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99精品视频天天在看,日韩一区二区三区灯红酒绿,国产xxxxx在线观看,在线911精品亚洲

    <rp id="00a9v"></rp>
      <track id="00a9v"><dl id="00a9v"><delect id="00a9v"></delect></dl></track>
      1. 【爾雅臺】論語中級讀本:為政篇

        欄目:經學新覽
        發(fā)布時間:2019-01-14 22:39:39
        標簽:為政篇、論語中級讀本
        陳緒平

        作者簡介:陳緒平,男,字子茂,號爾雅臺,西元一九六九年生,湖北陽新人。長期從業(yè)于互聯(lián)網科技界,曾任阿里巴巴資深架構師,現(xiàn)任某上市公司高管。

        論語中級讀本:為政篇

        作者:爾雅臺

        來源:作者授權 儒家網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臘月初九日辛亥

        ? ? ? ? ? 耶穌20191月14


        論語乃孔門圣經也。惜時下注本雜亂,血脈難接,迫切需要標準讀本。而學以階圣,當有次第,故這個讀本又需要分級。少兒讀經以理解語境語意為主,是為初級。及其稍長,則需要以通義理為主的讀本,是為中級。未來則需要以通公羊大義,進而以六藝之教而通貫之的讀本,是為高級。


        本中級讀本以通義理為主,故以朱注為底本而編制。其特色有三:其一是以黑體突出經文,略加音注,以利誦讀;其二是參考最新之文字訓詁成果,回到孔子的語境,體貼圣人之本來意思;其三是義理發(fā)微,以朱子集注為主,以明清以來的成果作補正。編者之意,不在一時之時髦,而在能歷久彌新,以接引時人,優(yōu)入圣域。爾雅臺謹按。


        為政第二


        正義曰:學而后政,故此篇所論孝敬信勇皆為政之德也,圣賢君子乃為政之人也。凡二十四章。?

        2.1?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拱)之。


        〇北辰,北極,天之樞也,眾星四面旋繞而歸向之也。夫子以此象譬喻,言為政之善,莫若以德。淳德不散,好比北辰居其所而不移,凡政事莫不以德為尊,則政善矣。


        〇德是政之本,政是德之跡。德,得也。物得以生,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得于心而不失,圣人與天地合其德也。程子曰:心具天德,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德未能盡處。以德備天之道于身,而推以成人成物也。故孟子曰: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精一執(zhí)中,堯舜禹相授之心法也;建中立極,湯武相傳之心法也。三帝二王,應跡不同,其心是一。存此心則治,亡其心則亂,治禮之分,顧其心之存不存如何耳。


        〇為政亦有二重境界。哀公問為政,夫子答曰:政者,正也;君為政,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矣;君所不為,百姓何從。此有為之政也,制亂升平之治法也。夫子又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歟。朱注引范氏言曰:為政以德,則不動而化、不言而信、無為而成;所守者至簡而能御煩,所處者至靜而能制動,所務者至寡而能服眾。此無為之政也,太平之治法也。惜后世太平之日短,如舜之無為而治可望而不可及,故彌足珍貴也。


        2.2?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〇邪,不正,邪去則合于正。詩三百余篇,舉一言以斷之,在得其性情之正也。程子曰:思無邪者,誠也。夫子蓋言詩三百篇,無論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寫衷曲,毫無偽托虛徐之意,即所謂詩言志者也。


        〇詩教主仁。蓋詩以道性情,讀之易收感興之效,興便有仁的意思。詩以感為體,令人感發(fā)興起,必假言說,故一切言語之足以感人者,皆詩也。此心之所以能感者,便是仁。仁是心之全德,亦曰仁德、性德、天德,一也。天地感而萬物化生,仁之功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詩之效也。程子曰:雞雛可以觀仁,滿腔都是生意,滿腔都是惻隱,斯可與識仁,可與言詩矣。故圣人始教以詩為先。


        2.3?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〇道,同導,引導、治理。齊,齊整,齊一,劃底線不可觸碰之意。謂以政令治理國家,道之而不從者,則齊整之以刑罰也。免,免罪、免禍。言民畏刑而巧詐茍免,無愧恥之心也。格,同革,訓為正,革面洗心以歸于正之意。謂以德教治理國家,民或未從化,則制禮以齊整,使民知有禮則安,失禮則恥。如此則有廉恥而不犯禮,且能自修以歸正也。


        〇此總述治道。言圣人治化,必政刑與德禮相參焉。政,法制禁令。立政以制物,用刑以齊物,乃從制而外正,內心未誠服也。德者,德其性者也;禮者,體其情者也。若道之以德,使物各得其性,則皆用心。齊之以禮,不矯其真,各體其情,則皆知恥而自正也。故政刑,治標者也;德禮,治本者也。標本兼治,方是善政。朱子曰:政者,為治之具;刑者,輔治之法;德禮則所以出治之本,而德又禮之本也。又曰:此其相為終始,雖不可以偏廢,然政刑能使民遠罪而已,德禮之效,則有以使民日遷善而不自知;故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又當深探其本也。


        2.4?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


        〇學,進德修業(yè)也。志,篤之于心也。立,立于禮也。不惑,知者不惑,智也。天命,謂致命之道,德命也。耳順,入耳即辨其精,故從人之則,莫逆于心,心與耳相從,故曰耳順。從心即順心,矩即天則,心之所之便是矩,從容中道也。


        〇此章乃夫子一生年譜,亦是千古作圣妙訣。學即君子之學,超凡入圣之道也。古者十五而志乎此,而為生命開出一條德性之進路。曲禮曰:三十曰壯,有室。君子惟明禮,而后可以居室。蓋風俗之衰與人倫之變,未有不自居室始者。故曰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也。夫子曰:不知禮,無以立也。四十強而仕,經明行修,自知知人,智慧通達,可與權矣。夫子曰:可與立,未可與權。


        蓋“而立”能守經立道,“不惑”方能通變達權也。及至五十而衰,則自審己分之可否,而知天命之始終也。君子知命之原于天,必亦則天而行。故盛德之至,期于同天。耳順者,廢聽之理也。聞其言而知其微旨,隱惡揚善而舍己從人也。故六十者,曠然而釋,怡然而順,不言而教,仁德周遍矣。年至七十,習與性成,猶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昔者心之所之惟是學,今也心之所之便是矩矣。矩即堯舜以來相傳之中,以其范圍天下而不過,則為矩。是圣人隨心自在,不勉而中也。


        〇道備于天,圣人法之。學者學為圣,實學以法天也。故學者,覺也,悟覺天命之性,而期生命之圓成也。一心以圣人為期,念念在茲以悟覺,謂之志。覺不被迷情所動,而固之以節(jié)文有度,謂之立。覺能破細微疑網,于萬變紛紜中精義守一,謂之不惑。覺能知立之于己,而受之于天,謂之知天命。覺能知聲入心通,逆隨緣之流,順不動之性,謂之耳順。覺能以所欲為矩法,曲成萬物而不遺,謂之從心。故進學之次第,曰志曰立曰不惑,修境也;曰知天命,悟境也;曰耳順曰從心,證境也??梢娛ト酥畬W血脈準繩一齊俱到,夫子所以范圍萬世于無窮也。


        2.5?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〇孟懿子,魯大夫仲孫氏,名何忌,其父遺命其學禮于孔子。故適其問孝,孔子教以無違,蓋無違父志即是學禮也。又恐人不明此意,故適弟子樊遲駕車時語之,謂生事葬祭,一之于禮,則孝子事親之始終具矣。朱子曰:是時三家僭禮,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語意渾然,又不若專為三家發(fā)者,所以為圣人之言也。


        〇此章明孝必以禮。禮記祭統(tǒng)曰:孝子之事親有三道焉,生則養(yǎng),沒則喪,喪畢則祭。然孝行當有節(jié)度,或失之于過,或失之于不及,皆不孝也。子曰:夫禮,所以制中也。人之事親,自始至終一于禮而不茍,其尊親也至矣。此夫子無違之旨也。無違即盡孝。無違者求之于心,禮者求之于事,此亦內外交相省察之意。因無違而自中禮者,由內達外,誠而明者也。必以禮而得無違者,以外治內,明而誠者也。則無違其綱而禮其目也。


        2.6?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〇孟武伯,即仲孫彘,孟懿子之子。唯其疾之憂,前置句,即唯憂其疾。言孝子最擔心的是父母的身體,擔心其得病。夫子此等點示,能令有人心者痛哭。蓋事親之道,唯父母之致疾最讓孝子割心。


        〇此章言致疾之憂。然疾者非僅言身病,推而廣之,心疾亦是。孝子之心亦推之于憂父母之所猶,而竭誠盡敬,謹身以行,以順父母,以此解憂。故朱子解為守身之道,以父母之心為心,推之甚善。或曰讓父母不以其陷于不義為憂,而僅以其疾為憂,亦是推廣義。孝經紀孝行章引夫子之言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yǎng)即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后能事親。而上章言喪與祭,下二章言居敬與養(yǎng)樂,義相駢聯(lián),故此章言致疾之憂當無疑也。


        2.7?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yǎng),至於犬馬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


        〇子游,姓言,名偃,孔子晚年弟子,文學科高弟。養(yǎng),贍養(yǎng),此謂飲食供奉也。世俗事親,以為飲食供奉足矣,然這與養(yǎng)犬養(yǎng)馬何異。狎恩恃愛,而不知其漸流于不敬,則非小失也。


        〇此章言致居之敬。孟子曰:食而弗愛,豖交之也;愛而不敬,曽畜之也。是犬馬亦得人之養(yǎng),可見徒養(yǎng)口體不足為孝。禮記內則篇記曾子之語曰:孝之之養(yǎng)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yǎng)之。故僅能養(yǎng)其親而敬不至,則大失孝親之道,所以深警之也。


        2.8?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


        〇難,同戁(nǎn),敬也,恭也。色難,謂容色和悅恭敬。饌,飲食之也。曾是,則是也。此言弟子事先生之禮不足以為孝也。蓋勞役居前,酒食處后,是人子之常事。以此事親,即有文具而情不至者。


        〇此章言致養(yǎng)之樂。舊說難者為困難之難,謂事親之際惟色為難,或曰承順父母之色為難,義亦通,然稍顯迂曲。蓋氣色和則情志通,善養(yǎng)親之志者必先恭和其色,此即色難。禮記祭義曰: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故色難根于深愛,求之于心而非求之于力,不可謹于儀節(jié)而失其初心。此養(yǎng)即致其樂也。由上幾章下來,孝親之五事備焉。程子曰:“告懿子,告眾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憂之事。子游能養(yǎng)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義而或少溫潤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與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span>


        2.9?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fā),回也不愚。


        〇回,顏回,字子淵,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不違者,無所怪問。于孔子之言,默而識之,如愚。退,退自師處。私,私底下之言行。發(fā),發(fā)明,啟發(fā)。言回既退還,而省察其私底下之言行,亦足以發(fā)明大體,乃知其不愚。


        〇此章美顏回之德,大智若愚。大凡聰明自用者,必不足以入道?;刂缬?,正回之聰明絕人、受教有地、入道有機處。蓋回之聽言而悟,超語言文字之外。而人多聽言而識,囿于語言文字之中,反有以障道也。孟子謂時雨化之,則顏子當之。蓋物經時雨便發(fā),顏回一聞夫子之言便足以發(fā)也。朱子聞之師曰:“顏子深潛純粹,其于圣人體段已具。其聞夫子之言,默識心融,觸處洞然,自有條理。故終日言,但見其不違如愚人而已。及退省其私,則見其日用動靜語默之間,皆足以發(fā)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無疑,然后知其不愚也?!?/span>


        2.10?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〇以,為也,謂所作所為。由,從由,謂行事之經從與緣由。安,安頓,謂安身立命之所在。即日所用易見,故云視。而來歷從由難知,故言觀。情性所安最為深隱,故云察也。焉,何處。瘦,隱匿。言如此觀人,其人之人格與心地將無遁形。


        〇此章言知人之法,呼應上章之“省其私”。私為非正規(guī)場合,即日常行為。通過省察一個人的日常行為,明其所以所由所安,明其心之所發(fā),則人之邪正不可匿也。所以者,事也,跡也;所安者,本也,本心所主定止之處也。所由者,從本顯跡,由跡顯本之經途也。故既欲知人,若但求之毀譽,索之語言文字,又或為論心不論跡之說,探之于踐履之外,失之于兩端,其不為人所欺者鮮矣。人焉瘦哉二句須要看得好,不是夸張其效,言人雖善匿,至此卻無處躲避,猶之權度設而人不可欺以輕重長短。


        〇圣人之學乃切己學問。故不當以私心度人。若謂情偽之難測者,責人而不責己也。須將圣人觀人之法先去自觀,須痛自洗滌,徹內徹外,有一顆澄明之心,方可為師,方可觀人。己之所以所由所安,千停百當,則人之所以所由所安,不難視觀察矣。故君子但求諸己,如磨鏡然。


        2.11?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〇故,古也,己然之跡也。知,智也,有智慧而傳承開新也。溫,物將寒而重熱之,篤厚為一團生氣,千紅萬紫都向此中醖釀而出,所謂新也。如此通貫古今,告諸往而知來者,乃不愧為師。


        〇此章言為師之法。舊注謂學能時習舊聞而每有新得,淪為記問之學,不足以為師也。蓋夫子之謂故者,六經也。六經皆述古昔,稱先王。知新謂通其大義,以斟酌后世之制作,漢初經師皆是。漢儒復古更化,明于古今,備溫故知新之義也。


        〇溫故知新,亦從本跡之說。溫故者,由跡顯本也;知新者,從本垂跡也。蓋古之人已逝,古之跡鮮有存。故謂知古者,知其道而已矣。天地間只一道理,更無新故。功夫只在溫故,溫故則能自得,自得則日新,智在其中矣。溫故者,明其不變之體;知新者,妙其隨緣之用。心之推如是也。有以得其用心,則施于有政,跡雖不同,不害其本也。此溫故知新之大者,學者以是為的而深求之,則足以見夫義理之無窮,而亦將不暇于為師矣。


        2.12?子曰:君子不器。


        〇器者,物象之名。形器既成,各周其用。若舟楫以濟川,車輿以行陸,反之則不能。君子之德,則不同于器物之各守一用,乃見幾而作,無所不施也。


        〇此章明君子之德也。器者,以一能成名之謂。如子路之治賦,冉有之為宰,公西華之治賓客,以至子貢之瑚璉皆是也。然不器者,非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全能也。蓋所謂通才者,亦未離乎器者矣。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禮記學記曰大道不器。故所謂君子不器者,言下學而上達也。顏子視聽言動之間,曾子容貌辭氣顏色之際,皆體無不具,用無不周是也。體無不具,謂明盡事物之理以全吾心之所具。用無不周,則事物之來皆有以應之,而無纖毫之差失。而成德之士之功勛德業(yè)在焉。


        2.13?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〇言,非泛指辭說,乃孝之道事之理也。子貢問如何為君子,如何培養(yǎng)更多君子。故夫子謂君子當率先垂范,以德示人,民眾自然跟從。從之,即師之也。


        〇此章言為君子之法。舊注謂先行后言,言行相副,而忽視“其言”乃德行之言也?!跋刃?..后從”者,所行所從皆“其言”也。夫四子問孝,云無違,云疾憂,云敬,云色難,答教雖殊,而孝子此心相與貫通之理一也,明乎此,則同條共貫,殊途同歸。此即是“其言”,乃圣人君子不器之垂言也。


        〇君子之行,在以身作則。不器乃下學而上達,甚有難度,故子貢有此問,夫子特示以入手功夫耳。蓋知德者鮮,唯圣人能知圣人,唯君子能知君子。君子垂一訓,立一教,必先實體諸身,未有行不逮而空言之者。故曰先行其言。先行之時,則只仁義道德之實,足以示人,足以師人也。故曰:為治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


        2.14?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〇周,周全、普遍、遍及。比,密也,兩相依附,如鄰之親密。比與周對,正見其狹小而未能周遍也。謂君子心胸開闊,能周遍周全地考慮所有人。而小人則只和自己私生活中一小部分人相從親密,不關心公共生活。


        〇此章君子小人對舉,以明君子之德。周與比皆與人親厚之意,但周公而比私耳。以義合者周也,以利合者比也。周是博遍之法,故謂為忠信;比是親狎之法,故謂為偏黨也。比是知器者,智效一官,行效一能;周是不器者,德充塞周遍,無有限量。故君子者,成德之名也。小人則唯知徇物,不知有性,通體是欲也。君子是仁,小人是不仁。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小人所為不同,如陰陽晝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則在公私之際,毫厘之差耳。


        〇成德之道,乃在心術。心術,隱微之地,人所不及知。蔽之久者,習熟而不自知其非也。故念慮之間,毫忽之際,一有不存,則徇物而忘己,見利而忘義也。此一念為君子,一念為小人也。世間只有此二途,不入于此,則入于彼,其間更無中立之地。學者果能有志于孔子之學,當知此學即圣人之道,即君子之道,亟須在日用間自家嚴密勘驗,反復省察也。人茍非甚不肖,必不肯甘于為小人。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驕泰之屬,常對舉而互言之,欲學者察乎兩閑,而審其取舍之幾也。


        2.15?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〇學,師從也。思,心之體認也。罔,迷惘,紛雜而昧也。殆,危殆,困而難行也。學而不求諸心,自然罔罔無知。困于心而不得明師提點,必然危殆難行。


        〇此章言教學法也。禮樂法度圣人所垂,一一實踐于身心,此學也。見乎外者本乎中,為其事者思其故,此思也。學而不思,則其理不明,無法使學問上達。思而不學,則性道空疏,禮樂無著,無以為政也。是思學不可偏廢,一偏廢則罔殆之弊乘之矣。程子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五者,廢其一,非學也。蓋古人為學,皆身心性命,日用倫常之道,當?shù)弥芮⒁印?/span>


        2.16?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〇攻,專治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異端,一事必有兩頭,一線必有兩端,彼此端視則別為一端也。學與思是也。專治而唯精之,為害甚矣。


        〇此章明辨也。夫子言學,常兼舉兩端,如言仁常兼言禮,或兼言知。又如言質與文,學與思,皆兼舉兩端。兼舉兩端,則于全體之中自見有一“中”道,用“中”而能經綸天下之大經也。故中庸曰執(zhí)其兩端,用其中于民。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執(zhí)其兩端而用中,而能立天下之民本也。而所治或過或不及,即謂之異端。攻乎異端,即不能用中于民,而有害于定命,有害于用中之道也。


        〇異端者,偏之于中也。舊注有謂之小道者,器之理也。凡器物各有其用,各有其理,故有器用分集之學。是兵法政農衣工商明禮術地理文學藝術者,分之集之,故謂之集學也。今之所謂專才者,皆從集學皆從小道也。小道必有可觀,然致遠則泥。囿于小道而治則必異化。專務小道而致失大道,則失生命之整全也。然亦有貌似大道而偏者,釋老是也。故宋儒力辟之。程子曰:佛氏之言,比之楊墨,尤為近理,所以其害為尤甚。耶回等一神教亦如是也。今之所謂宗教自由者,皆別子為宗,非夫子之中道大經也。當明辨之。有解攻為伐者,謂如攻城般攻去異端,此與神教裁判所何異,非圣人之旨也。夫子之教和而不同,辨異端者,以理正之,以德化之也。正化之途,訴之于史。夫子傳六經,皆史也。蓋以事言謂之史,以道言則謂之經。史者,通貫道與器,史遷謂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是也。故所謂正史,正之于史,使異端無所遁形也。統(tǒng)而言之,經史子集,自有其脈絡,正道之經從,學問之大端也。


        2.17?子曰:由,誨女(汝)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〇由,仲由,字子路,孔子早年弟子。子路剛勇,好以不知為知,故夫子點拔之。首句起個“知之”之道;中句“知之”“不知”是“女”中所自有,“為知”“為不知”則是能不自欺;末句就是指不自欺處,即是首句“知之”之道也。故朱注明知者,而無自欺之蔽也。一語點睛矣。


        〇此章明知。知者,不自欺也。自欺之蔽,一則蒙昧不自察,一則雖覺而強蓋過去。知己之不知,則能自察矣;能為知為不知,則不強蓋矣。蓋圣學說知便指義理,不指心體。但心有自欺之蔽,則義理障拒而不明,所見皆成謬妄。能去此蔽,則義理易明。故吾人之所以博學審問慎思明辨者,唯求此知。此知未明,學問無主;此知既明,則本性靈以主聞見。中庸朱注曰: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為知,學而知也。如此則是是非非見得分明,義理與心體圓融無二,知由是化為智矣。故曰: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2.18?子張學干祿。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〇子張,姓顓孫名師,孔子晚年弟子。干,求也。祿,祿位也。求祿即求仕,蓋子張求學在求為世用耳。闕,同缺,空也,略過、擱置之意。疑,所未信者。殆,所未安者。謂雖博學而多聞見,還須闕疑殆而擇之精也。尤,罪過,由外來?;?,悔恨,由心生。謂能慎言行而守之約,外則寡尤,內則寡悔,則自有福祿矣。


        〇此章言出仕之道。學而優(yōu)則仕,以道為服躬之則也。夫子作春秋,于所傳聞世、所聞世闕疑之,蓋望遠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也。于所見世而闕殆之,蓋托諸微辭以遠危害也。疑之闕,則可謹于言,于古不謬,于心不欺,而可以信天下之心也,其于尤也,寡矣。殆之闕,則可以慎行,于物得情,于事得理,而可以信彼此之心也,其于悔,寡矣。凡此者,皆學者有此身,即有此言,即有此行,而不隨世主之喜怒,時俗之好惡,而茫然無以自主也。故立乎人之朝,而不失春秋之義,得福祿之道也。


        〇福祿者,德位之合也。蓋先王治世,設位以待天下之士,以求德位相配。然世之不古,遂有飾其言行以求合于時之所尚者,利祿是也。其立心之始己不正,而與先王以祿獎君子之盛心相戾,故夫子深惡其非。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從之。程子曰:修天爵則人爵至,君子言行能謹,得祿之道也。圣人教人,使定其心而不為利祿拘矣。故干祿之學,及后世之征辟、科舉,要在篤行此道而不失其本也。中庸朱注曰:篤行,所以固執(zhí)而為仁,利而行也。


        2.19?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鬃訉υ唬号e直錯(措)諸枉,則民服;舉枉錯(措)諸直,則民不服。


        〇哀公,魯君,名蔣。凡君問,皆稱孔子對曰者,尊之也。直謂正直者,枉謂曲直者,相對之義。錯諸,措之于,安置于其上之意。謂舉正直之人措之于枉曲之上,則民服,反之則民不服。服,服從,進而誠服,有遞進之義。程子曰:舉錯得義,則人心服。


        〇此章言舉賢之道。夫人之遵道而行,而是非無所曲撓者,直也。其委屈徇世,言行不由于軌則者,枉也。直者居于上,而枉者置之下位,使其賢者得盡其才,而不肖者有所受治。故后篇告樊遲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夫子發(fā)乎此言,欲使舉賢以服民也。蓋民之服與不服,全在人主之公私,舉措之當與不當。當則君子進而小人退,眾正盈朝,撥亂反治,世運自泰。否則小人進而君子退,群小用事,釀治為亂,世運日否。諸葛武候謂親賢臣遠小人,言辭痛切,可作此章冀注,人君當揭座右也。


        2.20?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〇季康子,魯大夫季孫氏,名肥。以,連接詞,與也。勸,勸勉,努力。臨,自上蒞下也。言君臨民以莊嚴,則民敬其上。君能上孝于親,下慈于民,則民作忠。君能舉用善人,置之祿位,教誨不能之人,使之材能,如此則民相勸勉為善也。


        〇此章言為人君之道,在道民以善也。蓋民不敬,則無禮而上下亂;民不忠,則無心而國以危;民不勸,則茍且偷薄而風俗壞。此三者,人君躬行于上而教施于下也。然此皆在我所當為,非為欲使民敬忠以勸而為之也。臨莊,從知及仁之守發(fā)源。知及仁之守,只是致知誠意耳。孝慈、舉善教不能,皆是親民之事,皆是明德之所本具??梢娛ラT為治,一本于大學之修齊治平,別無岐路。


        〇為政重在得人。得人必由跡以觀本,而不可徒滯其跡以求之也。干祿是跡,福祿是本。舉直錯枉是跡,君子在朝小人在野是本。人君躬行施教是跡,明德親民止至善是本。故選賢舉能,亦當明從本垂跡,由跡顯本之大端也。本者,德也;跡者,才也。德是總相,是事情的總體仁效;才是事功,是經世之行跡。才者德之資也,德者才之帥也。故所謂才,非單言智術也,乃奪勢任術而全仁心之能力也。智術有優(yōu)劣,但不能濟之以德者不可謂之才。司馬光謂德勝才才勝德者,語有偏,然其意在德才與位相洽也。為人臣,干祿而失福,無干祿之才也;為人君,不能舉直錯枉,不能躬行施教,無為君之才也。才不具,故德不得也。修身齊家之才,致知誠意耳;治國平天下之才,經世濟民也。君子安其位,各有其才方各有所得,而其道一以貫之矣。是夫子論政,貴德化也。然后世貴德而不重才,舍跡而言本,失之矣,遂有所謂“人治”之弊。又有所謂“法治”者,斤斤于制度為文,舍本而言跡,亦不是。蓋在夫子,道之以德,還須齊之以禮,德禮又須政刑之跡相參焉。其應跡不同,其致是一,是謂“禮治”。


        2.21?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


        〇書,尚書。孝乎惟孝,同醇乎其醇句式,美大孝之辭。友,善義,孝于父母,自亦善于兄弟。施于,行之也,行此二者即有為政之道也。定公初年,孔子不仕,故或人疑其不為政。夫子則謂孝友即是為政,不然什么是為政呢。


        〇此章言為政之方,自孝友始。夫子定六經以張治本,而首重孝友。孝友者,齊家之要,政之所莫先焉者也。有子言孝弟為為仁之本是也。馬一浮先生曰:一言而可該性德之全者曰仁,一言而可該行仁之道者曰孝。是夫子謂行在孝經,明一切行門皆從孝起,大用無盡,會其宗趣,皆攝歸于孝也。孟子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己矣。攝一切政也。


        〇政者,正也,正己而正人也。朱子曰:孔子之不仕,有難以語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之至理亦不外是。蓋定公為逐其君兄者所立,非正始也,孔子恥為之臣,而托孝友之言以譏其失為政之本矣。適夫子返魯而不仕在定公元年,至定公十年而時勢異,孔子方仕,乃可以止而止,可以仕而仕也。大學修齊治平,修齊是內圣,家政也;治平乃外王,國政也。家政國政,皆跡也,一以修身為本。此身不僅在家庭私域處修,亦須在家國天下之公域處修也。在其位則須修其政,念念為君子圣賢矣。圣人用之則行,舍之則藏也。


        2.22?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ní),小車無軏(yuè),其何以行之哉。


        〇大車,乃笨重載貨之牛車。輗,轅端橫木縛軛以駕牛者。小車,謂田車兵車乘車等輕車。軏,轅端上曲鉤衡以駕馬者。輗軏與軛衡交,此車之所以行也,故喻信焉。蓋信之在人,亦交接相持之關鍵也。


        〇呂氏春秋貴信篇曰:君臣不信,則百姓誹謗,社稷不寧;處官不信,則少不畏長,貴賤相輕;賞罰不信,則民易犯法,不可使令;交友不信,則離散郁怨,不能相親;百工不信,則器械苦(gu古) 偽,丹漆染色不貞。無信則百事不滿也。蓋己與人交,其情本異也,其事本各有所趨而不能合也。信之以維系人己而使我之意喻乎人,人之用效乎我,譬如輗軏與軛衡交而維系車與馬牛相合為一而利用者也。無信者欺人而人亦欺之,疑人而人亦疑之,眾且叛親且離矣,雖有智力,亦將何用哉。故信者,盡人之所必務,愚不肖者不可違,而賢智者亦所必據也。正義曰:人有五常,仁義禮智,皆須信以成之;若人而無信,其余四德終無可行。


        2.23?子張問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〇王者易姓受命為一世。子張問其制度變易如何耳。因,因襲也。損益,有所革也。夫子以三代相繼為典范,明禮制因襲損益之極,極于三王也。故夫子尤重因從之義,謂后之繼周者,得周禮則盛,失周禮則衰也。因往推來,雖百世之遠,不過如此而已矣。


        〇此章言禮制沿革。禮制者,禮樂刑政之法式耳。其沿革要旨,通三統(tǒng)是也。蓋周之治天下,使己之新統(tǒng)通于夏殷之二統(tǒng),博采舊制而擇其善,以成新一代之治法,蔚然大觀也。故王者通三統(tǒng)乃最佳治理經驗,而無治道偏而不舉之弊也,且亦警示天下非一家一姓之私,唯有德者居之。通三統(tǒng),首先要存二王之后。即善待前兩朝之后人,使舊禮制與舊傳統(tǒng)能以恰當?shù)姆绞窖永m(xù)傳承,對待歷史保持溫情和敬意。其次,文質禮變,要因革得宜。蓋前人創(chuàng)制本極乎無敝,流及后世而積弊叢生,時勢異也。有治定功成之主出,必矯前代之偏以自立風尚,所以善其因而為一代典章焉。裁前代之所已有馀者而節(jié)去之曰損,補前代之所不及防者而加密焉曰益。自其損益者而知之,必撥亂返治而復前王之所修明者,而以返人心于大正焉。故夫子祖述堯舜,憲章文武,所以治天下之道在是焉。


        〇何以百世可知。知相大、用大、體大也。圣人治世,立三綱五常之規(guī)模,相大也;著文質三統(tǒng)之異尚,用大也;止亂升平而開盛世,體大也。蓋綱常者,常即仁義禮智信,天地之性也;綱即綱紀,天地之四梁八柱也。綱常乃天下秩序之基因與密碼,為治之端也。故圣人謹其心之所發(fā),鼎立綱常也。蔡九峰書傳序云:禮樂教化,心之發(fā)也;典章文物,心之著也;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心之推也;心之德其盛矣乎。此相大也。五常寓于綱紀,初乃未發(fā)之中,流而為五行,而開啟萬物化生也。所謂綱舉目張是也,而五行乃其演化之則也。觀其總體演化效果,則知忠質文之遞興,五德三統(tǒng)之相禪也。夏尚忠,殷尚質,周尚文是也。夏尚忠者,忠以用性,其禮法重人道焉。殷尚質者,質以用才,其禮法重地道焉。周尚文者,文以用情,其禮法重天道焉。三王之道,若循連環(huán),周而復始,窮則反本,天地人三才備焉。王道通三也。故孔子作春秋,損周之文,益夏之忠;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兼三王之禮,以彰王道,以治百世。此用大也。孟子曰: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據衰亂之世,篡弒殺戮,恩衰義缺。由亂而治,政刑得張,見治升平,然民免無恥。及至王化大被,風俗純良,道德齊禮,有恥且格,太平大同之治也。夫子曰:齊一變至于魯,魯一變至于道。此托齊魯為據亂升平,道則為太平世矣。太平不是幻想的烏托邦,乃是實有是理。如堯之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文王之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都是事實。二帝三王,其應跡不同,然導天下太平之圣心可見。此夫子之所以推崇三代之治也。程子曰:王者以道治天下,后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又曰:三代而下,只是架漏牽補。蓋三代者,既本于心性義理之著微幽明,又見諸政制禮法之深切著明也。其以心性為本禮法為用,不顯唯德,百辟其刑之,君子篤恭而天下平矣。此體大也。故立綱常以正德相,著文質以彰其用,開太平以致盛世,雖百世不易其道也。


        2.24?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〇 祭非其鬼,淫祀也。諂,求媚也。言非其鬼而祭,有求媚邀福之心也。見義不為,無勇敢直前之志也。


        〇此章言正民心也。蓋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夫鬼神者,其當祭者也。其敬而遠之,敢如諂者非其所祭而祭之乎。民之義者,人事之實也。見義,則急先務而為矣,豈無勇哉。易系辭傳云:人謀鬼謀,百姓與能。今鬼謀不能正,其人謀不能競耶。其諂也,由無勇也。故并言之者,皆由一心病疼中來也。?


        責任編輯:近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