的精神貫穿其中,作為聯(lián)接其生命追求與具體事務的主線。

         

        這一根本精神就是“道”,孔子說“吾道一以貫之”,就是說“士”必須在其所從事的眾多事務中貫穿著“道”的根本精神。可見,“士”除必須從事具體實際的事務外,還必須在其所從事的具體事務中謀道、體道、踐道、證道最后成道,以實現(xiàn)宇宙人生的究極真理與社會倫常的普遍價值。陽明先生言“事上磨練”,言“在事事物物上致良知”,就是這一意思。

         

        從儒學的歷史來看,“士”必須在具體的事務中追求并體現(xiàn)“道”的精神,孔孟的論述很多,如孔子曰“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以議也”;又曰“行己有恥,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又曰“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又孔子告子張“質直而好義”者乃士之達,又謂“殺身以成仁”者乃士之志。

         

        此外,孟子亦曰:“無恒產而有恒心者唯士為能”(恒心乃追求宇宙人生普遍真理而為民眾謀利之永恒道心),又曰:“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又孟子告王子墊曰:“士之事為尚志,尚志乃仁義而已,若能居仁由義,大人之事備矣?!保ù笕四诵撵`境界上達天德實現(xiàn)生命終極價值之人。)

         

        由以上所引可見,“士”除必須從事具體事務外,還必須上求宇宙人生之道,下謀社稷生民之利,故所謂“士魂”,就是儒家傳統(tǒng)所表達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入世擔道精神,亦即是“與天地萬物為一體”的“民胞物與”的仁愛心靈。

         

        是故,只做事不求道者不是“士”,只求道不做事者亦不是“士”,“士”必須內外雙修,知行合一,求道與做事二者在自己的生命中圓融無礙而達到最完美的統(tǒng)一。

         

        再析“商才”。所謂“商才”,是指實現(xiàn)以家國天下為己任的道德精神所必須的商業(yè)才干,具體說來就是指從事實際的工商經貿活動所必須的經營管理知識與能力,如各種與工商經營相關的法律知識、各種與企業(yè)管理相關的會計知識審計知識與稅務知識、各種與股份制運作相關的具體方法、各種與生產營銷相關的專業(yè)技術,以及各種談判藝術、用人藝術與領導藝術等。


        故“士魂商才”可以用一個公式來表達,即:依于道德心靈之超越精神+基于工商才干之知識能力。用傳統(tǒng)的話來說,就是道術不二、賢能合一、德才兼?zhèn)?、心藝雙全。孔子曰:“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志道據(jù)德依仁是“士魂”,游藝則是“商才”。從東亞的歷史來看,“士魂商才”最完美的典型是中國古代的子貢與近代的張謇,以及日本近代的澀澤榮一與現(xiàn)代的稻盛和夫。

         

        以上已言“士魂商才”是“儒商”的根本特征,那么,有什么理由要在工商經貿活動中強調“士魂商才”的經營理念呢?這是因為工商經貿活動在本質上是一種利欲活動,這種利欲活動發(fā)端于人類自然生命中的氣質之性,其特征如陽明先生所言是“順軀殼起念”,容易障蔽人的良知本性而使人見利忘義;如果人的生命中缺乏道德精神的支撐,利欲的膨脹最后可能發(fā)展到以欲害性,使人墮落為孟子所說的“從其小體”的“小人”。

         

        也就是說,人類的利欲活動在社會生活中必然表現(xiàn)為金錢財富的追求,而金錢財富對人性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潛在性腐蝕力量,如果企業(yè)家不能達到“士魂”的心靈境界,不能體現(xiàn)儒家謀道崇義的道德精神,企業(yè)家的生命中就會缺乏道德的免疫力,其自然生命就承擔不起這個人欲橫流的現(xiàn)實世界,其在企業(yè)經營上獲得的巨大成功對其精神生命來說就很可能變?yōu)橐环N負面的否定性力量,因為不斷增加的金錢、財富和榮譽很可能對企業(yè)家的人格完善造成嚴重的障礙甚至威脅。

         

        這種情況如果發(fā)展到極端,企業(yè)家的精神生命就會被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物質財富所役使、所異化、所腐敗、所壓垮,企業(yè)家就會成為自己手造世界的奴隸!比如有的企業(yè)家致富后斗富比奢、玩世不恭、燈紅酒綠、以炫耀財富來填補自己心靈的空虛即是明證。

         

        所以,所謂“士魂”,就是孟子所說的“先立其大小者不能奪”之魂,亦即是“從其大體為大人”之魂。(所謂“大”與“大體”,就是超越一己私欲之天德道心,“大人”即是上達此天德道心之人;所謂“小”與“小體”,就是固執(zhí)軀殼起念之私欲人心,“小人”即是下溺此私欲人心之人。)因此,所謂“士魂商才”,就是要求“儒商”以出世之精神作人世之擔當,以超越之心境做人間之事業(yè),即以“士魂”超越出世,以“商才”擔當入世。孔子曾盛贊堯舜“富有天下而不與”(天下之富未有富于有天下者,然堯舜不以天下為自己之私有財產,故孔子盛贊之。),而“士魂商才”的儒商事業(yè)正是這種超越小我蕩盡私欲有天下財富而不與的堯舜事業(yè)。

         

        如果一個企業(yè)家能如孔子所說的“富而好禮”(不恃財而違道德規(guī)范),能如子貢所說的“富而不驕”(不恃財而驕奢淫逸),就能做到“富而不與”,即就能以道德來規(guī)范財富的追求與使用,以財富為天地生民所有而不歸為一己私有,因而就能如孟子所言“富貴不淫”,即不動搖其天命之本心而喪失其生命之依止與存在之價值。

         

        夫如是,企業(yè)家才能出入利欲場而真性不染,自在無礙;才能穩(wěn)坐金銀山而本心不動,出縛離纏。達到了這種心靈境界,才能做到孟子所說的真正不動心的頂天立地之大丈夫、偉豪杰。陽明弟子王龍溪嘗言“大修行人在勞塵煩惱中作道場”,即是言儒者須在世俗的利欲浪潮中修身進德,踐道證真,達到無欲無執(zhí)無我無礙的生命大自在!然要上達如此之心靈境界,非具“士魂”則不辦!

         

        具體對一個企業(yè)家來說,“士魂”應該包括那些內容呢?“士魂”包括的內容很廣,儒家所追求的道德幾乎都包括在內,如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忠、恕、寬、敏、惠,誠、敬、廉、恥、勇,中、正、和、時、毅等。


        由于“士魂”是用儒家道德精神涵育出來的心靈境界,“士魂”的精神廣泛地包含在儒家的經典如《五經》《四書》中,故欲深究其中之精義可索取儒經典自讀,此處不再詳論。

         

        以上已言“士魂商才”是儒商的基本特征,一個企業(yè)家只有具備了“士魂商才”合一的特征,才能稱得上是“儒商”。如果一個企業(yè)家只具備了精干的“商才”而無“士魂”的心靈境界,只能是一般意義上的企業(yè)家,不能冠以“儒商”之名。

         

        因此,一個企業(yè)如果能夠樹立起“士魂商才”的經營理念,能夠造就一大批“士魂商才”的管理領導人才——“儒商”,這個企業(yè)在人力資源上就將擁有巨大的精神力量——“士魂”與巨大的物質力量——“商才”,因而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就會立于不敗之地!所以,“士魂商才”不僅是“儒商”的基本特征,也是每一個中國企業(yè)家所應效法的最高典范。

         

        3、“內圣外王”是“儒商”的人格理想

         

        “內圣外王”是儒家內外雙修的人格類型,也是“儒商”所應追求的人格理想。所謂“內圣”,是指人內在的生命達到了人類存在的最高極致,實現(xiàn)了生命的最高意義與存在價值。用儒家的話來說,“內圣”就是通過正心誠意、修身進德與返心復性,使人的個體生命下學上達、盡性立命、成德成圣、天人合一?!皟仁ァ甭鋵嵉饺烁裆暇褪鞘ト?,人類的生命存在與精神境界在圣人身上達到了最充分最完美的體現(xiàn),故圣人就是儒家所說的“立人極”之人、“達天德”之人。

         

        在儒家看來,“內圣”是人類存在的本然之性,每個人生命中都具有圣性,因而每個人都能成圣。正是因為這一原因,“內圣”一直是儒家人物仰慕追求的人格理想,一直被視為儒家人格風范的內在要求。那么,又何謂“外王”呢?所謂“外王”,是指在個體生命之外建立起造福社會與利益民眾的事功德業(yè),并建立起體現(xiàn)天道性理安養(yǎng)群倫提升人心的禮樂制度。

         

        用儒家的話來說,“外王”就是施仁政興德治而實現(xiàn)天下歸往的“王道”,使生活在社會中的人各得其所,各正性命,太平和樂,天下歸仁?!巴馔酢甭鋵嵉饺烁裆?,就是要以歷史創(chuàng)造者的身份在當下的社會中踐行王道,改制立法,建功立業(yè),澤及百姓,協(xié)和萬邦,悅近來遠,天下歸往。

         

        在儒家傳統(tǒng)中,有“《春秋》當新王”與“孔子為王說”,即是以“外王”為理想人格的另一標準。故“外王”一直是儒家人格風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歷代儒者念茲在茲努力追求的實踐目標。

         

        那么,“內圣”和“外王”的關系又如何呢?“內圣”和“外王”是儒家人格理想的兩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又是構成完滿人格的兩個不同標準。只“內圣”,即只在自己內在的生命存在上達到最高的精神境界,不是最完滿的人格,如道家說的“真人”“至人”;只“外王”,即只在外在的現(xiàn)世事功上達到輝煌的業(yè)績,亦不是最完滿的人格,如歷史上的“漢武”“唐宗”。最完滿的人格必須是圣王雙修,內外兩全,缺一不可。

         

        在儒家看來,只有堯舜孔子能在內外兩個方面圣王合一,達到最完滿的人格。故儒家稱堯舜孔子為圣王,即圣人+王者,在“內圣”與“外王”兩個方面達到了最完滿的統(tǒng)一。(公羊家謂孔子“以《春秋》當新王”,建立“王道”大統(tǒng)為天下后世制義法,孔子雖無時王之位而有圣王之實,即孔子能以一布衣上行天子之權改制立法,垂憲萬世建有“外王”功業(yè),故孔子功同堯舜直可稱王。)

         

        “內圣外王”的人格理想,在古代是就政治上如何治理國家而言,但在今天,治理一個企業(yè),又如何體現(xiàn)“內圣外王”的人格理想呢?其實,治理一個企業(yè),就像治理一個國家一樣,要涉及到治理者個人主觀的人格風范問題,并且治理者的人格風范如何,會影響到治理活動的優(yōu)劣成敗。故儒家“內圣外王”的人格理想在現(xiàn)代企業(yè)管理中具有非常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是“儒商”的基本特征之一。

         

        在現(xiàn)代企業(yè)管理與各種經貿活動中,“內圣”要求管理者與經營者在自己的內在生命中見道證真,達到人性所應有精神境界,實現(xiàn)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具體說來,“內圣”要求企業(yè)家在從事各種經營活動時要做到正心誠意,修身進德,實現(xiàn)儒家所推崇的仁、義、禮、智、信等德目,把利欲場中雜染陷溺的氣質生命轉化提升為純凈崇高的德性生命,實現(xiàn)人性的最高價值——“圣”。


         

        此外,企業(yè)家還必須在企業(yè)管理與各種經營活動中以大仁之心與大公之行取勝,在市場競爭中最大限度地賺取陽光下的利潤,在自己的職業(yè)范圍內建立起偉大的功業(yè),最廣泛地造福于社會群倫,做到孔子所說的“博施于民而能濟眾”與“修己以安百姓”,實現(xiàn)“天下歸往”的外王理想,贏得公眾的普遍贊許。

         

        如果一個企業(yè)家不僅在其內在生命上盡性立命達到了“圣”的精神境界,又在外在事功上也澤及百姓達到了“王”的經營業(yè)績,這個企業(yè)家就實現(xiàn)了“內圣外王”的人格理想,就成就了天地間最完滿的人格。

         

        所以,作為一個“儒商”,必須把“內圣外王”作為自己終身追求的目標,在自己的工商生涯中努力實現(xiàn)之。(關于儒家“內圣外王”的人格理想是“儒商”的基本特征,筆者曾在《造就一代儒商》一文中詳論之,此處只是概括其大意,讀者欲詳細了解請參閱該文。)

         

        03“儒商”的展望

         

        “儒商”曾是中國文化中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孔子的弟子子貢是“儒商”,陽明的弟子王良是“儒商”,清末的張謇是“儒商”,傳統(tǒng)的徽商以及古代民間許多“由儒入賈”的商人亦是“儒商”?!叭迳獭睆娬{義利合一,取財有道;致富后散財于民,興學弼教;并且體恤孤老,熱心民間公益事業(yè),贏得了美好的聲譽,促進了經濟的繁榮,起到了富國富民的作用。

         

        但是,降及近代,西學東漸,外辱頻仍,國人在走向現(xiàn)代化的過程中產生了一種偏激的逆反情緒,必欲與傳統(tǒng)文化作徹底的決裂而后快。從“五四”以還至文化大革命,以儒家為核心的傳統(tǒng)文化遭到了無情的打擊和摧殘,在神州大地上已不絕如縷,式徽衰落。在此種情況下,天道性理進入不到人間,仁義禮智已不知為何物。

         

        于是天地閉,賢人隱,正道黜,邪說行,昔日禮儀廉恥之邦竟成爭奪謀詐之域!反映在經濟生活中,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逐物求利之欲已開,義利善惡之辨則無;經濟生活缺乏道德規(guī)范指引,工商行為已難辨人禽二途。于是乎假冒偽劣商品盛行,更有造假藥假酒假化肥假疫苗等傷天害理謀財奪命之事,中國人的道德水準已降到了歷史上的最低點!

         

        雖有工商界一二賢者欲回狂瀾于既倒,以自身之大仁大公大勇為工商界之從業(yè)者正名分,挽聲譽,但在此道德理想與人生信仰蒼白失落之時代欲駁亂世而返之正,談何容易!此一時代是“學絕道喪”而無“儒”的時代,既無“儒”,又如何有“儒商”?反觀彼邦日本,“儒商”有孔子之信徒澀澤榮一、稻盛和夫與矢崎勝彥,此一代代日本“儒商”按照儒家的道德理想從事工商經營活動,開出了日本的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

         

        然而,日本能,中國為什么不能?儒家文化是中國固有的傳統(tǒng),有中國五千年無數(shù)古圣先賢智慧的光照與心血的滋養(yǎng),此傳統(tǒng)能在日本結出正果,而不能在自己的故鄉(xiāng)結出正果,絕無是理!鑒于日本的經驗,儒家文化要在中國開出有中國特色的現(xiàn)代化,非培養(yǎng)出一代“儒商”不可。只有一代“儒商”按照普遍永恒的道德理想與生命價值才能建成一個可欲的真正體現(xiàn)人類道德精神的現(xiàn)代化。

         

        因為在儒家看來,人文化成,開物成務,世界是人創(chuàng)造的,有什么樣的人就能創(chuàng)造出什么樣的世界,即有“儒商”的人格類型就能創(chuàng)造出體現(xiàn)儒家價值的工商世界。故建設有中國特色現(xiàn)代化的關鍵就在于“造就一代儒商”,因為儒家文化本身就是最大的中國特色。從當前中國的情況來看,儒家文化的衰落已到了物極必返的關鍵時刻。

         

        也就是說,只有等到中國人對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最后覺悟,才能真正返本開新再創(chuàng)中華文明。現(xiàn)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復興已是一陽來復,與此相適應,在經濟領域中復興“儒商”的傳統(tǒng)業(yè)已提上議事日程。筆者相信,在中國今后的經濟生活中獨領風騷的將是一代“儒商”,把中國建成現(xiàn)代化富國強國的也將是一代“儒商”。

         

        筆者亦敢斷言,如果中國不能“造就一代儒商”,中國的現(xiàn)代化就絕不會有希望!這就是在今日中國復興“儒商”的大事因緣,也是歷史與未來對“儒商”的殷切期盼??鬃釉弧拔矣剩谷手烈印?;又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只要吾工商經貿中人一念覺悟,回心向道,要做一個現(xiàn)代的“儒商”并不難。若吾工商經貿中人真能做一個現(xiàn)代“儒商”,其功業(yè)非但能利民利國,其心靈乃能上達天德參天地之化育,其精神乃能光輝美大而活在“道”中,其人格乃能“內圣外王”明明德而立人極,其生命乃能獲得充實之意義與終極之價值,夫如是,此樂又何極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