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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王琦】從正誠之學到堯舜之治:朱熹帝學思想探析

        欄目:《原道》第37輯、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0-03-08 13:56:35
        標簽:大學、帝學、朱熹
        王琦

        作者簡介:王琦,女,西元1976年生,湖南邵陽人,湖南大學岳麓書院中國哲學博士?,F任長沙理工大學教授。主要從事儒家哲學、經筵講義等領域的研究,著有《論語探微》(中南大學出版社2018年)等。

        從正誠之學到堯舜之治:朱熹帝學思想探析

        作者:王琦﹡

        來源:作者授權 儒家網 發(fā)布

        ??????????原載于 《原道》第37輯,陳明 ?朱漢民,湖南大學出版社2019年11月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二月十五日庚戌

        ??????????耶穌2020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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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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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首次提出以《大學》為帝學到其經筵講學之際的32年間,朱熹從未放棄過對“帝學”的思索與建構,力圖以《大學》“正心誠意”之學,正君心立綱紀,塑造理想帝王,成就堯舜之治。格物致知以明理是正君心之前提,誠意正心以修身是正君心之關鍵,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的實施是君心正而后綱紀立的自然延伸,體現了朱熹以理學原則規(guī)范帝王及政治的理想追求,其實質就是以道統(tǒng)規(guī)范治統(tǒng),限君權而出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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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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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 ?大學 ?帝學 ?正心誠意 ?正君心 立綱紀 ?堯舜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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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范祖禹首先提出“帝王之學謂之‘大學’”的理念后,[①]宋代士大夫們紛紛以《大學》為思想武器,通過經典義理的重新詮釋,力圖建構帝王之學,以堯舜圣王為目標,引導帝王為學修身、治國理政,成就君德帝業(yè),寄寓政治理想。首先對其進行系統(tǒng)思考與理論探討的是朱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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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對朱熹文集的梳理,我們發(fā)現,早在紹興三十二年(1162),朱熹就在《壬午應詔封事》中提出“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②]帝王當以《大學》為正學而“躋之堯舜之盛”。[③]之后,他還撰寫了《癸未垂拱奏劄》《庚子應詔封事》《辛丑延和奏劄》《戊申延和奏劄》《戊申封事》《乙酉擬上封事》等系列“帝學”封事與奏劄,希望通過“講學明理而導之于前,定計所以養(yǎng)氣而督之于后,任賢所以修正而經緯乎其中”,[④]以學術影響帝王及政治,成就堯舜圣王之治,解決南宋的政治危機與社會問題。當朱熹有機會奏對時,有人曾善意地提醒他:“‘正心誠意’之論,上所厭聞”,戒勿以為言。朱熹斷然拒絕道:“吾平生所學,惟此四字,豈可隱默以欺吾君乎?”[⑤]紹熙五年(1194),朱熹擔任煥章閣待制兼侍講,為宋寧宗講學之時,再次全面總結了其帝學思想,發(fā)揮《大學》經義,撰寫《經筵講義》進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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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首次提出以《大學》為帝學到其經筵講學之際的32年間,朱熹從未放棄過對“帝學”的思索與建構。其恒定不變的主題就是以《大學》“正心誠意”之學,正君心立綱紀,[⑥]成就君德帝業(yè),重構政治社會秩序,實現儒家的王道理想。然而長期以來,學界更多的是關注朱熹以《大學》建構四書學新理學體系的研究,而忽視了其作為士大夫以《大學》建構帝學,力圖以學術指導政治,得君行道,致君堯舜的一面,從而無法真正理解朱熹平生精力盡在《大學》的根本原因。[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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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何以《大學》之道引導帝王成就堯舜之治呢?朱熹認為“人主之學當以明理為先”,“是理既明,則凡所當為而必為,所不當為而必止,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盵⑧]而所謂的“致知、格物,是窮此理;誠意、正心、修身,是體此理;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是推此理。”[⑨]因此,要實現致君堯舜的理想目標,首先就要通過格物致知以明理,而后做誠意正心的修身工夫,最終達致家齊、國治、天下平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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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格物致知以明理:為學最為先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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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認為,在成就圣王的道路上,格物致知乃是“《大學》第一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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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治人之道無不從此而出”,[⑩]是帝王為學修身的首務。那么,什么是格物致知?如何格物致知以明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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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格物致知的內涵。所謂的“格,至也。物,尤事也”,“格物”就是“窮至事物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11]也即即物求理,窮而至之,達致對事物之理極致的認識。所謂“致知”,則是“致,推極也。知,尤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是將格物所窮之理推至極致,“則知之在我者,亦隨所詣而無不盡矣”。[12]從格物到致知是認識逐漸深化的過程,“格物只是就一物上窮盡一物之理,致知便只是窮得物理盡后,我之知識亦無不盡處,若推此知識而致之也。此其文義只是如此才認得定,便請依此用功。但能格物,則知自至,不是別一事也”。[13]兩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格物是致知的基礎與條件,致知是格物的深化與完成;格物是對事物的研究、分析、歸納而獲得之“理”,致知是對所獲之“理”的應用與推演。合而言之,格物致知就是通過向外即事窮理,向內推致吾心,使得“內外昭容、無所不盡”。[14]外物之理與我心之理融會貫通,達到心與理一,獲得對“共同之理”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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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格物致知的可能性與必要性。格物致知何以可能且成為必要呢?這是因為“萬物各具一理,而萬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無不通也”。正是由于萬物共同之理的存在,使得格物致知成為可能,“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之理無不能知”??蓮木唧w事物的分殊之理達致對天地萬物共同之理的認識。同時,萬物除了理一之外,還有氣稟“清濁偏正之殊”與物欲“淺深厚薄之異”,因而造成了圣與愚、人與物的不同,“以其稟之異,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窮也。理有未窮,故知有不盡。知有不盡,則其心之所發(fā)必不能純于義理而無雜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誠、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國家不可得而治也”。氣稟與物欲的不同,使得格物致知成為必要。否則任其發(fā)展下去,則會給天下國家的治理帶來災難性的后果。因此,“昔者圣人蓋有憂之”,通過小學而進乎大學之教,“窮究天下萬物之理而致其知識,使之周遍精切而無不盡也”。[15]在萬物一體的終極境界與分殊之理間,通過格物致知,不斷地探知世界與自身,體認萬事萬物之理,確定自己與世界的有機聯(lián)系,提升其生命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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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格物致知的方法。如何格物致知以明理呢?可根據不同事物,從不同途徑入手,“或考之事為之著,或察之念慮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講論之際,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倫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變、鳥獸草木之宜,莫不見其所當然而自不容己者”。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推類以通其余”,“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但得一道而入,于一事上窮盡,便可透過現象探究其本質與規(guī)律(理),同時,以主敬主一、莊整齊肅、收斂其心等方式,“從容反覆而日從事乎期間”,持之以恒,真積力久,“以至于一日脫然而貫通焉,則于天下之理皆有以究其表里精粗之所極,而吾之聰明睿知亦皆有以極其心之本體而無不盡矣”。[16]萬物之“理”與心中之“理”相互印證,在日用倫常中達致對天地萬物之“理一”的認識,知其所當然與所以然,為個體安身立命,參贊天地化育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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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格物致知的對象與實質。朱熹格物致知的對象,雖然包括鳥獸草木等自然物理,但其所“窮”之理的重心,卻是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等社會人倫與道德之理。[17]因而其格物致知的實質是“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18]通過與外界事事物物的接觸,在日用倫常的踐履中,體認自身天賦之“明德”,充分發(fā)揮主體的道德自覺性,依循天理而行,不斷地摒去氣質、物欲之蔽,以至于明明德于天下而臻于至善。所以朱熹說,“格物致知之說者,所以使之即其所養(yǎng)之中而發(fā)其明之之端也”。[19]也即程頤所說的“‘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有遷,迷而不知,則天理滅矣,故圣人欲格之”。[20]格物致知是通過事事物物分殊之理的窮究,達致對“共同之理”的體認,明白“至善”之所存,并不斷地擴充其天賦“明德”之性,“因其已明之端而致其明之之實”,誠意正心而修身立德。[21]沒有格物致知的“求知至善之所在”的“知止”努力,就沒有“自誠意以至于平天下”的“求得夫至善而止之”的“得止”效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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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帝王及其子弟在“為臣為子之時”沒有通過“涵養(yǎng)其本原”的“格物致知”功夫,幼時不知“小學之教”,長大之后就“無以進乎大學之道”,一旦“君臨天下之日”,則“決無所恃以應事物之變而制其可否之命”,“其心乃茫然不知所以御之之術”,使得中外大小之臣皆得以“欺蔽?;笥谇埃G其疑義于后”,將給國家?guī)泶笪4罄邸K宰鳛榈弁鯌敗吧钏济褪?,痛自策勵”,求其放心,實下功夫,“涵養(yǎng)本源而致其精明,以為窮理之本”,使得“奸言邪說無足以亂其心術”,方可以秉本執(zhí)要,達致對天下的治理。[23]可見,朱熹將格物致知以明理作為帝王為學之首務,目的就在于就是要樹立天理的最高權威,將帝王納入天理所規(guī)范的范圍,讓其認識到學為堯舜的依據就在于天理所賦的“明德”之性中,從而引導帝王“深察天理,以公圣心,廣求賢忠,以修圣政”,[24]提升道德的自覺性與自律性,按照理學的原則立身行事與治國理政,實現天下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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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誠意正心以修身:“正君心”之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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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格物、致知是“窮”此“理”而明善的“知”之始,那么誠意、正心則是“體”此“理”而逐漸臻于至善的“行”之始,是引導帝王于天理、人欲的隱微處做工夫,用道心克制人心,摒棄氣質物欲之弊而“得此道于身”,[25]正其心術以立紀綱的關鍵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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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帝王之心正與不正的根源。朱熹認為,雖然心具有“至虛至靈,神妙不測”而“提萬事之綱”的功能,[26]但是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異。所謂“天理”乃“此心之本然”,是“道心”的體現;所謂的“人欲”,就是“此心之疾疢”,為“人心”之發(fā)用。[27]天理與人欲,道心與人心,一個原于性命之正,一個生于形氣之私,其“所以為知覺者不同”。人物之生,無不是理、氣和合的結果,只要有人之形,雖上智,不能無人心;雖下愚,不能無道心,這是人人之所同。[28]作為“本心之善”的道心,其體至微,隱而難見,在外界“利欲之攻,不勝其眾”的誘惑下,“其間心體湛然、善端呈露之時,絕無僅有”,[29]天理之善與道心之微難以呈現,是以危殆而不安。道心與人心、天理與人欲,?!半s于方寸之間”,不時地交戰(zhàn)于其中。[30]如果循道心與天理而行,則“其心公而且正”;如果循人心、人欲而行,則“其心私而且邪”,二者一分,則“公私邪正之塗判矣”,從而產生“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勞而日拙”,國家治亂之效“大相絕者”,然究其根源,其發(fā)端處卻“在夫一念之間”。[31]如對此“不知所以治之”,心無所主,就會產生“危者愈危,微者愈微”的后果,而致“天理之公,卒無以勝乎人欲之私”,[32]物欲橫流,風俗頹敗,國家動亂。因而天理與人欲,道心與人心的發(fā)端、萌芽處,即是做正心修身功夫的關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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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誠意正心以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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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學》言:“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盵33]又言:“知至而后意誠”。[34]誠意是與致知相續(xù)相貫的過程。朱熹說“意雖心之所發(fā)。然誠意工夫卻只在致知上做來。若見得道理無纖毫不盡處,即意自無不誠矣。”[35]因而窮盡此理而知至之后,就必須根據所體認到的“天理”,“實其心之所發(fā),欲其一于善而無自欺也”,[36]依循天理之本然,嚴分道心與人心、天理與人欲之別,“察乎二者之間而不雜”,“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37]一切依循天理而行,做到“有主于中,有地可據,而致謹于隱微之間也”,致使是非得失“皆有以剖析于毫厘之間”,[38]心有所主而不為私欲所移,居敬持志,終日儼然,常存此心,在惟微惟危處扎扎實實地做為善去惡、明理誠善的修身功夫。日日從事于期間,無少中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道心主宰人心,“其動靜語默,出入起居,惟吾所使,而無不合于理”,[39]致使私欲凈盡,天理流行。這些都是“皆所以正吾心而為天下萬事之本也。此心既正,則視明聽聰,周旋中禮,而身無不正。是以所行無過不及而能執(zhí)中,雖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40]所謂“正其本,萬事理”,勞少而功多,身修而國治,臻于至善,優(yōu)入圣域,反之則“差之毫厘,繆以千里”,“天下之事,無急于此。”[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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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見,誠意正心是將個體通過格物致知而認識到的天理,進一步內化于心、外化于行的踐履過程,是知“道”、體“道”進而得“道”于身,最終實現致明明德于天下的關鍵階段。沒有格物致知的窮理工夫,誠意正心便失去了內在的依據與行動方向;沒有誠意正心的惟精惟一工夫,格物致知所窮之理便無處安放而流于空虛。格物致知是誠意正心的基礎與前提,而誠意正心則是格物致知的延伸與深化,格物致知與誠意正心共同構成了具有儒家理性主義與實踐精神的修身功夫。只要抓住了正心修身這個根本,則可推之天下國家亦舉而措之耳,治理天下也就順理成章,如同運諸掌上般容易。這就是“大學之道”所謂的本末先后的為學修身之序,展現了儒家以修身為本而及于天下國家的內圣外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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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家齊國治而后天下平:“立綱紀”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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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格物致知以窮理明善,誠意正心以修身立德的工夫,引導帝王“正君心”而立定天下之大本之后,接著就是要將帝王體認到的“天理”推之于家國天下,具體化為一系列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方可紀綱立而天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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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齊家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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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于帝王治國平天下而言,齊家是根本,“故人主之家齊,則天下無不治;人主之家不齊,則未有能治其天下者也?!盵42]帝王之“齊家”與普通百姓不同,包括了太子的培養(yǎng)、后妃近侍、外戚權貴等多種關系的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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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擇師傅以輔皇儲。從江山穩(wěn)固與國家治理的角度而言,皇太子的教育是其中最首要的問題。“天下之命系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諭教與選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盵43]皇太子教育當首重擇師傅而得其人。因而“必選端方正直、道術博聞之士與之居處”;別置師傅賓客,以“發(fā)其隆師親友、尊德樂義之心”;“罷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復其職”,“防其戲慢媟狎、奇邪雜進之害”;又置“贊善大夫,擬諫官以箴闕失”,使得皇太子朝夕所處而親密無間者,無非正人,習于正而正。此外,還需皇帝以時召之,言傳身教,從容啟迪,“凡古先圣王正心修身、平治天下之要”,帝王自身“所服行而已有效,與其勉慕而未能及、愧悔而未能勉者,傾倒羅列,悉以告之”,則“圣子神孫皆將有以得乎帝王“傳心之妙”,而使得宗廟社稷永固,傳之無窮。[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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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正家人及其左右。(1)定正位,分嫡庶。在夫妻的關系處理中,要求“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而夫婦之別嚴者,家之齊也?!狈智宄信?、夫婦各自的位置與職責。內外之分、夫婦之別不可以易位。在妻妾關系的關系處理中,則要求“妻齊體于上,妾承接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齊也。”[45]妻妾的位置、嫡庶的分別要有定分,不能僭越。(2)戒聲色,杜請托。在宮闈內外,帝王要注意“采有德、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多親近賢德之人,“內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達,請謁不行”。[46]以端莊齊肅的態(tài)度,明辨是非,讒言不入,正身以德,使“后妃有《關雎》之德,后宮無盛色之譏”,無一人敢“恃恩私以亂典常,納賄賂而行請謁”,這即是“家之正也?!盵47](3)戒貴戚,正左右。帝王退朝之后,在從容燕息之間,務必使陪侍左右的“貴戚近臣、攜仆奄尹”,各恭其職,上憚不惡之嚴,下謹戴盆之戒,無一人敢通內外、竊威福,招權市寵,以紊朝政”,從而使得“內自禁省,外徹朝廷”,均秉持公理正義而行,無外戚近習亂政,從而正家人而及于左右,“有以達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盵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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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治國平天下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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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大學》作為帝王之學來指導帝王成圣德出圣治的封事奏劄中,朱熹結合自己擔任地方官多年的政治經驗與南宋的社會實踐,提出了一系列的治國平天下之術,其要點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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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親賢臣遠小人而明體統(tǒng)。朱熹認為“小人進則君子退,君子親則小人必疏,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盵49]因而君主當正心修身,循天理公圣心,從“為宗社生靈萬世無窮之計”出發(fā),而“不為燕私近習一時之計”,選拔剛明公正之人作為輔相,遠離“作奸欺、植黨與、納貨賂”的奸佞小人。[50]明確“人主以論相為職,宰相以正君為職”,君臣各守其職,各盡其力,不相侵奪,然后體統(tǒng)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無多門之蔽。同時,“又公選天下直諒敢言之士,使為臺諫給舍,以參其議論”,使帝王“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賢大夫而不在于群小,陟罰之柄,常在于廊廟而不處于私門。”[51]從而建立“鄉(xiāng)總于縣,縣總于州,州總于諸路,諸路總于臺省,臺省總于宰相,而宰相兼統(tǒng)眾職,以與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的君臣共治天下,互相制衡的政治運行機制,防止君主因一己之私而朝政獨斷,“宰相、臺省、師傅、賓友、諫諍之臣”皆得其守,各司其職,確保體統(tǒng)明而綱紀立,朝廷正而天下萬事無不得正。[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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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振綱紀選賢才以厲風俗。朱熹認為“四海之廣,兆民至眾,人各有意,欲行其私,善為治者,乃能總攝而整齊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不敢如吾志之所欲者,則先有綱紀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風俗以驅之如下也?!彼^的振綱紀就是“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私也?!逼鋵嵸|就是任賢使能,賞罰分明。因而需“宰執(zhí)執(zhí)秉而不敢失,臺諫補察而無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臨之”,君臣皆以公心,各守其職,各盡其力,“是以賢者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刑,而萬事之統(tǒng)無所缺也。”所謂“風俗”就是“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如果在上位者綱紀既振,則在下之人,不待“黜陟刑賞一一加于身”,自將“各自矜奮,更相勸勉”以去惡從善,“而禮儀之風、廉恥之俗已丕變矣。”反之,如果“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執(zhí)、臺諫不得其人,黜陟刑賞多出于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節(jié)行檢之可貴,而唯阿諛軟熟、奔競交結之為務”,風俗頹壞,士風不振。因而,朝廷綱紀以及在上位者的表率作用,依然是天下風俗轉變的重要因素。[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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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紓民困修軍政而攘夷狄。朱熹認為,節(jié)用愛人是先圣治國之要旨。其緣由即在于“國家財用皆出于民,如有不節(jié)而用度有闕,則橫賦暴斂,必將有及于民者。雖有愛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澤矣?!崩习傩帐菄业母?,財政用度皆取之于民,因而愛人者必先節(jié)用,乃是不易之理。但是從宋代建國以來的實際情況來看,其“取于民者,比之前代已為過厚,重以熙豐變法,頗有增加?!庇绕涫墙ㄑ滓詠?,“地削兵多,權宜科須,又復數倍,供輸日久,民力已憚”。其根源一是“諸路上供多入內帑,是致戶部經費不足,遂廢祖宗破分之法”,二是軍費負擔過重,將帥不得其人。因而要紓解民困,就必須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還內帑之入于版曹、復破分之法于諸路,然后大計中外冗費之可省者,悉從廢罷”,從源頭減輕老百姓的賦稅負擔;二是擇將帥核軍籍,汰浮食廣屯田,以節(jié)約軍費,充實軍儲,則民力可紓,軍政可修,國力日強,最終實現攘夷狄復國仇,收故土的理想。[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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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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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熹為什么會以《大學》為帝學以正君心立綱紀呢?這是因為朱熹認為“人君之學與不學,所學之正與不正”,直接關系到“天下之治亂”。[55]在君主集權制度下,帝王身系天下之重,“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人,而一人之身,其主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邪”。[56]帝王的一言一行決定了天下之風向與國家之興亡,因此要成就堯舜般的圣帝明王之業(yè),確保國家長治久安,就必須從權力的源頭正君心立紀綱,防止君主因個人私欲對國家正常政治生態(tài)與運行機制的破壞。然而“綱紀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后綱紀有所系而立”。綱紀的樹立有待于君主之心正,而“君心不能以自正”,又有待于師傅賢臣“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后乃可得而立。”[57]選擇何種經典與學問正君心立綱紀直接關系到國家之興衰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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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大學》作為“古者圣帝明王之學”,承載了《六經》的經旨脈絡與與堯舜圣圣相傳的精一、執(zhí)中之道,[58]體現了“圣人做天下的根本”,“明此以南面,堯之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為臣也”。[59]為帝王與為士大夫提供了一條由內圣通向外王的修身立德、治國平天下的為學綱領與實踐路徑,凡是“后之君子欲修己治人而及于天下國家者”,必不可“舍是而他求”。[60]如果帝王能夠“少留圣意于此遺經”,通過“延訪真儒”,講學明理,[61]以《大學》指導其正心修身、治國理政的實踐,則可以“秉本執(zhí)要,酬酢從容,取是舍非,賞善罰惡,而奸言邪說無足以亂其心術”,[62]從而實現“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的王道政治。[63]這也是朱熹多年來一直孜孜不斷地詮釋《大學》,建構學術與政治思想體系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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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朱熹也自知其“正心誠意”之學,“疑若迂闊陳腐而不切于用”,[64]但他之所以不計后果地向帝王進獻大學之道,即使是“屢進不合而不敢悔者”,就在于這是他從國家長治久安出發(fā),“竭其平日憂國之誠”而撰寫的“治體之要”,[65]如能引導帝王“緝熙帝學以繼跡堯、舜”,[66]“循天理、公圣心以正朝廷之大體”,[67]掌握天下國家治理之要道,“上有補于圣明,下無負于所學”,[68]朱熹即使是“退伏巖穴,死無所憾”。[69]其以《大學》為思想框架建構帝王之學,作為“正君心立綱紀”的思想武器,也無非是希望從為治的源頭與根本出發(fā),以儒家的價值理念引君于道,影響帝王的心性修養(yǎng)與政治實踐,實現堯舜之治。其中,格物致知以明理是正君心之前提,誠意正心以修身是正君心之關鍵,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的實施是君心正而后綱紀立的自然延伸,體現了朱熹以理學原則規(guī)范帝王及政治的理想追求,其實質就是以道統(tǒng)規(guī)范治統(tǒng),限君權而出治道,具有一定的政治批判意義。同時,他又將其理想的實現寄寓于君主的道德自覺,在實際操作中缺乏制度與法律上的制約,因而又具有歷史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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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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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琦,長沙理工大學設計藝術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湖南汨羅屈子書院執(zhí)行院長,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儒家哲學、藝術哲學與傳統(tǒng)文化研究。國家社科基金《宋代<四書>經筵講義研究》項目主持人,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宋學源流》子課題負責人,出版了《朱熹帝學思想研究》(臺灣)、《論語探微》、《梁啟超與近代中國學術師承》等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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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琦,長沙理工大學設計藝術學院教授,哲學博士。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宋代《四書》經筵講義研究”(16BZX056)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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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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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范祖禹:《帝學校釋》,陳曄校釋,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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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朱熹:《壬午應詔封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1,《朱子全書》第20冊,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年版,第57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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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72-5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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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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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⑤]脫脫等:《朱熹傳》,《宋史》卷429,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275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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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⑥]朱熹:《庚子應詔封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1,《朱子全書》第20冊,第5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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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⑦]朱熹曰:“某于《大學》用工甚多。溫公作《通鑒》,言:‘臣平生精力,盡在此書。’某于《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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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然?!币娎杈傅隆吨熳诱Z類》卷14,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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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⑧]朱熹:《癸未垂拱奏劄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3,《朱子全書》第20冊,第6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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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⑨]黎靖德:《朱子語類》卷15,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3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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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⑩]朱熹:《答宋深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58,《朱子全書》第23冊,第27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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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朱熹:《經筵講義》,《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5,《朱子全書》第20冊,第7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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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朱熹:《經筵講義》,第696-6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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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朱熹:《答黃子耕》,《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51,《朱子全書》第22冊,第2377-237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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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朱熹:《經筵講義》,第6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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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本段所引均出自朱熹:《經筵講義》,第708-7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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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本段所引均出自朱熹:《經筵講義》,第708-7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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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黎靖德:《朱子語類》卷15,第28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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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朱熹:《經筵講義》,第6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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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朱熹:《經筵講義》,第69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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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程顥、程頤:《二程集》,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3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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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朱熹:《經筵講義》,第69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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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朱熹:《經筵講義》,第6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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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朱熹:《經筵講義》,第709-7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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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朱熹:《延和奏劄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3,《朱子全書》第20冊,第6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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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關于“道”與“德”的關系,朱熹曰:“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德,便是得此道于身。”見:黎靖德《朱子語類》卷13,第2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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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朱熹:《行宮便殿奏劄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4,《朱子全書》第20冊,第6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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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朱熹:《延和奏劄二》,第6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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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朱熹:《戊申封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1,《朱子全書》第20冊,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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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朱熹:《己酉擬上封事》,《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12,《朱子全書》,第20冊,第6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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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朱熹:《戊申封事》,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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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朱熹:《延和奏劄二》,第6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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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朱熹:《戊申封事》,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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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朱熹:《經筵講義》,第69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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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朱熹:《經筵講義》,第69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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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朱熹:《答王子合》,《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49,《朱子全書》第22冊,第22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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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朱熹:《經筵講義》,第7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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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朱熹:《戊申封事》,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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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朱熹:《經筵講義》,第7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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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朱熹:《戊申封事》,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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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朱熹:《戊申封事》第5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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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朱熹:《癸未垂拱殿奏劄一》,第6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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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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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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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朱熹:《戊申封事》,第598-59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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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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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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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朱熹:《戊申封事》,第5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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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朱熹:《戊申封事》,第5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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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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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朱熹:《戊申封事》,第599-60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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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23-6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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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朱熹:《庚子應詔封事》,第5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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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24-6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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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25-6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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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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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朱熹:《己酉擬上封事》,第61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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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朱熹:《庚子應詔封事》,第5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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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朱熹:《庚子應詔封事》,第58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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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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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黎靖德:《朱子語類》卷14,第2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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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朱熹:《經筵講義》,第6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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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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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朱熹:《經筵講義》,第7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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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朱熹:《戊申封事》,第6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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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朱熹:《癸未垂拱奏劄二》,第6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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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朱熹:《戊申封事》,第613-6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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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朱熹:《壬午應詔封事》,第5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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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朱熹:《延和奏劄二》,第64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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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朱熹:《戊申封事》,第613-6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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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朱熹:《戊申封事》,第5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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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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