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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不但能安頓現(xiàn)代女性，也能安頓現(xiàn)代男性——我為什么支持蔣慶先生

作者：張晚林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布

? ? ? ? ?原載于鳳凰國學(xué)，標(biāo)題為《湖南教授力挺蔣慶：只有儒家才能安頓全人類》

時間：孔子二五六六年歲次乙未七月廿四日乙酉

? ? ? ? ? ?耶穌2015年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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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節(jié)牌坊?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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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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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蔣慶先生發(fā)表了訪談文章《只有儒家才能安頓現(xiàn)代女性》（以下簡稱“蔣文”），很快，一石激起千層浪，質(zhì)疑之聲不絕于耳。在當(dāng)今的時勢下，這是可以預(yù)見和想象的。因為蔣文所說的是古典型的社會理想，與當(dāng)代社會相去甚遠(yuǎn)。當(dāng)代社會正以其技術(shù)的進(jìn)步與開放步伐的加快，日益清除與排斥古典文化與高貴精神。所以，在古典型社會里根本不成問題的東西，在現(xiàn)代社會里卻都成了問題。但這成了問題不是說現(xiàn)代社會進(jìn)步了，印證出了古典社會的缺陷與不足，而是現(xiàn)代社會的罪惡都解放出來了，于是，古典社會中不成問題的東西在現(xiàn)代社會卻成了問題。就如“扶不扶的問題”，本來，老人摔倒了扶一把是很正常的，但在現(xiàn)代社會卻成了問題。為什么呢？因為古典社會中原來被圈得很緊的罪惡現(xiàn)在全被放出來了，焉能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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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所看到的四篇質(zhì)疑文章，其中質(zhì)量高低不一，但無論文章質(zhì)量如何，從其總體精神看，都是現(xiàn)代社會“征服超越性”（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用語）的“惡”的表現(xiàn)。所以，從根本精神看，這四篇文章都沒有資格來質(zhì)疑蔣文，蔣先生應(yīng)該也不屑與她們論辯。至于有些文章中其用語之蠻橫，邏輯之混亂，則更無論矣。如：“現(xiàn)代女性需要被教化嗎？誰又有資格來教化呢？”這與“我是流氓我怕誰有什么區(qū)別呢”？《中國婦女報》作為全國性的極具影響性的報紙，輕易地刊發(fā)這種文章，對于淑世化民不會有絲毫作用，甚至適得其反。夫文章，乃“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曹丕：《典論·論文》），不可以不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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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說她們根本沒有資格來質(zhì)疑蔣文呢？因為蔣文是從人類文化的高度來看的，而她們的文章乃得之于時下的一點(diǎn)生活經(jīng)驗的觀察與思考。什么是文化呢？就是以智慧去照亮與圓成天地人之合一。外此，都沒有資格稱之為文化。我們一般把所有的人類文明成就都稱為文化，其實這是不對的。不能天地人貫通的東西都只能稱為知識，而不能稱為文化。所以，文化一定貫通著天地人而講，故天之法、地之道、人之行是一回事。文化乃養(yǎng)仁德以生智慧照亮宇宙人生而來，但知識乃依據(jù)人之才智思考、經(jīng)驗總結(jié)而來。智慧無邊，從根本精神上講，文化是沒有什么不同的，所謂“先圣后圣，其揆一也”（《孟子·離婁下》）。但知識卻殊異，因為人的才智與經(jīng)驗各不同。我們之所以那么多爭論，就是大家都站在知識的立場上而不是站在文化的立場上。此中自有大義在，但此處不能詳加分疏，以免離題太遠(yuǎn)。但若不能明乎此，亦很難明了吾文之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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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雖然是由蔣先生說出，但絕不是蔣先生個人的想法，而是中國文化的一個傳統(tǒng)，更準(zhǔn)確地說，乃是圣賢智慧的傳承，蔣先生亦是“述而不作”也。但這個智慧傳承以文章說出來，在現(xiàn)實上總有未竟之處。故吾文的寫作目的并不是想去回應(yīng)與反駁那四篇質(zhì)疑的文章，而是把蔣文之未竟之義加以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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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蔣文最大不滿的地方在于：“做好女兒、好母親、好妻子，才是中國女性成就感與歸屬感的根本所在”，而“做一個成功的職業(yè)女性，則不是對中國女性的必然要求，更不是中國女性生命意義的最基本的價值依托，自然也不是中國女性成就感與歸屬感的根本所在”。這被認(rèn)為是儒家專制的集中體現(xiàn)，也是儒生欲復(fù)辟這種專制的險惡用心所在。果真如此嗎？蔣文因為注重外在的習(xí)常與格套的陳述，沒有對其作理由上的解釋。吾文主要在此作深入的解釋。一般人因為執(zhí)著于常識與現(xiàn)象，很難有慧識與洞見。于是，以為蔣文在鼓吹男女不平等，是以眾囂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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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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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作為是人，就有屬于人的共通規(guī)定，我們這里不妨稱之為“性分”；同時，每個人作為不同的個人，他又有不同于別人的規(guī)定，我們這里不妨稱之為“材質(zhì)”。性分是絕對同一的，材質(zhì)卻各個不同。對于人來講，人必須完成屬于共通規(guī)定的“性分”，因為上天把這個給予了每個人，上天的要求也只能在此。至于“材質(zhì)”，雖然也是上天給的，但因為上天不是平均地給予了所有的人，上天在此也不能究竟。也就是說，對于文化的人來說，“材質(zhì)”的要求不是共通而有效的，但“性分”的要求卻是共通的。這是何意？我們回到孟子那里來。《孟子·盡心下》有這樣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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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聲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仁之于父子也，義之于君臣也，禮之于賓主也，知之于賢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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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美色、美聲之欲求，好像是人的本性，但你若要享受得到，卻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你沒有這個命，欲求再高也沒有用。所以，孟子說人不能把這個作為“性”。但仁義禮智與天道，好像是外在的命令，卻是性分中本有的規(guī)定，只有你愿意做到仁義禮智，那么，你就一定能夠做到。所以，孟子以為人不能把這個稱謂命令而是人之性。既然是人之性，那么，人就應(yīng)該完成這個，文化的要求只在這里。故孟子進(jìn)一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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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土眾民，君子欲之，所樂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分定故也。（《孟子·盡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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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土眾民”的富有與“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的權(quán)力雖然都向往，但這不是性分中本該完成的任務(wù)，本該完成的是天性中所固有的“仁義禮智”。這個任務(wù)，不因為你得意而增加一分，亦不因為你失意就減損一分。因為這是人生的方向，每個人都不能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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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味、美色、美聲之欲求，其實都與富有和權(quán)力相關(guān)，你如果沒有一定的財富與權(quán)力，很難享受到這些。而你是否擁有財富與權(quán)力又與你有怎樣的“材質(zhì)”相關(guān)，即看你有怎樣的材料。如果你沒有這種材料，你就別想，也不應(yīng)對你作這樣的要求。比如，當(dāng)歌星不但賺錢多，且可有出大名，當(dāng)然誰都羨慕。但如果你沒有當(dāng)歌星的材質(zhì)，你就不要有這種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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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于一種文化來講，不能有“材質(zhì)”的要求而只能有“性分”的要求，且“性分”的要求優(yōu)先于“材質(zhì)”的要求。蔣文的那段話表達(dá)的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作為一個成功的職業(yè)女性，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材料，如果你根本沒有這個材料硬要去做，不但浪費(fèi)生命，而且有可能把“性分”的要求也給耽誤了。但這絕不意味著蔣文排斥成功的職業(yè)女性，這只是意味著成功的職業(yè)女性不是對女性普遍的要求。有人在此成功了，只是個別的偶然現(xiàn)象，不能作為女性學(xué)習(xí)的榜樣。因為這是根本不能學(xué)的，你沒有這個材質(zhì)嘛。這就如李白的詩一樣，李白的詩固然好，但一般人也學(xué)不來，因為你沒有這個詩才嘛。但做一個好女兒、好母親、好妻子卻人人可以，因為人人性分中本有其潛能。大家想一想，如果把一個成功的女性作為普遍的要求給予所有女性，那不是對女性的壓迫更大嗎？二者哪一個更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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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要求只是在“性分”這里而不在“材質(zhì)”這里，不但對于女性是如此，對于男性其實也是如此。蔣文因為專談女性問題，沒有涉及男性，但這決不意味著男性可以不作一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只要職業(yè)上成功就行了?！对娊?jīng)》里面有“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大雅·思齊》）之句子，這就是要求一個男人必須先在家里做好妻子與兄弟的模范，然后才能從政?！吨杏埂废旅孢@段文字說得更加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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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辟如行遠(yuǎn)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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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雖然遠(yuǎn)大，治國平天下都在內(nèi)，但必須從最切近的地方做起。什么是最切近的地方呢？就是家庭。你必須首先做到妻子兒女和樂，兄弟姐妹和睦，然后才能從事別的活動。可見，對于男人而言，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強(qiáng)調(diào)的是慈父孝子，而不是職業(yè)上的成功?！洞髮W(xué)》進(jìn)一步講“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這些都是要求男人們先把家庭的角色扮演好，然后才能從事別的活動。家庭角色永遠(yuǎn)處在優(yōu)先地位。所以，我們看到，當(dāng)一個人的父母去世了，如果他在外為官，必須辭官守喪三年，此為丁憂。這就明顯看出，家庭重于或先于職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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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根本上講，中國傳統(tǒng)文化根本不相信一個人連家庭角色都不稱職，卻可以稱職社會角色。如果一個男人在家里是逆豎，在衙門一定是酷吏；在鄰里是賊子，在朝廷就一定是亂臣。所以，中國文化首先強(qiáng)調(diào)人要孝悌?！捌錇槿艘残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保ā墩撜Z·學(xué)而》）一個人只有做到了家庭里的孝弟，才不會犯上作亂，從而成為一個成功之職業(yè)人?？梢姡袊鴤鹘y(tǒng)文化處處都在強(qiáng)調(diào)一個男人的家庭責(zé)任。在此，男女無別。為什么無別呢？因為這是一個人性分中本有的，是你必須完成且能夠完成的。退一步說，一個人家庭角色沒有扮演好，但職業(yè)上卻非常成功與出色。即使如此，在儒家那里，也不贊成，至少不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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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無論是對于男人還是女人，中國傳統(tǒng)文化都要求完成性分中的事。具體地說，就是在德行上要優(yōu)秀，而優(yōu)秀德行最切近之處就是家庭，故男人應(yīng)做孝子慈父，女人應(yīng)做賢妻良母。這里決沒有要女人做賢妻良母，而男人可以胡作非為的意思。古人在此把握得很緊，分別得很清楚，性分中的事情做好了，然后再去求材質(zhì)中的成就。但現(xiàn)代人卻不然，性分中的事情沒有做好或根本不做，就直接去求材質(zhì)上的成就，不但男人如此，女人亦如此，社會由是亂矣。蔣文希望把女人從材質(zhì)中拉到性分中來，男人也必須拉回來，蔣文其實是隱含著這個意思的。我們不能因為蔣文沒有談到，就以為是在縱容男人，誠膚淺之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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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以蔽之，不但只有儒家才能安頓女人，也只有儒家才能安頓男人，亦即，只有儒家才能安頓人類。這才是蔣文的結(jié)論。這個結(jié)論有識見與智慧的人都會有所觸動。湯因比說：“儒家的人文主義價值觀使得中國文明符合了新時代人類社會整合的需求。”即是此意。湯因比乃英國著名歷史學(xué)家，熟知世界各大文明的歷史與興衰，他之言論，可謂智慧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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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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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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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從性分上講，男人與女人都應(yīng)定為家庭，做好各自的角色。然家庭之外的國與天下之事總要人去做，是不是男女做好家庭角色以后都去做呢？未必然。何也？這涉及到男女的材質(zhì)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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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材質(zhì)而言，男人的材質(zhì)與女人的材質(zhì)有總體上的差異。男人的材質(zhì)呈陽剛之氣，女人的材質(zhì)顯陰柔之美。故男人屬陽，女人屬陰。這是造物主的安排，沒有理由可言，我們只能承認(rèn)并接受?？档戮驼J(rèn)為，男人要成為完美的丈夫，女人要成為完美的妻子，就應(yīng)該“性的稟賦的沖動要符合自然的啟示在起作用，使得男人更加高尚化并使得女人的品質(zhì)更加優(yōu)美化”，而“一切違反大自然意圖的事，總是會非常槽糕的”（《論優(yōu)美感與崇高感》）。所以，男人在材質(zhì)上呈陽剛之氣與女人在材質(zhì)上顯陰柔之美都是效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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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屬陽，陽是乾道，乃創(chuàng)造原則；女人屬陰，陰是坤道，乃守成原則。創(chuàng)造原則表主動性，守成原則顯順承性。動以創(chuàng)造，靜以守成。動在外，靜在內(nèi)。創(chuàng)造，故須自強(qiáng)不息；守成，故須厚德載物。自強(qiáng)不息，固可從德性言，還須從能力言，故男人須在外磨練能力（智）；厚德載物，只從德性言，能力并不重要，故女人只須于家里養(yǎng)德（仁）。就夫妻關(guān)系而言，一般的情況是男人在外面創(chuàng)業(yè)，女人在家里守成。男人創(chuàng)業(yè)的收獲，一般都交給女人，因為只有女人會守成。如果沒有一個女人在家里守成，男人再會創(chuàng)業(yè)也打了水漂。男人之智及之，尚須女人之仁守之。這就是陰陽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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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和諧有二義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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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陰陽和諧以陽為主。一般總是以為，既然講陰陽和諧就是男女平等，就是男女各占半邊天。陰陽和諧雖然不反對男女平等，但卻不是抽象的男女平等，更不是男女各占半邊天。男女和諧是指有創(chuàng)造有守成，創(chuàng)造是領(lǐng)導(dǎo)原則，守成是順承原則。男女各遵守其原則，這也是蔣文所說的男人守男人的理、女人守女人的理之意。所以，和諧決不意味著分量上的相同?；瘜W(xué)上配制飽和溶液，決不是一斤水與一斤鹽的混合；風(fēng)調(diào)雨順也決不是一百八十天下雨一百八十天出太陽，果爾，一定是水災(zāi)之年。一個豐收之年，大約是三分之二的時間陽光，三分之一的時間陰雨。如果一年一半的時間陰雨，相信你的心情也不會好，更不會有好的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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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陰陽和諧以陽為主決不意味著男人對女人的絕對統(tǒng)治，只是意味著創(chuàng)造的主動性與引導(dǎo)性，故男人須有更大的德行與心量。中國文化傳統(tǒng)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禮記·郊特牲》），“夫者，扶也。以道扶接”（《白虎通義》）。這里可以看出，以陽為主決不是陽對陰的專制，而是男人以其德行與心量來扶持并引導(dǎo)女人，個中不但責(zé)任更大，且須有篤實的修行。如果男人確實表現(xiàn)了德行與心量的主動性與引導(dǎo)性，女人由之而配合順承，是謂陰陽和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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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陰陽和諧靜以制動。陰陽和諧以陽為主，使男人呈現(xiàn)主動性與引導(dǎo)性，女人是不是只能完全被動地順承呢？一個有修行的女人決不只是被動的，她有其不可或缺的作用?！独献印分v“靜為躁君”（第二十六章），“弱者道之用”（第四十章）。所以，女人盡管在家里靜以守成，但靜不是無所作用的，靜一定可以制動。一個在家里靜養(yǎng)的有修行的女人，一定可以“制”住在外面創(chuàng)造的男人，決不會是脫韁之野馬，失去控制?？档抡f，當(dāng)女人的自然稟賦表現(xiàn)極致時，女性對自己的魅力也非常之有把握，且自信到“即使你們（男人）內(nèi)心里并不高度評價我們，我們也要迫使你們不得不愛我們”（《論優(yōu)美感與崇高感》）。這就是靜以制動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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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陰陽和諧中，男人固可表現(xiàn)其引導(dǎo)性，但女人亦可表現(xiàn)其作用力。男人的引導(dǎo)性是動，女人的作用力是靜。動在外，靜在內(nèi)，各守各的理，相安無事，和諧出焉。“安”字的甲骨文是一個房子（“宀”代表房子）里面有一個女人。可見，女人在家就是安寧，不在家就會出問題。這問題就是，男女之理的僭越，女人表現(xiàn)了男人的主動性與引導(dǎo)性，而失去了靜以制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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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從男女材質(zhì)之差異分析出女人應(yīng)該守成在家里，但這決不是限制女人于灶臺之間，外而縱容男人于聲色之內(nèi)。這是依據(jù)男女各自不同的材質(zhì)而來的妥善安排，亦是效法天地之道也。一個靜養(yǎng)而深得的女人決不會是忙碌于灶臺之間的家庭主婦，而是一個能以靜制動、深諳無為之道的“大主”。這樣一個“大主”，男人固不能少焉，家庭亦不能缺焉，社會與國家復(fù)不能無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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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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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我們從性分與材質(zhì)兩個方面加以了分析。從性分上看，女人的本分就是賢妻良母；從材質(zhì)上看，女人適合守成于家。二者都不是哪個人刻意想出來的制度性的設(shè)計，而是效法天地之道的智慧性的安排。這就是文化，這才貫通了天地人之道。所以，一切咒罵儒家依靠制度性的設(shè)計而限制乃至毒害女人之想法，皆無智慧之光照，亦不了解文化之甘苦。儒家只是貫徹了天地人之道，決無能制造天地人之道。而世間所有大的文化系統(tǒng)與宗教于此問題上，大致不與儒家相背離。然其之所以不背離，非儒家之制度設(shè)計完善之故，乃天地人之道本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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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古典社會的高貴精神（依道而行就是高貴）被科學(xué)逐漸破壞了。男人在科學(xué)之用中失去了在外引導(dǎo)之能，女人在物質(zhì)之惑中失去了在內(nèi)靜養(yǎng)之德。男人女人都跑到外面來欣賞科學(xué)之成果、物質(zhì)之享受。男女各自失理，人心焉能不倒，世風(fēng)焉能不壞，社會焉能不亂。由此而求人心正大，家庭和睦，社會和諧，豈不如緣木而求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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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非不知外在世界之精彩也，然其能固守男女之別者，不以小利而忘大害也?！痘茨献印ぬ┳逵?xùn)》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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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媒而結(jié)言，?聘納而取婦，初絻而親迎，非不煩也，然而不可易者，所以防淫也?！适掠需徱豢锥匐K，樹一物而生萬葉者，所鑿不足以為便，而所開足以為敗，所樹不足以為利，而所生足以為穢。愚者惑于小利，而忘其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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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必須媒妁之言且禮儀周全，并非不繁瑣而費(fèi)人力物力。但古人以為，即使如此，這些都不能廢除。如果為了簡易而廢除這些禮儀折旋，可能滋生淫亂之惡果。同樣，把女人從家庭里解放出來而與男人一樣成為職業(yè)人，非無一利也，然“鑿一孔而生百隟”，所利者小而為害者大。此種危害若無智慧之光以開文化之慧命，不能見矣。故儒家安頓之道木秀于幽林而無人知，蘭香于深山而無人識。乃至我們基于淺近之誘惑與享受，而以為斯乃科學(xué)昌明、物質(zhì)豐裕、自由平等之盛世也。故蔣文一出，嗤嗤者甚眾。而吾文之于蔣文，于當(dāng)今之世，亦可謂空谷足音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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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葛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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