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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懷崗作者簡介:劉懷崗,男,民間儒生。 |
春秋經(jīng)是如何看待戰(zhàn)爭的
作者:劉懷崗
來源:作者賜稿
時間: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二月初四日戊午
??????????耶穌2022年3月6日
講授春秋
春秋經(jīng)的戰(zhàn)爭觀,總結起來就三點:
一、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二、修文德以來之;
三、如果興師,以服人為主,對方服則當引兵而去,不可進一步推向戰(zhàn)爭。如果必欲一戰(zhàn),則善偏戰(zhàn),惡詐戰(zhàn)。
先說一下春秋經(jīng)中關于“中正”、“正”、“義”這三個重要法則。中正,就是既中且正,是春秋經(jīng)的最高法則。中,指符合先王之道。正,指合乎禮義。義,指凡是維護“中正”與“正”兩個原則的一切事功。
對于中正,春秋衹在一處明確提到,就是反對魯國實施“初稅畝”。
宣公十有五年,經(jīng):初稅畝。傳:初者何?始也。稅畝者何?履畝而稅也。初稅畝,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履畝而稅也。何譏乎始履畝而稅?古者什一而藉。古者曷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
這段傳文,兩次提到“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意在強調輕徭薄賦、與民休息,才符合先王之生生道,才是中正之道。
此外,未明確講的,但也是屬于中正的經(jīng)文,比如“元年春王正月”,是大中至正。
關于正、義,傳文各有數(shù)處提到,分別從不同方面體現(xiàn)義理,茲不具舉,下文論及關于戰(zhàn)爭原則時會講到。
下面說春秋戰(zhàn)爭觀。
第一方面:禮樂征伐自天子出。
這一條重在強調正,就是師出必正。尊王是春秋經(jīng)的基本義理,所以,凡不是發(fā)自天子、或未受命于天子的戰(zhàn)爭,均為不正。春秋經(jīng)所記,雖有周天子,然而已經(jīng)是“有而無益于治”,不能行征伐。但經(jīng)中所記載由周天子發(fā)動的戰(zhàn)爭,即以正書之。
桓公五年,經(jīng):秋,蔡人、衛(wèi)人、陳人從王伐鄭。傳:其言從王伐鄭何?從王,正也。
蔡、衛(wèi)、陳三國能從周桓王行征伐,合乎禮義,為正。其余非出自天子之命的戰(zhàn)爭行為,皆為不正。
另外,春秋把二王后當作副王看待。就是說,當真正名義上的王不能行使職權時,副王可以行王事。
僖公二十有八年,經(jīng):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zhí)曹伯,畀宋人。
傳:畀者何?與也。其言畀宋人何?與使聽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甚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
曹國數(shù)侵他國土地,晉文公以伯討,把曹國非法侵占的土地還給各國。因為當時的周天子出居于鄭,不能行使天子職權,所以就把曹國國君交給宋國進行審判。正是因為宋國是二王之后,法度所存。
又比如,諸侯娶女,則二國往媵之。至于宋伯姬,則三國往媵之,這是天子之禮。
既然視作為二王后的宋國為副王,那么,當宋國能行道時,便視之如同天子征伐。
僖公二十有二年,經(jīng):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zhàn)于泓,宋師敗績。傳:偏戰(zhàn)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繁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zhàn)于泓之陽。楚人濟泓而來。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擊之?!顾喂唬骸覆豢?。吾聞之也,君子不厄人。吾雖喪國之余,寡人不忍行也?!辜葷串呹?,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陳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陳,然后襄公鼓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zhàn),亦不過此也。
春秋經(jīng)中,楚為重要的夷狄之國,不僅僭稱王,而且數(shù)犯中國,屢為不義。春秋所講的“夷夏之辨”,主要對象就是楚國。齊桓公去世以后,楚國趁機圖中國。宋襄公以禮會之,楚反而無禮執(zhí)之。于是宋襄公與楚相約而戰(zhàn)于泓。在整個戰(zhàn)爭過程中,宋襄公均能行王師之戰(zhàn)禮,故春秋認為這是一場正戰(zhàn)。并且在春秋無數(shù)次的戰(zhàn)爭中,唯一給予了最高的評價:“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zhàn),亦不過此也?!?o:p>
除了由天子發(fā)動的戰(zhàn)爭外,春秋對于非天子之戰(zhàn),然而具有王道義理的戰(zhàn)爭,也是給予肯定的。主要體現(xiàn)在齊襄公大復讎與齊桓公服楚兩次戰(zhàn)爭中。
莊公四年,經(jīng):紀侯大去其國。傳: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讎也。何讎爾?遠祖也。哀公亨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于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讎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埂腹讶怂乐粸椴患??!惯h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會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說焉,不可以并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緣恩疾者可也。
這本來是齊襄公滅紀國的戰(zhàn)爭,但因為齊襄公討伐紀國,是以大復讎的名義,義正辭嚴,春秋以為“以襄公之為于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彼詫τ谶@場戰(zhàn)爭,春秋給以肯定,在經(jīng)文的斷辭記載中,看不出任何戰(zhàn)爭的痕跡。
僖公四年,經(jīng):春,王正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wèi)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
傳:潰者何?下叛上也。國曰潰,邑曰叛。
經(jīng):遂伐楚,次于陘。
傳: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
經(jīng):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傳: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師在召陵,則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則后服,無王者則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國。南夷與北狄交,中國不絕若線?;腹戎袊烈牡?,卒怗荊,以此為王者之事也。其言來何?與桓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后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于此焉與桓公為主?序績也。
這三段經(jīng)文,記載了齊桓公服楚的過程。雖然經(jīng)文有侵、伐字眼,但強調的并不是戰(zhàn),而是“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贝呵锝?jīng)以正戰(zhàn)給予肯定。
以上所述,是春秋關于戰(zhàn)爭的第一原則:正。
需要補充說明的是,春秋是制度之經(jīng),不是純義理之經(jīng)。如果單純講義理,具體到現(xiàn)實中,是很難落實的,即便落實了也難以服人。這就是現(xiàn)實中各國誰也不服誰的主要原因。然而春秋不空說,講義理必落實在制度上,就是說必須讓義理有所著落。具體到正這一條,就是把正這一義理落實到具體的天子身上,這才可以服人。所以最終的裁判在天子之朝,就是這個道理。后世以春秋為裁判依據(jù),也是這個道理。
正戰(zhàn)以外,還有義戰(zhàn)。諸侯之間有相救之道,所以,當諸夏被夷狄侵犯時,諸侯之間有相救之義;當一個國家有絕世之憂時,諸侯有相正之道。
莊公二十有八年,經(jīng):秋,荊伐鄭。公會齊人、宋人、邾婁人救鄭。
此條所記,屬于義兵。
僖公十有八年,經(jīng):春,王正月,宋公會曹伯、衛(wèi)人、邾婁人伐齊。
齊桓公去世,豎刀、易牙作亂,致齊桓公久不能下葬,齊有絕世之憂,所以宋襄公興義兵伐之,屬于義戰(zhàn)。
春秋經(jīng)戰(zhàn)爭觀的第二方面:修文德以來之。
這一條強調以德服人,反對一切以武力威脅的行為。對于列國之間的戰(zhàn)爭行為,春秋極度厭惡。特別是滅人之國,春秋經(jīng)在一開始就定了調,以大惡之罪論之。
隱公二年,經(jīng):無駭帥師入極。
傳:無駭者何?展無駭也。何以不氏?貶。曷為貶?疾始滅也。始滅昉于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托始焉爾。曷為托始焉爾?春秋之始也。此滅也,其言入何?內(nèi)大惡,諱也。
魯國的展無駭帥師滅了極國,這是大惡之罪。春秋給予展無駭最嚴厲的處罰:貶去其氏,也就是褫奪其世族。這一條斷辭,是整個春秋對戰(zhàn)爭特別是滅國定下的基調。
隱公五年,經(jīng):宋人伐鄭,圍長葛。
傳: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彊也。
隱公六年,經(jīng):冬,宋人取長葛。
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久也。
宋國無道,恃己之彊,圍困鄭國的長葛長達一年之久,最終取之。不僅是對鄭國的不義,而且是對其本國人民的不仁。一個國家政治最主要的方面,就是生民。所以先王之道,必須要求使民以時,不可耽誤人民生計。實在不得以需要興師動眾,也不能超過三個月。宋國把本國的人民充軍在外長達一年之久,顯然是有違生生之仁的。對此,董子有深刻的論述:
“秦穆侮蹇叔而大敗,鄭文輕眾而喪師。春秋之敬賢重民如是。是故戰(zhàn)攻侵伐,雖數(shù)百起,必一二書,傷其害所重也。問者曰:其書戰(zhàn)伐甚謹,其惡戰(zhàn)伐無辭,何也?曰:會同之事,大者主?。粦?zhàn)伐之事,后者主先。茍不惡,何為使起之者居下。是其惡戰(zhàn)伐之。且春秋之法,兇年不修舊,意在無苦民爾??嗝裆袗褐r傷民乎?傷民尚痛之,況殺民乎?故曰:兇年舊則譏,造邑則諱。是害民之小者,惡之小也;害民之大者,惡之大也。今戰(zhàn)伐之于民,其為害幾何?考意而觀指,則春秋之所惡者,不任德而任力、驅民而殘賊之。其所好者,設而勿用,仁義以服之也。詩云:‘弛其文德,洽此四國。’春秋之所善也?!保ā复呵锓甭丁ぶ窳帧梗?o:p>
莊公三十年,經(jīng):秋,七月,齊人降鄣。
傳:鄣者何?紀之遺邑也。降之者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盡也。
齊國滅紀以后,原屬紀國的一些城邑不服齊國,沒有歸順。齊國因此通過武力收服。這段經(jīng)文記載了齊國收服原紀國最后一個遺邑的事。因為事情發(fā)生在齊桓公身上,就采用為賢者諱的手法,認為以桓公之賢,應該是以德服人,對方心甘情愿地來降,所以在辭文上改“取”為“降”。傳文更以“盡也”來表達對紀國遺邑被武力征服的同情之心。
昭公元年,經(jīng):三月,取運。
傳:“運者何?內(nèi)之邑也。其言取之何?不聽也。
運本來是魯國自己的城邑,因為叛亂而魯國興兵平亂。何邵公對這件事的評價是:「不先以文德來之,而便以兵取之,當與外取邑同罪,故書取?!咕褪钦f對于叛亂,也應該先施以文德,而不是動輒以武力。所以在經(jīng)文的斷辭上,用了“取”這一罪名。
總之,春秋的基本態(tài)度,必須是以文德服人。畢竟戰(zhàn)為兇事,一旦啟動戰(zhàn)爭,必然造成人民的傷亡,屬于不仁的行為。所以孔子對于戰(zhàn)爭持非常慎重的態(tài)度。論語說:“子之所慎:齊,戰(zhàn),疾。”又說:“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這與春秋是一貫的。
春秋經(jīng)戰(zhàn)爭觀的第三方面:如果興師,以服人為主,對方服則當引兵而去,不可進一步推向戰(zhàn)爭。如果必欲一戰(zhàn),則善偏戰(zhàn),惡詐戰(zhàn)。
這就是說,必須要能隨時止戰(zhàn),以盡可能避免有所傷亡。即使要開戰(zhàn),也必須以符合禮義的方式開戰(zhàn)。
莊公二十有八年,經(jīng):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wèi)。衛(wèi)人及齊人戰(zhàn),衛(wèi)人敗績。
傳: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戰(zhàn)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春秋伐者為客,伐者為主,故使衛(wèi)主之也。曷為使衛(wèi)主之?衛(wèi)未有罪爾。敗者稱師,衛(wèi)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
齊桓公行伯道,而會諸侯,當時衛(wèi)侯沒有出席,齊國便興兵討伐衛(wèi)國。春秋經(jīng)書寫的條例,侵伐都不會寫具體的日期,而此次齊人伐衛(wèi)卻標明甲寅這個日期,是因為齊師到達衛(wèi)國的當天就開戰(zhàn),實屬無禮。用兵之道,是兵臨對方城下,要先行責讓,給對方時間。對方屈服了,就應該撤兵以止戰(zhàn)。如果對方不服,再開戰(zhàn)。而齊人在到達的當天就開戰(zhàn),顯然是魯莽無禮。衛(wèi)侯沒有出席大會的原因,是因為新有國君之喪,新即位的國君不可以背殯參會。衛(wèi)侯的行為符合禮法,齊桓公的行為實屬無禮。所以,對于此戰(zhàn),齊是主動方,衛(wèi)是被動方,但經(jīng)文書寫作“衛(wèi)人及齊人戰(zhàn)”,而不是“齊人及衛(wèi)人戰(zhàn)”,就是對齊國非禮發(fā)動戰(zhàn)爭的貶抑。
宣公十有二年,經(jīng):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zhàn)于邲,晉師敗績。
傳: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zhí)茅旌,右執(zhí)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骨f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骨f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舍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shù)千里,諸大夫死者數(shù)人,廝役扈養(yǎng)死者數(shù)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民臣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則不出于四方。是以君子篤于禮而薄于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詳。吾以不詳?shù)烂?,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zhàn)。」莊王許諾。將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勿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沽钪€師而逆晉寇。莊王鼓之,晉師大敗。晉眾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之還師而佚晉寇。
這條經(jīng)文所記載的,是楚莊王伐鄭,晉荀林父前往救鄭。然而鄭國已服,楚已引兵而去。君子的出發(fā)點是能不戰(zhàn)就盡量不戰(zhàn),以免傷民害命。晉師的目的是為了救鄭,而鄭難已解,荀林父也應該及時止兵,引兵返回。但荀林父仍然求戰(zhàn),導致慘敗,晉國士兵死傷無數(shù)。經(jīng)文斷辭,認為晉荀林父無禮,并且應該承擔一切罪責。
至于偏戰(zhàn),指的是戰(zhàn)爭之禮,應該等雙方都排兵布陣完畢,才能擂鼓開戰(zhàn)。雙方兵陣各居一偏,所以叫做偏戰(zhàn)。偏戰(zhàn)是符合戰(zhàn)爭禮義的,而對于不能行偏戰(zhàn)的,都屬于詐戰(zhàn)。春秋尚正不好邪,所以對一切詐戰(zhàn)都采取譏貶的態(tài)度。
由于偏戰(zhàn)的方式,是雙方先約好日期進行決戰(zhàn),所以春秋經(jīng)對偏戰(zhàn)的記錄方法,就是寫明具體日期,詐戰(zhàn)則不寫日期。偏戰(zhàn)的具體例子,就是前面所舉的宋襄公泓之戰(zhàn),其傳文詳細介紹了偏戰(zhàn)的禮義。限于篇幅,在此就不再另舉偏戰(zhàn)及詐戰(zhàn)的例子。
春秋譏貶詐戰(zhàn),更是視長途奔襲為夷狄之行。
僖公三十有三年,經(jīng):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
傳: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骨夭唬骸溉魻栔暾?,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于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辟風雨者也,吾將尸爾焉?!棺右編煻?,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弦高者,鄭商也。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焉?;蛟煌樱蛟环匆?。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只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姜戎,微也。稱人,亦微者也。何言乎姜戎之微?先軫也?;蛟幌骞H之。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zhàn)不日,此何以日?盡也。
秦伯輕其民而千里襲鄭,過晉不行假涂之禮,反被晉人伏擊,致其兵民陷于死亡。所以傳稱:“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
桓公七年,經(jīng):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傳: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何言乎以火攻?疾始以火攻也。咸丘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系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春秋經(jīng)嚴禁用水火作為戰(zhàn)爭攻擊手段,因為水火屬于“大規(guī)模殺傷武器”,一旦施用,就難以禁制,對人的傷害極其嚴重。凡用水火作為戰(zhàn)爭手段的,都為大惡。魯國用火攻邾婁的咸丘,非常不仁,屬于大惡。
總之,先王本著“生生之謂道”的大仁精神,一切舉措皆以生人活人為準。戰(zhàn)爭必然造成對人的傷害,哪怕死一個人,也是惡。所以春秋對戰(zhàn)爭的態(tài)度相當嚴格。天地之間,不管他是哪國人,都是天地生民,絕對不可以輕易致任何一個人于死地。
莊公三十年,經(jīng):齊人伐山戎。
傳: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子司馬子曰:「蓋以操之為已蹙矣?!勾松w戰(zhàn)也,何以不言戰(zhàn)?春秋敵者言戰(zhàn),桓公之與戎狄,驅之爾。
齊桓公伐山戎,迫殺之太甚,所以春秋貶去其爵,只稱齊人。即使是夷狄之人,那也是活生生的天地生人,不可殺之。
那么,對于別國施加的威脅應該如何對待?嚴加守備,敵人來犯則將其驅趕出境,如此而已。過此則于己民為不仁,于彼民為不義。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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