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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任文利】補(bǔ)王化之所未逮——儒教國家佛教社會化功能的角色定位

        欄目:諫議策論
        發(fā)布時間:2015-05-03 20:47:14
        標(biāo)簽:
        任文利

        作者簡介:任文利,筆名溫厲,男,西元一九七二年生,內(nèi)蒙古錫林浩特人,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中國哲學(xué)專業(yè)博士。現(xiàn)為北京青年政治學(xué)院東方道德研究所副研究員。著有《心學(xué)的形上學(xué)問題探本》(中州古籍出版社2006年)、《治道的歷史之維:明代政治世界中的儒家》(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年)等。

          

         

         

        補(bǔ)王化之所未逮

        ——儒教國家佛教社會化功能的角色定位

        作者:任文利

        來源:作者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原載于《云南大學(xué)學(xué)報》2013年第2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年三月十五日己卯

                   耶穌2015年5月3日

         

         

         

        內(nèi)容提要:一般而言,佛教在傳統(tǒng)儒教國家是一種作為“異端”的存在,因此有儒家士大夫之“辟佛”。然而,逐漸融入中國傳統(tǒng)社會生活中的佛教又承擔(dān)了某種不可或缺的社會功能,所謂補(bǔ)王化之所未逮,這一點也是儒家士大夫所認(rèn)可的。本文從以下三方面闡釋了這種社會功能,其一,慎終追遠(yuǎn);其二,祝釐祈福禳災(zāi);其三,慈善。特別是第三點,佛教之慈善幾乎在古代社會生活中無所不在,并在這一點上與儒教士紳之社會角色有重合與相合之處。

         

        關(guān)鍵詞:佛教 儒教 異端 慈善

         

        一、佛教在儒教國家中之作為“異端”的存在

         

        在傳統(tǒng)儒教國家,或者是以儒學(xué)為王官學(xué)的古代社會,佛教始終居于“異端”之位,這一點大概是無可置疑的?!爱惗恕痹普?,從字面上來講,本身不必然具有確定性的貶義,當(dāng)然,在一般的詞語使用上而言,其中確寓有褒貶之義,因而有所謂“辟異端”。自韓愈而降,特別是宋明儒者之“辟佛”往往為人們所習(xí)見。

         

        以“辟佛”而論,借傳統(tǒng)之話語而言,大抵分為兩個層面,自其“跡”上“辟”,自其“所以跡”上辟?!八咱E”,是指自佛教教義與義理綱維上引發(fā)的紛爭。這一點再正常不過,儒佛本自不同,二者之間的聚訟自然在所難免。就既成之事實而言,于義理上的聚訟最終造成的結(jié)果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佛教之最終“中國化”與引入佛教思考方式的理學(xué)思潮的出現(xiàn),就很能說明問題。而人們在追述理學(xué)家們的思想歷程時,“始出入于二氏,終歸于圣學(xué)”的敘述方式也幾乎成為一種定式,其中之“二氏”,無疑以佛氏為重,此不贅。

         

        就“跡”上言,佛教雖為一“出世”的宗教,但它終究于“世間”存在,所謂“跡”上辟,就是以“世間法”對于此一“出世間”宗教存在于世間之方式作出某種裁斷。理學(xué)“辟佛”之先聲韓愈就被后來的理學(xué)家們稱為自“跡”上“辟佛”,我們知道,韓愈之吁聲是非常強(qiáng)烈的,屢為后人所引述的“人其人,屋其廬,火其書”就是韓愈自“跡”上“辟佛”所得出的結(jié)論。在此,我們暫不作過多的辨析,惟借助一點史料,對于韓愈“辟佛”的背景略作說明。韓愈之“辟佛”以《諫迎佛骨表》而著稱,我們不妨參看《杜陽雜編》有關(guān)迎佛骨之事的一段記載:

         

        (咸通)十四年春,詔大德僧?dāng)?shù)十輩于鳳翔法門寺迎佛骨,百官上疏諫,有言憲宗故事者,上曰,“但生得見,歿而無恨也?!彼煲越疸y為寶剎,以珠玉為寶帳香舁。仍用孔雀氄毛飾其寶剎,小者髙一丈,大者二丈,刻香檀為飛簾花檻、瓦木階砌之類。其上徧以金銀覆之,舁一剎則用夫數(shù)百,其寶帳香舁,不可勝紀(jì),工巧輝煥,與日爭麗。又悉珊瑚馬瑙,真珠瑟瑟,綴為幡幢,計用珍寶,不啻百斛。其剪彩為幡為傘,約以萬隊。

         

        四月八日,佛骨入長安,自開逺門安福樓夾道佛聲振地,士女瞻禮,僧徒道從。上御安福寺親自頂禮,泣下沾臆。即召兩街供奉僧賜金帛各有差,仍京師耆老元和迎真體者,悉賜銀椀錦彩。長安豪家,競飾車服,駕肩彌路。四方挈老扶幼來觀者,莫不蔬素以待恩福。

         

        時有軍卒,斷左臂于佛前,以手執(zhí)之,一步一禮,血流灑地。至于肘行膝步,嚙指截發(fā),不可算數(shù)。又有僧以艾覆頂上,謂之煉頂,火發(fā)痛作,即掉其首呼叫。坊市少年擒之,不令動搖,而痛不可忍,乃號哭臥于道上。頭頂焦?fàn)€,舉止蒼迫,凡見者無不大哂焉。

         

        上迎佛骨入內(nèi)道場,即設(shè)金花賬,溫清床,龍鱗之席,鳳毛之褥。焚玉髓之香,薦瓊膏之乳,皆九年訶陵國所貢獻(xiàn)也。

         

        初迎佛骨,有詔,令京城及畿甸于路傍壘土為香剎,或髙一二丈,迨八九尺,悉以金翠飾之。京城之內(nèi),約及萬數(shù)。是妖言香剎搖動,有佛光慶云現(xiàn)路衢,說者迭相為異。又坊市豪家,相為無遮齋大會。通衢間結(jié)彩為樓閣臺殿,或水銀以為池,金玉以為樹。競聚僧徒,廣設(shè)佛像,吹螺擊鈸,燈燭相繼。又令小兒玉帶金額白腳,呵唱于其間,恣為嬉戲。又結(jié)錦繡為小車輿,以載歌舞。如是充于輦轂之下,而延壽里推為繁華之最。[1]

         

        此中所述之事,雖后乎韓愈諫迎佛骨數(shù)十年,然亦可以想見一時崇佛之風(fēng)尚。以此次迎佛骨而論,不外兩端,其一,極盡奢華之能事;其二,軍卒斷臂禮佛,“嚙指短發(fā)”者不可勝數(shù),僧人之“煉頂”等等,諸如此類,則嚴(yán)重違背了“世間法”之善,悖于人之為人之道。勿論如此行徑背后蘊(yùn)含著如何的所謂“超世間”的“神圣”信仰,人們自可以以“世間法”之“善”對之加以裁斷。

         

        無論如何,歷史上除“三武一宗”滅佛之偶然事件而外,韓愈所云“人其人,屋其廬,火其書”并未成為一種常態(tài),而佛教也逐漸融入到儒教中國的社會生活之中,發(fā)揮著其應(yīng)有的社會化功能。佛教這一源自印度的外來宗教,在其母國雖逐漸消亡,反倒在中國找到了其“安身立命”之地,由中國而發(fā)端而輻射于周邊國家,而逐漸成為一種世界性宗教,這一點無疑是非常耐人尋味的。

         

        儒家對于“異端”的態(tài)度,除了以韓愈為代表之勇于“辟異端”而外,自有一種智慧的化解方式,此即《韓氏外傳》之所謂“序異端”?!俄n氏外傳》是在論及人們“爭辯”、“爭論”的目的時提到這一點的:“辯者,別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悖?!盵2]清儒焦循并發(fā)揮此義用以詮釋《論語》“攻乎異端,斯害也已”一句話,以“攻”為“攻玉”之“攻”,借“彼此切磋摩錯,使紊亂而害于道者悉歸于義,故為序”。[3]如平平而論,宋儒于“所以跡”上辟佛,可以視為一種“切磋摩錯”之“序異端”。然“序異端”實隱含著一層意思,即站在儒家的立場上,充分舉揚(yáng)佛教之中所可能蘊(yùn)含的“世間法”的善。本文之論題,“補(bǔ)王化之所未逮”,正是儒者們給予佛教社會化功能的這樣一種角色定位。

         

        綜觀佛教在古代社會之中的存在形態(tài),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種非常有趣的現(xiàn)象。佛教之興建寺廟,其始“募緣”之疏,寺廟落成時所志之碑,佛教高僧大德蓋棺論定之塔銘,諸如此類文字,十之八九出自儒者之手。以佛教徒而論,在儒教社會中訴諸于士紳之權(quán)威以弘傳其法,這一點可不言而喻。自儒家士大夫而言,實亦于此類文字之中貫注儒之教化于其中,這幾乎成為此類文字的敘述定式。如宋儒胡寅所言:“凡其所建立,必求吾儒之能文者以紀(jì)述之。若不必記,而君子有不免為之言者,亦因其教寓勸戒焉爾?!盵4]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儒者們似乎很明白政治架構(gòu)中王化的邊界,而社會治理之中無疑需要調(diào)動更多積極的因素以助于良善風(fēng)俗的養(yǎng)成。這就是《禮記·王制》所提出的一條重要的社會治理原則“修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比逭邆冎恋胤健貏e是邊遠(yuǎn)之地——任官時,其送行的同僚們大抵會引述此言,以為勸誡?!八住迸c“宜”是居于某地的群體的一種自然選擇,“修其教”與“齊其政”并非追求一種整齊劃一的生活方式,生活習(xí)俗,而是充分發(fā)掘不同生活方式與習(xí)俗乃至宗教之中可能導(dǎo)人向“善”的積極因素,換言之,“政”“教”之“修”與“齊”只能寓于“俗”與“宜”之差異性中。

         

        明儒王陽明被貶謫到貴州龍場的文字之中,有一篇《象祠記》[5],從該文中我們知道貴州當(dāng)?shù)刂懊缫帷背珈胨粗堋跋蟆薄!跋蟆辈⒎巧迫?,如該記所言“象之道,以為子則不孝,以為弟則傲”,所以祀“象”的“有庳之祠”曾為唐人所毀。但王陽明認(rèn)為這些并不足以構(gòu)成苗人崇祀“象”的障礙,并如此闡釋苗人祀象之“義”:“斯義也,吾將以表于世,使知人之不善,雖若象焉,猶可以改;而君子之修德,及其至也,雖若象之不仁,而猶可以化之也?!边@就是胡寅所謂“因其教寓勸戒焉爾”的直接體現(xiàn)。陽明于佛教而言,同樣如此。他曾有一篇具稿未上的針對于明武宗迎梵僧的《諫迎佛疏》,此中陽明并不似韓愈之急于辟佛,而是立足于由明武宗一念好佛之心,而推原其念所自起的“為善之端,作圣之本”,由“惟恐陛下好佛之心有所未至”而推衍及“以好佛之心好圣人”,這不僅僅是上疏之時曲筆所為的“書法”,實即陽明與儒家“教法”之大端。

         

        前所論儒教士紳所撰寺廟碑記等文字,首先要面對佛教寺廟崇祀佛菩薩于祀典而言的合理性問題,于此,他們多訴諸《禮記?祭法》所言“有功烈于民者”作為列入祀典的原則,以為佛菩薩并無悖謬于此一原則。至如佛教因果報應(yīng)之說,士紳亦往往連類于儒教經(jīng)典中的“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以肯認(rèn)其中所蘊(yùn)含的懲惡揚(yáng)善之功效。

         

        如上所言,正是在儒教國家這樣一個大背景之下,作為外來宗教的佛教,逐漸在與本土文明、風(fēng)俗的相摩相蕩之中,日益融入了儒家價值理念,以確立自身的角色定位,并最終發(fā)揮其不可或缺的社會化功能。晚近“人間佛教”之說,并非近人之創(chuàng)建,倒不失為傳統(tǒng)佛教社會化功能的某種總結(jié)。即如唐人劉禹錫所言:“陰助教化,總持人天。所謂生成之外,別有陶冶。刑政不及,曲為調(diào)柔。”[6]下面我們就具體來看一下古代社會佛教之社會化功能。

         

        二、傳統(tǒng)儒教國家佛教的社會化功能

         

        在傳統(tǒng)儒教國家之中,佛教之社會化功能大致體現(xiàn)于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慎終追遠(yuǎn)”。如人們所習(xí)知的葬禮上僧人誦經(jīng)、做法事以超度亡靈,此一風(fēng)俗延續(xù)至今。推原古代,尚有所謂“墳寺”。儒家喪禮本有“三年廬墓”之說,以寺守墳則是這一禮俗形式的延續(xù),以此寄托對于“罔極”深恩的哀慕之思。又有所謂“功德院”,多出于政權(quán)之賜予,因褒揚(yáng)士大夫之功烈而及其先人。如范仲淹、宗澤等宋代有名的士大夫多被賜以功德院,而宋之寺廟名稱中凡有“報親”、“報慈”、“孝親”、“薦?!?、“資福”等名目者,大多為功德院。[7]但在明以后,“功德院”這一形式基本上就不存在了,實則這種賜予的形式已滲入到國家政治活動之中,有所僭越。“墳寺”在此后則更多地出現(xiàn)在明代太監(jiān)這一群體當(dāng)中,以無子嗣奉祠,故有明一代太監(jiān)多動用手中資源大創(chuàng)墳寺,今日北京西山所存留的明代寺廟,即有為太監(jiān)之墳寺者。

         

        對于“追遠(yuǎn)”而言,佛教之功用尚滲透于“鄉(xiāng)賢祠”之中。因為儒教缺少專門的僧侶階層,故“鄉(xiāng)賢祠”的日常管理與維護(hù)工作之中往往會出現(xiàn)佛教僧侶的影子。同時,佛教寺廟之中也會崇祀儒教先賢,當(dāng)然,所崇祀者或與佛教有一定的淵源。比較令人側(cè)目者,如我們前面提及的諫迎佛骨之韓愈,唐憲宗曾經(jīng)迎佛骨之法門寺,據(jù)清人史夢蘭所載,其時即于此中設(shè)有韓文公祠。[8]史夢蘭雖指其為“可笑”,但所謂“調(diào)停而并存之”的作法無疑亦有值得人們關(guān)注之處。

         

        其二,“祝釐祈福禳災(zāi)”。前面我們提到了“功德院”以其滲入到國家政治活動中而逐漸被剝離之情形,那么,“祝釐”就似乎成為明清時期佛教滲入國家政治生活的唯一形式?!白a崱钡膶ο罂梢允恰熬保部梢允菄?、是民,每至君主之誕日(所謂“圣誕”)以及冬至等節(jié)慶,寺廟會有相關(guān)活動。同時,我們知道,佛教寺廟的建設(shè),多少會有各種各樣的法律上的約束,于是作為“祝釐習(xí)儀之所”即成為其可以存在的非常正當(dāng)?shù)睦碛??!办鼮?zāi)”則自不待言,遇到大的水旱災(zāi)殃,佛教僧侶會舉辦相應(yīng)的儀式以禳災(zāi),這一點于撫慰災(zāi)民之心靈創(chuàng)傷上,無疑較之今日心理學(xué)家之所謂心理干預(yù)更為見效。

         

        其三,我們想重點談?wù)劮鸾讨按壬啤?。在古代社會,佛教所承?dān)的最核心的社會功能就是慈善,在民間社會影響最大的“觀世音”信仰之“大慈大悲”精神就是這一點的最直接體現(xiàn)。明清以降,特別是在清朝,佛教僧侶之慈善活動多與儒家士紳合流,涵蓋了社會慈善活動的方方面面。

         

        佛教多處于山林之中,在交通不是非常便利的古代,佛教寺廟部分承擔(dān)了驛舍、旅店的功能,向過往之旅人提供食宿,這也構(gòu)成了寺廟存在的一個充足理由。佛教僧侶亦多能承擔(dān)此一義務(wù),如最簡單的“茶亭”、“茶庵”的設(shè)立,向路人提供解渴的茶水,就非常具有代表性。而讀書人寄讀于寺廟,想必也不是我們非常陌生的故事。如廣為散布的唐人王播寄讀揚(yáng)州木蘭院“飯后鐘”的故事,[9]其中雖不乏揶揄之意,然未嘗不對后來之僧侶有所告誡。

         

        佛教之慈善,尚體現(xiàn)于賑災(zāi)。因佛教組織、建置之存在,本即出于募緣,故而遭逢災(zāi)害之時,佛教以其相對成熟的渠道,可迅速募集社會之善款,用以賑災(zāi)。同時尚需留意的是,有時即便是由官府發(fā)起的賑災(zāi),亦往往會借助佛教之人力、場所與散布渠道而具體加以實施。道理很簡單,佛教有其成熟的組織,便利的地點,更為重要的是,現(xiàn)成的組織模式、信仰群體,以此實行賑災(zāi),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成本支出和有效社會資源的浪費(fèi)。

         

        佛教之慈善,亦體現(xiàn)于“慎終追遠(yuǎn)”之中。如收遺骸,集中安葬。遭逢大的自然災(zāi)害、兵荒馬亂之時,乃至各種原因,死于郊野而無人安葬者不乏其人。國人之觀念本以入土為安為大,儒家經(jīng)典《周禮》有臘氏以掌“除骴”[10],《禮記》中亦有“掩骼埋胔”[11]之相關(guān)規(guī)定。后世佛教僧侶則會承擔(dān)起此一部分責(zé)任,組織人力物力收葬遺骸。清人吳錫麒謂之為“均自効其慈心,有足襄乎王政”[12],誠然。而佛教建筑之中“瘞骨塔”、“普同塔”,即為此而設(shè),清初金之俊曾如此申述普同塔創(chuàng)設(shè)之“義”:“普同塔者,即古先王澤及枯骨之善政,與夫仁人君子瘞饑殯旅、掩骼埋胔之慈心陰德,推而廣之者也?!盵13]佛教之盂蘭盆會雖說法不一,然有與此相關(guān)者,即通過宗教儀式、活動以超度亡靈,而此所超度亡靈之對象即為孤魂野鬼,無相應(yīng)世間之人為其送死、送終者。如清人顧景星《盂蘭盆敘》所言:“曰養(yǎng)生送死無憾者,得所歸也。水火刀兵,疫冤凍餓,不得其死者,則不得其為鬼,故曰無歸,王政之所悲,祀典之所恤也?!鳖櫨靶且暺錇椤办?yún)枴保⑼圃涫加凇吨芏Y》之“儺磔禳疈辜”。[14]

         

        佛教之“慈善”亦體現(xiàn)為對于良善風(fēng)俗之維系。古人有“敬惜字紙”之傳統(tǒng),也就是對于寫有文字的紙張要有敬畏、愛惜之意,不可隨便丟棄,這體現(xiàn)了古人對于文化及其相關(guān)載體的敬意。佛教寺廟有設(shè)有“惜字庫”、“募字紙磚爐”者,即為此而設(shè),大抵以收集殘篇字紙而集中加以焚毀、銷毀為事。寺廟亦有直稱為“惜字庵”[15]者,而“惜字會”之相關(guān)社會組織,則多為僧俗共襄其事。[16]清人吳省欽如此記錄寺廟“惜字庫”的運(yùn)行模式:

         

        茍計其(指惜字)長久而托之于老子浮屠氏之宮,儒者審有取爾矣。成都重建之靈應(yīng)寺,予往嘗記其碑。寺之旁,甃磚為庫,聚紙字其中焚之。其法于四城月雇二人,因地?fù)焓?。每朔望納紙字一石,于月之三六九日,日買紙字一石,計月焚紙字十三石,盛灰于簍,沈簍于江。于寺僧責(zé)其成,于會首經(jīng)其費(fèi)。歲費(fèi)錢二百八十八緡,而皆母其息于吾松陸鯤所舍之千二百緡。日引月長,齋缽在是。凡疾苦失業(yè)之徒,得一斤紙字易十錢,亦何憚而不為。而福田利益,毀棄文字之禍,來此寺者,且惕然有省于其中。吾知古圣人之靈、先王之道,由末見本,若啟若翊。”[17]

         

        觀此,則不徒有對于“惜字”這一良善風(fēng)俗的維系功能,亦可變通地對于“疾苦失業(yè)之人”有所助。

         

        佛教之“慈善”亦指涉于獄囚這一特殊群體。對于這一部分觸犯刑律而為刑政所懲處之人,亦當(dāng)以人之所以為人者善視之,佛教這一超脫于世俗之外的宗教團(tuán)體承擔(dān)此一功能可謂更名正言順。古代社會佛教僧侶會針對獄囚發(fā)起一些募冬衣、募食之活動,使其溫飽狀況得以更有效的維系。清人張貞生曾記一承擔(dān)此功能的寺廟“義田”相關(guān)情形云:

         

        予過西昌,寓益庵,知益庵有義田,詢之,則始自住持念前次邑獄疫行,餓莩致死,因竭缽活之,饋食弗絕,日以為常,行之經(jīng)年。蕭子孟昉謂緇流護(hù)生,兼及岸獄,固盛德事,然終不可久,爰蠲田租若干,佐常住為久遠(yuǎn)計。[18]

         

        張貞生并比之于古之“常平義倉制”,以為可以“為狴犴緩須臾,為化工補(bǔ)缺陷”。黃宗羲之《書淡齋事》則記錄了一個專門以“濟(jì)獄中之人”為事的僧人淡齋,并慨嘆云:“夫圜土之設(shè),圣人所不得已也。不得已而救之于末流,亦且詳慎哀矜如此。故澹齋之所為,皆有司之事也,此不為而彼為之,可嘆哉?!盵19]再則,對于囚犯的精神救治亦見于佛教慈善活動之中,比如在獄中設(shè)立觀音堂等,供其懺罪、祈禱,以獲心靈之慰籍。清人林云銘被囚候官縣獄時,所著《獄中觀音堂懺文》載有其事:“獄中有觀音堂,環(huán)堵不踰丈,內(nèi)供養(yǎng)觀音大士金身小像,余瞻禮畢,遂寢息其中。堂后糞穢充積,腥臭困惾,群囚往來拜禱,垢膩嘈雜,夜巡擊柝聲,達(dá)曙不輟?!盵20]

         

        而我們前面所言佛教之慈善與儒教士紳慈善之合流,則體現(xiàn)為更大范圍的慈善。包括修路、修橋、養(yǎng)濟(jì)院乃至于育嬰堂等等社會上廣泛存在的慈善活動,都在不同程度上可以看到佛教僧侶的身影。修路、修橋乃公共事業(yè),佛教參與其中多有其與寺廟相關(guān)之緣由,然可以利于一方自不待言。養(yǎng)濟(jì)院、育嬰堂所針對的對象是所謂鰥寡孤獨、顛連無告者,政府、儒教士紳亦有相應(yīng)的義務(wù),而佛教如上所言,以其成熟的募緣體系亦參與其中。

         

        以上是儒教國家佛教社會化功能的基本情形的一個概述,需補(bǔ)充說明一點的是,佛教之慈善的社會化功能,如我們前面所引相關(guān)材料所體現(xiàn)的,一般都少不了儒教士紳之身影。如其募建寺廟等一樣,儒教士紳既是其募緣的對象,同時也是其道義上的呼吁者,種種募緣疏多出自于儒教士紳之手,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而佛教之僧侶以其居于“方外”,有足夠的時間、精力可以專門董其事、行其事。

         

        三、結(jié)語:重新激活佛教的社會化功能

         

        以古視今,則今日中國大陸,佛教之社會化功能可以說杳無蹤跡。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則為臺灣,人所熟知的“慈濟(jì)會”,該佛教組織的慈善活動幾乎已形成全球化的網(wǎng)絡(luò)。其進(jìn)入大陸令人深刻的則是汶川地震時開展的施粥等一系列賑災(zāi)行動,包括引導(dǎo)災(zāi)民共頌佛號,走出內(nèi)心的恐慌,祁禳災(zāi)殃。相對而言,大陸佛教界幾乎銷聲匿跡,不能不讓人感到遺憾。目下來講,大陸的慈善組織更多地為準(zhǔn)官方、半官方的機(jī)構(gòu),而對于民間的慈善則憚于放開。此實非明智之舉,前一段時間炒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郭美美事件就很能說明問題。就與慈善之相關(guān)聯(lián)者而言,政府除以福利保障顛連無告者之基本的衣食住行而外,其他可有為的,即設(shè)置相應(yīng)的規(guī)則,鼓勵、引導(dǎo)一切積極的社會力量包括宗教團(tuán)體承擔(dān)其更多的責(zé)任與義務(wù),此亦有助于社會之公序良俗的養(yǎng)成。至如監(jiān)管方面,一方面是宗教組織內(nèi)部的自行監(jiān)管,同時亦有社會方方面面包括媒體之監(jiān)督,最后則有法律之裁制,大可不必憂心忡忡。以佛教今日之發(fā)展而言,其信眾基礎(chǔ)與奠基于此上之財力基礎(chǔ),亦使其重新履行相關(guān)社會化功能成為可能,應(yīng)該走出三三兩兩,頌經(jīng)念佛,悟道參禪之“化外”狀態(tài)。即以佛教本身而論,出世間法之修行本不離世間。

         

        【注釋】

         

        [1]  蘇鶚:《杜陽雜編》卷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2] 《韓詩外傳集釋》卷六第六章,頁208。中華書局,1980年。

         

        [3] 參見程樹德《論語集釋》卷四,頁106-107。

         

        [4] 《豐城縣新修智度院記》,《斐然集》卷二十,頁406。中華書局,1993年。

         

        [5] 《王陽明全集》卷二十三,頁893-894。

         

        [6] 《袁州萍鄉(xiāng)縣楊岐山故廣禪師碑》,《劉賓客文集》卷四。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7] 談鑰纂《嘉泰吳興志》卷十三“寺院”載此類寺廟甚多。

         

        [8] 載《止園筆談》卷七:“唐法門寺在扶風(fēng)縣北崇正鎮(zhèn),唐憲宗迎佛骨于此。今寺內(nèi)有韓文公祠,異端正學(xué)不兩立,后人獨善調(diào)停而并存之,可笑多此類也?!保ā独m(xù)修四庫全書》本。)

         

        [9] 據(jù)(嘉靖)《惟揚(yáng)志》卷三十八“寺觀”之“石塔禪寺”條:“唐先天年建,舊名木蘭院?!f志云,王播少孤貧,客揚(yáng)州木蘭院,隨僧齋粥。僧厭苦之,飯后擊鐘。播題詩曰:‘上堂已了各西東,慚愧阇黎飯后鐘。’后二紀(jì),播出鎮(zhèn)揚(yáng)州,向所題已碧紗籠矣。播續(xù)云:‘三十年前塵土面,如今始得碧紗籠?!保ā端膸烊珪婺繀矔繁尽#?/p>

         

        [10] 所謂“若有死于道路者則令埋而置楬焉,書其日月焉,縣其衣服任器于有地之官,以待其人?!保ā吨芏Y注疏》卷三十六《秋司寇下》。)

         

        [11] 《禮記·月令》。

         

        [12] 《秋雨庵募建瘞骨塔疏》,《有正味齋駢體文》卷十九,《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13] 《吳江北門外三官殿募建普同塔疏》,《金文通公集》卷十九?!独m(xù)修四庫全書》本。

         

        [14] 《白茅堂集》卷四十四,《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

         

        [15] 陳確《惜字庵題贈悟源老衲》詩序云:“惜字庵,在北門外一里,即瑞像院。明季,僧悟源提筐挾篋,拾道旁紙墨文字,久而成囷,迭至屋梁,則作佛事以焚之。風(fēng)雨寒暑不輟,三四十年如一日也。里人拓地建庵,楊司馬雍建顏其堂曰說文解字,至今拾字不廢。(《陳確集》詩集卷四,中華書局,1979年。)

         

        [16] 清彭紹升《聚奎閣惜字會偈》云:“護(hù)龍街武廟聚奎閣有惜字會舊矣,年來稍稍懈廢,陶君振聲續(xù)捐金為眾倡,于是斯會復(fù)興,同事諸君,屬予為引……”(《一行居集》卷八。佛教教育基金委員會影印贈本,1993年。)

         

        [17] 《靈應(yīng)寺惜字庫碑記》,《白華前稿》卷九,《續(xù)修四庫全書》本。

         

        [18] 《益庵義田記》,《庸書》卷六,《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

         

        [19] 《黃梨洲文集》,中華書局,2009年。

         

        [20] 《挹奎樓選稿》卷十,《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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