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蔣慶作者簡介:蔣慶,字勿恤,號盤山叟,西元一九五三年生,祖籍江蘇徐州,出生、成長于貴州貴陽。一九八二年畢業(yè)于西南政法大學法律系(本科),先后任教于西南政法大學、深圳行政學院。二〇〇一年申請?zhí)崆巴诵?。一九九七年在貴陽龍場始建陽明精舍,二〇〇三年落成。著有《公羊?qū)W引論》《政治儒學——當代儒學的轉向、特質(zhì)與發(fā)展》《以善致善:蔣慶與盛洪對話》《生命信仰與王道政治——儒家文化的現(xiàn)代價值》《儒學的時代價值》《儒家社會與道統(tǒng)復興——與蔣慶對話》《再論政治儒學》《儒教憲政秩序》(英文版)《廣論政治儒學》《政治儒學默想錄》《申論政治儒學》《〈周官〉今文說——儒家改制之“新王制”芻論》等,主編《中華文化經(jīng)典基礎教育誦本》。 |
這個世界究竟怎么了?
——從儒家立場對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看法
作者:蔣慶
來源:新浪歷史
作者授權 儒家網(wǎng) 發(fā)表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年六月初七日己亥
耶穌2015年7月22日
(乙未夏,儒家網(wǎng)總編任重君來函,謂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裁定書涉及孔子,事關重大,約我就此事撰文回應。確實,同性婚姻合法化非同小可,直接威脅到儒家根本義理,不回應會造成儒家義理之坍塌,對當前之儒學復興會帶來極大傷害。故我應允不辭,撰就此文。然此文雖因美國之事而發(fā),實亦廣論同性婚姻合法化也。蔣慶謹識。)
西歷2015年6月26日,美國的最高法宣裁定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
近年來,一個幽靈在世界上空徘徊:同性婚姻合法化。2015年6月26日,美國最高法院以5:4投票裁定同性婚姻符合憲法,至此,美國進入了全球21個全國范圍內(nèi)承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之列。消息一出,一片歡呼:奧巴馬稱這是“美國的勝利”,是“邁向平等的一大步”,“美國又更加接近完美了”。希拉里稱自已“驕傲的慶?;橐銎降戎袣v史性的勝利”,奧巴馬還在其推文上加上#LoveWins#的標簽,白宮的推特頭像則改為代表同性戀的六彩顏色。更有甚者,聯(lián)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與聯(lián)合國發(fā)言人哈克也緊追其后,稱這是“人權方面的一大進步”。然而,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只是近年來全球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一個個案而已。此前,保守的英國輕松地通過議案使同性婚姻合法化了,法國民眾雖然激烈反對甚至的自殺抗議也未能阻止法國議會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議案,甚至傳統(tǒng)的天主教國家愛爾蘭也通過“全民公投”使同性婚姻合法化了,流風所至,天主教的南美也有不少國家加入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行列。難怪有評論者說,不管你是否愿意,同性婚姻合法化將是世界的大趨勢。然而,最不可思議的是,美國最高法院早在2013年就將婚姻是“一男一女結合”的傳統(tǒng)定義裁定為違憲,這次美國最高法院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只是這一裁定的必然結果而已!
對此,我們不禁要問:這個世界怎么了?這個世界究竟怎么了?
一、請大法官們不要如此厚誣孔子
這次美國最高法院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最獨特的地方,是在裁定書的開頭部分引用了孔子的一段話,意圖以此證明其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擁有人類歷史文化名人的支持,這在其他國家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過程中是沒有的。這句話的英文是:Confucius taught that marriage lies at the foundation of government。澎湃新聞的漢譯是:“孔子教導說,婚姻是政體的根基”。姑不論這一英譯出自何本儒家經(jīng)典,也不論這一英譯是否符合儒家的表達習慣(因儒家的“政”字多指“政治”而非指“政體”),但這句話無疑是孔子思想的精確概括,準確地表達了孔子的儒家婚姻觀。但是,無庸置疑,孔子此處所說的婚姻,是儒家所理解的婚姻,即男女異性結合組成的婚姻,而非同性結合組成的婚姻??鬃颖M管會尊重寬容同性戀者,但絕不會認同同性婚姻,因為孔子認為人類婚姻的形上基礎根植于超越神圣的天道,婚姻的本質(zhì)是乾坤陰陽的天道在人類家庭中的具體體現(xiàn),并且,婚姻的一個最重要的功能與最神圣的性質(zhì)是“繼萬世之嗣”,即在一個穩(wěn)定和諧的由男女組成的家庭中延續(xù)人類的后代。然而,同性婚姻組成同性家庭有違乾坤陰陽的神圣天道,且不可能生子,何來“萬世之嗣”?人類后代的延續(xù)又如何可能?因此,美國最高法院的五位大法官,想通過孔子的所謂“金言”來為自己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找到某種正當理由,但遺憾的是,他們闡發(fā)的只是他們自己的思想,絕不是孔子的思想。他們的這種做法,把孔子沒有的思想硬強加給孔子,讓孔子為他們的錯誤裁定站臺,這不僅明顯地歪曲了孔子的思想,更是對作為圣人的孔子的極大不尊重,因為孔子絕不是一個同性婚姻的支持者,而是一個異性婚姻的保衛(wèi)者,甚至是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反對者。我不知道美國最高法院的這五名大法官為什么要抬出孔子,迫使孔子為他們自己的錯誤裁定買單?然而,孔子自是孔子,這五名大法官自是五名大法官,二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lián),孔子的聲譽絕不會因為這五名大法官的錯誤行為而受損,任何借孔子之名為自己錯誤行為辨解的做法注定都是徒勞的!
另外,從中國儒家的觀點來看,同性戀與同性婚姻合法化不同,真正的同性戀一般具有某種天生的因素,且是小范圍內(nèi)的私人問題,不影響公共道德秩序與法律秩序,故在傳統(tǒng)中國,儒家在整體上一直都默認寬容同性戀,從未如西方中世紀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迫害同性戀的事件。然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則完全是人為的產(chǎn)物,即通過人制定的法律強制性地建立同性婚姻家庭,顛覆性地改變婚姻的自然基礎——男女兩性的結合,并且同性婚姻合法化屬于公共問題,直接影響到公共道德秩序與法律秩序。所以,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不會如美國最高法院的那五名大法官,以孔子重視婚姻為由來為同性婚姻合法化辯護,而是旗幟鮮明地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即是說,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不像現(xiàn)在的西方,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即從殘酷迫害同性戀走向同性婚姻完全合法化,而是在寬容同性戀的同時又牢牢固守婚姻是男女兩性結合的永遠不能動搖的底線。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我們也可以說,任何借孔子之名為自己錯誤行為辨解的做法注定都是徒勞的!
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四重毀滅性挑戰(zhàn)
同性婚姻合法化,是人類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大最深刻的宗教道德危機,直接影響著人類的持續(xù)生存,對人類文明造成了亙古未有的毀滅性挑戰(zhàn)。這一毀滅性挑戰(zhàn)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天道的毀滅性挑戰(zhàn)
按照儒家思想,天道是宇宙的根本秩序,是萬物化生的形上本源,由乾坤陰陽組成,因而是人類存在的神圣源頭與超越根基。所以,儒家認為乾為天坤為地,乾為父坤為母,陽為男陰為女,正是由于乾坤陰陽的結合,才體現(xiàn)了天道的生生大德,產(chǎn)生并延續(xù)了豐富多彩的人類世界。鑒于此,乾坤陰陽是人類必須永遠遵守的神圣天則,是不能須臾違背的宇宙秩序,違背了乾坤陰陽,就意味著違背了宇宙的根本法則,違背了化生萬物的形上本源,即違背了創(chuàng)生延續(xù)人類的天道。因此,天道具有創(chuàng)生性、至上性、本體性、絕對性、神圣性、永生性,絕不能違背。違背了天道,即意味著人類的毀滅。
然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即意味著對天道的毀滅性挑戰(zhàn),因為人類婚姻必須符合天道,即必須符合乾坤陰陽的神圣天則,人類才能生息繁衍,持續(xù)生存。因此,獨乾不能化生萬物,獨坤也不能化生萬物,同理,獨陽不能繁衍人類,獨陰也不能繁衍人類。具體到婚姻家庭中,獨男不能構成婚姻,獨女也不能構成婚姻,只有陰陽相配,男女結合才能構成婚姻,從而組成家庭。如果獨男獨女可以構成婚姻,即意味著獨陽獨陰可以繁衍人類,獨乾獨坤可以化生萬物,此非但極不應理,更是對天道的違背與褻瀆。因此,同性婚姻合法化違背了天道,違背了乾坤陰陽化生萬物延續(xù)人類的神圣天則,使人類在獨陽獨陰的婚姻中斷絕后嗣,此即意味著人類正面臨毀滅?!兑住匪^陰陽不交乾坤毀而幾乎息矣,即是此義。鑒于此,儒家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
(二)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人的自然屬性的毀滅性挑戰(zhàn)
人類婚姻建立在人的自然屬性上,是不證自明的真理。男與女的結合是自然的偉大秩序,也是自然的偉大杰作。自然使男女結合為婚姻,在相互依存互助中生養(yǎng)子女,延續(xù)人類。所謂性別,就是自然的神工創(chuàng)造,而男與女的存在,即人的自然屬性的差異,體現(xiàn)了自然無比美妙的律動與安排。我們可以設想,一個沒有男女差異的同性世界,是一個多么單調(diào)無味的世界。(當然,同性世界中如果還存在世界的話。)因此,人類在其自然屬性上結合成婚姻,即在男與女的性別差異上結合為配偶,是一條千古不滅的自然法則。如果破壞了這一自然法則,就否定了人的自然屬性,人就不成其為人,因為人正是在具體的性別差異上存在并結合的。也就是說,如果婚姻不建立在人的性別差異上,即不建立在男與女的自然屬性上,婚姻就不再是人的婚姻,因為人的婚姻必須是符合自然法則的婚姻,必須是建立在人的性別差異上的婚姻。因此,自然的婚姻,就是人類婚姻必須永遠遵守的天則。
然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則是建立在對人的自然屬性的否定上,即否定了男與女結合為婚姻是自然的偉大秩序與偉大杰作,否定了婚姻中性別的差異是自然的神工創(chuàng)造與無比美妙的律動安排。同性婚姻合法化把婚姻建立在同一性別的基礎上,使婚姻成了反自然的婚姻,即不再成為男與女的婚姻,因而不再是基于人的自然屬性的婚姻。這種婚姻可以說不是合乎自然的婚姻,因為人的自然的婚姻必須建立在具體的男女性別的差異上。因此,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實質(zhì)是違背了人類婚姻必須永遠遵循的自然法則,即違背了婚姻必須是男女結合的永恒鐵律。而一旦婚姻違背了男女結合的永恒鐵律,必然是對人的自然屬性的挑戰(zhàn)。這一挑戰(zhàn)是毀滅性的挑戰(zhàn),因為這一挑戰(zhàn)使婚姻不再建立在男女自然的性別差異上,而是建立在人為的法律結合上,即建立在強制性的同性結合上,結果必然導致婚姻不再具有其基于自然的使命——在男與女的結合中延續(xù)人類的生命以至永久、永久……。也就是說,這一婚姻違背了儒家《易經(jīng)》關于“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的“恒道”。因此,同性婚姻合法化使人類文明正面臨著毀滅,因為人的自然正是人類文明建立的基礎,毀滅了建立在人類性別差異上的自然的婚姻,即意味著毀滅人類文明。鑒于此,為了維護人類自然的尊嚴,為了守護自然的偉大秩序與偉大杰作,為了讓婚姻永遠是男與女的神圣的自然結合,儒家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
(三)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人類文明的毀滅性挑戰(zhàn)
自從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婚姻都是男與女的結合。世界各大文明體,如儒教文明、印度教文明、猶太教文明、基督教文明、伊斯蘭教文明等,都把婚姻看作是男女之間的結合。正因為這些幾千年來的古老文明一直都堅守婚姻是男女之間的結合,遂使人類生命得以延續(xù),人類歷史成為可能。不管這些古老文明之間有何差異,但在婚姻是男女結合上則高度一致。這說明將婚姻定義為男女結合充分體現(xiàn)了人類共同的生存智慧與歷史經(jīng)驗,是人類得以存續(xù)的最寶貴的文明成果。我們今天的人類之所以還能繼續(xù)生存,完全是得力于這一婚姻文明成果之賜。如果我們今天所處的這個世界還稱得上是文明世界的話,只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婚姻主流仍是建立在男與女的結合上。所以,婚姻為男與女的結合,乃是人類文明顛撲不破的鐵律!
然而,近年來,一股巨大的婚姻逆流向人類的婚姻文明發(fā)起了總攻,一個個人類婚姻文明的堡壘被相繼攻陷。同性婚姻合法化成了某些所謂文明國家的時尚潮流,而同性婚姻也搖身一變成了現(xiàn)代新的婚姻文明。這一同性婚姻真的是新的婚姻文明嗎?回答是否定的!這一同性婚姻不僅不是新的婚姻文明,也稱不上是婚姻文明,反而是對人類數(shù)千年來各大文明所奠定的婚姻文明的否定與棄絕,亦即是對人類共同的生存智慧、歷史經(jīng)驗以及人類得以存續(xù)的最寶貴的文明成果的挑戰(zhàn)與威脅。道理很簡單:這一婚姻逆流將合法婚姻建立在同性上,而人類的婚姻文明則將合法婚姻建立在男與女的結合上。我們可以肯定,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實質(zhì)是否定數(shù)千年來人類婚姻文明的成果,是棄絕人類的生存智慧與歷史經(jīng)驗,是顛覆人類賴以存續(xù)的古老婚姻制度。因此,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人類婚姻文明的挑戰(zhàn),而這一挑戰(zhàn)是毀滅性的挑戰(zhàn),因為這一挑戰(zhàn)直接指向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人類文明鐵律,直接威脅著人類未來的持續(xù)生存。正是在這一意義上,人類文明正面臨著毀滅。鑒于此,儒家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
(四)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人類現(xiàn)行婚姻制度的毀滅性挑戰(zhàn)
人類現(xiàn)行的婚姻制度,在西元2000年以前,都是建立在男女結合上的傳統(tǒng)婚姻制度,但自從2000年荷蘭成為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后,僅僅15年的時間,就有21個國家宣布同性婚姻合法化(加上近日的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就像病毒一樣,速迅蔓延,侵害著人類數(shù)千年來的婚姻制度,甚至可以說,侵害著人類幾百萬年來以男女結合為基礎的配偶制度。雖然如此,宣布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在世界范圍內(nèi)仍是少數(shù),只占全球國家的十分之一左右,人類現(xiàn)行的婚姻制度仍是建立在男女結合上的傳統(tǒng)婚姻制度。我們可以說,建立在男女結合上的傳統(tǒng)婚姻制度仍然是人類現(xiàn)行婚姻制度的主流。
然而,這就意味著: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人類現(xiàn)行婚姻制度的挑戰(zhàn),是對堅持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所有人的挑戰(zhàn),是對男與女結合成的所有家庭的挑戰(zhàn),因而也是對保護男與女結合成婚姻的社會制度與法律秩序的挑戰(zhàn)。并且,這一挑戰(zhàn)是毀滅性的,因為這一挑戰(zhàn)直接顛覆、破壞、瓦解、摧毀著人類現(xiàn)行的主流婚姻制度與人類文明的神圣基礎——婚姻是男與女的結合。因此,人類現(xiàn)行的婚姻制度以及人類的婚姻文明正面臨著毀滅。鑒于此,為了捍衛(wèi)人類現(xiàn)行的婚姻制度與人類的婚姻文明,為了捍衛(wèi)堅持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所有人的尊嚴,為了捍衛(wèi)男與女結合成的所有家庭的正統(tǒng)地位,為了捍衛(wèi)保護男與女結合成婚姻的社會制度與法律秩序,儒家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
以上論述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四重毀滅性挑戰(zhàn)與儒家堅決反對的態(tài)度,下面,我們有必要再進一步論述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思想根源與制度根源。
三、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思想根源
一言以蔽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思想根源深植于西方的權利平等思想。無怪乎奧巴馬稱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是“邁向平等的一大步”,希拉里稱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婚姻平等中歷史性的勝利”,聯(lián)合國秘書長潘基文與聯(lián)合國發(fā)言人稱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是“人權方面的一大進步”。而贊同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五名最高法院大法官,做出裁定的依據(jù)也是美國憲法中的平等權利保護原則。
西方的權利平等思想,植根于其人權觀,其要害是抽象地看待人,把人看作一種普遍的無差別的存在。也就是說,西方建立在其人權觀上的權利平等思想,把人的性別、德性、地位、教養(yǎng)、民族、國家、宗教、習俗、歷史、文化、傳統(tǒng)等具體特性統(tǒng)統(tǒng)抽象掉,只剩下一個基于普遍公理的無差別的理性人或概念人。然后,再從這個抽象普遍的人的概念往下推,而不管現(xiàn)實中人的復雜多樣的具體特性與特殊存在。這就是柏克所批評的“形而上學騎士”,形成了西方權利平等的人權觀。還不止此,近代以來的西方還進一步通過政制與法律保障這一基于人權觀的權利平等思想能夠在現(xiàn)實社會與政治中落實,這就形成了西方的憲政制度。數(shù)百年來,西方一直為自己的權利平等思想自豪,一直在追求這一人權觀念的實現(xiàn),而近15年來世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浪潮,正是西方這一基于人權觀的權利平等思想在某些國家政治制度與法律制度上的具體實現(xiàn)。
然而,這一基于人權觀的權利平等思想果真如西方人所言是一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普遍真理嗎?又果真是一種完全無誤的正確思想嗎?站在儒家的立場來看,回答是否定的。我們知道,西方的人權平等思想所理解的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實際上是不存在的。我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到的只是具體特殊的人,而非抽象普遍的人。也就是說,我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看到的只是男人女人、兒童成人、富人窮人、工人農(nóng)人、官人民人,君子小人、中國人外國人以及同性戀人與異性戀人,等等等等,而沒有看到抽象普遍的人。正如邁斯特所言:“我只見過英國人、法國人、俄羅斯人,幸虧有孟德斯鳩先生,我還知道有波斯人。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人’?!币虼耍鞣饺藱嗥降人枷胨f的人是不存在的。既然抽象普遍的人是不存在的,那么,在解決權利平等問題時,就必須以具體特殊的人為基礎,不能以抽象普遍的人為基礎,即權利平等是相對于具體特殊的人而存在的,而不是相對于抽象普遍的人而存在的。也就是說,所謂權利平等,是相對于男人與女人、兒童與成人、富人與窮人、工人與農(nóng)人、官人與民人,君子與小人、中國人與外國人以及同性戀人與異性戀人等而存在的權利平等,而不是相對于“人”而存在的權利平等。比如,就同性戀問題而言,同性戀者獲得的是屬于自己的權利平等,異性戀者獲得的也是屬于自己的權利平等,前者的權利平等由自身的性質(zhì)決定,后者的權利平等也由自身的性質(zhì)決定,二者的權利平等是不一樣的。也即是說,自行相戀、私下同居與某種合理的民事待遇,是相對于具體特殊的同性戀者而獲得的權利平等,這既是同性戀者應得的權利,又是對同性戀者無歧視的平等對待,不受社會與他人干涉,而依法結婚、組成家庭,延續(xù)后代則是相對于具體特殊的異性戀者而獲得的權利平等,這既是異性戀者應得的權利,又是對異性戀者的平等對待,受到國家法律保護。因此,在現(xiàn)實的婚姻生活中不存在抽象普遍之人的人權,只存在具體特殊之人的人權,這一具體特殊之人的人權實際上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不同之人的“名分”,即不同之人相對于自己的具體特殊存在而具有的不同的權利與義務。具體特殊之人各自盡到了自己不同的權利與義務,實現(xiàn)了自己不同的“名分”,而不是共同遵循“人”的抽象定義,不是盡到“人”的普遍同一的權利與義務,才能獲得具體特殊之人各自屬于自己的生命意義與存在價值,才能實現(xiàn)具體特殊之人的實質(zhì)性正義。這就是中國的“禮的精神”,而非西方的“法的精神”,權利平等思想正是西方“法的精神”的觀念基礎,是建立在抽象的人權觀之上的。所以,如果只從抽象普遍之“人”的定義來解決具體特殊之人的問題,即意味著對具體特殊之人的否定與貶抑。依此理,只按照基于西方人權觀的抽象普遍的權利平等思想來解決同性戀問題,既是對作為具體特殊之人的同性戀者的否定與貶抑——同性戀者不能獲得屬于自己“名分”的生命意義與存在價值,也是對作為具體特殊之人的異性戀者的僭越與侵犯——異性戀者屬于自己“名分”的生命意義與存在價值受到了同性戀者的入侵與占領。
再進一步申論之。同性戀者所追求的不應該是作為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與平等,而應該是作為具體特殊的同性戀者的權利與平等,比如,他們可以自行相戀,可以私下同居,甚至同居超過一定年限可以得到社會的默認與尊重,獲得某種社會認可的民事待遇,但他們不能以公開的法律身份結成婚姻家庭,因為前者屬于同性戀者的權利與平等,而后者則屬于異性戀者的權利與平等,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因為是具體特殊的不同人群,二者的權利與平等因而有異。異性戀者固然不能以屬于自己的權利與平等否定同性戀者的權利與平等,即不能要求同性戀者像自己一樣必須男女相戀與結合,反之,同性戀者也不能以屬于自己的權利與平等否定異性戀者的權利與平等,即不能否定只有異性戀者才有權利以公開的法律身份結成婚姻。如此,異性戀者與同性戀者各安其分,各得其所,各自享有屬于自已的權利與平等,各自獲得屬于自己的生命意義與存在價值,世界因此相安無事,社會因此和諧共存。
然而,由于同性戀者受到西方激進權利平等思想的影響與鼓動,把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與平等作為自己的最大訴求,結果在民主制度的驅(qū)使下(民主制度也正是建立在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與平等上的制度),與異性戀者在合法婚姻上爭權利、爭平等,即所謂爭取婚姻平等權利的法律保護,結果超越了自己的權界,把本來屬于異性戀者的合法婚姻攫為己有,破天荒地第一次突破了人類婚姻的文明底線。然而,根據(jù)西方傳統(tǒng)的正義觀,“以不平等對待不平等”(亞里士多德)以及“將他人應得之物給予他人”(古羅馬)正是社會公正的體現(xiàn),故同性戀者獲得屬于自己的權利與平等是符合人類正義的,即同性戀者自行相戀、私下同居并獲得某種相對于其特殊存在的民事待遇,就是以其事實上的不平等(與異性戀者相比具有不一樣的現(xiàn)實存在)而獲得的不平等的公正對待(獲得與異性戀者相比不一樣的平等待遇)。也即是說,同性戀者的現(xiàn)實存在不是與異性戀者處于平等同一狀態(tài),故要實現(xiàn)基于這種不平等的屬于同性戀者的社會公正,就必須相對于這種不平等而不平等地(與對待異性戀者不一樣的方式)對待之。這是因為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的現(xiàn)實存在狀態(tài)不同,同性戀者屬于與異性戀者不一樣的具體特殊的人類群體,為了實現(xiàn)實質(zhì)性的正義而非形式性的正義——這一形式性的正義產(chǎn)生于西方抽象普遍的人權觀念——就必須以不平等的非合法婚姻結合方式對待與異性戀者處于不平等狀態(tài)的同性戀者,亦即將同性戀者應得的非合法婚姻結合方式給予同性戀者。這樣,才是真正的正義,最大的公正!否則,同性戀者越過自己的權界,把本來屬于異性戀者的應得之物——應當給予異性戀者的合法婚姻——攫為己有,結果正義蕩然無存,公正瞬間消失??梢韵胍?,從此以往,社會紛爭日起,世界永無寧日!
因此,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與平等,是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最根本最深厚的思想根源,西方世界之所以出現(xiàn)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瘋狂浪潮,正是這一思想根源合乎邏輯的發(fā)展。這一思想根源的具體體現(xiàn),是所謂“平等權利的法律保護”。具體到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上,“平等權利的法律保護”中普遍的 “平等權利”實際上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屬于同性戀人群的特殊的“平等權利”,即同性戀人群有權自行相戀與私下同居,有權獲得屬于自己的某種民事待遇,這相對于同性戀人群來說是平等的正義的,就像異性戀人群有權利以合法的形式公開結為婚姻相對于異性戀人群來說是平等的正義的一樣。對此,社會與異性戀人群不能干預同性戀人群合乎其正義的生活,并應對他們合乎其正義的生活予以寬容與尊重。但是,在西方世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浪潮中,在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與平等思想的鼓動下,不同人群的觀念被顛倒,不同人群的權利被濫用,不同人群的平等被僭越,不同人群的正義被消解,結果導致人類傳統(tǒng)的婚姻被否定,古老的人類文明正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毀滅性威脅。是故,要保衛(wèi)人類傳統(tǒng)婚姻的神圣與尊嚴,要拯救正在面臨毀滅的人類古老文明,要阻止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瘋狂浪潮席卷全球,就必須直搗黃龍,徹底批判西方近代以來盛行的建立在抽象“人權”基礎上的權利平等思想,把觀念上抽象普遍的“人”還原為現(xiàn)實中具體特殊的人。只有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守住人類正統(tǒng)婚姻的底線,為人類文明的延續(xù)留下一線希望。也許,這一使命只有靠儒家來完成了,因為儒家“禮的精神”正是對治西方普遍權利平等思想的濟世良藥。
四、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制度根源
從同性婚姻合法化15的歷史來看,西方基督教人士以及各個教會大多對同性婚姻合法化持強烈反對的態(tài)度。就最近愛爾蘭與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情況來看,愛爾蘭天主教會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美國的基督教福音派與許多教會人士也都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他們反對的理由,均出于基督教經(jīng)典《新舊約全書》中關于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神圣信條,并出于男與女結合組成的婚姻是西方社會兩千年來的文明傳統(tǒng)與歷史傳承。但是,為什么西方基督教人士以及各個教會如此強烈地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卻毫無成效而節(jié)節(jié)敗退呢?追尋其原由,除上述思想根源外,西方民主制度是其最大的制度根源。
在民主制度下,“主權在民”與“政教分離”是現(xiàn)實政治的兩大原則,在這兩大原則下,西方政治制度必然會促使同性婚姻合法化。以愛爾蘭為例,愛爾蘭是傳統(tǒng)的天主教國家,愛爾蘭天主教會堅決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但由于愛爾蘭實行民主制度,民主制度的合法性基礎是“主權在民”,“主權在民”落實到具體的制度安排上,最終極的或者說最權威的合法性體現(xiàn)方式則是“全民公投”。這即是說,在愛爾蘭,用“全民公投”的方式?jīng)Q定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體現(xiàn)的是民意合法性一重獨大的民主原則,而天主教會所代表的超越神圣合法性與歷史文化合法性則被排除在政治合法性之外,缺乏任何制度性的體現(xiàn)與保障,因而天主教會對愛爾蘭的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不能施加任何強有力的制度性影響或者說憲政性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愛爾蘭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人士可以非常輕易地繞開愛爾蘭天主教會的控制,直接訴諸“全民公投”,而“全民公投”體現(xiàn)的正是民主制度“主權在民”的合法性原則,愛爾蘭天主教會存在于民主制度中,實際上默認了民主制度的這一合法性原則。所以,愛爾蘭天主教會對用“全民公投”的方式解決愛爾蘭的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提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更沒有任何制度性的權力可以有效阻止,因為“全民公投”正是民主制度下“主權在民”的“政治正確”,即是民意合法性至上獨大的“政治正確”,并且擁有強有力的憲政性權力與制度性力量予以保障與支持。也即是說,“全民公投”正是保障與支持民主制度“主權在民”合法性原則強有力的憲政性權力與制度性力量,是民意合法性至上獨大的最根本體現(xiàn)。鑒于此,正是因為愛爾蘭實行的是民意合法性至上獨大的民主制度,一個傳統(tǒng)的天主教國家在天主教會的強烈反對下仍能順利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全民公投”,這就說明了民主制度是同性婚姻合法化最強大最深厚的制度根源,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則是民主制度必然會導致的邏輯結果。
至于美國,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基督教人士與教會也非常多,占美國人口總數(shù)25%的基督教福音派甚至揚言要將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運動進行到底。但是,為什么美國的基督教人士與各教會不能阻止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呢?關鍵仍然是民主制度。美國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方式正好與愛爾蘭相反:愛爾蘭是通過極端民主的“全民公投”方式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美國則是通過非民主的少數(shù)大法官司法審查方式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雖然美國的大法官司法審查方式有某種非民主的成分——大法官不由選舉產(chǎn)生,但美國的大法官司法審查方式奉行的仍然是民主制度的另一原則,即“政教分離”原則。在美國,社會中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理由基本上是基督教經(jīng)典《新舊約全書》中關于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神圣信條,以及基督教婚姻文明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但是,在民主制度“政教分離”的原則下,基督教關于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神圣信條以及基督教婚姻文明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得不到憲政架構的有力保障,即得不到國家權力的制度性支持。此即是說,在美國的政制安排中,“教”缺乏“政”的制度性的權力與力量,因而在美國最高法院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裁決中,美國的基督教人士與各教會沒有制度性的憲政安排賦予“教”的權力與力量強有力地阻止最高法院違背“教”的同性婚姻合法化裁定,只能在社會中非制度性地無權無力無效地反對與抗議。亦即是說,在美國,“教”只能通過非政制的民間訴求抗議美國最高法院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裁定,而不能通過體現(xiàn)“教”的制度性權力與力量與另一個制度性的權力與力量——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相抗衡,更不用說以高于最高法院司法審查權的“教”的制度性權力與力量來審查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了。我們知道,美國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是對美國憲法負責,而美國憲法規(guī)定的權利平等原則己經(jīng)是脫離了“教”(基督教)的世俗法律原則,故關于婚姻是一男一女結合的基督教信條在憲法中沒有實質(zhì)性的規(guī)定,再加上大法官們在裁定同性婚姻合法化時必須遵循“政教分離”的民主原則,而美國憲法中也沒有對基督教婚姻信條予以具體的法律保護,所以,大法官們在裁決時可以完全不考慮基督教的婚姻信條,定全可以作為一個權利平等主義者自由心證。如此,美國最高法院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必然的事,實不足以為奇。然而,如果在美國的憲政安排中,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之上還有基于基督教教義的審查機構,此機構的教義審查權高于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那么,同性婚姻合法化就絕不會在美國獲得通過,因為基督教關于婚姻是男與女結合的神圣信條以及基督教婚姻文明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能夠得到憲政制度的有力保障,最起碼能夠使體現(xiàn)“教”的制度性力量能與另一種世俗的制度性力量——最高法院的司法審查權——相抗衡。遺憾的是,在美國民主制度“政教分離”的原則下,這種“教”高于“法”的制度安排根本不可能在美國憲政中存在,因為美國憲政從產(chǎn)生之日起就沒有為“教”留有余地。所以,美國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其民主制度的邏輯使然,是美國“政教分離”原則的必然結果。
從以上兩個國家近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情況中我們可以看到,正是西方的民主制度導致了同性婚姻的合法化,即正是民主制度的“主權在民”原則與“政教分離”原則導致了同性婚姻的合法化。而15年來其他19個國家實現(xiàn)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同樣是基于民主制度的上述兩大原則。(“全民公投”與“議會表決”體現(xiàn)的都是“主權在民”的合法性原則,以這兩種投票方式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化沒有本質(zhì)區(qū)別。)所以,我們可以說,民主制度是當今世界同性婚姻合法化最根本、最直接、最深厚、最有力的制度根源!我們也可以斷言,民主制度的這兩大原則仍將影響未來的世界,必然會導致更多的國家走向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歧途。
五、儒家如何對治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
由上可知,同性婚姻合法化產(chǎn)生于西方抽象的人權平等思想與民主制度及其原則,要對治同性婚姻合法化,就必須對西方抽象的人權平等思想與民主制度及其原則進行批判。就儒家而言,要對治同性婚姻合法化,在思想層面,就必須用儒家體現(xiàn)“實質(zhì)正義”的“禮的精神”批判體現(xiàn)“抽象正義”的“人權精神”,以具體特殊的名分思想批判抽象普遍的權利平等思想,從而保障“物之不齊物之情”的差別性世界的正當性,進而保障天地化生萬物的“自然等差節(jié)文”的形上本源性。具體就同性戀問題而言,同性戀者有自己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而不能去追求與異性戀者相同的權利與名分,即不能獲得與異性戀者平等的權利保護。比如,異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是由男女組成法律上的家庭,而同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則是在社會的默認與寬容下自行相戀與私下同居,獲得某種特殊的民事待遇,而不能僭越異性戀者的權利與名分,追求與異性戀者組成法律家庭的所謂平等權利。這樣,相對于同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是公正的,而相對于異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也是公正的。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物各付物,各循其義,各安其理,各守其分,各得其公正,各獲其價值,正是體現(xiàn)了禮的“別異精神”,而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按照自己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各安權界,互相尊重,互不侵越,和睦相處,也正是體現(xiàn)了禮的“和同精神”。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一個既充滿差別性又和諧共存的自然形成的“禮世界”,而不是一個既充滿齊一性又相互沖突的人為強制的“法世界”。也就是說,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的存在價值沒有一個普遍抽象的平等權利標準,只有相對于各自具體存在方式的特殊權利標準,他們各自按照自己具體特殊的權利標準生活,從中獲得自己的生命意義與存在價值。因此,異性戀者要求同性戀者以男女結合的方式組成家庭,是侵犯了同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是一種不公正對待——相對于同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而言,反之,同性戀者要求與異性戀者婚姻權利平等組成法律上的家庭,是侵犯了異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也是一種不公正對待——相對于異性戀者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而言。故按照“禮的精神”,儒家對同性戀問題的解決之道是:同性戀者自行相戀,私下同居,獲得某種合理的民事待遇,符合“實質(zhì)正義”,是社會和諧之道,而要求同性婚姻合法化,不但侵犯了異性戀者的權利與名分,也違背了自己特殊的權利與名分,沒有正義可言,是社會沖突之道。儒家自古以來對同性戀者都高度寬容,不以異性戀的標準要求同性戀者,而中國古代的同性戀者也能按照自己具體特殊的權利與名分生活,從不挑戰(zhàn)建立在異性戀基礎上的公共婚姻法律秩序。如此,在傳統(tǒng)的儒家社會中,同性戀與異性戀能夠和睦相處,各如其愿,各守其理,各安其分,各得其所。因此,在今天,儒家在對待同性戀的問題上,也應作如是觀。
另外,在制度層面,必須設計出一種新型憲政,用制度性的權力保障“教”的價值能夠在國家的根本政制上得以實現(xiàn),即依靠憲政性的力量保障“教”的精神能夠在政治的基本架構中得到制度性的落實。因此,只有設計出了這樣一種新型憲政,像同性婚姻合法化這類渉及到“教”的事件,才會在這一新型憲政中不能通過,即制度性的架構就會以憲政性的力量阻止任何違背“教”的訴求,從而保證“教”的精神價值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被否定與棄絕。從以上所舉的兩個例子來看,如果愛爾蘭存在這樣一種新型憲政,“教”的地位在國家的根本制度架構中高于“全民公投”,任何違背“教”的投票行為都會被“教”的憲政性制度力量所否定,因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就不會因為“全民公投”而通過,愛爾蘭的天主教會也就用不著無奈地面對媒體空自發(fā)表反對意見了。就美國而言,如果憲法規(guī)定建立在“教”上的“經(jīng)義審查權”高于最高法院大法官的“司法審查權”,基督教的價值就能夠得到憲政架構的制度性保障,即“經(jīng)義審查權”就會擁有憲政架構的制度性力量,足以否定“司法審查權”所做出的任何裁決。就算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裁定同性婚姻合法,憲政的制度安排也能否定這一裁定,因而同性婚姻合法化在美國也就不能通過,美國的福音派基督徒們也就用不著在社會中悲壯地高呼要抗爭到底了。因此,設計出能夠保障“教”的新型憲政,才是解決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的根本之道。
鑒于此,儒家解決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的根本之道,就是超越西方的民主憲政,設計出一種能夠保障“教”的新型憲政,而這一能夠保障“教”的新型憲政,就是我所提出的“儒教憲政”。在“儒教憲政”的制度設計中,“太學監(jiān)國制”具有國家最高的憲政地位,擁有最高的“維持風教權”,而“議會三院制”中的“通儒院”也擁有維持風教的立法權與監(jiān)督權,并且擁有議會議案的“積極延宕否決權”。因此,在這一“儒教憲政”的制度安排中,“教”擁有了制度性的憲政權力,因而任何違背“教”的議案與訴求都不能獲得通過,有關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議案與訴求自然也就不能獲得通過了。也即是說,要解決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不能依靠西方的民主憲政,因為西方的民主憲政正是導致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根本制度原因。我們可以預測,如果不改變西方的民主憲政,在奉行西方民主憲政的國家,同性婚姻合法化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因此,要解決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不使同性婚姻合法化蔓延到整個中國,只有在中國建立起“儒教憲政”制度。因為“儒教憲政”作為一種能夠有力保障實現(xiàn)“教”的價值的新型憲政,正是儒家解決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的根本之道。
結語:聯(lián)合國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態(tài)度不能代表所有國家
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消息一傳出,聯(lián)合國秘書長潘基文馬上宣稱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是“人權方面的一大進步”。聯(lián)合國發(fā)言人哈克也緊隨其后,馬上宣稱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標志著美國人權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從聯(lián)合國近年來在同性戀問題上的所作所為來看,聯(lián)合國可以說得上是當今世界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有力推手。聯(lián)合國以人權為普遍公理來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本身就缺乏學理的依據(jù),因為全世界不存在同一的國家,也不存在抽象普遍的人,只存在不同的國家以及不同國家中具體特殊的人,故聯(lián)合國代表的只是不同的國家以及不同國家中具體特殊的人,而不是代表抽象普遍的同一國家與抽象普遍的人。正是因為這一理由,聯(lián)合國代表的只能是不同國家中具體特殊的人的權利,而不是抽象普遍的人的權利,即不是所謂“人權”。也就是說,聯(lián)合國不是代表“人”的機構,而是代表不同國家的不同的人的機構,對不同國家中生活在不同歷史文化傳統(tǒng)中的具體特殊的不同的人,人權觀念并不能完全適用。因此,聯(lián)合國中有很多國家以及很多國家中的國民并不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及其國民只占聯(lián)合國中的很少一部分。所以,聯(lián)合國對美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支持性表態(tài)并不能代表聯(lián)合國,只能代表潘基文與哈克自己。但是,潘基文與哈克卻以聯(lián)合國的身份表態(tài),似乎加入聯(lián)合國的所有國家都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這不僅僭越了加入聯(lián)合國的許多國家的表達自由,還把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表態(tài)強加在許多不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與國民身上。聯(lián)合國的這一做法產(chǎn)生了極為不良的影響,讓世人誤以為同性婚姻合法化得到了全世界國家的廣泛支持,代表了時代進步的方向,是先進文明的體現(xiàn)。然而,在同性婚姻合法化問題上,聯(lián)合國既不代表所有國家,也不代表所有國家中的所有人,更不代表時代進步的方向與人類的先進文明,聯(lián)合國只代表一個抽象的人權概念與一個并不存在的普遍的“人”,或者說,聯(lián)合國只代表人類中很少一部分人與少數(shù)國家中的少數(shù)人。盡管我們默認、寬容、同情人類中同性戀群體的存在與某些合理的訴求,但我們絕不同意聯(lián)合國對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公開支持,更不同意聯(lián)合國把同性婚姻合法化看作時代的進步——所謂向人權邁進一大步。因為我們的基本觀點認為:同性婚姻合法化是對神圣天道的挑戰(zhàn)、是對人類文明的挑戰(zhàn)、是對人的自然屬性的挑戰(zhàn)、是對現(xiàn)行婚姻制度的挑戰(zhàn)。這一挑戰(zhàn)突破了人類宗教道德、婚姻文明、自然法則與生存延續(xù)的底線,如果不對這一挑戰(zhàn)進行遏制,人類及其文明即將面臨毀滅性的威脅!因此,站在儒家天道性理的立場,為了拯救人類及其文明毀于一旦,我們堅決反對聯(lián)合國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表態(tài)——因為這一表態(tài)沒有經(jīng)過我們作為聯(lián)合國國家中的一員的同意,是強加給我們而絕不能代表我們的;我們也堅決反對各國按照抽象普遍的人權觀念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因為這一抽象普遍的人權觀念并不能代表我們生活在特定歷史文化中的人對婚姻的看法,這一婚姻上的人權對我們來說是不存在的。夫如是,如果我們不對同性婚姻合法化進行堅決的反對,那么,一個天地化生、乾坤和合、陰陽相交的生生不已的世界將不再可能,等待人類的必定是一個天地閉、乾坤息、陰陽乖的寂滅無生的錯亂世界!毫無疑問,人類文明已經(jīng)走到了毀滅的邊緣,只有儒家能夠拯之救之。也許,這正是儒家文化在當今中國再次復興的大事因緣,是人類文明的最后希望所在!
完稿于西歷2015年7月8日、夏歷乙未年五月二十三日微雨中
責任編輯:葛燦
儒家網(wǎng)
青春儒學
民間儒行
儒家網(wǎng)
青春儒學
民間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