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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陳明】“五四”:左派的篡逆與右派的僭越

        欄目:反思五四新文化運動
        發(fā)布時間:2016-05-04 20:21:59
        標簽:
        陳明

        作者簡介:陳明,男,西元一九六二年生,湖南長沙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博士。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儒教研究室副研究員,首都師范大學哲學系教授、儒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現(xiàn)任湘潭大學碧泉書院教授。一九九四年創(chuàng)辦《原道》輯刊任主編至二〇二二年。著有《儒學的歷史文化功能》《儒者之維》《文化儒學》《浮生論學——李澤厚陳明對談錄》《儒教與公民社會》《儒家文明論稿》《易庸學通義》《江山遼闊立多時》,主編有“原道文叢”若干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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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左派的篡逆與右派的僭越

        作者:陳明

        來源:近思?微信公眾號;作者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六七年歲次丙申三月廿七日乙酉

        ? ? ? ? ? ?耶穌2016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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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左派的篡逆與右派的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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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五四”我有一個反思,不是完全否定它,是把它拉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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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現(xiàn)在對五四這個節(jié)點的定位,放到近代史背景看是一個很大的錯位。我們現(xiàn)在有兩種思潮,一種是左派的革命敘事,它認為五四是馬克思主義傳播的重要節(jié)點,標志著工人階級走上了歷史舞臺,還有什么組織準備什么的,在這幾大論證基礎(chǔ)上,“五四”就成為一個新紀元的標志。右派也把“五四”當做自己歷史觀的“阿基米德點”,把“五四”當做一場啟蒙運動,就形成一個啟蒙的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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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革命敘事,一個啟蒙敘事。這兩套東西構(gòu)成了中國現(xiàn)代性的兩個主旋旋律。一個是在民間,另一個在官方,都把“五四”當做自己的圖騰,但都是從一個未來的烏托邦目的目標出發(fā),一個是要建立理性王國,另一個是共產(chǎn)主義,五四都因這樣的起點而獲得自己的歷史地位,獲得不同的神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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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里談反思,實際上要把“五四”從那兩種宏大敘事中抽離出來,將它重新置于它原本所屬的近代史的脈絡(luò)里面,當做近代救亡運動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去看待。當時人們的心理、人們的情感,還有對社會問題的判斷,都是基于近代的救亡語境,處于救亡的需要、焦慮。那么救亡的主題是什么?實際上是救國之亡,救種之亡,救文化之亡,康有為搞了一個“強學會”,“強學會”的宗旨就是“保國、保種、保教”。所以,救亡實際上就是救國之亡、種之亡、文化斯文之亡。如果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康有為那里國家、民族和文化三者之間是結(jié)合一起互相貫通的,而五四那里,這三者的關(guān)系斷裂了,保種不變,文化被視為保種的障礙,國也需要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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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相應(yīng),在整個運動過程中,俄國的因素進來了,西方法國的啟蒙話語進來了——當時的知識分子對“西方”是沒有分辨的,李大釗也罷,陳獨秀也罷,或者說胡適也罷,他們是唱的一個調(diào),吹的一個號。因為它們把文化視為問題最后的本質(zhì),在他們那里“中西”的問題也就是文化的問題,有一種啟蒙的思想和一種紅色的革命思想,這兩個東西作為對傳統(tǒng)的替代。盡管如此,在這幫人的心目中,引進這兩個話語都是為了救亡,是作為一個手段,作為一種工具,作為一個方法引進來的——那個時候科學救國、教育救國、實業(yè)救國、宗教救國等口號很多,都是為了救國才引進的。包括走俄國人的路,只有走社會主義道路才能救中國,還是把社會主義看成是一種救中國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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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這些思想都是作為救亡的工具被引入中國來的??墒请S著后來時局的變化,這樣一種工具成為意識形態(tài),成為一種新的歷史哲學,把整個救亡的初衷和目標都給吞并了改造了。就是說,確立無產(chǎn)階級作為歷史的承擔者,一個救世主,確立共產(chǎn)主義的目標,然后把中西方的文化,中西方的沖突,明明是救亡,保國保種的問題,那完全是軍事和經(jīng)濟力量的對抗,把它轉(zhuǎn)化成為了一種文化的對抗,說我們之所以落后是因為我們文化的落后,并且反過來得出一個荒謬的理論,西方人過來不是打我們的,而是給我們送來先進文化的,這就是一個很荒謬的轉(zhuǎn)化。這在把本問題復(fù)雜的同時也把它簡單化了——本來是在救亡,是保國保種保教的,可是在左派那里成了階級的解放,在自由派那里成了個性的解放。換言之就是說,歷史的主題運動的方向都改變了,經(jīng)過這些方面的改寫,加上兩種力量的主導(dǎo),革命敘事與啟蒙規(guī)劃在政治舞臺上和思想文化上全面鋪開,當然加上政治的變化和經(jīng)濟的變化,使得這兩種聲音獲得巨大的市場,還獲得一定的解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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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代史救亡的主題被改寫被吞并,這就是問題所在。反思,首先就是把它拉回救亡語境,其次就是根據(jù)這個救亡的目標和價值,對這兩種宏大敘事做一個評估——它們的效應(yīng)如何?階級革命能夠救亡嗎?個性解放能夠救亡嗎?必須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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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為,答案都是否定的。階級革命,斗爭、專政最終就是撕裂社會,文革重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烏托邦就更不用說了。那么個性解放呢?人身自由、財產(chǎn)安全是非常重要的,但人都是歷史的存在,個人的權(quán)利、社會的整合、國家的規(guī)范一個也不能少。把個體價值邏輯上絕對化、方法論化完全不成立,就跟用階級劃分代替士農(nóng)工商一樣,是錯的。個性在政治上來講是不重要的,個人是鑲嵌在社會這個整體的版塊里面的。沒有主權(quán)、沒有文化、沒有社會和諧,個性根本就談不上。所以,這都是僭越,如果說左派是篡逆的話,右派就是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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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今天要糾正這兩個偏差,把五四重植于救亡語境中,根據(jù)救亡,根據(jù)中華民族的偉大復(fù)興的價值坐標,給它們做一個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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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葛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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